我胃癌死後,我媽在葬禮上哭訴,說悔不當初,不該花那麼多錢給我治病。
「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不好好吃飯,把身體搞垮了,凈給我們添麻煩。」
可她忘了,是她十年如一日地逼我吃水煮菜,說外面都是地溝油。
重生後,我手裡拿著醫院的體檢單,回到家,攔住正準備出門打麻將的我媽,一臉擔憂。
「媽,醫生說您有三高風險,不能再久坐了。我為您好啊,花錢給您報了個太極班。」
1
胃癌死後,我的靈魂飄在靈堂上,看著我媽在葬禮上哭得驚天動地。
「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養了這麼個不省心的女兒!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說沒就沒了,還花了那麼多錢給她治病......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當初把錢省下來!」
賓客們面面相覷,安慰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我爸尷尬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她卻一把甩開,哭聲更大:「你們都不知道我為她付出了多少!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不好好吃飯,把身體搞垮了,凈給我們添麻煩!」
我在半空中氣得發抖。
是誰,從我上中學開始,就沒收了我的零花錢,說外面的東西都是地溝油、垃圾食品,不准我吃?
是誰,十年如一日地逼我吃水煮菜、無油雞胸肉,美其名曰「健康養生」「為你好」?
是誰,在我疼得滿地打滾時,不肯送我去醫院,反而給我灌下一碗又一碗不知從哪弄來的草藥湯,說「西醫都是騙錢的」?
最後,我被確診胃癌晚期,她抱著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都怪你,肯定是你偷偷在外面吃東西了!」
無盡的恨意和不甘將我吞噬。如果能重來一次......
再睜眼,我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手裡攥著一張體檢報告。
上面白紙黑字寫著:輕度胃炎。
時間,是我二十六歲生日那天,距離我被確診胃癌晚期,還有整整兩年。
我回來了。
我捏緊了體檢報告,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下顫抖。
回到家,媽媽正穿著她那身最喜歡的刺繡旗袍,哼著小曲兒,準備出門打麻將。
看見我,眉毛一挑,語氣裡帶著慣常的挑剔:「又跑哪兒野去了?一身的油煙味,跟你說過多少次,外面的館子不幹凈!」
我沒理會她的指責,徑直走到她面前,將她攔下。
然後,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滿眼擔憂:
「媽,醫生說您有三高風險,不能再久坐了。我為您健康著想,花錢給您報了個太極班。」
2
媽媽臉上的笑容僵住。
「你說什麼?太極班?」她拔高了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許靜,你腦子壞掉了?我跟你王阿姨她們都約好了,三缺一,你讓我去打什麼太極?」
「為了您的健康著想啊。」
我把作假的體檢報告遞到她面前,指著加粗的「高血脂」「高血壓風險」等字眼,一臉沉痛:
「媽,您看看,這都是您為我們這個家操勞出來的毛病。醫生說了,您這個年紀,最怕的就是久坐不動,血液循環不暢,很容易引發心腦血管疾病的。打麻將一坐就是一下午,太危險了!」
我這番說辭,完美復刻了她當年逼我戒掉所有零食時的樣子。
果然,媽媽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想發作,但「為你好」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她所有的反駁都顯得那麼自私和不懂事。
「太極班就在小區旁邊的公園,每天早上六點到七點,晚上七點到八點。您看,時間多好,既不耽誤您買菜,也不耽誤您看電視。」
我拿出手機,點開太極老師的微信二維碼。
「我已經跟老師說好了,這是老師微信,您加一下,方便以後請假。」
我笑得溫婉可人,語氣卻不容置疑。
「錢都交了,一個季度三千塊呢。媽,這錢可不能白花。」
「三千!?」我媽眼睛瞪得像銅鈴,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你這個敗家女!三千塊夠我買多少保健品了!退掉!趕緊給我退掉!」
「退不了的,媽。」我無辜地搖搖頭,「人家這是特聘的省級大師,一對一指導,報了名就不退款。再說了,錢哪有您的健康重要?那些保健品都是騙人的,運動才是最好的保健品。這也是您以前經常教育我的呀。」
我把她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
媽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我,全身都在發抖:「你......你這是要造反啊!」
我爸聞聲從書房出來,當起了和事佬:「哎呀,小靜也是一片孝心嘛。老婆子,你就去試試,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我媽狠狠地瞪了我爸一眼,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黑著臉回了房間,「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這只是個開始。
第二天一早,五點半,我準時敲響了她的房門。
「媽,起床了,太極班要遲到了!」
房間裡沒動靜。
我繼續敲:「媽,老師說了,練太極要持之以恆,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終於,門「唰」地一下被拉開,我媽頂著一雙黑眼圈,睡眼惺忪地沖我吼:「吵什麼吵!我不去!」
我微笑著遞上早已準備好的早餐——一杯Ṭů₍綠得發黑的羽衣甘藍汁,和一小碗無油無鹽的燕麥粥。
「媽,早餐要清淡。您血壓偏高,不能再吃油條豆漿了。快吃吧,吃完我們好出門。」我把早餐塞到她手裡,語氣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孩子。
她看著那杯綠油油的不明液體,臉上露出了和我當年一模一樣的、混合著恐懼和抗拒的表情。
「我不喝!這什麼鬼東西!」
「媽,」我的笑容冷了下來,「這是為了您的健康。您總說良藥苦口,這個對身體好。您今天必須喝完。」
這一刻,我從她眼中看到了震驚,或許還有一絲......恐懼。
3
媽媽最終還是屈服了。
在我的注視下,她捏著鼻子,像喝毒藥一樣,將那杯羽衣甘藍汁灌了下去。
然後,又面無表情地,一勺一勺地,把那碗寡淡的燕麥粥吃了。
我滿意地看著她,就像當年她看著被迫吃水煮菜的我一樣。
「媽,這就對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太極班的經歷對我媽來說,堪稱一場災難。
她笨手笨腳,跟不上一眾老頭老太太的節奏,被老師點名批評了好幾次。回家路上,一直黑著臉,一言不發。
我知道她在積攢怒氣。
果不其然,中午我爸下班回來,她立刻就衝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塊五花肉,狠狠地摔在砧板上,乒桌球乓地剁了起來,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出來。
「我要吃紅燒肉!大塊的!放糖放醬油!」她沖我吼道。
在過去,別說紅燒肉,我們家的菜里連油星都很少見。
我媽信奉一套嚴格的養生理論,認為紅燒是「最不健康的烹飪方式」,會產生致癌物。
我爸是個妻管嚴,聞言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只能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走上前,從我媽手裡拿過刀。
在她以為我要阻止她時,我卻拿起那塊五花肉,手起刀落,將肥肉部分全部剔除,只剩下精瘦的一小塊。
「媽,您想吃肉可以,但要吃得健康。」
我把那塊瘦肉切成薄片,扔進沸水裡焯了一下,撈出來,放在盤子裡,旁邊配上幾根水煮的西蘭花。
「喏,您的午餐。」
我媽看著那盤慘白的肉片,氣得渾身發抖:「許靜!你別太過分!」
「媽,我這都是跟您學的啊。」我一臉無辜,「您忘了嗎?您以前就說,肉是『刮骨鋼刀』,肥肉更是慢性毒藥。我這可是為了您的心血管著想。」
我轉頭對我爸說:「爸,今天中午我們吃頓好的,慶祝媽開始健康新生活。我去做可樂雞翅和糖醋排骨。」
我爸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很快,廚房裡就飄出了誘人的香氣。
我故意把抽油煙機關掉,讓那股濃郁的肉香飄滿整個屋子。
我媽坐在餐桌前,面前是她的水煮肉片,而我和我爸面前,擺著油光鋥亮、香氣四溢的可樂雞翅和糖醋排骨。
我爸吃得滿嘴流油,讚不絕口。
我夾起一塊最大的雞翅,放在嘴邊,故意發出「嘶」的一聲,然後滿足地嘆了口氣:「真好吃啊。」
我媽的筷子死死地攥著,指節泛白。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盤子裡的肉,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我知道,這不僅僅是食慾的折磨,更是對她權威的徹底顛覆。
過去,她是這個家的飲食獨裁者,所有人都得跟著她吃糠咽菜。
而現在,她成了被孤立的那一個。
這種被剝奪、被控制的滋味,她終於也嘗到了。
4
下午,我藉口幫她清理手機內存,拿過她的手機,手指飛快地操作。
將那些頂著蓮花頭像、天天推送「震驚!一碗粥竟能殺死癌細胞」的養生大師公眾號全部拉黑。
然後悄無聲息地關注了一批標題更驚悚、內容更極端的「海外醫療顧問」「協和博導健康說」ṭŭ⁺。
做完這一切,我把手機還給她,狀似無意地說:「媽,您那些麻友又在群里叫您了。不過王阿姨的兒子好像是醫生吧?我聽他說,打麻將坐久了容易得靜脈血栓,突然站起來血栓脫落,幾分鐘人就沒了。您可得注意啊。」
我媽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拿起手機,點開麻將群,看著那些姐妹們熱火朝天的聊天記錄,手指懸在螢幕上,卻遲遲沒有按下那個「+1」。
接下來的一周,我對我媽的「健康改造」計劃全面升級。
我斷了她所有的零食,把家裡的白米換成了難以下咽的糙米,每天逼著她喝三大杯各種顏色的蔬菜汁。
我還以「防止輻射」為由,限制她每天看電視和玩手機的時間,並把家裡的 WiFi 密碼改了,每天定時開啟一小時。
我媽的反抗越來越激烈。
從一開始的摔門、怒吼,到後來的絕食抗議。
但她所有的手段,在我這裡都變得無效。
她絕食,我就坐在她面前吃火鍋、吃燒烤,一邊吃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口感。
不到半天,她就自己敗下陣來,默默地端起了那碗糙米飯。
她跟我爸告狀,我就拿出 P 好的體檢報告,聲淚俱下地控訴自己有多麼擔心她的身體,說得我爸反過來勸她要「聽女兒的話」。
她的麻友們約她出門,我就提前在家族群里轉發各種「中老年人娛樂猝死」的新聞,再配上一句:「各位叔叔阿姨一定要保重身體呀,我媽媽最近就在我的監督下積極養生呢!」
親戚們紛紛在群里誇我孝順懂事,我媽被架在道德高地上,下不來台。
她被我徹底孤立了。
她所熟悉的世界,正在一點點地被我瓦解、重塑。
她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暴躁,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毫不在意。
比起前世我在病床上被癌細胞啃噬的痛苦,這點精神折磨,又算得了什麼?
轉折點發生在一個周末。
那天是我表哥的生日,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辦宴席。
我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大早就開始梳妝打扮,穿上了她最貴的衣服。
她以為,這下總能逃出我的掌控,好好吃一頓了。
我當然不會讓她如願。
我跟著她一起去了酒店。
宴席上,山珍海味,琳琅滿目。
我媽的眼睛都看直了,顫抖著手伸向一盤東坡肉。
我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筷子。
在滿桌親戚詫異的目光中,我微笑著,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說:「媽,您忘了醫生怎麼說的嗎?三高人群,不能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然後,我從隨身帶的保溫飯盒裡,拿出了為她精心準備的「生日大餐」——一份水煮西蘭花和一小塊蒸雞胸肉。
「來,媽,吃這個,這ṭų⁼個健康。」
我體貼地把飯盒推到她面前。
那一瞬間,整個飯桌都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媽那張漲成了豬肝色的臉上。
有同情,有不解,有看熱鬧。
屈辱、憤怒、難堪......所有的情緒在她臉上交織。
「許靜!」她終於爆發了,猛地站起來,一把將那盒飯菜掃落在地,指著我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我才是你媽!」
我平靜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媽,我這都是為你好啊。」
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
她突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阿姨!」表哥驚叫一聲,「阿姨好像犯病了!」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小姨——我媽的親妹妹,突然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拽到角落。
她死死地盯著Ŧũ₋我,壓低了聲音,眼神里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靜靜,你跟你媽......到底怎麼了?」
她喘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這麼對她,是不是......是不是因為你發現了那個保險箱?你媽藏在你床底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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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箱?
我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