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菀看出了燕蘅的身份,不敢再吱聲,但是言欒沒有,他只聽說我與魔族勾結,不知道救我的魔是誰。
「你就是與她勾結的魔族?低賤......」言欒的話還沒說完我的劍刃已經直擊他的面門。
「你!」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想不到我真的會對他出手。
「天才地寶,強者得之,林師妹我說的不錯吧?」
言欒步步退讓,我如同貓戲老鼠般給他身上添上一道又一道傷痕。
林音菀咬了咬唇,無話可說。
17.
還不等我這邊結束,燕蘅不知道觸發了什麼禁制,一瞬間天旋地轉,在場四人都被吸進了更深處的秘境。
幻境。
我們幾個都被分散開了,我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就是去找燕蘅。
可在幻境找了兩個月,也沒看到他一點蹤跡。
終於在第三個月即將過半的時候,引蛛有了動靜,它用蛛絲指引我來到了一處市集。
幻境里的場景不是修仙界也不是魔域,而是人界。
蛛絲在一隻鐵籠前斷裂,我看著眼前這幅場景愣了愣。
裡面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異瞳狸奴,它正齜牙發出哈氣聲。
老闆說兩個月前他在山上撿到的這隻狸奴,想帶回家給女兒添個小寵,可它凶得很,抓傷了家裡人,還咬死了好幾隻雞,他沒辦法才用鐵籠關住它的。
本來想今天做完生意,再放回山上去,沒想到被我看中了。
我用腰間的玉佩換了這隻狸奴,將它從鐵籠里抱了出來。
老闆說凶得不得了的話剛到嘴邊,就看到小東西乖巧溫馴的在我懷裡打滾,發出舒適的呼嚕聲。
真是怪哉。
我把它帶回了暫時的落腳點,看著落在被子裡翻滾的貓,我試探性叫了一聲
「燕蘅?」
白色的身影頓了頓,我鬆了口氣,好在沒找錯。
不過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翻找著芥子空間裡的東西,希望能找出有用的。
18.
吃了青盞花的燕蘅有些坐立難安「那個......」他的一世英名啊!
「是因為狐面獸的內丹嗎?」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是中了算計了。
「嗯......」燕蘅語氣有些懨懨的,是他託大了,臭狐狸的內丹,影響不小,還讓他,情期提前了......
再加上那天觸碰禁制被補天蓮吸乾了靈氣,他沒辦法維持人形,就成我現在看到這樣了。
「但你放心,東西拿到了。」他偷偷抬眼看我,再被吸入幻境最後一秒,他摘下了那朵該死的蓮花。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捧出的花,有些心緒複雜,其實他自己吃了,就不會淪落到這麼狼狽的境地。
「裡面有三顆蓮子,可惜還不太熟。」
如果是成熟期,對我靈根重生的作用更大。但他沒辦法再等了,這次秘境衝著它來得人太多了。
「燕蘅。」
我叫他,他的喃喃自語停住,不明所以的抬頭看我。
看著他詢問的眼神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我好像,有些分不清什麼是正道,什麼又是魔道了。
「你就趁著這段時間補好靈根吧,雖然這處看起來是人界的情景,但是靈氣並不稀薄。」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燕蘅覺得拿到手的寶貝只有立馬用了才能安心,不然總有人覬覦搶奪。
「好。」我答應下來。
已經在幻境生活了兩個多月,它並沒有別的危險,似乎只是想把人困在這裡而已。
幻境時間轉瞬即逝,我吸收補天蓮用了四個月,這四個月看著靈根一點點長出來,我才安了心。
只是我這心還沒放下多久,晚上總是會聽到悽厲的貓叫聲。
第二天燕蘅又像沒事人一樣,問他他只說是凡人養的野貓不是他。
我欲言又止,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為了找他把周圍都打探了個遍,方圓幾里除了他再也沒有別的野貓了。
再次聽到貓叫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推開了燕蘅的房門。
19.
他真的對我一點都不設防。
所以男人眼尾通紅咬著被衾的狼狽模樣全被我收進了眼底。
燕蘅溢出唇的嗚咽都險些被哽住了。
「你來做什麼!出去!」一瞬間他的臉色爆紅,可他沒發現說這句話都帶著惑人的輕喘。
好消息,他身體沒事,壞消息,他好像情期到了。
獸類都有情期,在正常不過,有人選擇硬抗過去了,也有人......
我不自在的收回了目光。
「要我幫忙嗎?」
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燕蘅愣了愣,幫忙?是他想的那個幫忙嗎?
「幫......怎麼幫?」他說話都結結巴巴,眼神飄忽,顯然是被折磨得不輕。
「這麼幫。」我的唇貼上他的時候,燕蘅被石化在原地。
我看著他呆滯的模樣,輕嘆一聲,將他推倒在被衾里。
救命之恩,沒辦法為奴為仆,那就,以身相許吧。
......
燕蘅醒的比我早,他在一邊捂著嘴傻笑,看到我有醒來的痕跡,立馬閉眼裝睡。
我們過了一段還算平和的日子,像是沉溺在幻境的幸福生活里。
幾乎要與這裡的凡人無異。
直到一天我們突然拔劍相對,燕蘅親手碾碎我重塑的靈根,我給了他的心口一劍。
翻臉的猝不及防。
幻境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我們找到了鑰匙。
「演得我累死了,它把鑰匙藏在我們最在乎的東西里。」
我好不容易重塑的靈根,只有再次碾碎它才會破開幻境。
我們試驗了很多次,發現在這裡生活下去的信念越重,靈根的生長速度就越快。
只是我有兩條靈根鑰匙卻只有一把,為了知道哪個才是鑰匙,才耽擱了這麼久。
至於給燕蘅的那劍,更是為了更好的驗證我們猜測的準確性。
一旦翻臉,那條靈根就會極速衰敗。
20.
「所以這段時間只是演戲?」幻境在坍塌,我轉頭看向身側的人,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還不及回答,一道靈力直襲面門而來。
「魔尊——燕蘅。」
清冷的聲音從半空傳來,我抬頭對上了清徽冷漠的視線,他,是來找林音菀的。
秘境快要關閉了,她和言欒都沒出來。
「逆徒,還不過來。」
這次,他叫的是我。
「你竟然恢復了!」賀繁也跟著清徽來了,上次他見我我還躺在榻上任人魚肉,現在不僅續上了脊骨就連靈根也長好了。
可恨他因為燕蘅一掌,傷到了本源,連秘境都沒敢去,否則這樣的機緣,他怎麼會便宜了別人。
賀繁眼裡閃過一絲嫉恨。
原本他對林音菀還有期待,可是到現在她們都沒從秘境出來。反而要他和師尊親自來救,真是兩個廢物。
「我早已被逐出師門,仙尊這句逆徒我實在不敢當。」他教養我幾百年,也親手挖了我的靈根仙骨。
他予我靈劍,卻也不顧反噬親手摺斷了它,我早就在被丟進暗淵的時候死過一次了,如今的連漪不再是雲霄宗的天才,也不再是清徽仙尊的弟子,就只是我,連漪。
「你在怪我?」清徽愣了愣,我是第一次用這樣譏諷的語氣和他說話。
「都是音菀的錯,是我搶了師姐的靈根仙骨才會讓師姐記恨師尊和師兄們。」
「音菀這就自刎謝罪。」
剛從秘境出來的林音菀看到眼前的對峙又開始了。
清徽仙尊攔下她的動作,轉頭看向我。
「這都是你迫害同門的賠罪,為何記恨?」
21.
林音菀因為我性命垂危,用我的根骨再合適不過。
「因為我生性本惡,不知悔改。」
我懶得再跟他解釋。
反正就算說了一萬遍,他也認定我傷了林音菀。
「跟我回去。」看我和燕蘅手牽著手,他的眉頭緊鎖。
「回什麼回,仙尊有時間跟我搶人不如關心關心你的三個寶貝徒弟。」
燕蘅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早就給他們種下了魔種。
他一拍手,那三個人就有反應,身上黑氣直冒。
賀繁反應最激烈
「我才是最強的弟子!憑什麼憑什麼!」他捂著頭,面目扭曲。
林音菀和言欒也沒好到哪裡去,像是陷入了夢魘。
趁著清徽分神之際,燕蘅趕緊帶著我遁逃了。
這一逃就是三年。
這三年他帶著我進各地秘境修煉,尋找機緣,希望恢復以前的實力。
再次見面,是我主動殺上雲霄宗的,我來要回我的東西。
22.
「魘獸是你放的吧。」我的劍刃指向賀繁的面門,這幾年他因為舊傷和魔種,修為不進反退。
「是。」他嗤笑一聲,從我修好軀體和靈根的時候他就想到這天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他就是嫉妒,明明他才是大師兄,怎麼偏偏我事事要爭出頭。
原本他只是有點自卑覺得比不上師妹,可是這種情緒多了就開始扭曲,再加上林音菀的暗示和挑撥,他開始生了恨意。
死了就死了,還回Ţù⁰來做什麼,沒有這個出色的師妹,眾人才能看到他這個平庸的大師兄。
「那你呢,為什麼陷害我?我自認為待你不薄。」
我以前是真的把言欒當弟弟,他入門晚,年紀小,收他的時候清徽已經閉關了,他的劍術是我一點點教的,我比清徽更算得上他師傅。
「你用清霜傷人是我親眼所見!我沒有陷害你!」他不滿,是我教他為人要正直,難道就因為傷人的是我,他就不能實話實說了嗎?
「那就是你了。」劍刃偏移轉向中間的少女,明明只有幾年,她看上去卻改變了許多。
「我從未與你會面,清霜也好好待在我的識海里,你身上的劍傷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身上的古怪太多了。
「師姐,你真是瘋了,就是你傷的我啊。」
林音菀還是不願承認,我一揮劍,他們三個臉上都留下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劍傷。
這下林音菀的臉色變了。
她最在乎的就是這張臉了。
「瘋子!你竟然敢真的動手!」我這一下徹底坐實了叛出宗門於魔勾結的傳聞。
「不說?我可以保證在清徽出關前將你們三個剝皮抽骨,死無全屍。」
清徽在給他們拔出魔種後又閉了關,他入了心魔劫。
原本對他最好度過的關卡卻閉了整整三年,沒有一絲破劫的消息。
另外兩個人被定在原地,臉上的傷不停地流著血,只有林音菀掙脫了束縛,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好。
「我偏不信。」她召出長劍對我刺來,她這些年也不是沒有長進的。
我倒是有些欣賞她的果決,只是,她把我想得也太弱了些。
長劍再次刺進林音菀心口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了異動。
伸手一抓,一團藍色的光團就到了我手裡,這下她真的大驚失色了。
23.
「還給我!」
林音菀顧及東西在我手上不敢輕舉妄動,我卻有了明悟。
「這就是你身上的古怪?」
光團不停報錯,聲音有些刺耳。
我動了動手就要碾碎它。
「不要!毀了它,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為什麼。」
這句話有些耳熟,是狐面獸對燕蘅說過。
「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你疑惑的事情,只要把它還給我。」林音菀很看重這個光團。
可是晚了「我不想知道了。」
畢竟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需要一個理由。
說著,我就在林音菀的尖叫里碾碎了光團,有什麼東西突然撞進了我的身體里。
眼裡是走馬燈的場景。
原來,藍色光團的名字叫系統,它綁定林音菀給她分配任務,讓她一步步逆襲成為這本修仙文里的萬人迷女主。
我,這個氣運強大深受天眷的存在被它設定為對照組和掠奪目標。
只要將我擁有的全盤剝奪占有,再將我碾進泥里,此消彼長,她的路就會越來越順。
她利用系統偽裝劍傷,再給言欒製造幻境,讓他以為我真的對林音菀動了手,成為最有力的證人。
魘獸也是她送給賀繁的,那是他內心壓抑的情緒化身,他不會排斥,反而偷偷養了起來。
養的時間久了,他受到的影響也越來越大,陷入惡性循環。
我的兩位親近之人的情感偏移讓她有了更多的力量對付清徽。
只需要擾亂他的星圖和卦象,顯示復生歸來之人是他的生死劫,心魔關他渡不過。
當然更讓她欣喜的是,這些清冷仙尊似乎真的對曾經唯一的女弟子有不一樣的情愫......
於是一行人各有私心,造就了我被丟進暗淵的結果。
唯一的變數是燕蘅。
這個鬥了幾百年的死對頭,他本該恨我入骨而不是將我從暗淵救出來,還費了這麼大的勁給我續骨補靈根。
系統消失的那一刻,林音菀用了好幾年的仙骨靈根突然開始反噬,她痛得不能自己。
不是自己的東西,強求去的,終會遭到報應。
24.
「拿出去,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她在地上翻滾脊骨從皮肉里鑽出,她卻不管不顧親手揪出丹田的靈根把言欒和賀繁嚇傻了。
「是她蠱惑我,不關我的事,師姐。」言欒一邊滑跪,一邊心裡祈求清徽快點出關。
「師妹,看在我們同門一場......」賀繁的丹田都在隱隱作痛。
他的話音未落,低頭一看,不是幻覺,是真的在痛,我親手剖了他的靈根。
「修了這麼多年的仙,師兄再做做凡人怎麼了,這靈根我會親手給小師妹種上的。」不用你慷他人之慨了,滿足你對林音菀的憐惜。
我將靈根送進林音菀的丹田,給它加了好幾層封印,牢牢鎖在她的肚子裡,哪怕抓爛掏空,這靈根都不會掉。
林音菀活多久,靈根就會跟著她多久,痛多久。
我可真是聰明, 一下就成全了兩個人。
至於言欒,我廢了他的手和一身修為。
「這是我親自教的, 如今拿回來也理所應當。」就像清徽說的那樣。
言欒愣住了不敢信我這麼狠心。他張口要罵卻發現說不出聲音。
「禁言咒,不死不解。」這也是我從秘境學來的。
他被氣紅了眼。
清徽出現的時候我正擦著劍上的血,地上一片血跡, 我等他很久了。
25.
「我要清霜。」
三條人命在我手上,我要換的卻是早已碎掉的本命劍。
「它已經碎了,劍靈已失, 只是破銅爛鐵。」清徽以為我會提其他條件。
「我只要清霜。」今天我來就是為了它。
清徽沉默半晌,他沒有渡過心魔劫, 壽命不長了,眼下燕蘅虎視眈眈只等我一聲令下,他不能拿雲霄宗賭。
一盒子的鐵片被靈力送到了我面前,是清霜。
「連漪......」他還要再說什麼, 卻被燕蘅不滿的聲音打斷。
「磨蹭那麼久, 太陽該下山了。」
其他人早就被他控制起來困在結界裡了, 由零柒守著。
「哪來的老頭。」燕蘅看到清徽都愣了愣,他的頭髮全白了,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朽木的氣息。
清徽身體僵了僵,我卻視若無睹。
「走吧, 東西拿到了。」
我能補好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補好清霜的。
燕蘅點了點頭, 他一揮衣袖將地上的幾個全扔進了暗淵,禮尚往來嘛,如今的暗淵他可偷偷加了不少物種。
不讓他們有一絲能活的運氣。
我當做沒看到他的小動作,握緊了手中的盒子。
從今以後對我而言,再沒有什麼正道, 魔道, 只有我自己想走的逍遙一道, 自在從心。
想清這點,我身上束縛都少了許多,更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26.
三百年後,密雲秘境,燕蘅懷裡抱著一隻白色小貓。
語氣懷念。
「兒啊, 當年就是這裡,你娘這樣那樣, 你爹就成了她的人了, 這也是你爹娘的定情之處了, 現在為了你清霜姨又故地重遊......」
他嘰里呱啦和小貓崽說著三百年前的往事。
「可是我聽清霜姨說她扎過你好多次, 爹爹, 你以前喜歡被娘捅刀子嗎?」
小貓崽不懂,但小貓崽震撼, 燕蘅那停擺了幾百年的大腦像是突然對上了弦。
「對啊。」
他抱著孩子突然湊近我,神情有些呆滯
「連漪,我們之前不是死對頭嗎?」
他還說要我為奴為仆,怎麼發展到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是啊,死對頭嘛。」
我拉著他的衣襟和我額頭相抵, 語氣敷衍。
「行了,對過了, 玩去吧。」
我正忙著呢。
夫妻對拜,也是頭對頭嘛,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