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陰戾小皇子的暗衛。
按劇情,若干年後他會因為對女主愛而不得,而成為一個瘋批暴君,最終被男主殺死。
而他身邊的暗衛也被全部斬首。
為了活命,我搶在女主前面給他送溫暖。
女主送他糖果時,他已被我塞了滿嘴。
女主想為他包紮傷口時,我已經把他包成了個粽子。
女主擔心他失眠,來找他聊天時,我已經給他下了安眠藥……
後來女主和男主私奔,而我被他牢牢捆住扔到了床上:
「礙事的終於都滾了!沈七,本王來和你好好算算帳!」
1
我穿過來的時候,剛剛被選為十皇子衛霖的暗衛。
與同僚蹲在他書房屋頂上值勤時,人還是懵的。
衛霖……衛霖……他是網文中……
那個被男主千刀萬剮的暴君?
跟著他的人可通通沒什麼好下場。
草!
不會剛穿過來就要跟他去死吧?!
恍惚間,我突然聽到屋檐下傳出一陣懶散的讀書聲。
對了,他現在只是個皇子。
我暗自平復了一下心情,用氣聲問同僚:「十皇子……今年貴庚?」
同僚用看傻子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十二啊,之前李公公不都講了麼?」
十二歲,還好,還好。
離他最後被男主千刀萬剮還有十年。
在這十年中我只要能找到機會跑路……
「喂,剛才吞了那顆解藥後我肚子有點疼。你呢?」同僚問我。
解藥?
一瞬間,原身的記憶回籠,我們這些暗衛被灌了毒的,不定時服用解藥就會死。
所以,我想跑路是斷無可能的!
讀書聲停止了,片刻,我看到一個瘦削的少年從檐下走出來。
他背著手走了幾步,突然回眸,眼神凌厲地望過來!
「殿下!」
我與同僚從屋頂上跳下,忙單膝跪在他面前。
「你們便是母后派給我的暗衛?」他冷冷地問。
漂亮的眸子裡帶著些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陰沉和冷漠。
「是!」我與同僚齊聲答道。
我們兩人確實是皇后派來的。
與其說是暗中保護,不如說是隨時隨地監視他。
衛霖母妃早死,受盡後宮欺凌,後來被無子嗣的皇后收養在宮中。
皇后拿他當做攬權工具,一心要扶他坐上太子之位。
所以對他百般苛刻,稍有錯處,不是打板子就是罰跪。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衛霖,心機深沉而又性格孤僻。
「別礙事,否則,殺了你們!」
我倆被他這威脅的話噎得一愣。
再抬頭,衛霖已經走遠了。
2
一股涼意爬滿全身。
我差點忘了,跟著他的人的確最後沒什麼好下場。
但跟他作對的人,早早就被他幹掉了!
原文中交代,他十二歲時便開始殺人。
而現在的他正好十二歲!
我惴惴不安地跟了他一天。
入夜,同僚先去休息,我守前半夜。
就見本該早已熟睡的他,穿著一身夜行服出了門。
我悄無聲息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進了一處宮人休息的院子。
根據前身的記憶,我很快認出來,這是皇后身邊的紅人,李公公的住處。
沒多久,我看到屋內燃起火光。
他破窗而出,渾身著火的李公公也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
指著身穿夜行服的衛霖喊:
「來人!有刺客……」
他話未說完,便被我一劍刺穿了心口。
衛霖走過來,玩味地望著我。
緩緩拉下了黑色的面巾:
「你殺了李公公。」
我:「……!」
一萬匹草泥馬在我心中奔騰而過。
不愧是日後的瘋批暴君、陰暗反派!
他來殺人,我幫他擦屁股,不感謝我就罷了,還倒打一耙!
我心中暗罵,嘴上卻恭恭敬敬:
「卑職是殿下的人,必須保護殿下安危。」
出劍的那一刻我便想通了。
與其做皇后安插來的釘子,不如直接投誠他。
起碼,不必擔心先被他弄死。
而這個李公公,原文中他跟在皇后身邊,干盡了齷齪之事。
當年衛霖母妃之死便是他下的毒。
所以衛霖在查出真相後才來殺他。
「我的人?」
衛霖眼中暗光浮動,藏在身後的匕首泛著寒?ū??光。
「卑職,」我單膝跪地,一臉忠心耿耿:
「願效忠殿下,萬死不辭。」
衛霖瞪了我好久。
終於,我聽到匕首入鞘的聲音。
「就給你個機會,把這兒清理乾淨。懂?」
3
那晚之後,李公公因房中走水而亡。
皇后大發雷霆,查了好久,也沒查出什麼頭緒。
她也曾懷疑到衛霖的頭上,招我去問話。
我挨了三十大板,硬扛住沒供出衛霖。
皇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幾日後,衛霖不知何事又惹惱了皇后,被罰跪祠堂。
跪著跪著,突然抬起頭問:
「你叫什麼?」
我正蹲在祠堂外的大樹上,聞言,驚詫了一瞬。
跟在他身邊的暗衛總共有三個人,我們三人輪值,又總藏在暗處,他是怎麼知道現在躲在樹上是我的?
「沈七。」我答。
「沈七。」衛霖漆黑的雙眸看過來,揚了揚眉。
「你是我的人了。記住這一點。」
當時,我有點懵地點點頭。
但很快,我便深深記住了這一點。
因為不久之後,除了我,皇后原本派到他身邊的暗衛便接二連三地消失了。
誰做的,不言而喻。
幸好投誠夠快!
我望著校場上連發十箭,十箭皆中靶心的少年,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4
不知衛霖和皇后如何交涉的,自此之後,他身邊又補充了幾個暗衛。
但無論是我還是新來的,解藥皆在他的手中。
我在衛霖身邊平安地待了六年。
這六年中,我盡職盡責地守護著他。
看著他一點點脫離皇后的掌控,組建自己的勢力。
看著他討得老皇帝的歡喜,成為風頭最盛的皇子。
但該來的總歸要來。
他十八歲的生辰宴上。
當我看到身著粉色紗衣、嬌柔可人的國公府庶女時。
我心中一震。
是女主!
她登場了!
國公府庶女江晚晴,和反派衛霖有著幾乎相同的身世遭遇。
親生母親早亡,在家中飽受嫡母和嫡姐虐待。
所以她總能在衛霖最脆弱的時候送上脈脈溫情。
而衛霖因為長久缺愛,突然有一人出現在身邊,真誠地關心他、懂他,對他而言便猶如一根救命稻草。
他將深陷在對女主的愛中,不能自拔。
為了得到女主,他會越來越不擇手段,最終成為一個瘋批暴君!
然後,被男主千刀萬剮。
然後,我也會跟著他 Game Over……
所以,阻止這一切的第一步是——
阻止他愛上女主!
我從宴席上順手抓了把糖果,跟隨著假裝醉酒的衛霖去了宮中一處偏僻的宮殿。
按劇情,衛霖會一個人待在這裡思念已逝的生母。
恰巧被因迷路而誤闖進來的女主看到。
女主安慰他,並塞到他嘴裡一顆糖。
這是兩人第一次互動,也是衛霖第一次對她動心。
而現在嘛——
我掂了掂裝滿糖果的荷包,看向坐在台階上、垂著眼的衛霖。
小瘋子此刻看著還真是有些可憐。
找個什麼由頭往他嘴裡塞糖呢?
「沈七。」他忽然低聲喚我。
「屬下在。」我眼睛一亮,忙跳下牆頭。
他抬眼,眼神中沒了他一貫的冷漠狠戾,雙眸濕漉漉的,長長的睫毛微顫。
對視的那一瞬間,我心頭竟像被什么小動物的尾巴輕輕蹭了一下。
「沈七,來,陪我喝酒。」他晃晃手中的酒壺。
「今日,一醉方休。」
我嘆了口氣,單膝跪到他身側。
他卻一把將我拽到台階上,與他並肩坐下。
將酒壺遞給我:「喝。」
我仰頭喝了一口。
下一秒,差點就吐他身上!
特麼的,什麼酒,又酸又澀。
「咽下去。」
他盯著我,目光竟變得晦暗不明。
我只得勉強咽下,他卻忽地溫柔一笑。
搶過酒壺,就著我剛才喝的地方,咕咚咕咚狂灌。
我忙制止他:「殿下……」
衛霖瞥了一眼我抓住他手腕的手。
扔下酒壺,仰頭看向天空。
「喝習慣了,其實還好。母妃最後一年和我過生辰,喝的就是這個。」
「那時不得寵,過得拮据得很,連壺酒都沒有。母妃只得自己學著釀,最終還是沒釀好,成了這種味道。」
「沈七。」衛霖自嘲般勾了下嘴角,「這一年年過的,我覺得如今的自己和這壺酒滋味越來越像了。」
我靜靜聽著他說話,一股酸澀堵在了心裡。
這幾年,他是如何一步步走過來的,我比別人看得都清楚。
都說他行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但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常常將自己逼入絕境,不留一點迴旋的餘地。
好幾次險象環生,我都以為他要提前完蛋了,他卻都咬著牙熬了過去,最終把對手踩在了腳下。
而做到這一切的他,現在才剛剛十八歲……
「沈七?」他見我發愣,似有不悅。
「你不應該哄哄我麼?」
「剛才離席時我看到你抓了糖,藏哪兒了?給我嘗嘗!」
差點忘了重要道具的我:「……」
我把荷包從腰間取下,拿出一顆。
「剝開,喂我。」衛霖命令道。
我愣了愣,這進展,好像有什麼不對?
衛霖竟然主動找我討糖吃!?
但我也只是疑惑了一瞬,就認命地把糖剝了往他嘴裡塞。
算了,趕在女主前做完再說!
5
「請問,有人嗎?」
江晚晴嬌滴滴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我一著急,又連剝了幾顆,一股腦全塞進了衛霖的嘴裡。
怕他吐出來,還下意識地往他嘴裡摁了摁。
「有人……嗎?」
江晚晴提著裙子邁入門檻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場景:
我與衛霖並肩坐著,我的手正捂在衛霖的嘴上。
「殿殿殿……殿下……」江晚晴驚疑的目光在我們兩人間掃來掃去。
我忙縮回手去,匆匆朝衛霖行了個禮,便飛上牆頭。
牆下,江晚晴和衛霖聊了幾句,大概是迷路了怎麼走之類。
我已無暇關注。
只是呆若木雞地望著我的手。
剛剛在我撤手的那一刻,有什麼濕濕的東西在我掌心掃過。
好像是……衛霖的舌頭。
6
接下來的幾天,我有點躲著衛霖。
輪值時專挑夜班,而且是衛霖睡熟了的下半夜。
我不確定他當時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也並非覺得他變態噁心。
只覺得那一瞬間的觸覺怪怪的,不對勁。
「想當年小爺我剛一腳邁進大學校門,連女生的手都沒來得及牽一下,就……」
就在上課睡覺時莫名其妙地穿進了這裡。
「唉,遺憾啊!」我坐在房樑上,望著熟睡的衛霖嘆了口氣。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衛霖在這一刻悄悄睜開了眼睛。
幾日後,衛霖因緊急公務出京,帶了所有侍衛和其他幾個暗衛,獨獨沒帶我。
當我得知此事時,他已走了一整天。
我的心突突直跳,我不記得原著中他此時還出過京。
「應該是無關緊要的劇情,不然原著中早寫了……」
「可若真是無關緊要的事,他為什麼要帶這麼多人去……」
草!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
我咬咬牙,快步跑去馬棚,牽了匹馬就追了出去。
7
當我趕到時,已是第二天中午。
山道上,橫七豎八躺著些戰死的侍衛。
我一眼認出是衛霖的人!
那衛霖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細細搜尋了一圈,終於在離山路不遠的草叢裡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衛霖。
「殿下!」
我剛要伸手去試他的鼻息,他便猛地睜了眼,寒刃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看清是我,他仿佛卸了力般鬆開了刀。
低聲嘟囔:「沈七,本王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後悔了?誰讓你不帶我。」
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我莫名地來氣,頂了他一句。
他肩上有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一碰就流血,攙扶不得。
我只得一咬牙,抄起膝窩,把他打橫抱起。
他摟著我的脖頸低低地笑:
「太危險了,捨不得……」
我身體一僵。
「緊張什麼。」他靜了片刻。
又補充道:「好鋼總要用在刀刃上,本王留你,還有他用。」
還以為他真對我有什麼歪心思,原來是留著我干別的活。
嚇死我了,死瘋批!
我在心中對他一頓暗罵。
8
原來他早知會有這場伏擊。
陛下最近將秘密查辦三皇子是否謀反的差事交給了他。
三皇子行事十分謹慎,他查了三個月仍沒查到什麼充足的證據。
於是他故意放出了些假消息,讓三皇子誤以為他已經收集了關鍵證據,今日回京便要呈給陛下。
三皇子一慌張,便對他設下了埋伏。
而這次伏擊之後,三皇子謀反之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剛打完時,他便放人去京城報信,想必現在三皇子已被打入大牢。
我生氣:「你能放人去報信,卻任自己躺在荒郊野地?你知不知道,我若不來……」
「沈七,你若不來,我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