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霖咳出口血,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
「我死了,你會不會殉我?」
我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會啊。」
我這個小角色的命運本來就已經和他捆綁在一起。
衛霖卻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一遍遍地問:「真的?」
「真的,殿下。」
「真的?沈七,我有點不信。」
「……」
9
如此抱著他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我瞧見一輛迎面而來的馬車。
車窗打開來,露出一張明艷的臉龐,竟是江晚晴。
「十皇子?」
看清我懷中之人後,她驚得花容失色:
「殿下,出了何事?怎麼會傷成這樣?」
我將衛霖抱到了江晚晴的馬車上。
江晚晴的馬車不大,無處可躺,我便扶著他靠著車壁坐下。
衛霖急喘著,額頭滾燙。
「殿下這傷,需儘快處理。」
江晚晴細細打量著衛霖不斷滲血的傷口。
「小女略懂醫術。下山不遠有處國公府的宅子,不如殿下隨小女一道過去,先簡單包紮一下,???再回城召御醫診治。」
山下,國公府宅子……
「江小姐莫不是被嫡母趕去別院居住?」我脫口而出。
江晚晴訝然片刻,有些羞赧地點了點頭。
完了,難怪這路遇的劇情如此熟悉!
這竟然是衛霖愛上女主的又一重要橋段——
江晚晴救下衛霖,並親自幫他包紮,期間女主的溫柔體貼讓他深陷其中……
可這段不是衛霖做了太子後才發生的嗎?
難不成我記錯了時間……
不過當下我也顧不得這麼多,我有些緊張地盯著江晚晴。
上次光顧著看我自己的手了,完全沒注意衛霖對江晚晴的態度。
雖說江晚晴沒能塞給衛霖糖,但萬一女主的魅力大呢?
明眸皓齒,面若芙蓉,身材更是凹凸有致,這樣的女主來獻殷勤……
是個男人,還真頂不住。
10
我正望著江晚晴出神,衛霖突然靠到我肩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低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煩躁:「公務要緊,不去。」
「可是,殿下,您的傷……」
江晚晴再次柔聲勸說,一張小臉滿是關切。
「無礙!沈七,我們……」
「我們隨你過去!」我搶答。
無礙個屁!
血都快流光了。
「沈七!你……」衛霖費勁地抬頭瞪我。
我望著他蒼白的臉、乾裂的唇,有一瞬間如針扎般心疼。
這些年為他擋過刀劍、煎過藥,連他噩夢驚醒時攥緊的被角都是我悄悄掖好的。
養了個寵物尚且會有感情,別說養個人了。
還是先保住他的小命要緊。
至於這次衛霖會不會愛上江晚晴……
到時見招拆招吧!
這麼想著,我攬過他的肩輕輕拍了拍:
「乖,聽話啊,先治傷。」
話說出口,我才意識到和自己的身份不符。
衛霖卻突然靜了下來。
過了片刻,貼著我耳朵說:
「沈七,你還真是膽肥了,敢替我做主。你給我等著,等我傷好……」
我瞟了眼話還沒說完,便昏迷在我肩頭的衛霖。
小瘋子,等你傷好再說吧!
11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江晚晴好像坐得離我們遠了點。
看我和衛霖的眼神亮晶晶的,透著點古怪。
很快我們便到了國公府的別院。
江晚晴是被趕到這裡來的,自然沒什麼下人出來相迎。
進了院子,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我將衛霖安頓好,便見江晚晴忙前忙後地準備紗布和熱水。
唉,好好的小白花女主,卻幹著丫鬟的活。
我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她手中的銅盆:
「江小姐,我來吧!」
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衛霖一陣重咳。
「沈七,你給我過來!」
「殿下,你醒了?」
我端著銅盆走到他跟前,打濕了帕子,要幫他擦臉。
他猛地抓住我的指尖,用力摩擦著,目光中帶著些惱怒:
「沈七,你剛才碰到她了。」
「?」
我愣了片刻,隨即恍然大悟:
衛霖這是……吃醋了?!
剛才在馬車上,某人還冷冰冰地謝絕了女主的邀請。
我不小心碰了下女主的手,他的占有欲就來了?
天啊,這感情戲來得也太快了吧?
我一邊暗嘆不妙,一邊解釋:
「殿下別誤會。卑職只是想幫幫江小姐而已。」
「是麼?」衛霖的目光凝著我,臉上陰雲密布。
「金創藥、紗布、熱水,都備好了,可以開始包紮了……」
江晚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原文中包紮傷口那段,江晚晴要先幫衛霖脫去衣服,再用手沾著藥粉為他塗抹傷口,場面別提多曖昧!
我瞥了眼被他搓得發紅的指尖,不行,絕不能讓兩人再有進一步的發展!
12
「砰!」
我一「不小心」碰翻了身邊的銅盆。
「抱歉,江小姐……」
「沒關係,沒關係。」江晚晴好脾氣地擺擺手。
但熱水沒了,需得再去廚房要。
我用眼神暗示江晚晴。
「麻煩江小姐……」
江晚晴掃了眼衛霖緊握我的手,很是通情達理:「你陪著殿下,我去要!」
臨走時,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見她離開,我忙拿了金創藥和紗布,對衛霖道:
「殿下,卑職也會處理傷口,不如我先幫殿下包紮一下。」
說完,不等衛霖回應,我便急吼吼地給他脫衣——
著急的樣子大概不亞於許久沒開葷的色鬼。
衛霖倒是不吭不響地任我擺布。
沾了血的衣服和傷口黏在一起,儘管我小心翼翼,但仍免不了扯到他身上的傷。
「殿下,忍一忍啊。」
我邊說邊瞥了他一眼。
可這一眼差點就沒能移開。
衛霖雙睫輕顫,緊咬著下唇,冷汗從額頭滑到脖頸,鬢髮全濕。
「嗯。」他悶哼一聲。
腦海「轟」的一下,我感覺渾身的氣血????一瞬間都竄到了小腹!
我慌亂地想:這都怪他長得太過漂亮,這副脆弱的模樣實在是雌雄難辨……
美人受難,我見猶憐,這也是人之常情……
一層層衣服解開,衛霖起伏的胸膛和八塊漂亮的腹肌便暴露在我眼前。
除了肩上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他的腹部也有幾道比較淺的刀傷。
有一道淺傷沿著人魚線往下……
我手抖了抖。
衛霖卻將我的手直接按在了褲腰上。
「不是要幫我包紮麼,接著脫,我腿上還有傷。」
13
「殿、殿下……那個……你腿傷得不重……還是先包、包上面……」
活這麼多年,我頭一次結巴。
說完,我從懷中掏出一壺烈酒。
原文中江晚晴先用熱水幫衛霖擦拭才上藥。
但我作為穿越來的,現代醫學常識還是懂一些的。
傷口沾水反而容易感染,最重要的應該是消毒。
酒精濃度可能比不上純酒精,但總歸是比水強,先湊合著用。
不過,用酒擦拭比用水疼得多。
我對他道:「殿下,疼就出聲,卑職儘量輕些。」
衛霖倒是聽從了我的建議。
我每擦一下,他便悶哼一聲。
起初是低而隱忍的。
後來大概是實在忍不下去了。
盯著我的臉,聲量逐漸放大,喘息也變得急促。
氣氛一點點變得詭異,屋裡似乎燥熱無比。
但我已顧不上,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江晚晴隨時會回來,必須趕在她回來之前完工!
給衛霖包紮完,我已大汗淋漓。
江晚晴此時也端著水推門而入。
「呃……」
她望著被我包成粽子的衛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剛才,你們……你們是在包紮傷口?」
我擦了擦汗,抬眉:「?」
不然呢?還能幹什麼。
一抹明晃晃的失望從她眼中划過。
江晚晴放下銅盆,揉了揉胳膊,小聲嘟囔:
「早知如此,我就該早早進來幫忙……」
「江小姐不必在意,我已幫殿下包紮完畢。」
哈哈哈哈,女主,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
我得意地勾起嘴角,將蓋在衛霖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
14
半日後,宮中派來人馬接衛霖回宮。
御醫看了我為衛霖包紮的傷口後,大為讚賞。
「幸好處理及時,止住了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衛霖似笑非笑地睇著我:「沈七,你救了我,想要什麼獎勵?」
我?要是擱在從前,我大概會想要自由,想要離開他。
而如今……
我望向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他,嘆了口氣:
「殿下,你平安就好。」
衛霖似被我這話噎了一下,盯了我片刻:「還有呢?」
「沒了。」我答。
真沒了。
他平安,我活著,兩人都好好的,便是我目前最大的願望了。
衛霖蒼白的臉在暖黃的燭火下似乎多了些血色。
他望了我許久,展顏一笑。
「好,本王答應你。」
衛霖傷好之後,如同換了個人。
行事穩重多了,再不像之前那般偏激。
15
開春後,皇后辦賞花宴,邀了些名門貴女進宮。
說是賞花,其實是給衛霖張羅著選妃。
這些年,衛霖雖然已經擺脫了皇后的控制,但名義上仍是皇后一手養大的。
如今三皇子倒台,其他幾個皇子皆唯唯諾諾,不堪大用。
老皇帝雖還沒定下太子,但衛霖已是勝券在握。
皇后為了重新拉攏他,盯上了衛霖空著的妃位。
「殿下,在花中起舞的那位,是李丞相的孫女,年十六,性子活潑,善歌舞。」
「在亭中撫琴的那位,是周尚書的千金,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尤善對弈。」
「湖中泛舟的,是魏將軍的嫡女,馬術騎射都精通,上次秋獵,她獵得一頭白鹿還得了陛下的獎賞。」
「……」
皇后身邊的老嬤嬤跟在衛霖後面亦步亦趨,很殷勤地給衛霖一一介紹這些貴女。
但衛霖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他不耐煩地朝嬤嬤擺了擺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待嬤嬤離開,衛霖走到一處僻靜處,猛地停住了腳步。
咬牙切齒地喚我:「沈七,你給我滾出來!」
我眉心一跳,忙從假山後出來,單膝跪在他身前。
「沈七,你敢背叛我?」
他抬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
「殿下,這從何說起……」
我被他捏得生疼,又不能掙扎,眼眶中不自覺湧出生理性眼淚。
衛霖如???同被燙了一下,猛地將我鬆開,背過身去。
「我身邊,除了你,誰還有膽把我的喜好告訴皇后?」
對弈、騎射、狩獵,是衛霖平日最愛做的事。
剛才那嬤嬤在介紹時著重提及,聰明如他,當然很快便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衛霖最恨被人出賣,這次怕是弄巧成拙了!
我暗嘆一聲。
「沈七。」衛霖轉過身,聲音低沉得嚇人,「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成親立妃?」
「殿下已到娶妻年齡,應該找個好姑娘。平日你忙於朝政,無暇此事,今日皇后把京城貴女們都聚到你眼前,難得的機會,殿下何不……」
沒錯,我的確想趁這個機會,讓衛霖多接觸幾位姑娘,沒準真有讓他中意的呢!
這樣豈不是徹底改寫了劇情,再也不用擔心他為了江晚晴發瘋,最後葬送了自己?
但顯然衛霖並不領情。
他握著紙扇的手越攥越緊。
「何不從中選位心儀的……」
「咔嚓!」紙扇竟被他生生捏斷。
衛霖的胸膛劇烈起伏,朝我低吼:
「沈七,告訴你,本王這輩子不會娶妻!」
扔了紙扇,快步走出去幾步,又氣呼呼地折回:
「你也別想娶!」
16
我被衛霖罰了三個月俸祿,外加罰跪一晚。
若換作別人,大概早被衛霖剝皮抽筋。
所以,這懲罰和我膽大包天的行為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衛霖罰我跪到他床邊。
大概也覺得罰我罰得輕了,坐在床上踢我:
「給我洗腳。」
小廝打來了熱水。
我認命地給他脫去鞋襪。
衛霖皮膚白皙,一雙腳更白。
我捧著他的腳放到熱水裡,用手輕搓。
搓著搓著,竟被他這雙白玉般的足晃了神。
「沈七,我罰你呢!」
衛霖抬腳撩我一臉水。
又披著發俯身靠近,仿佛一隻誘惑人心的妖精:
「你看什麼?」
「沒,殿下,卑職沒看……」
我別過眼去跪好,心卻砰砰砰地跳。
17
賞花宴最終不了了之,但皇后卻又給老皇帝吹了枕邊風。
老皇帝直接下了聖旨,挑兩個姑娘作為妾室送到衛霖的府上。
因為並非明媒正娶,所以這兩個姑娘的身份不能太高。
但又因為日後可能升為側妃,所以也必須是名門閨秀。
這麼一篩選,就選到了江晚晴的頭上。
江晚晴和另一位入選的趙家小姐,一同被送進了衛霖的後院。
我得知此事時,驚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這段劇情原文也有,但前因後果卻和現在大相逕庭。
原文中,此事同樣應是發生在衛霖當上太子之後,那時江晚晴已和男主相戀多時。
衛霖心生嫉妒,背地裡使了些陰招。
不但將身為將軍的男主調往邊疆,還讓陛下將江晚晴賜給了他。
……
而現在,衛霖還未當上太子,也沒主動要求陛下將江晚晴賜給他,為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