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幾秒,還是小心翼翼開了門,探頭出去時,外面的聲控燈還沒滅,邢赫整個人倒在地上。
我愣住,忙走出去,在他身旁蹲下。
「赫哥?」我小聲喊道,搖了他一下。
邢赫身上一股酒味,明顯醉得不輕。
「哥,你醒醒。」我摸了一下他身上,愣是沒找到鑰匙。
邢赫倒是有反應,只是眼睛都不睜一下,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人應該沒事。
我看了眼走廊,實在沒辦法將他一個人留在門外,乾脆咬牙,用力將人扶起來,半扛半拖扯進了自家門。
邢赫個子高,身材也結實,很重。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弄進自己房間。
給他脫鞋後,我轉身關門關燈,進了主臥。
失眠帶來的後果就是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醒來第一時間,我下床出去,看到邢赫在我家客廳坐著,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赫哥,你醒這麼早啊?」
邢赫轉頭看我,他還穿著昨晚的衣服,揉了下眉心:「昨晚我怎麼進來的?」
他完全斷片了。
也是,都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了。
我簡單給他說了下,包括從他身上沒找到鑰匙也說了。
邢赫摸了身上的口袋,最後總結:「應該落酒吧里了。」
我在家給他找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赫哥,我點個外賣,你要吃什麼?」
洗手間裡面水龍頭的聲音停下,傳出一句:「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等邢赫出來,看著餐桌上的外賣盒子,又看了我囤在角落的方便麵,問:「你平時放假就靠外賣和方便麵度日?」
「怎麼了?」我不解地看著他。
開學倒是可以在學校食堂吃,在家還是外賣方便,我會做點飯,但廚藝不算太好。
邢赫沒再說什麼。
他吃完拿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個消息就出門了,順手帶走了垃圾。
原本這只是很尋常的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邢赫給我發了條消息:【過來吃飯】。
?
我第一次進邢赫家裡。
餐桌上擺了幾道菜。
香氣撲鼻。
穿著黑色背心的邢赫端著湯出來。
「坐吧。」
「赫哥,你會做飯啊?」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邢赫嗯了聲,將舀好的湯放我跟前:「多吃點,我一個人吃不完。」
桌上的菜沒有不好吃的,我一邊吃一邊對邢赫豎大拇指。
「哥,你太厲害了!」
邢赫也沒虛心的意思,????他扯了下唇角:「那當然。」
我很久沒有這種在家吃飯的感覺了,哪怕是在鄰居家,依舊讓人覺得感動。
我埋頭苦吃,邢赫看不出我情緒上的異樣。
而從那天起,我的花臂鄰居就時不時會展現一下自己的廚藝,並且邀請我過去用餐。
10
「赫哥,要不我給你交伙食費吧?」總這麼白吃白喝,我覺得不太好意思。
邢赫在旁邊顛勺,我給他打下手。
然後就聽見他嗤笑了聲:「我還差你這點錢?」
我知道他不差錢,但吃人嘴短。
「就是做飯順手多做點而已,別胡思亂想了。」
打下手結束,我在旁邊盯著邢赫看了半晌,忽然道:「赫哥,你長這麼好看,會賺錢,做飯還好吃,怎麼也沒個對象?」
身為同性,我也不得不承認,邢赫應該是很受歡迎的類型。
邢赫聞言短暫沉默片刻,回頭輕踹了我一腳:「去,人不大,怎麼就這麼八卦呢?」
「……」
高三開學,我又吃上了學校食堂,基本早上出門,晚自習後才回家。
學業繁重。
但周末的時候,偶爾還是能吃上邢赫的飯。
這一年時間過得很快,我 18 歲的生日是在考試中度過的,那天沒誰知道,也沒誰記得。
手機里還留著去年爸媽發的慶生消息。
我比起之前長高了些,也逐漸走出了那段時間的陰霾,但實在回不到從前的開朗。
高三這一年,我腦子裡大多數時候都是各種題目,各種知識點,偶爾想起點別的,很快又被掩埋。
我跟我爸媽吹噓過要考上市裡最好那所大學的,是一所很出名的 985。
我沒想過要考遠。
而高三下學期後,邢赫的投喂換了方式。
酒吧生意忙,通常我下晚自習的時候,他還在店裡。
他給了我一把他那邊的鑰匙,讓我下晚自習過去他那邊將提前留出的菜熱熱吃了。
大概是因為長身體,我吃得也多。
平時下晚自習回來泡個泡麵加火腿就是豪華餐了,大部分時間是啃麵包。
邢赫的加餐簡直奢侈中的奢侈。
我給他轉過錢,他不收。
我只能在吃完後,將碗碟洗乾淨,順手給他搞個衛生。
後來邢赫發現了,還笑話我:「誰家請鐘點工一頓飯就打發的?」
他不讓打掃衛生。
託了邢赫的福,我人長高了,面色也紅潤。
我其實知道的,什麼順手多做點飯菜,不過是邢赫的託辭,他可憐我,也同情我,所以給了點鄰里之間的關懷。
像樓下的趙奶奶會專門上樓給我送雞蛋。
我父母在時,她和我媽關係還不錯。
但邢赫是不一樣的。
他是很特別的存???在,可我說不清他特別在哪裡。
高考結束當晚,我和學習小組裡那幾位同學約著小聚。
有男有女。
負責組織的是組裡的女同學陳清芸,六個人的學習小組,就她和她的同桌是女生。
「大家都成年了吧?」她興致勃勃道,「咱們去一個能吃東西又能喝酒的地方行不?」
她說那是個網紅酒吧時,我心中就隱隱有預感。
直到跟著她走到酒吧門口,看到招牌,我才終於確信,確實是邢赫的酒吧。
11
我沒去過酒吧,不知道裡面都是什麼樣。
反正這個叫「長酒之計」的酒吧很熱鬧,紫調的燈光,目前還算舒緩的音樂。
現在還不是人多的時候。
菜單上果然有吃的也有喝的,價格比外面貴點。
尤其是非酒精飲料。
桌上擺著好幾款桌遊。
我下意識往吧檯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邢赫。
他今天穿了白色的襯衫,頭髮往後梳,梳成個大背頭的造型,吧檯前面幾乎坐滿了。
除了他,還有個高馬尾的女調酒師,也很漂亮。
「你們看到沒有,就是那兩個調酒師,最近可火了,不少人都沖他們過來的。」
兩位女同學已經拿著手機對著那邊拍了。
拍完還不忘放大欣賞一下。
「這個調酒師好像叫阿赫,怎麼能帥成這樣?」
「可惜吧檯沒位置了,真想過去坐坐,調酒師姐姐那????邊我也想坐……」
旁邊的男同學倒是對邢赫的花臂展開了討論,他們覺得酷。
我依舊看著那邊,邢赫忽然抬頭往這邊看了眼,我有點心虛地收回視線,卻聽見旁邊的人討論:
「他怎麼突然看過來了?不能懷疑我們是未成年吧?」
「……」
沒多久,我們點的吃的都上了,酒也上了。
「這酒吧的小吃做這麼好吃,合理嗎?」
「怪不得網上那麼多好評,員工好看,東西還好吃。」
「等等,那個調酒師是不是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我猛然抬頭,邢赫已經站在我們這桌前,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六杯酒。
「你好,這不是我們點的……」
邢赫笑了下,他的笑容在這個光線下看起來很蘇。
「我知道,幾位客人今天剛高考完吧?」我聽見他說,「這是送給你們品嘗的低酒精飲品。」
「這也能看出來?」我的同學們瞪大眼睛,眼底泛著清澈,真誠發問,「我們穿得很土嗎?」
這句話將邢赫逗笑了。
他終於看向我:「小舟,第一次帶朋友過來玩,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於是同學們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
「你們高考還順利嗎?」邢赫問。
「還可以吧,感覺沒有很難。」
「哥,一定要在這種場合問高考嗎?」
「……」
邢赫走前說了句:「希望你們玩得開心。」
而再遲點我們才發現,我們這桌已經付款的錢,全部退回了。
「林敘舟,你認識這個調酒師啊!」旁邊的女同學看我的眼神都發光。
「他私底下怎麼樣?有對象嗎?」
「他旁邊那個女調酒師你也認識嗎?她超漂亮!」
「……」
「我們是鄰居,人很好,不知道,不認識……」我挨個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無疑,邢赫真的給了我一個超大的面子。
原本我們是計劃零點前走的,但出了意外。
我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除了邢赫贈送的低酒精飲品,我們原本就點了別的酒,在談天說地和玩遊戲中,也都喝光了。
起初我只是腦袋昏沉,四肢有點不太受控制,再後面某一刻,我覺得天旋地轉,失去意識了。
再醒來時,腦袋還是沉,周圍很陌生,外面還很吵。
我在一個小房間裡,睡在一個沙發上,旁邊堆放著不少雜物,我身上蓋著件西裝外套,上面的香水味,和邢赫身上的很像???。
12
手機還在震動,我看了眼時間,凌晨快三點了。
六人群的消息。
最上面的未讀消息是艾特我的。
大概是我喝醉了,他們不知道我住在哪兒,於是去吧檯找了邢赫,他將我安排好,說下班會送我回去。
再下面的聊天記錄,就是他們聊到畢業旅行又聊美了。
「……」
我抱頭。
好丟人的酒量。
我安詳地重新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糾結要不要出去時,門突然開了。
伴隨著腳步聲響起的是一道陌生的男聲:「邢赫,你也太難追了,既然都喜歡男人,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睡一晚總可以吧?我又不會死纏爛打。」
「……」
我心下震驚。
下一秒,是邢赫的聲音:「那你現在不是死纏爛打嗎?」
那個男人輕笑了聲:「這不是沒睡上嘛,就容易惦記著,要不你行行好,滿足我了,我不就不纏著你了?」
「你不願意帶人回家,在這裡也行啊,我又不介意。」
啊?
「別動手動腳,滾出去。」我聽見邢赫說。
門被關上,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
他往裡走,終於腳步停下來。
然後我的小腿被人輕踢了一下。
「醒了就起來,準備回去了。」
我試探性睜眼,對上邢赫垂下的眸光,心尖顫了一下。
「赫哥,你怎麼知道……」
「你剛才皺眉了。」
「……」
我坐起來,小聲解釋了一句:「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沒說你偷聽,」他說,「這種地方再正規都亂得很,你酒量差成這樣,以後少來。」
「哦。」
我嘗試站起來,結果身體控制不住晃了下,下一秒,眼熟的花臂扶住了我。
「能走嗎?」
「可以。」
但邢赫也沒鬆開手。
出去後,我才發現酒吧還沒打烊,依舊有不少客人。
「赫哥,你現在就走可以的嗎?」
「可以,他們忙得過來。」
回去的路不知為什麼變得有些漫長起來,邢赫嫌扶著不順手,改摟著我的肩膀。
酒吧離小區不遠,步行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邢赫下班後有時候會喝酒,不方便開車,估計這才是他住這邊的原因。
我們在家門口分開。
在小群里報平安後,我隨便洗個澡躺上了床。
六月的夏夜,外面鳴蟬聲四起,一整夜都不消停。
我想起在酒吧里聽見的談話內容,想了很多,最後也只能得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結論。
邢赫對我,或許是基於鄰里之間的照拂。
我對他未必。
這是一個很糟糕的徵兆。
13
高考結束,我和他們約著來了一場畢業旅行。
這一年互幫互助下來,革命友誼還是很穩固的。
畢業旅行的第四天,邢赫給我發了條消息:【去哪兒了?】
看到他的頭像跳出來時,我眼睫顫了下,沒有什麼比意識到自己情竇初開更糟糕的了。
而且對方不是我的同齡人,也不是異性。
我還是老老實實給邢赫說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他沒說什麼,回了句【注意安全】。
畢業旅行過半,隊伍里突然誕生了一對小情侶。
陳清芸和我的同桌張嶼謙在一起了。
?
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我瞪大眼睛,然而周圍的人卻沒有很驚訝。
「你們都知道?」
張嶼謙:「我說林敘舟,你腦子裡除了學習和考試真半點東西都沒了,我之前不老是拉著你去找她吃飯和討論問題嗎?」
陳清芸:「他有時候給我帶奶茶你沒發現嗎?」
我:「不也給我帶了嗎?」
我剛脫單的同桌說:「哦,那不一樣。」
「……」
我後知後覺:「所以,我一直是電燈泡?」
他們笑得一點面子不給。
我還是不太明白他們怎麼就在一起了,於是私底下都找他們兩個問了一個問題。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陳清芸:「就是幹什麼事都容易想起他啊,還有就是……哎跟你說不明白。」
張嶼謙:「你難道你不覺得她超級無敵可愛嗎?不覺得?沒眼光的傢伙。」
「……」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始終半知半解,但有一點就如同陳清芸說的那樣——做什麼都容易想起另一個人。
回去的那天坐的是下午的航班,落地後一行人在地鐵的各個站點完成分別。
我拖著行李箱回到家門口時,趕上邢赫出門。
依舊是很精緻的打扮。
我已經好些天沒看見他了,出門旅行,很多時候連手機都沒空看。
但現在見到他,沉寂的情緒涌動起來,不受控制地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赫哥。」
「回來了?玩得開心嗎?」他挑眉看著我。
我點點頭。
「行,那好好休息,我上班了,明天來我家吃飯。」他說。
我進屋,看到全身鏡里的自己,依舊帶著濃重的學生氣息,和邢赫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般配。
我見過那些想撩他的男男女女,無一例外都是很會打扮的人。
情愫一旦存在,便會像野草般蔓延生長。
我甚至在夢裡也見到了邢赫。
難以啟齒的夢境。
狼狽地清醒,又悵然若失。
六月底,高考成績出來。
等終於刷新出頁面時,胸口的石頭終於落下,我本來應該興高采烈地和親人分享的,可整個房子只剩下我自言自語。
迫切想要分享的情緒翻湧,我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敲響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邢赫應該在睡覺,於是停止動作,但還沒來得及回去,眼前的門就被打開了。
邢赫看著確實是剛睡醒,有點凶的模樣。
「小舟?」
我將手機頁面擺到他跟前:「赫哥,我高考成績出來了!」
14
邢赫定睛看了懟到他眼前的手機片刻,喲了聲:「考這麼好?」
他並不知道我的成績在什麼水平,現在乍一看到,還有些意料之外。
腦門上忽然被人揉了把,我愣了下,就聽見邢赫問:「打算報什麼學校?」
我有點反應慢半拍地和他說了自己的意向學校。
「行,也不錯,周末還能有時間回來一趟。」
填寫志願到被錄取這段時間其實並不算太漫長,時間在等待和某種糾結下逐漸過去。
錄取結果出來後,我去父母墳前待了一下午。
給他們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同時還有我的困擾。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他們想見到的,可人根本控制不了情愫的生成與蔓延。
我媽以前跟我爸聊天還暢想過我以後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爸笑了半天說她想太遠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可現在這樣,他們會失望嗎?
我得不到答案了。
我想要見到邢赫,哪怕只是見一下也可以。
於是暑假的某天,我一個人去了他的酒吧,去得早,人還很少,我也就順勢坐到吧檯的位置上。
我看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很熟練地鑿冰和倒酒,然後拿起調酒壺晃了會兒,漂亮的酒液倒入玻璃杯。
他也看到我了。
只不過一時半會兒沒理我,我低頭看著菜單。
好半晌,跟前忽然被放了杯棕色的飲品,杯口處別著片檸檬。
「這什麼?」我愣了下,「赫哥,我還沒點。」
邢赫就站在我跟前,直直盯著我半晌,才開口:「無酒精版長島冰茶。」
我喝了口:「可樂?」
「你這酒量還想喝酒呢,」他扯了下唇角,「看看熱鬧得了。」
他倒是沒問我為什麼在這兒,沒說兩句話就去服務別的客人了。
我安靜看著。
邢赫上班時的狀態其實和平時不同,說話幽默風趣,不怪別人喜歡他。
身後忽然走來一個人,伸手搭在我肩上,湊近我耳邊道:「小帥哥,一個人?」
說話的氣息噴在我耳邊,像是被人親了一下耳朵一樣,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那隻手,順著我的肩膀往下,摸了下我的背。
「哎,反應這麼大幹嘛?」那人笑了,鬆手後在我旁邊坐下。
我藉助著不算明亮的燈光看清來人,是個穿著花襯衫的年輕人,看起來有健身習慣,但看人的目光讓我覺得不適。
「小帥哥,相逢就是緣分,我請你喝一杯?」他說。
我搖頭:「不用。」
那個男人忽然湊近我說:「衝著阿赫來的吧?」
這種被人陡然說中心事的心虛一下子湧上來。
對方繼續道:「小帥哥,死心吧,我也算這裡老顧客了,這個阿赫可從來沒跟任何人走,你大機率也不是他的菜,不如跟我試試?」
我下意識遠離對方,同時抬眸看向邢赫,見他也蹙眉看過來。
下一秒,他走過來,說了一句:「喝完沒有?我送你回去。」
旁邊的男人露出見鬼般的神色。
15
一直到走出酒吧,我才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
邢赫說:「以後別來這種場合了。」
他說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壞人也不會明著在自己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
剛才那個男的,不是第一次在他們那勾搭人。
我心裡想著事,但也分神去聽他說話了,他說什麼我都嗯一聲。
走到小區樓下,邢赫停下腳步:「你上去吧。」
「赫哥,你還回去酒吧嗎?」我愣了下,剛才我是以為他今晚可以不上班的。
邢赫嗯了聲,眸光落在我臉上片刻,突兀地囑咐了一句:「等你大學了,周圍一堆同齡人,到時候跟他們玩,你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真正喜歡什麼。」
我怔愣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以我拙劣的情緒掩蓋能力,在邢赫面前,其實跟敞開的紙沒什麼區別。
他什麼都知道。
以他的閱歷和段位來說,看我或許更像看個孩子。
偏偏他又很體面。
可我那些洶湧的感情,怎麼收回去呢?
我看向他的眼睛,語氣逐漸堅定:「赫哥,我……我想知道有沒有可能,我真的喜歡你。」
「喜歡」兩個字說出口,夜色掩蓋了我臉上的熱意。
「沒可能,」邢赫的語氣是不符合外表的溫和,但不留幻想,「上去吧,以後不要再提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轉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踏著沉重的步伐上樓。
我把局面弄得很糟糕了。
邢赫或許已經後悔了,不應該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鄰居懷揣善意,才讓我對他生出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沒臉去糾纏他,這跟恩將仇報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