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完整後續

2025-08-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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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跑出了他的房間。

躺回床上,

腦中開始不停地逐幀回放剛才的畫面。

一下懷疑自己掩飾的不夠好,

一下又認為自己不夠成熟穩重。

房門很快被敲響了。

閆恪走進來,

把我從被窩裡抓起來,寵溺地說:「跑什麼?」

我仰臉看著他,

想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沒說。

閆恪遞給我一個很大的禮盒。

我打開,看見自己喜歡很久的一套定製顏料。

還有一隻古董畫筆。

單挑一樣,都比袖扣貴得多。

窗外是海市春季的夜晚,

晚風把廣玉蘭的香氣送進來。

香氣濃鬱熱烈,

捂住我的口鼻。

「喜歡嗎?」

閆恪惡趣味地把我的頭髮揉得很亂,笑著問我。

他的睫毛垂下陰影,

看著我的眼神也純粹,

像是毫無保留。

「喜歡。」

我不敢聲張,

只能小聲地回答。

勞斯萊斯開進閆家府邸,

穿過綿長的林蔭道,停在別墅門口。

媽媽迎出來,

關切地問:「怎麼樣?小楓沒事吧?」

閆恪說沒事。

秦楓故技重施。

他抱住媽媽,說自己還是很不舒服。

媽媽面色尷尬地安慰幾句,便讓他回房休息了。

見媽媽的臉色仍不好,

閆恪問:「媽,您哪裡不舒服嗎?」

媽媽一手輕撫胸口,

蹙眉說:「小楓明明沒事,但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心很慌,不踏實?

「你說,會不會是童童出事了?

「他現在住的地方說不定很冷,對心臟不好的。

「你現在去把他接回家,好不好?」

05

閆恪笑了笑,

寬慰道:「他能有什麼事?

「平時那麼嬌氣,有點小病小痛就裝得慘兮兮,恨不得我們都圍著他轉。

「再說,他的心臟病早就治好了。」

媽媽輕輕搖了搖頭,

仍擔憂地說:「當年手術後出院的時候,你陪著童童,沒聽到醫生的話。

「醫生說幼年手術成功,並不代表成年後不會再出現問題。

「很多先心病的孩子,成年後還需要置換瓣膜。」

媽媽自顧自說著,沒看到閆恪瞬間凝固的表情。

「童童從小就聰明,沒事的時候裝作調皮,逗我們笑,哄我們放心。

「但是真的不舒服了,就變得很乖。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有一次童童在學校暈倒了。

「我嚇死了,趕到醫院去找他,問他為什麼不舒服還要去學校。

「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媽媽滿眼淚花,望著閆恪說:「那孩子說,知道自己的病很嚴重,很可能會死。

「如果要死掉的話,希望自己能死在遠一點的地方,不要死在家裡。

「這樣,我們就不會難過了,回家也不會害怕……」

媽媽哽咽了,

又輕聲罵道:「真是傻孩子,把自己說得像沒人要的小狗似的!」

我飄浮半空,

很想抱一抱媽媽,

再為她擦眼淚。

但是我做不到了。

我真的死在了離家很遠的地方。

真的,

很像一隻沒人要的小狗。

雖然秦楓很壞,

但我還是忍不住羨慕他。

他有這麼好的親生父母,有這麼好的哥哥。

連養母也很為他著想。

哪怕冒著坐牢的風險,

也要在臨死前為他籌謀未來。

閆恪沉默良久,

緊繃的下頜角隱隱顫動。

沉著臉說:「他已經坐火車來海市了,應該是來找我要錢的。」

媽媽驚訝道:「怎麼會呢?

「我們之???前給他的信用卡和買給他的奢侈品,童童全都沒帶走。

「怎麼可能再回來跟你要錢?」

閆恪眸光微變,仍冷聲道:「他親生媽媽的住院費用完了,面臨停藥。」

媽媽:「那是因為她要轉院,所以才沒有續費。

「看在她養育了小楓的份上,我們在上級醫院給她預交了一筆醫藥費。」

閆恪的臉色徹底變了,問:「真的?」

「真的!」

媽媽笑著說:「你快給童童打電話,問他現在在哪裡。

「告訴他,媽媽爸爸在家等他。」

我看著媽媽的臉,

覺得自己既幸福,又不幸。

我的媽媽真好啊。

要是我沒有死掉就好了……

閆恪拿出手機,

終於撥打了我的電話。

我聽著裡面單調回鈴音,

木然地想:再也不會有人接了。

但下一秒,

電話居然被接了起來。

06

電話對面一片嘈雜,

卻沒有人說話。

閆恪就很兇地說:「閆樂童,信息為什麼不回復?!」

對面傳來很輕的抽氣聲,似乎是被嚇到了。

兩秒後,

一道稚嫩的童聲說:「你就是漂亮哥哥在等的人嗎?」

閆恪愣了一下,

放緩語氣問:「你是誰?」

「我是小可愛!」

閆恪氣滯,

一字一句,嚴肅道:「麻煩你讓手機的主人接電話,好嗎?」

「嗯……」小可愛似乎很為難,

用很小的聲音,

悄悄地說:「可是漂亮哥哥睡著了。

「他好像很累,所以睡了很久。

「媽媽說,好孩子不可以打擾別人睡覺的。」

閆恪無奈地扯了下唇角,

低聲道:「那你等他醒來告訴他,讓他在原地等著,我很快就去接他。」

「你是誰呢?」

小可愛問:「是他在等的人嗎?」

閆恪說:「是的。」

小可愛疑惑地道:「不對。

「漂亮哥哥說過,他在等他的哥哥。

「他說他的哥哥很溫柔,對他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又低聲說:「可是,你剛才好兇啊……」

一點兒也不像他說的那麼好。

閆恪怔了怔,

然後說:「抱歉。」

掛了電話,

媽媽有些責備地說:「怎麼都讓童童等到睡著了?」

閆恪又立即嚴肅起來:「只是給他一點教訓,否則以後還會撒謊。」

媽媽擔憂地看著他:「童童從小就是你的心尖,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嚴格了?只因為他不是你的親弟弟嗎?」

閆恪不說話,只是搖頭。

媽媽又說:「你心思重,什麼都看得淡,從來只有重視的人會讓你生氣。

「但是童童很敏感,你不要讓他傷心。」

傷心嗎?

有一點吧。

在閆恪說我裝病、撒謊,來這裡是為了要錢的時候。

心臟短暫而劇烈地疼痛過。

媽媽還不知道我跟閆恪表白的事。

所以不清楚閆恪生氣的原因。

怎麼會是因為在乎呢?

一個人,

怎麼會對在乎的人這樣狠心呢?

我始終想不明白。

閆恪出門時,

天空落下大雪。

交通擁堵,勞斯萊斯開開停停。

閆恪降下車窗查看了兩次,

忍著沒催促司機。

我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沒有像之前被他接回家那樣,

離他很近。

快到火車站時,

閆恪拿出手機發信息。

【能自己走到出站口嗎?】

很快又發:【算了,你在候車室乖乖等我,不許亂走。】

直到停好車,

閆恪還是沒等到回復。

他冷著臉下車,

一邊往候車室走,一邊氣不過地說:「閆樂童,你現在脾氣倒是大了。

「等一下看我怎麼——」

話沒說完,

閆恪的眼神就直直定住了。

我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看見了自己。

07

候車室里還是很擁擠。

不停有旅客拉著行李走來走去。

閆恪挺拔出眾,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他肩膀上落了雪,

冷冷地看著我。

我還保持著之前的樣子,

靠牆,閉著眼睛。

看起來是這間候車室里最安靜的人。

閆恪好像忽然又不著急了。

他的腳步不快,

也沒發出什麼聲音。

仿佛也不想把我吵醒。

閆恪走到我面前,

垂眸看我了片刻。

才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

漠聲道:「閆樂童,你的目的已經達到。

「不用再裝睡了。」

見我仍舊一動不動,

閆恪氣笑了。

像以前懲罰我一樣,

捏我臉頰上的肉。

「再不起來我就走了。

「你別後悔,到時候又要哭。」

說完,他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的身體失去平衡,

向前倒去。

軟綿綿地,撞進閆恪的懷裡。

「閆樂童!」

他接住我,

耐心告罄:「起來,不許耍賴!」

也許是感覺到重量和溫度不對勁,

閆恪終於認真地看了我的臉。

他的指尖有些發顫,輕輕摸了摸我淡紫色的嘴唇。

然後又拿起我的手看,發現我的甲床也泛著紫色。

「閆樂童?」

閆恪又叫我的名字,

但已經不怎麼凶了。

小可愛從椅子上跳下來,

問:「漂亮哥哥怎麼了?是在賴床嗎?」

閆恪一把將我橫抱起來,

一邊往外走,一邊沉著臉說:「他生病了。」

勞斯萊斯暖氣充足,

可我的身體還是冷的。

閆恪怎麼暖都暖不熱。

他給醫院打了電話,

說病人已經昏迷,缺氧和發紺的情況嚴重。

讓醫生到門口待命。

司機已經開到最快,

閆恪還是不停催促。

他看著我的臉,

呼吸變得不均勻,也不太順暢。

勞斯萊斯在暴雪和車流中急速行駛,

偶爾緊急制動,使我的身體亂晃。

閆恪將我抱得很緊,

不停說:「沒事的,沒事的。

「別怕,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我冰冷的額頭貼在閆恪的脖頸間。

喪失觸覺,

所以感受不到他的溫度。

沒用的,

哥哥。

已經沒有希望了。

我別過頭,

看見雪花成團撲在車窗上,

撞得粉碎。

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飛機舷窗上見過同樣的畫面。

那次是因為閆恪去國外出差,

趕不上在家中跨年。

我嚮導師請了假,

偷偷乘紅眼航班,飛去找閆恪。

抵達降落前突遇暴雪,

飛機短暫失聯,在天空盤旋近半小時。

平安落地後,

我在接機大廳被閆恪捉住。

他的頭髮亂了,

怒氣騰騰地瞪著我。

「閆樂童,誰准你一聲不吭跑來的?!」

閆恪的眼睛很紅。

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用我從未見識過的憤怒語氣,說:「為什麼不能好好待在家裡!

「飛機失事怎麼辦?!

「你死了怎麼辦?!」

我微微仰著臉,

睫毛上的雪花就落進眼睛裡,化開了。

「因為不想讓你一個人跨年。」

我看著閆恪,

用很小的聲音說:「對不起。」

閆恪認真看了我幾秒鐘,

就不再罵我了。

像接機大廳里其他的人一樣,

將自己膽戰心驚,等候了多時的人擁進懷裡。

閆恪抱得很緊,

使我分不清有沒有得到他的原諒。

但是我喜歡閆恪這麼緊地抱我,

即便痛了,也希望他可以抱得更久一點。

哪怕沒有原諒我,

也沒有關係。

被人愛著?ū?、珍惜著的感覺很難錯認。

我想,

閆恪真的給過我希望。

從而使我不自量力,

教訓慘痛。

08

勞斯萊斯很快抵達醫院。

醫護等在門口,

直接推我進搶救室。

閆恪拎著我的雙肩背包,

呆呆站在走廊中間。

聽見鈴聲。

他無意識地轉了一圈,

才從背包里拿出我的手機。

「閆樂童先生?您終於接電話了。

「經過專業檢測工具分析,您錄音筆里的那段錄音,的確是由您的聲音為樣本,用 AI 軟體合成的。

「如果需要,我們能出具證明,還能查出製作人的網絡 IP——」

「什麼錄音?」

閆恪打斷他,

又遲滯地開口:「你是誰?」

對面解釋:「我們是專業的 AI 檢測機構。

「幾周前,閆樂童先生拿著一支錄音筆找來,說裡面雖然是他的聲音,但他從未說過那些話,所以請我們幫忙鑑別。」

閆恪顯然愣住了,喃喃道:「錄音筆……」

閆恪本來是不願意把錄音筆給我的。

「想銷毀證據?」

閆恪垂眼睨著我,嚴厲地說:「沒用的,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我搖頭辯解,說自己根本沒說過那些話。

說自己的確想留下來,但從沒想過騙他。

喜歡他也是真的。

但閆恪已經不相信我了。

他把錄音筆丟在地上,

不願再聽我講話:「那你就拿走多聽幾遍吧。」

我聽了很多遍,

一直找不到作假的細節和證據。

才不得不交由專業人員處理。

如果再早一點查出來就好了。

那樣我就可以拿著證據去跟秦楓對峙,

再理直氣壯地要求閆恪跟我道歉。

但是太晚了。

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先生?」電話對面打破了沉默:「您能把結果告知閆樂童先生嗎?」

閆恪似乎一瞬間全明白了,

冷靜地說:「好。

「我會告訴他的,還會跟他道歉。」

對面將電話掛斷了,

閆恪仍舊舉著電話,自言自語。

「跟他道歉。

「我要跟閆樂童道歉,我錯怪他了……」

搶救室的門開了,

有醫生走出來。

閆恪像突然被摁下前進鍵,

一臉希冀地快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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