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完整後續

2025-08-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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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惹閆恪生氣了。

怎麼哄都哄不好。

連我身體不舒服,他也不像以前那樣緊張。

下了火車,

我打電話給他:「哥,我來海市看心臟,你能帶我去醫院嗎?」

閆恪厲聲說:「你的心臟病早好了。

「閆樂童,別裝可憐!」

胸腔傳來悶痛。

我小聲說:「只是複查。」

他冷笑一聲,說:「行,那你等著吧。」

我乖乖坐在火車站的角落,

等了很久。

直到心跳漸漸停止了,

閆恪還是沒有來……

01

閉上眼睛之前,

我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倉促地,死在火車站的候車廳里。

那時候我只是感覺很困,

想著就睡一小會兒。

睡一小會兒,

就能見到閆恪了。

我想像著他站在我面前,

很兇地質問我為什麼不在家好好呆著,又跑來海市鬧事。

我緩緩閉上眼睛,

編造求他帶我去醫院的合理理由:

因為之前看診一直是哥哥帶著我的;

因為挂號信息都在哥哥的手機里;

因為如果醫生再問起小時候心臟手術的事,

哥哥知道的會比較清楚。

嗯,就是這樣。

反正不是因為我太想你了。

不是的。

可等我再次睜開眼睛,

卻看見自己的身體坐在嘈雜擁擠的候車廳角落。

我歪著頭,靠在牆上,

睫毛乖乖垂著,

一動不動。

像是還在安靜地睡。

手機忽然震動,從手裡滑落到地上。

我不假思索地去撿,

卻撈到一把虛空。

看著半透明的指尖。

我遲滯的意識到,

原來自己已經死了。

悄無聲息地,

死在了擁擠嘈雜的火車站候車廳。

死在了等待閆恪來接我的時間裡。

手機螢幕亮了,

顯示著閆恪一分鐘前發來的信息。

【還在等?】

【那證明你根本就沒有不舒服。】

【閆樂童,你又撒謊。】

沒撒謊。

我無聲地說:是真的不舒服。

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六歲那年就手術治癒了。

但從三個月前開始,

我又總感到胸口悶痛,並偶爾出現缺氧發紺的症狀。

如果在那件事發生以前,

閆恪一定會很緊張很擔心,

第一時間就帶我去醫院。

??1但後來他再也不肯相信我了。

堅信我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因為我從小身體不好。

閆恪從十幾歲開始,就變得很像家長。

他成熟嚴肅,又一板一眼。

怕我受傷,

擔心我著涼。

連我出門?ū??穿衣的厚薄、房間空調的溫度他都要嚴格把控。

我咳嗽一聲、蹙一下眉,

閆恪都會格外緊張。

我享受閆恪的關注和照顧,

被慣壞了。

常常賴在閆恪身邊,

任性地說:「我以後不要結婚了。」

再牢牢抱住他的腰,

使勁勒著,警告道:「哥哥,你也不准結婚。

「你必須永遠跟我在一起!」

閆恪笑笑,輕輕揉我的發頂。

一點也不凶地說:「胡說八道。」

怕我生氣,

很快又說:「等你結婚了我再結,總行了吧?」

我不說話,

只是仰著臉,久久地凝視他。

一面希望這樣的時光永遠不要停止,

一面又希望能發生一點改變。

不久之後真的改變了,

卻沒能變成我想像的樣子。

早知道那時候再多看幾眼了,

我看著自己的屍體,忽然這樣想。

最後一面,

也沒能見到。

不少人從我的面前走過,

卻沒人看我一眼,

畢竟在候車室睡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樣想著,

我看見一雙小手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02

是剛才一直坐在我旁邊的小女孩。

還清醒的時候,

我們聊了一會兒天。

並友好地交換了暱稱。

她叫我漂亮哥哥,

我叫她小可愛。

小可愛看了看亮起的手機螢幕,

似乎在讀上面的信息。

但剛滿五歲的小女孩還不識什麼字。

她皺了皺眉,

又睜著大眼睛認真看了我一會兒。

才把手機重新放進我手心裡。

怕打擾我睡覺似的,

很小聲地說:「漂亮哥哥,你的手機掉了,要拿好哦。」

說完,看我沒回答,

又跑回媽媽懷裡去了。

過了幾分鐘,

手機又震動了幾下,

螢幕亮起來。

還是閆恪的信息:【我已經在市立醫院了。】

【你想來,就自己打車過來。】

明明說好了讓我等,

為什麼又不來了呢?

難道是哥哥的身體不舒服嗎?

這樣想著,

我的魂體猛地飄向高空,

瞬間就來到了市立醫院。

第一眼,

我就看見了閆恪。

他穿著深灰色高定西裝,

背對我,

站在玻璃牆前打電話。

像以前一樣成熟又英俊,

沒有事情能對他造成不良影響。

我飄過去,

正想嚇嚇他,

就聽見他對電話說:「醫生正在給小楓檢查,應該沒事,您別擔心。」

小楓?

他為什麼在這裡?

下一秒,

診?ū?室的門開了。

閆恪掛斷電話走過去,對出來的人說:「沒事吧?」

「哥,醫生說我沒事。」

秦楓抓住了他的手,蹙著眉說:「但是我還是感覺不舒服,你陪我好不好?」

秦楓這個戲精,一定是裝的!

我恨得牙痒痒。

飄過去掐他的脖子,

雙手卻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在他們中間,

看見閆恪很輕微地勾了勾唇角,

溫柔地說:「好。」

閆恪高大挺拔,

五官輪廓很深,眸光森冷。

不說話的時候,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可只要他對我笑一下,

我就覺得他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了。

但閆恪已經很久沒對我笑了。

「不過,」閆恪溫柔的神情褪去了一些,

低聲說:「等一下樂童會過來,我要陪他複查一下心臟。」

秦楓的眼中閃過憤恨,

很快便隱去了。

笑了笑,說:「哥,你是我見過最好、最善良的人。

「閆樂童不是你弟弟,還那樣騙你,你卻還對他那麼好。」

可能是觸發了閆恪關於我的回憶,

他臉色陰沉下來。

說:「最後一次了。

「以後他再無理取鬧找過來,我不會再見他。」

我飄浮在慘白的走廊中間。

感到窗外的寒風刮進來,將我穿透。

好奇怪。

心臟為什麼還會痛啊?

「真的是最後一次。」

我默默地說:「哥哥。

「我以後,不會再煩你了……」

因為,

我好像已經死掉了。

秦楓很滿意閆恪的回答,

拉著他的手臂往外走。

還沒走出門,

閆恪的電話就響了。

我飄到他身邊,

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閆總您好,請問您有樂童的消息嗎?」

03

「閆樂童現在已經不是我弟弟了。」

聽出是誰。

閆恪蹙著眉,不耐煩地說:「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拿他當藉口,聯繫閆家的人。」

電話那頭是我的親生母親。

也許是因為生了重病,

也許是覺得愧疚、抬不起頭。

她沉默片刻,虛弱地哽咽道:「錯的是我。

「我當初不該鬼迷心竅,調換了樂童跟小楓。

「可是樂童是無辜的,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對他?」

像小說一樣狗血。

我其實是閆家的假少爺。

因為出生後第二天查出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

我的生母怕養不活我,

就偷偷將我與閆家剛出生的小兒子調換。

直到不久前她確診肺癌,

命不久矣,

才將實情告訴閆家。

她拉著秦楓跪在閆家別墅的大門口,

一邊磕頭一邊哭喊:「我錯了!已經遭報應,快死了!

「現在我把小楓還給閆家,求你們……求你們讓我見見樂童吧,他才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可見到她,她卻對我說:「閆家治好了你的病,你不虧。

「你白享了閆家二十年的福,現在也該輪到小楓了。」

說不上難過。

畢竟她說的是真的。

秦楓住進閆家的第二晚,

假惺惺來跟我求和。

說他會求爸爸媽媽,讓我繼續留在閆家。

我傻傻地,

紅著臉說:「我也很想留下來,但是不想再做閆恪的弟弟了。」

於是我跟閆恪告白。

說自己難過又慶幸,

說自己很早就意識到對他的感覺,絕不是單純的親情。

說自己想跟他永遠在一起。

我忐忑又期待,

一眨不眨地看著閆恪的眼睛。

卻看見他一臉的冷漠和失望。

「呵,」閆恪嗤笑一聲,

冷聲道:「永遠跟我在一起?

「你是想永遠留在閆家過衣食無憂的日子吧。」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錄音筆,

裡面傳出我前一日與秦楓交談的聲音。

可內容完全是錯的。

仿佛是另一個人在用我的聲音說:「我有辦法留下來。

「只要跟閆恪在一起,閆家一定不會趕我走。

「以前我故意跟他很親密,現在終於到了利用他的時候。」

門外突然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

打斷了我的回憶。

一名急診醫生急匆匆穿過我,

不小心碰到了閆恪。

他回頭道歉:「有患者猝死需要急救,對不起撞到你。」

閆恪怔了下,輕輕搖頭表示諒解。

然後對電話那頭說:「你是說,我應該像以前那樣,看著閆樂童裝乖裝可憐,再任他利用嗎?」

閆恪冷笑一聲,輕蔑地說:「卑劣果然會遺傳。

「否則他怎麼會想到跟自己的哥哥告白呢?」

電話那邊突然傳來護士的聲音:「3 床,您再不繳住院費,就要停藥了……」

閆恪聽見,篤定道:「閆樂童來找我,其實不是來看病,而是來替你要錢的吧。」

不等對面回答,

閆恪就掛斷了電話。

他迅速點進信息頁面,

打字:【閆樂童,你不用過來了。】

【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不會再要你的錢。

即使知道閆恪看不見,

但我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想要離他遠一些。

因為感覺到,

他真的很不喜歡我。

所以把我想成很壞的人。

「他不來了,我們走。」

閆恪沒等到我的回覆,

氣沖沖地走出了樓門。

上車時,

救護車呼嘯著經過,急停在樓前。

蓋著白布的擔架床被推進門。

閆恪從後視鏡看見,

斂眉別開了眼。

勞斯萊斯緩緩開動,

剛要駛出醫院大門。

司機卻又將車停了下來。

後排車窗被敲響,

閆恪降下車窗,

看見先前撞到自己的那位急診科醫生。

問:「您有什麼事嗎?」

04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是您的嗎?」

說著,

醫生拿出一枚袖扣。

啞光鉑金包裹著切割精緻的黑瑪瑙,

是去年我送給閆恪的生日禮物。

他看了一眼就認出來,

接過來,說:「是的。」

醫生抱歉道:「應該是剛才撞到的時候掛掉了,剛巧掉進我工作服的口袋裡。」

閆恪把袖扣攥進掌心,點頭致謝,然後升起車窗。

勞斯萊斯重新開動。

一路上,

秦楓主動跟閆恪說了很多話。

閆恪大部分沉默,

選擇小部分簡單回應。

只是攥著袖扣的手掌一直沒有展開。

我坐在最靠邊的位置,

隔著喋喋不休的秦楓看閆恪的側臉。

在心中猜想,

他是不是也回想到去年生日那天。

袖扣的設計出自一位很有名的獨立設計師。

定價高得離譜。

因為想用自己賺的錢買。

距閆恪生日半年前,

我就沒日沒夜畫了許多畫,

全部賣了才湊夠。

凌晨零點,

我神秘兮兮地潛入閆恪的房間。

他正蹙眉看財報,

一看見我就馬上笑了。

我站在他面前,霸道地規定:「嚴肅,不許笑。」

又勒令他閉上眼睛。

閆恪很配合地閉上,

只是唇角還是揚著,像是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房間十分安靜。

我看著閆恪好看的臉,

漸漸呆住了。

耳朵里轟隆作響,

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童童?」

不知道是不是等急了,

閆恪叫了我的小名。

我慌張地把絲絨盒子拿出來,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閆恪打開看,

果然很驚喜。

「幫我戴上。」他笑著說。

我把一枚袖扣拿出來,

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顫抖。

我把東西一股腦塞進閆恪手裡,

說了句:「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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