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卿恢復記憶那天,我剛查出兩條槓。
劣等 O 懷孕?機率比中彩票還低。
顧母把支票砸我臉上:「拿了錢,跟我兒子兩清。」
我下意識看向顧時卿。
那個失憶時溫柔粘糊的 Alpha 此刻卻冷漠如鐵:「嫌少?夠你洗十回標記了。」
懸著的心,瞬間落回肚裡。
我只是要孩子,沒說要孩子他爹。
1.
半年前,我在垃圾堆旁撿到一個極優 alpha。
身份不明,重傷失憶。
我一天打三份工,才勉強給他交上醫藥費。
醒來看到我,他激動地抱住我:「老婆,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將他從身上撕下來:「我不是你老婆,你是我垃圾堆里撿的。」
我要送他去警察局。
他死活不去。
甚至以死相逼。
生怕他出事,我只能將他帶回了破舊的出租屋。
失憶的顧時卿像個好奇寶寶。
「老婆,這麼小的房子是怎麼住得下去的?」
「老婆,飯菜這麼難吃是怎麼吃下去的呀?」
我懷疑他不是失憶了,而是失了智。
好在他沒有厚顏無恥地全靠我養。
在能下床後主動包攬了大小家務,為我洗衣做飯,按摩捏腳。
我以為平淡的日子會持續到他恢復記憶。
誰知兩個月前,他易感期到了。
極優等 alpha 的易感期比一般 alpha 要兇險許多,濃郁的信息素像核爆一樣迅速蔓延,將整棟出租屋包裹得密不透風。
頂級信息素使得周遭 alpha 躁動不安。
omega 們被引誘得差點集體發情。
顧時卿蜷縮在堆滿我衣服的床上,對未知的恐懼和易感期的脆弱讓他看起來快碎了。
他哭紅了眼睛。
「老婆,幫幫我。」
「幫幫我。」
2.
分化為劣等 omega 後,我從未有過發情期。
信息素也是寡淡無味。
但是顧時卿輕而易舉地將我的發情期引了出來。
檀木香味的信息素濃郁得讓人發狂,纏著絲絲縷縷的信息素,水乳交融,難分難捨。
濕熱的吻如疾風暴雨落下。
顧時卿發狂般叼著我的腺體,尖尖的犬齒在上面不斷廝磨,鍥而不捨地求我。
「老婆,讓我標記你好不好?」
我偏過頭,默許了他的態度。
極優等 alpha 的易感期洶湧澎湃,持續了整整九天。
這九天我們耳鬢廝磨,狹小的出租屋充滿了信息素的味道,我昏昏沉沉,猶如浸潤在大海里,渾身黏稠而濕漉漉的,就連吃喝都要顧時卿喂到我嘴邊。
就在我以為我會死在床上時,顧時卿的易感期終於結束了。
撫著我後頸深可見骨的標記,顧時卿的眼神晦澀難懂:
「老婆,我會對你負責的。」
我沒理會他。
因為我知道,他現在失憶了,說的話甚至不具法律效應。
3.
顧母氣勢洶洶找上門來時,我剛測出兩道槓。
還沒來得及跟顧時卿說。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帶著一群黑色西裝的保鏢將出租屋圍得水泄不通,她看著我的眼神和打量下水道的垃圾沒什麼不同。
「這些天,你就是這麼自甘墮落地跟一個劣等 omega 在一起?」
顧時卿身體一僵。
卻罕見地沒有向之前那樣為我出頭,反而心虛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顧母冷笑一聲,隨手甩了我一張支票:「拿著這些錢,離開我兒子。」
萬萬沒想到我也有被人甩支票分手的一天。
上面的數額很可觀,足夠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我下意識地看向顧時卿。
他今天很反常。
像是突然恢復記憶了一樣。
不。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他。
說不定他早就恢復記憶了,只是我沒看出來。
又或者——
他根本沒失憶。
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蔓延,我定定地看著顧時卿,不錯過他臉上一絲表情。
顧時卿表情沒變,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似乎是想清楚了什麼,他忽然堅定起來,輕蔑地瞥了我一眼。
如同他母親一般看垃圾的眼神。
「怎麼?嫌少?」
「這些錢夠你洗十次標記了。」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終身標記不再成為 AO 關係中難以打破的牢固連結。
只需兩百萬,就能助一名 omega 離開他的 alpha。
顧母給了我兩千萬。
確實大方。
顧時卿以為我會痛哭涕流地求他別走,卻不想我只是悄悄地將驗孕棒塞進口袋裡,接下了顧母手中的支票。
顧母沒想到我這麼爽快:「你知道我兒子是什麼身份嗎?」
我當然知道。
撿到他之前我就知道了。
極優等 alpha 嘛。
4.
現代社會有六種性別,除去占絕大部分數量的 beta,又把 alpha 和 omega 按照信息素等級分為三等。
優等、普通和劣等。
等級越低,越難標記或被標記,生育能力也有所下降。
優等之上被稱為極優等,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其數量鳳毛麟角,在遇到顧時卿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是傳說。
我分化為劣等 omega 那天,醫生特意關照我說:「你的信息素水平不是一般的低,以後可能無法懷孕。」
他說得很委婉。
但我清楚,我應該是極劣等。
後來不知道是誰把我是極劣等 omega 的事宣揚了出去。
因為難以被標記、難以懷孕,我被人造謠成了水性楊花的 omega,即使我證明自己沒有被標記,也會被對方一句「極劣等 omega 就算亂搞也不會留下痕跡」給頂了回來。
我情緒激動,暴起傷人,將造謠我的人送進了醫院裡。
我父親卻嫌我丟人,為了息事寧人,給我辦了退學。
甚至以我無法生育,無法繼承杜家為由,將外面的野種帶回家來養,我母親也因為這事怒急攻心,心臟病發去世了。
在撿到顧時卿那天,我跟父親吵架了,正離家出走中。
我以為他會找我。
沒想到幾個月過去,父親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給我打,停掉的卡也沒有恢復。
所以在看到顧時卿時,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極優等 alpha 能標記極劣等 omega,讓他懷孕嗎?」
既然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我是一個極劣等 omega,擁有劣質基因,那麼找個極優等的基因生下一個完美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打破我的生活的現狀,重新獲得父親的寵愛,將那個野種趕出家門?
抱著這個想法,我將顧時卿撿回了家。
事實證明,天之驕子就是不一樣。
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連腦子都不好了,卻養了半個月就可以下床,三個月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
而且器大活好。
一發中的。
沒多來幾次是因為那一次的記憶太過恐怖,讓我看到顧時卿就腰酸腳軟,一看到他靠近就下意識逃跑。
本想著如果這次不中,晚上找個機會再來幾次。
沒想到剛測出來,顧時卿就恢復記憶,要回家了。
5.
顧時卿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去了醫院。
沒有意外。
全是驚喜。
「胎芽胎心發育得很好,幫您預約下一次超聲,一定要按時產檢。」
從醫院出來,我立刻將支票兌成錢,然後把出租屋退了,重新找了一間二房一廳向陽的房子租了下來。
當初跟父親吵架被停了信用卡,高中沒畢業的我還帶著顧時卿這個拖油瓶,不得已才住在髒亂差的出租屋裡。
如今有了孩子,還有顧母給的錢,我沒道理不對自己好一點。
等孩子安全生下來,我便要回到杜家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出租屋沒有我留戀的東西,我只帶了兩件貼身衣服走,到了新家後全部重新買過,叫超市外送過來。
好友王凜打電話給我:「忙啥呢?出來吃飯不?我請客。」
這半年王凜找我好幾次,都被我找藉口拒絕了。
我要爭口氣,要打工養活自己和顧時卿,沒時間出去玩。
如今顧時卿走了,我反而騰出時間精力來享受生活了。
「好呀,定位發我。」
6.
王凜選了一家新開的私廚。
據說味道很好,預約已經排到下半年了。
當然,像王凜這種家庭,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約,但足以看得出他用了心。
才到地方,便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時卿。
他穿著休閒西裝,量身定製的服裝將他身材所有優點無限放大,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修長,摟著一位同樣貴氣十足的 omega 從我身前走過。
omega 肆無忌憚地散發信息素的香味,卻被另一股更霸道的信息素給壓制住。
顧時卿沒看到我,專心跟 omega 說話:「說了多少次了,把信息素收一收,我要是不在你身邊你可怎麼辦啊?」
omega 的聲音像他的信息素一樣甜,格格地笑著:「那你就別像上次那樣一走就是半年啊。」
「我有什麼辦法,要不是怕那劣等 omega 知道我沒有失憶纏上我,我早回來了。」
大腦轟隆一聲,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嗡嗡作響。
顧時卿果然沒有失憶。
在我掏空身上所有存款給他交醫藥費時,他在病床上算計著怎麼讓我給他心甘情願地治病。
在我衣不解帶照顧他的日日夜夜,他想的卻是怎樣跟我撇清關係。
確實,顧氏集團的三少爺,頂奢豪門的貴公子,極優等 alpha,隨便一個頭銜拋出去都令人趨之若鶩。
更何況是救命之恩這種。
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被挾恩圖報,鬧到檯面上來還會影響聲譽,倒不如就這樣戲劇性地結束。
還好,我一點都不在意。
我抹了抹臉,水霧擋住了眼睛,鼻子也發酸。
我不喜歡顧時卿。
但我對朝夕相處了半年的,那個喜歡黏著我,會喊我老婆的 alpha 不可能全然沒有感情。
現在卻告訴我,那都是裝的。
7.
王凜看到我的剎那,他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去非洲挖礦了?」
曾經的我優雅矜貴,連頭髮絲都用的高級護理液,十指纖細,笑容明快,未分化前也是萬千少 o 的夢。
如今的我皮膚黝黑,頭髮凌亂地遮住眼睛,氣質陰鬱,一雙手布滿了傷口和老繭,一副被生活毒打了的樣子。
沒苦硬吃了半年,再金貴的人也要換張皮。
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早知道就跟王凜借點錢了,至於這麼不辭辛苦地上趕著給別人當笑話看嗎?
好在輕舟已過萬重山。
「對呀,你爹我打了半年黑工,你可要好好犒勞一下我。」
「嘖嘖,讓我摸摸看瘦了沒有。」
王凜嬉皮笑臉地便湊上來對我上下其手。
未分化前我們倆經常打鬧。
分化後出了那些事,我們已經好久沒見面了,如今再相聚,卻沒有任何生疏。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將我拉了過去。
我跌進一個滾燙的懷抱。
熟悉的信息素威壓在我身前綻開。
頂級 alpha 信息素的壓制,令在場所有人變了臉色。
頭頂傳來的聲音咬牙切齒:
「他!是!誰!」
我一把推開顧時卿,滿臉不解:「我們不是兩清了嗎?你現在又在幹什麼?」
顧時卿一噎。
旋即煩躁起來,看著王凜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挑剔道:
「這人不行,長相一般,身材不行,信息素等級更是平庸,你要找 alpha 能不能吃點好的?」
「關你什麼事。」
最重要的朋友被人侮辱,我心裡火起,一把攬住王凜的脖子挑釁道:
「信息素等級高又怎麼樣?我就喜歡這樣。」
顧時卿倏然愣住了。
我沒理他,摟著王凜離開了他的視線。
「不好意思啊,把你給卷進來了。」
我忽略了懷孕的部分簡單地給王凜講了一下我跟顧時卿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