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他跟我在無人的教室學習。
午休時間,他靜靜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陽光落在他的眼睫,在眼底拓出一圈淡淡的陰影。
真好看。
我沒有忍住,俯身吻了吻他的臉頰。
就在這時,教室外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響。
我轉過頭,一道身影在教室外一閃而過。
我愣住了,心裡忽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但願,沒有被人看見才好。
可是,我最害怕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第二天,我跟謝嶼像往常一樣去圖書館。
一道熟悉的聲音將我們叫住。
我一回頭,看見是顧年。
顧年攔在我們面前,紅著眼睛看向謝嶼:「謝嶼,你把我拉黑了?
「你怎麼能這麼絕情,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謝嶼的語氣很冷淡:「我說過,我不需要一個跟我表白的朋友。」
「那他呢!」
顧年猛地伸手指向我:「你護他護得跟眼珠子似的,你還說你的性取向正常?」
謝嶼皺了皺眉,擋在我面前:「別亂說,許星河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
顧年嗤笑一聲:「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喜歡你!
「昨天你們兩個人在沒人的教室里,你睡著了,他偷親你,我全部都看到了!」
這一刻,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手腳冰涼,連指尖都微微發顫。
我根本不敢看謝嶼此刻的眼神。
沒等謝嶼說什麼。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雙腳不受控制,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最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我一個人逃也似的跑回宿舍。
宿舍里沒有人。
我把自己關進宿舍的浴室里。
我背靠著門,緩緩蹲了下來,渾身都止不住地發抖。
謝嶼這麼恐同的人,如果發現自己身邊最好的朋友竟然一直偷偷喜歡他,甚至還偷親他。
他肯定覺得噁心。
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的秘密暴露了。
從此以後,我們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想到這一點,我忽然感覺到呼吸困難。
我一個人在浴室門後面,不知道躲了多久。
直到身後出現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
我一聽就知道是謝嶼回來了。
他開口喚我:「許星河,你在嗎?」
聽見他叫我,我下意識一抖。
緊接著,我聽見了浴室的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別進來!」
我咬了咬牙。
「謝嶼,我承認,我喜歡你。
「從今往後,我會跟你劃清界線。
「我會儘快租房子,從這個宿舍搬出去。
「我知道你恐同,不需要一個喜歡你的朋友。」
我的語速很快。
生怕說慢了,自己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我哽咽一瞬:「這樣也好……
「既然這樣,以後就是陌生人了。」
我深吸一口氣:「謝嶼,我們絕交吧。」
話一出口,我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我緩緩閉上眼睛。
絕望地等待謝嶼的審判。
「你敢!」
謝嶼焦急的聲音猛地在背後響起。
「誰都可以對我說這些話,但唯獨你不行!
「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咬著唇,倔得像頭驢:「不行。」
「許星河,聽話。」
「我不。」
「真不出來?」
「不出。」
我聽見了謝嶼離開的腳步聲。
他一定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吧。
我忍著眼淚。
算了,就這樣吧。
這樣就?ū??好。
不面對,就不會從他的臉上看見對我的厭惡和噁心。
可是下一秒,我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忽然有了感覺。
我扶著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謝嶼!放下那個滑鼠!」
謝嶼的聲音從門後響起:「你不出來,我就一直摸它。」
「不行……不要在這裡。
「室友隨時會回來的……」
彈幕樂得不成樣子:【瞧某人把老婆調成什麼樣了。】
【今天敢不經過允許亂動滑鼠,明天就敢不經過允許頂撞老婆。】
【你最好說清楚是頂撞還是又頂又撞。】
忍了大概十分鐘,我實在忍不住,癱軟著打開了浴室的門。
剛開門,我腿一軟,跌進了謝嶼的懷裡。
謝嶼抱住我,伸手摸到了我臉上的水漬,呼吸一滯:「你哭了?」
我抬起眼,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沒有看到想像中的鄙夷和噁心。
只有滿眼的關心。
我垂下眼,不敢再看他,也不敢給自己任何希望。
我的聲音很輕。
「等我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會搬出去住,你不用擔心會跟我抬頭不見低頭見。
「如果這樣也不滿意……你也可以把我拉黑。
「你放心,我會放棄不該有的幻想。
「更不會……纏著你。」
我不敢抬頭,看不清謝嶼現在的表情。
這樣就好了。
就這樣吧。
就在這時,毫無徵兆地,謝嶼忽然伸手扯住了我的領口,將我拽向他,用力吻住我的唇。
他將門反鎖,將我抵在牆上,用手護著我的後腦勺。
溫柔的力度卻帶著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嶼終於鬆開我,微微喘息著,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聲音低沉又沙啞。
「你怎麼想的,就因為這點事,你要躲著我。」
我咬了咬唇,很委屈。
「我怎麼想?顧年高中是你的同班同學,是你多少年的朋友了,可你說絕交就絕交,說拉黑就拉黑。
「你還對我說,你這個人不近人情,誰越界了,就是這個結果。」
謝嶼不滿:「那是別人!」
他捧起我的臉:「你是笨蛋嗎?
「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從你父親那裡搶過來,想讓你成為我的。
「每次你父親牽著你的手回家,我都很嫉妒,我想讓你一輩子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跟你上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你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
「我害怕你是直男,所以一直偽裝自己,生怕對你那點齷齪的心思會被你知道。
「我怕你會被我嚇跑,所以說出那些話,掩飾我對你卑劣的想法。
「至於顧年,誰說我們是朋友了?我們只是普通同學,連朋友都算不上。
「而且,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歡。」
他懲罰性地捏了捏我的臉頰:「你真狠心,就因為這個要跟我絕交?」
我整個人都蒙住了,腦海里一片空白。
震驚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心裡不停迴蕩著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謝嶼也……喜歡我?
從小到大,一直喜歡我,想要我?
我痴痴傻傻地看向謝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嶼漆黑的目光牢牢地鎖住我,指腹撫了撫我的唇角:「許星河,你讓我生氣了。
「接下來,我要罰你了。」
我呆呆地眨眨眼:「為什麼罰我?」
謝嶼輕嘆一聲:「還能因為什麼,罰你對我說絕交。
「從小到大,我都沒捨得對你說過一句重話,你倒好,上來就是要跟我絕交。」
他故意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搞得我現在心臟還抽抽地。」
的確,從小到大,就算是吵架,他也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
更別提絕交。
我有點愧疚,小聲說:「對不起,那你罰我吧。」
彈幕樂了:【瞧某人把老婆調成啥樣了,居然主動受罰。】
【小笨蛋,這樣傻乎乎的,將來不得被欺負死。】
【某人忍了這麼久沒敢下手,知道老婆喜歡自己, 這火可沒那麼容易瀉乾淨。】
【完了,老婆要被某人玩透了。】
謝嶼利落地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雙腿交疊,眼眸里閃爍著別樣的光亮:「過來,坐我腿上。」
我的臉頰瞬間滾燙, 下意識後退一小步, 囁嚅著:「不行。」
那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謝嶼的嘴角微微上揚。
修長的手指握住滑鼠,衝著上面的滾輪輕輕一摳。
我的身體忽然一軟,扶住桌子邊緣,差點站不住。
我求他:「別這樣。」
他卻像是沒有聽到我的求饒, 張開手臂, 再次重複道:「過來。」
我猶豫了幾秒,忍著害羞, 乖乖坐他懷裡。
他親昵地摟著我的腰,仰起脖子,臉上帶著得逞的笑:「真乖, 親我一口。」
我沒動。
他露出一抹狡黠笑,握著滑鼠的手微微用力。
我的身體抖了抖, 只好環住他的脖子,蜻蜓點水地吻了吻他的唇。
謝嶼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地說道:「還不夠,舌頭伸出來。」
我搖頭:「我不會。」
他寵溺地笑了笑,握著滑鼠的手, 卻慢慢揉捏。
我的腰瞬間軟了。
我一咬牙, 閉上眼睛,緩緩伸舌頭,吻住他。
唇舌糾纏。
纏綿拉絲。
室友發消息說今晚不回來的時候,我早已被他弄到失神。
腦袋昏昏沉沉, 只能下意識地回應他的每一個動作。
謝嶼捧起我的臉,溫柔地注視著我:「你昨天偷親我,就要對我負責。」
我愣了愣, 完全順著他的話走:「怎麼對你負責?」
他笑了笑:「那就, 把我們的關係升級一下吧。
「最好的朋友早就當膩了,現在, 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10
室友回來的時候, 謝嶼正在幫我揉累得酸痛的腰。
他們笑著打趣道:「你真是把星河當老婆養。」
這次謝嶼笑了笑:「就是當老婆養。」
我一聲不吭,耳朵卻悄悄紅了。
從那以後, 謝嶼好像解鎖了什麼新玩法。
總喜歡讓我主動親親蹭蹭他。
室友不在的時候, 他總喜歡讓我坐在他懷裡, 下巴枕著我的肩膀。
如果我拒絕,他就拿出滑鼠,然後……
每當這個時候, 我只能眼淚汪汪地順從。
果然, 他骨子裡其實也是個混蛋。
後來, 我好說歹說,軟磨硬泡,終於把那個跟我共感的滑鼠拿回來了。
這下, 主動權終於不在謝嶼手上了。
為了補償他,我送給了他一個新鍵盤。
謝嶼自然是愛不釋手。
可當他按到鍵盤的某個按鍵時。
我胸前的兩點忽然有了感覺。
我沒忍住,悶哼一聲。
我跟謝嶼四目相對。
彼此都意識到了什麼。
完蛋。
我又跟謝嶼的鍵盤共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