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工作上面,商決離不開我。
兩年來,只有我能把他那些爛攤子收拾得乾乾淨淨。
商決不會體諒我有多辛苦,他總在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想起我。
就像個找媽的孩子。
「嶼哥,你在哪兒啊?今天我們約了王導,決哥一看你不在,鬧著要走人,你……」
話沒說完,手機就被搶了。
接著,是商決怒氣沖沖的聲音:「周嶼,今天的日程是你給我定的,戲也是你給我接的。你一個月前求著我今天一定要過來,現在我過來了,你人呢?」
「我給你十分鐘,你要是過不來,這合作也別談了。」
王導是我約的,還有製片人和資方。
本來商決在圈子裡名聲就臭,這次把人鴿了,往後誰還會主動給他遞本子?
做事應當有頭有尾。
我趕到地方時,王導他們還沒到,商決臭著個臉坐在那裡,見我來了,睨了我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不是跟我賭氣不回家嗎?有本事你今天也別來看我啊!」
多慮了,也不是來看他的。
我太知道怎麼處理商決了。
特別是生氣的商決。
畢竟他總是在對我生氣,像個河豚。
我坐到他身邊,倒了杯熱水給他:「你胃不好,一會兒先吃東西,酒要喝,但可以少喝,喝不下推給我就好。」
商決看著我手上的杯子,玩兒著手上的戒指:「連著十天不回家,一見面就想管我,你以為你是誰啊?」
他領帶歪歪扭扭的繫著,白色的衣服配了一條紅色的寬領帶,實在彆扭。
往常,都是我把他一天的衣服搭配好。
離開我,商決連衣服都穿不好。
我嘆了口氣,伸手去解他的領帶。
商決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微微抬著下巴,少見的乖巧。
仰頭,把自己的領帶摘掉換給他。
垂著眼,一邊給他打領帶,一邊交代:「一會兒要好好說話,這個角色對你來說很重要,往後你要轉型,這個方向很適合。」
抬眼:「給導演留個好印象。」
商決看著我怔了一會兒,別開眼喝水:「要你來煩我,我自己知道。」
手指在玻璃杯上摳:「你這十天去……」
包廂門被推開了,我站起來去迎人,商決想問的話沒有問出來,臉色不好看。
我領著導演介紹商決時,他死死地盯著門口,叫了好幾遍都沒有反應。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頭,順著商決的視線,在門口看到了陳簡。
大概是喝醉了,被一個中年老闆半摟半抱的挾在懷裡,姿態曖昧。
當初商決想當演員就是因為陳簡,因為陳簡想當明星,所以他才想的。
聽說,陳簡出國後混得不算好,回國後也一直不溫不火的,沒什麼資源……
在看到陳簡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完了。
我立刻拉住商決的手臂,還沒開口,就被他大力甩開了,胯骨撞在桌子上,疼出了一身冷汗。
眼睜睜地看著商決當著資方和導演的面像獵豹一樣衝出去打人。
有人認出來商決,亂糟糟地圍上去,拍照,尖叫,議論。
商決踹了擋路的圍觀群眾一腳,用西裝蓋住陳簡地頭,抱著他離開了。
把我給忘了。
我揉了揉胯骨,笑著招待了王導他們。
陪酒,陪笑,什麼也沒談成。
送走最後一個人,我疲憊地靠在路燈上,緩緩往下滑。
怔了片刻,摸出來一支煙。
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站到我面前。
氣還沒喘勻就沖我吼:「你沒腿嗎?自己不會走?我都走了你還留在那兒幹嘛!角色不要就不要了,你至於喝成這樣?裝可憐給誰看?你以為我會心疼你嗎?別耍手段?ū??了周嶼,我最討厭你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
「商決,我們離婚吧。」
戛然而止。
涼風吹動發梢,商決不可置信地笑了一聲:「你說什麼?」
「辭職報告我已經交上去了,離婚協議也擬好了,我一分都不要你的。」我抬頭,無比冷靜,「商決,我們離婚。」
商決似乎被我的目光刺到,往後退了一步:「周嶼,你瘋了!」
「你喝醉了,醒了再跟我說話。」
我看著他,沒說話。
商決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衝著我吼:「你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你把我一輩子都毀了,你別想擺脫我!別想!」
我沒來得及說話,有車在路邊停下了。
商肆走下車。
商決怔怔回頭,疑惑地叫了聲「舅舅」。
商肆沒說話,走過來,一巴掌甩在商決臉上。
很響。
不等商決反應,商肆的問題就壓了上來。
「周嶼今晚喝了多少酒?」
商決懵了。
他不知道。
商肆自問自答:「十六杯。」
「為了給他愚蠢的 a 擦屁股。」
「周嶼從十天前開始發燒,昨天病才剛好。」
「哪怕是陌生人,做到這種地步,你也該心懷感激了,更何況,他是你的 Omega。」
「小決,你爺爺沒把你教好。」
「像你這樣任性的孩子,根本不配有 Omega。」
8
我有些醉了,膽子變得很大。
斜斜地靠在車窗上看商肆。
我很少這麼打量商肆,以前總是不敢看。
他亮晶晶的,會灼了我的眼睛。
其實商肆長得很漂亮,那種攻擊力很強的漂亮。
只是他總是做出一副冷漠不可侵犯的表情,叫人不敢覬覦。
我經常覺得,他冷著臉的樣子最性感。
像在勾引人去挑逗他。
我很容易原諒商決,很多時候,是因為,他長得很像商肆。
看著商決那張臉,我就很難再生氣。
這種隱秘的情愫,實在難以啟齒。
同床異夢,商決夢的陳簡,我夢的商肆。
只是,我比商決能忍。
商肆瞌著的眼突然睜開,對司機說:「老余,找個沒人的地方停車。」
商肆讓老余打車回家。
車裡的空間突然窄了起來。
商肆坐著沒動,我也沒敢動。
但我知道,商肆發現了。
我把他的車座弄髒了,只是看著他,就……
商肆一定是聞到了。
我忍不住,又在座位上扭了兩下,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哼。
商肆嘆了口氣,說:「坐過來。」
我蹭過去,喊他:「舅舅……」
「別叫我。」商肆隔著抑制貼狠狠揉弄我的腺體,「誰家外甥會對著舅舅發情?」
沒有。
只有我這個小燒貨會。
商肆把我的襯衫從褲子抽出來,解開了我的皮帶。
垂著眉眼,做這種事也很認真,還會時不時抬眼觀察我的反應。
他一看我,我就叫。
說「舅舅好棒」「手指好長」。
商肆忍無可忍,把我舌頭叼走了。
我就抱著他的脖子,黏上去跟他親,順手把他抑制貼撕了。
紅茶和蜜桃相撞那一刻,我爽得頭皮發麻。
商肆死死扣住我的腰,摁在他腿上。
褲子沒脫,也像脫了一樣。
我舔了舔商肆的腺體,在他身???上又撞又蹭。
把他襯衫解開了,又去解他的皮帶。
商肆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睨著我說:「周嶼,你想好了。」
我低著頭繼續跟他的皮帶作鬥爭:「沒想好,我喝醉了。」
商肆氣笑了。
但誰會跟醉鬼計較。
我借著酒勁兒把商肆吃了。
爽完了,就往外爬,被商肆扣著腳拖了回來。
「你發完瘋了,現在該舅舅了。」
事實證明,千萬不能惹商肆。
他發起瘋來,會死人的。
我大叫著要流乾了,商肆就擰瓶水灌給我,然後繼續。
最後我喝三瓶水,商肆摸著我的肚子說:「乖,給舅舅生個小寶寶。」
!
艹!
這老變態!
講話太沒分寸了!
9
我掐著商決不在的時候,回了一趟家,打算把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收拾走。
在臥室門口碰到了陳簡。
他穿著商決的襯衫,打著哈欠從臥室里出來。
看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別誤會,我只是借住一段。我本來是要去外面找房子的,商決不放心。」
我點了點頭:「嗯,你想住多久都行。」
陳簡怔住了。
我進屋收拾東西,陳簡就靠在門上看。
「其實你沒必要跟商決離婚,我不會跟你搶的。」
「如果我想跟你搶商決,兩年前就輪不到你。」
我沒搭理他,繼續收拾東西。
「我回來,不是為了商決,是為了商肆。」
我手指一頓。
陳簡繼續說:「睡過商肆,誰還能看上商決啊。」
「我跟商肆吵架,他非要回國,我沒辦法,只能追回來哄人。」
「但是商肆跟我鬧脾氣,一直不搭理我。你什麼時候再見商肆,替我說兩句好話。」
是了。
陳簡跟商肆一起出國,又一起回國。
每次提起陳簡,商肆都不願意多談。
我的心像是被誰大力握了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嫉妒陳簡。
嫉妒他陪了商肆兩年。
我把離婚協議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晚上就接到了商決的電話。
開口就是:「周嶼,別做夢了,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只說了一句話就掛了。
商肆在開視頻會議,輕敲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頓。
後來我去公司找商肆,在樓梯間裡看到了陳簡,他像狗一樣跪在商肆面前,哭了滿臉的淚,抓著商肆的褲腳說:
「阿肆,我不敢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賤。但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求你……別這麼對我……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商肆把他踹開,用腳踩住他的肩膀,把他踩在牆上,垂著眼說:「陳簡,我討厭沒用且聽不懂人話的狗。」
「你現在還能出現,仰仗我這些年脾氣好。」
「但我的脾氣,也不總是這麼好。」
「你是聰明人,知道什麼重要。考慮清楚,機會只有一次。做好這件事,我就放過你。有些東西,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再經歷第二遍。」
陳簡的瞳孔緊縮,似乎很害怕。
我默默離開,若無其事地下樓,把餐盒放到前台。
10
商決還是簽了離婚協議。
因為,陳簡生病了,絕症。
他混得太差,治不起病。
商肆凍結了商決所有的資產,讓商決選。
選我,還是陳簡。
商決選了陳簡。
他紅著眼跟我說:「周嶼,我不能看著他去死。」
「我已經放棄過他一次了,不能放棄他第二次。」
他問:「周嶼,你能不能等等我。」
我看著商決,輕聲說:「憑什麼總是我等你啊?我又不賤。」
晚上,我又發情了。
商肆在隔壁房間,但我沒去找他。
蜷在床上,咬著手臂忍。
五分鐘後,門開了。
商肆把我牙撬開,捏著我的舌頭玩兒:「又在彆扭什麼?」
「生我的氣?」
「因為我逼商決跟你離婚嗎?」
我紅著眼罵他:「髒東西。」
商肆懵了:「什麼?」
我把他的手指吐出去:「你跟陳簡睡過。」
拿住他的手端詳:「這麼漂亮的手, 也摸過陳簡吧……」
扔開,罵:「髒手!」
抬眼看他, 盯著他的嘴巴:「髒牙!」
商肆氣笑了,捏住我的臉問:「潑我髒水?」
「我為你守身如玉三十年, 你張口就造謠我跟別人睡了?」
我瞪著眼告狀:「陳簡說的。」
「他還說, 你們家吵架了,他追回國是為了哄你。」
商肆點了點頭:「是吵架了。」
「不僅吵架, 我還差點把他整死。」
商肆搓著我的嘴唇問:
「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想。
他俯下身輕聲說:「他給我下藥, 我看著你的照片忙了一晚上,手都酸了。」
「……」
我往他腿上看了一眼。
脫口而出:「那是得忙一晚上。」
商肆忍了忍,罵了個髒,把我褲子扒了。
11
我重新撿起了老本行, 接一些珠寶設計的散單。
商肆時不時會給我帶回來一些寶石。
我天天宅在家, 每天都被商肆喂得很飽, 人都胖了一圈兒。
再聽到商決的消息有些恍惚。
他揍了陳簡,又把人給封殺了。
說來荒唐。
陳簡的病是裝的。
他騙了商決。
那天, 我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只有五個字, 他說【周嶼,對不起。】
我放下手機問商肆:「是不是你逼陳簡裝病, 給商決做的局?」
商肆垂著眼翻書, 面不改色地說:「說什麼呢?聽不懂。」
我悄悄罵了一句:「壞東西。」
裝貨。
再見商決,是在商肆的生日宴上見到商決。
他瘦得驚人, 但看得出來是打扮了才出門。
「我一直以為,當初是你給我下藥導致我易感期提前。」
「以為你愛我, 不擇手段也要跟我在一起。」
「我沒想到,藥是陳簡下的。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非要把我和你湊在一起……」
為了商肆。
當初, 有兩個傻子。
商決看不懂陳簡,就像我看不懂商肆。
「周嶼,這麼多年,對不起。」
商決的淚流了滿臉,顯得表情都有些猙獰了。
「不知道為什麼, 我總覺得你沒愛過我,你求我標記你的時候, 也不愛……」
我嘆了口氣, 掏出手帕給他擦淚, 睨到停在走廊盡頭的身影,溫柔地問商決:「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給你個機會看清楚。」
我越過商決,走向商肆,扯著他的領帶, 將他拉下來,跟他接吻。
傻子, 因為我愛的一直是你的舅舅啊。
商肆環著我的腰,微微抬眼,目光從商決蒼白的臉上掠過,又垂到我身上。
「解氣了嗎?」
我揚了揚眉, 問他:「爽了嗎?」
商肆輕笑,啞聲說:「爽了。」
「早想讓他知道了。」
身後傳來商決憤怒地吼聲:「商肆!我殺了你!」
商肆圈住我的腰:「準備好跟我私奔了嗎?」
我扯著他的手就跑:「裝什麼,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