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東是我的金主,但我討厭他。
潔癖重,性子冷,一言不合就搞體罰。
我快澇死了,絞盡腦汁跑了十八次,都沒成功。
直到他二十五歲生日。
兼職的小姑娘碰翻蛋糕弄髒了他的手。
可周寅東沒動怒,甚至還溫聲安撫了小姑娘幾句。
我酸溜溜想,現在跑,他一定不會再抓我了。
所以,我扔了驗孕棒,留了張小紙條幹脆利落跑了。
「都說男人過了 25 就是 60,那就拜拜啦老登!」
1
周寅東第一次惹我生氣後。
發誓一星期都不會理他。
但他出差回來,給我帶了一套珠寶。
價值九位數。
我瞬間氣消了。
當晚就給他點了八菜一湯。
又乖乖趴好。
周寅東也沒客氣。
直到我哼哼唧唧哭著叫老公求他。
他才抱我去洗漱。
周寅東壞,珠寶好。
2
周寅東第二次惹我生氣。
我不理他,還每晚背對著他裝死。
他半夜給我轉了一千萬。
我一秒翻身抱住了他。
又乖巧地窩在他懷裡蹭他。
「明天是不是休息?」
「那我們今晚就別睡了吧。」
周寅東垂眸看著我,像看一個廢柴。
「那你別耍賴,也別哭著求我。」
「你說過的,我是資本家,最無情。」
我咽了咽口水,硬撐。
「我保證不哭,不耍賴。」
為了一千萬,我什麼苦不能吃?
「行。」
周寅東勾了勾唇,翻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副小手銬。
「薛妍,轉過去。」
我的小腿肚子都顫了顫。
他現在的眼神很不對勁。
很有點變態的亢奮。
但……來不及了。
我被銬在床頭,不能動彈。
周寅東俯身親了親我:「說好的今晚不睡,少一秒都不行。」
「老公……」
我剛想裝可憐,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只能委委屈屈地閉嘴。
嗚嗚嗚。
一整夜吃苦換來的是躺了三天沒下床。
不過我有一千萬入帳。
周寅東壞!毛爺爺好!
3
第三次。
我真惱了。
卷了珠寶包包貴重物品連夜出逃。
行李箱裝不下。
我扯了他的床單打包好。
不讓傭人幫忙,一個人拖下電梯。
穿過花園,吭哧吭哧往大門那邊拉。
結果周寅東發神經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給我嚇得摔了個屁蹲,正好在鵝卵石路面上。
我疼得哇哇哭。
周寅東黑著臉把我抱起來。
我心裡有氣,故意挑釁他。
把手上的泥巴蹭到他臉上。
他潔癖重得要死。
明顯整個人都僵了僵。
「薛妍,勸你別作死。」
周寅東最會裝逼。
一開口就是低音炮。
冷得凍死人。
怪不得三伏天穿著西裝三件套都不出汗。
原來他們有錢人連血都是冷的。
惹我生氣,不道歉。
還威脅我。
我很怕嗎?
可是慫人的眼淚比膽子先一步掉了下來。
又把周寅東的西裝弄濕了。
「周寅東。」
我嗚嗚哭:「屁股好疼。」
4
他皺了皺眉。
似乎還輕嘆了一聲。
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抱著我回了臥室。
那天晚上他難得發善心沒體罰我。
但又毒舌的評論了一番我屁股上的鵝卵石印子。
說挺圓的,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氣得想咬他。
但周寅東扣住我的手摁在床上。
俯身輕輕吻了我。
我最受不了他這樣子。
尤其是高挺鼻樑蹭過我的鼻尖時。
整個人瞬間就軟了,酥了。
我抬起手臂勾住他脖子。
將自己整個人都送向他。
但他只是溫柔吻了吻,就停了下來。
氤氳的光線里,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又透著晦暗不明的寂寥。
「睡吧。」他摸了摸我的臉:「我去洗澡。」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他吩咐園丁。
「把那條鵝卵石路拆了,換成草坪。」
「好的周先生,保證鋪的又厚又軟。」
嗚嗚嗚。
周扒皮壞,園丁叔叔好。
準備明天睡醒就給他封一個大紅包。
5
周寅東出差不在家。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睡醒立刻約了閨蜜。
閨蜜正來大姨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我羨慕不已:「好想每天都來大姨媽啊。」
畢竟周寅東就是言情小說里的標準男主。
一夜七次那種郎。
我跟了他三年。
每個月也就姨媽護體那一星期可以喘口氣。
閨蜜咬牙切齒:「你給我滾出去!」
我表示理解,畢竟她剛談的三個男朋友。
都是朝天椒。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妍妍,你和周寅東也好了三年了。」
「將來什麼打算啊?」
我趴在沙發上,沒吭聲。
我能有什麼打算。
家裡出事後。
我爸帶著後媽弟弟卷錢跑到了國外。
獨獨把我撇下了。
在周寅東眼裡,我其實就是抵債的貨物。
他沒把我丟給那些如狼似虎的債主。
已經算是心善了。
閨蜜見我不吭聲,有些急了。
「薛妍,你也上點心啊。」
「周寅東如果不護著你,那些債主能把你撕吃了。」
「你要不要想辦法,懷上他的崽子?」
我笑了笑:「不可能的。」
「周寅東最討厭小孩子。」
他表姐上次帶小外甥過來,換尿不濕時不小心尿到了客廳。
周寅東當時就翻了臉。
把他表姐嚇得幾個月都沒敢登門。
「那也要看是誰生的。」
「有些男人是不喜歡小孩子。」
「但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生的,哪怕不是他的種,他都會愛死。」
我白了閨蜜一眼:「少看點爛柿子吧。」
「可是薛妍,你不覺得周寅東對你真的不一樣嗎?」
「你們明明說好的一年。」
「但是這都三年了,他還留著你。」
我懶洋洋地應:「他潔癖重。」
「不想麻煩。」
「只是我符合他的生理需求而已。」
閨蜜老神在在:「不僅僅如此。」
「反正這次不一樣。」
「你倆每次同框,我都要磕暈了。」
「豹豹貓貓,我什麼時候才能出生啊!」
「你是真瘋了。」
我懶得搭理她,轉過身去扣手機。
周寅東給我發了消息。
「我明天回來。」
我瞬間如遭雷劈:「不是大後天回嗎?」
周寅東:「算算日子,大後天你要來例假。」
我氣得一把扔了手機。
周寅東壞!!!!
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我要跑,要遠走高飛。
「別做夢了,這兩年你都跑了十八次了,連周家大門都沒出去過。」
閨蜜捏捏我的臉。
「你老公出差七天,肯定餓死了。」
「你這小身子骨,嘖嘖,招架得住嗎?」
「你老公!你老公!」
我氣得想哭。
閨蜜笑得像只撲棱蛾子:「我倒希望他是我老公。」
「嘻嘻,畢竟 18 厘米的我真沒見過。」
6
周寅東出差回來時,已經是後半夜。
我正睡得迷迷瞪瞪。
一個人獨占兩米大床,四仰八叉。
他洗完澡出來,就把我弄醒了。
我剛想發脾氣,就覺得手腕上一涼。
碩大的鐲子,沉甸甸的,鑲滿了各種名貴寶石。
困意和怒意瞬間煙消雲散。
我怔怔看著鐲子,忽然就紅了眼。
這是我媽的陪嫁之一。
她死後就被我爸送給了後媽。
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哭什麼。」
周寅東捧住我的臉,拂掉我睫毛上的淚珠。
「周寅東,謝謝你。」
這是真心的。
比九位數珠寶一千萬轉帳那次真心一萬倍。
「想謝我,嘴上說說可不行。」
我垂了濕漉漉的睫毛。
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他輕笑了笑。
「那我用做的。」
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動仰臉吻住了他。
周寅東很快就反客為主。
他這人強勢,霸道。
占有欲強的可怕。
不管是事業還是女人,都要占據絕對的主動權。
床笫之間也一樣。
他喜歡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喜歡掌握所有節奏。
甚至在我一次一次飄向雲端時。
總會硬生生將我拽下來。
逼著我和他一起。
「周寅東……」
我忍不住,破碎的哽咽著喊他名字,求他。
可周寅東根本不為所動。
他下頜線繃的很緊。
頸側的血管都微微凸出,特別性感。
撐在我身體兩側的手臂,肌肉充血僨張。
我的指尖划過去,留下淺淺的血印。
到最後,只能小聲哀求:「老公,求你了,老公……」
周寅東忽然停下。
聲音一片隱忍的嘶啞。
「我教過你的,求人要怎麼求?」
我只能勉力挺著酸脹的腰,迎合著他。
又低低嗚咽著開口。
「老公,妍妍最愛你了,妍妍只愛你。」
「妍妍一輩子都不離開老公……」
「乖。」
周寅東低頭吻住我腫脹的唇瓣。
「別哭,老公愛你。」
直到雲消雨歇,周寅東才神清氣爽抱我去了浴室。
坐在浴缸里,我抱著隱隱漲痛的小肚子想。
怕是周寅東還沒厭煩我。
我就死床上了。
7
周寅東的二十五歲生日就要到了。
其實我有用心準備了很多禮物。
但最後,我只是用一隻漂亮的盒子,裝了一枚驗孕棒。
應該是他出差回來那天深夜。
也許是因為他幫我拿到了媽媽的遺物。
也許是因為,他也動了幾分情。
後來幾次,盒子已經空了,他乾脆也就沒用。
而一向無比謹慎的我,也縱容了他。
當時是安全期。
但安全期也不一定百分百的安全。
就這麼巧地中獎了。
我想了很久很久。
還是想賭一次。
只是可惜。
這世上的事,總是事與願違的多。
雙層蛋糕被不小心碰翻時。
所有人都嚇到了。
奶油濺落在湯碗里。
和著湯汁一起弄髒了周寅東的衣袖和手背。
那個兼職的小姑娘嚇得直哭。
抖著手拿了紙巾想要幫他擦拭。
卻被人眼疾手快地推開。????
周寅東潔癖重,圈子裡出了名的。
他的車從不不許外人踏足。
就連一片衣角,都不許人觸碰。
眾人都求救般看向我。
我正要起身。
周寅東卻忽然伸手,接過了小姑娘手中的紙巾。
他慢條斯理擦拭掉手上的污漬。
又對小姑娘溫聲開口:「行了,多大點事。」
小姑娘忙擦了眼淚:「周先生,是我的錯,我會賠您所有損失……」
周寅東卻擺擺手:「陳秘書,你送她出去吧。」
「告訴她老闆,她是無意的,別責怪她。」
小姑娘又驚又喜,連連鞠躬道謝。
我怔怔坐在那裡。
只覺一股無法形容的酸意,忽然從心臟處蔓延開。
堵住了我的喉嚨。
慢慢地,那股酸又變的澀苦起來。
滿滿充斥著我的鼻腔。
竟讓我,差一點就落了淚。
房間裡很安靜,靜的攝人。
就連一向辦事老辣的陳秘書都沒反應過來。
「陳秘書?」
周寅東又喚了一聲。
陳秘書才猛地回過神。
他似乎回頭看了我一眼。
就急忙忙走了過來。
「您跟我出來吧。」
他微微彎著腰,對小姑娘說話時十分客氣的樣子。
小姑娘乖乖跟著陳秘書離開了。
周寅東似乎還格外看了她背影一眼。
好一會兒,不知是誰先起頭帶動的氣氛。
總之房間裡又熱鬧起來。
大家起鬨排著隊給周寅東敬酒。
他似乎心情不錯,來者不拒。
喝的微醺時,他忽然回頭看我:「他們都準備了禮物給我,你的呢?」
我捏了捏手袋裡的小盒子,對他嫣然一笑:「我的禮物是要私下才能看的。」
周寅東也笑了笑。
他抬起手,摸了一下我的臉。
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好,那等回家了,你再給我。」
8
他很快又被一波人圍住了。
趁著這個空隙,我悄悄離開了房間。
看著驗孕棒上不太明顯的兩道槓。
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薛妍啊薛妍。
之前絞盡腦汁想跑。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又傷春悲秋什麼呢,別矯情,最噁心了。
驗孕棒丟進馬桶沖走時。
我卻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也許,是因為這來的太不是時候的小生命吧。
我深吸一口氣,出去認認真真洗了臉。
給周寅東發了個消息。
「我突然來例假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別喝太多酒哦,我在家等你。」
發完消息,我叫住路過的侍應生,借了紙筆。
靠在牆邊,閉了眼。
周寅東剛才接過女孩兒手中的紙巾。
對她溫聲細語安撫的模樣。
像是被一筆一筆刻在了眼帘上。
刺得我腦仁生疼。
騙子。
混蛋。
花心的爛黃瓜。
果然我討厭他是對的。
他就是個裝貨。
裝的潔癖,清高,不近女色。
其實見一個愛一個。
連人家嬰兒肥都沒退的小女孩都惦記。
人渣。
我惡狠狠地咬下筆帽。
在紙上一筆一划寫了一句。
「周寅東,都說男人過了 25 就是 60,那就拜拜啦老登,老娘不伺候了!」
寫完,我將紙折好,放進盒子裡。
又摘下手腕上的滿鑽手鍊一起遞給侍應生。
「等周先生離開的時候,把這個盒子交給他。」
「手鍊是給你的酬勞。」
「請問我要說什麼嗎?」侍應生攥著手鍊,激動得聲音發抖。
我抬高下頜,像只驕傲的天鵝。
「就說,祝他六十大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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