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契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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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兩句話,直接給我聽笑了。

我居高臨下地踩上他肩膀,微微俯身:「謝零六,你是以什麼身份、什麼資格命令我?」

他撐著不屈的脊背,目光灼熱,像是經過幾百輪的抉擇才艱難開口:「只要你肯放過她,我願意回到你身邊。」

回到我身邊???

他是怎麼有勇氣把自己作為籌碼的?

我忽然就笑了,腳下猛然用力:「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要一條髒掉的狗?」

十歲那年,他經過一輪又一輪的廝殺和搏鬥,直到滿身是血,奄奄一息,才終於有了跪在我腳邊的資格。

管家當時勸我狼性難馴。

可我天生傲骨,偏偏不信,反而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教他成長。

後來數十年,我陪著他的每一場訓練,看他身上的血痂掉了又結,結了又掉。

看著他的個子慢慢長高,開始學會控制自己的形態。

看著他通過我的一個又一個考驗,日益強大,直到成為最頂尖的獸人。

可直到江央央的出現。

我才知道,我從未真正馴服過他。

哪怕是現在。

他肩膀顫抖著不肯傾斜,硬生生承住著我腳下的愈來愈重力道。

桀驁不屈,目光執拗。

他自以為洞穿我的內心,一字一句犀利道:「一個過分年輕而稚嫩的殘次品,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去調教,你不會有耐心,更何況,他和你的野心不匹配,也根本不可能做到你那些嚴苛而殘忍的要求。」

言下之意是,他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你調查他?」

他不吭聲。

我捏起他的下頜,逼他和我對視,皺眉呵斥:「說話!」

他避而不答,把話題再次轉到江央央身上:「只要大小姐放過她,我這條命,隨你處置。」

長達三分鐘的視線較量後。

我輕笑出聲,拍了拍他的臉:「真是條護主的好狗啊,謝零六。」

「可你這條命,我嫌髒。」

「我很滿意那隻小狼崽。年輕,聽話,精力旺盛,眼裡只有一個主子——不像你,謝零六。」

我聲音壓得又輕又冷,往他心口戳:「一個白眼狼,憑什麼覺得自己還有資格站到我身邊?」

11

別墅里靜得出奇。

他有半晌的怔然,隱忍的眼眶漫上紅意。

他克制著指尖的顫抖,就那樣定定地盯著我看。

像是在確認我說的話。

他覺得事情走向有些偏航。

一個這麼有征服欲的人,怎麼可能會這樣乾脆利落地拒絕他?

怎麼會說出……這麼扎他心口的話。

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地提醒:「大小姐,零七好像又發情了。」

我再也沒多看他一眼,即刻轉身上樓。

與此同時,此刻他才真正發現——客廳里屬於他的東西好像都不見了。

那顆掛在客廳中央的、帶有成長意義的第一顆乳牙;

陽台上那盆總愛用尾巴尖撥弄的狼尾草;

玄關掛鉤上那個刻著他名字的、磨得發亮的項圈;

甚至是他無聊時在牆上磨爪子留下的抓痕……

沒了,全都沒了。

這裡再也沒有一點他生活過的痕跡。

原本熟悉的家,好像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他忽然覺得眼眶酸澀,用力地眨了眨。

視線跟隨著我上樓的腳步動。

瞳孔卻猛然縮小。

那個原本只屬於他的房間。

住進了新的獸人。

管家板著臉讓保鏢將他拉走。

他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不,他不要走。

這裡是他的家。

他哪裡也不要去。

滾燙的眼淚砸落地面。

心底的恐慌排山倒海地壓下來。

直到那扇熟悉而冷漠的大門將他關在外面。

雨水混著鹹濕的眼淚流進嘴裡。

他才惶恐地發現——

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12

在此期間,江央央的巨額債務和輿論風暴導致謝氏集團股價下跌。

不少合作方宣布暫停謝氏的合作。

而我順應壓力,提出「切割不良影響源」的提案。

為了保住謝氏的基本盤,謝遠山不得不做出「艱難決定」——

與江央央斷絕父女關係,勒令其自行處理個人債務。

輿論風暴初歇,就在他以為可以順勢借這件事暫時拿掉我的繼承權時。

我在股東大會上公布了一段視頻。

儘管畫質模糊,鏡頭搖晃。

但卻是他親口承認婚內出軌,並逼我母親去死的家暴片段。

那是年僅六歲的我拿著攝像機錄下的。

這盤棋我下了二十多年。

江央央的入局只是個意外,卻也歪打正著,成了吞噬謝遠山的一把火。

我掌握了他最恐懼的東西——

他一生最在乎的「體面」。

眾人紛紛大氣不敢喘。

我把玩著手上的鋼筆,譏誚地輕笑:「父親,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我立刻將這些證據和你的私生子女們公之於眾,讓全世界看看謝氏總裁『深情好丈夫』的真面目,你當然可以將我徹底踢出謝氏,就是不知道,之後謝氏的股份會下降得有多厲害,你又能不能承受得住眾人的唾罵。」

「第二,你主動辭去集團所有職務,簽署股權轉讓協議,由我全權接管謝氏。我可以給你保留一個虛假的頭銜和一份體面的養老的錢。看在你養了我二十多年的份上。」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預感到有這麼一天。

儘管他用盡全力去阻止,卻仍然沒能避免這個結局。

在身敗名裂和失去權力但保留最後一絲顏面之間。

他毫無選擇。

他控制住發冷發抖的身子,緩緩笑起來:「不愧是我的女兒啊,精明,算計,大義滅親。」

我謙遜回道:「承您教的好。」

13

雖然我拿到了謝氏的實權,但畢竟謝遠山經營多年,集團內部還是有不少死忠黨。

我正愁沒名義清掃這些人。

機會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王副總以「慶祝新董事長上任」的名義,牽頭組織了一場晚宴。

我只需要坐實他們在酒里下藥,意圖謀害董事長的罪名,就能徹底根除所有殘餘勢力。

管家特製了一種無色無味的藥劑,能完美模擬中毒反應。

我的計劃是以身入局,淺嘗即止。

但意外出現了。

侍從端上來的那些酒里,沒有管家準備的那一杯。

取而代之的,是兩杯「特調雞尾酒」。

王副總的嘴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聲稱這是慶祝專用。

我不動聲色,指明了要他手裡的那一杯。

王副總帶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看來大小姐還是信不過我們這些人啊。」

他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直勾勾地看著我:「大小姐不會不給我們這些老臣面子吧?」

我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那杯酒,笑了笑:「怎麼會?」

謝遠山比我想的要蠢。

竟然有一天也會用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謝零七站在我的身後,薄唇緊抿著,盯著我手中的那杯酒。

除了醇香的酒味外,還有某種隱蔽的特殊氣味。

管家在發現計劃失誤後,立刻追根溯源。

在我接過酒的前一秒。

通過耳麥里告訴了我兩杯酒都動過了手腳——

迷情藥。

他們想通過這杯酒,讓我在公開場合失態,甚至拍到「不雅」視頻,好逼迫我下台。

可笑,難道他們以為這個會場全是他們的人嗎?

我笑了笑,舉起酒杯遞到唇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忽然謝零七上前,用手背輕輕格開,在眾人的注視下奪過了那杯酒。

「大小姐不勝酒力,由屬下代勞。」

他盯著王副總,毫不猶豫,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獸人的體質對藥效更敏感。

半分鐘後。

他立刻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

我將計就計,順勢演出擔憂。

管家上前探查後,高聲向我稟報:「這是酒有問題!有人要蓄意謀害集團新任董事長!」

現場一片譁然。

14

管家留下處理後續的事。

我帶著謝零七回了別墅。

醫生今天正好休假。

他全身都已經軟得使不上力,睫毛也濕漉漉的,原本那雙亮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人的時候帶了點茫然。

全身皮膚都泛著薄紅,喉結一滾一滾的,任由我的手指在他身上胡作非為。

明明身體想要更多的觸碰,卻只是目光殷切地懇求。

又乖又可憐。

我逗他:「知道酒里是什麼嗎?就替我喝。」

「就這麼擔心我啊?」

他把臉埋在我頸側,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的手指壞心眼地下滑,捻了捻。

他的喉間就立刻溢出了難耐的低喘。

「想要。」他濕潤的眼睫劇烈地顫抖著,迫切地挨進我的手心。

「想要什麼,說出來啊, 」我不輕不重地點了點。

「要不要親吻?」

他聲音又悶又啞:「……要。」

我故作不明:「要親哪裡?」

他緊緊咬著唇。

我佯裝不解:「你這麼多敏感的地方, 不說出來, 我怎麼知道要親哪裡啊?」

我的指尖上劃,僅僅是繞著他的後頸打了個轉。

他的呼吸猛地亂了半拍, 把臉往我頸窩埋得更深,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說呀,要親哪裡?」

他睫毛垂得很低,耳尖的紅順著脖頸往下漫, 聲音又啞又澀:「……要接吻。」

我怔了會, 隨即眼底笑意漾開, 這麼純情嗎?

我擋住了他想要貼上來的唇, 故意道:「你們狼人不都愛挑好的嗎?萬一哪天遇到比我溫柔、比我會疼人的,你這顆心,會不會也跟著跑了?」

他眼裡的水霧還沒散, 卻透著股執拗:「不會, 零七永遠忠於大小姐。」

他仰頭, 貼了上來。

原本躁動的尾尖也不再亂掃, 乖乖地圈住我的腰。

外面月色明亮而溫柔, 漫過我們交疊的身影。

那些關於忠誠的誓言, 關於永遠的承諾, 都融進這個純粹又羞澀的吻里。

【正文完】

後記

十年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節點。

人生的第一個十年,我養了一隻白眼狼。

第二個十年,我被白眼狼背叛,並誤打誤撞從斗獸場裡撿回來一隻渾身是血的小狼。

而第三個十年……反覆出現在我往後的每一個夢境中。

或許當初留下謝遠山就是個錯誤。

他聯合殘餘勢力,想徹底除掉我。

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天, 疾馳而來的黑色轎車盯上我們。

子彈穿透車窗的瞬間, 謝零七幾乎是本能地撲過來, 用身體替我擋住了那片飛濺的碎玻璃。

那時的現場一片混亂。

可他還是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拼盡全力地擋在我的面前。

來自不同方向的子彈, 精準地射穿了他的心臟。

管家和保鏢掩護著將我拖走。

我第一次流下眼淚, 厲聲吼他的名字命令:「謝零七!回來!」

他第一次沒有聽我的命令, 懷著一腔孤勇往前沖。

用一己之力阻擋著面前烏壓壓的殺手。

直到尖銳的刀刃沒入他後背。

將他徹底壓制到牆上。

猩紅的鮮血從他嘴角緩緩流下。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朝我看來,嘴角很輕地彎了下。

帶血的尾尖艱難而努力地晃了晃。

正如初見時,暗無天日的地下斗獸場裡。

他渾身是血,搖著尾巴,說願意跟我走。

兩個相似的身影在這一刻無限重合。

他的唇艱難地動了動,青澀地笑著, 流著眼淚, 說的是:「零七永遠忠於大小姐。」

……

郊區的訓練場早就荒了, 雜草沒過了腳踝。

管家問我要不要再找個獸人。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 沒應。

我曾以為忠誠二字, 只是小獸為了攀附的權衡之術。

畢竟謝零六的背叛像根刺, 讓我不信任何獸人會違背趨利避害的本性。

直到他真真切切地倒在血泊中, 用他的生命踐行了這份承諾。

漫天的夕陽絢麗而爛漫。

我坐在越野車上, 怔然地望著眼前的荒廢的訓練場。

恍惚間,我仿佛又看見了那隻剛剛訓練完的小狼。

額間墨發翻飛,正氣喘吁吁朝著山坡下的我奔跑而來。

眼裡盛著的, 永遠是只對我展露的、清亮的光。

風吹進我的眼睛裡。

猝不及防間。

滾燙的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

每當我孤身一人望著滿月時。

總會聞到松針混著清苦的氣息。

或許是錯覺,或許是他真的以另一種方式守著我——

就像小狼承諾的那樣,永遠不會離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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