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影不歸港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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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離婚那刻,梁庭生正在安撫手機上的情人。

聞言,他抬頭:「是我對不住你,以後你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

人人都艷羨,我與梁庭生十八歲相戀,嫁入豪門成闊太。

可沒人記得,我為他拋棄一切,隻身南下赴港。

他娶我時,為求母親點頭,跪了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我們沒有以後了。

我低頭,看向信息跳動不停的手機。

【什麼時候回北京,我去接你?

【唐瑛,我十七歲那年說過的話,一輩子算數。】

01

落地窗外,煙花一簇一簇地升起、綻放、湮滅。

自 2012 年起,每年的 7 月 24 日晚 7 點,整整七年時間,梁庭生的紀念日煙花從未斷過。

每一年燃放的煙花固定 15 分鐘,那是因為我和梁庭生相識於 15 歲那年。

從窗外往下看,早知曉消息的民眾,沿著江熙熙攘攘地聚集著,雀躍著。

看煙花的人,擁吻著,親密著,歡呼著……與我有關,卻又與我無關。

屋內燈光昏暗,長桌對面的男人西裝革履,身材高大,低著頭時,那張臉被手機螢幕光照得更立體挺拔。

我看了他許久才開口,聲音如隔遠山霧,而今終於明了:「我答應離婚,共同申請書已填好,明日一早法庭見。」

聽到這話,他從手機里抬頭,看著我:「今天這個日子,不說這個。」

我摘下婚戒,放在桌面:「沒有什麼日子,比今天更適合了,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梁庭生。」

他沉默了會兒,推開椅子就站了起來:「好……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這房子面積大,他還沒走出房門,我就聽到他接起了電話,聲音低沉地哄著電話那頭的人。

「嗯,她答應了。好,在家等我——」

關門的聲音很輕,是他一貫的作風。

我坐在桌前,一直靜靜看著窗外,直到最後一束煙火落下,才起身。

這時,手機叮鈴一聲響起,一道輕快優雅的女聲,歡樂地問道:「兔子小姐,今天是你和梁生結婚的第七年紀念日,你們一定還好好地在一起吧!今年的紀念日,他又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呢?

「讓我猜猜,是……」

我伸手按掉日程提示,快樂的聲音戛然而止。

點開手機,沒有任何猶豫,我將名下所有房子委託給中介,一併賣掉。

我初來香港那年,梁庭生怕我受委屈,想盡了辦法給我安全感。

當年他的母親並不十分喜歡我,我和梁庭生結婚時,她都沒出現。

而那時,梁庭生動用了自己能動的所有資產,將能給我的都給了我。

最大的兩處房產過戶到我名下,其中一處就是眼下這個平層,當年就價值五千萬港幣左右。

後來,梁庭生父親死後,他接管了龍亨,將事業做得越來越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購置房產到我名下,還令人給我辦了信託基金。

那時,他總愧疚:「瑛瑛,你孤身一人隨我至此,我心疼你,我總想給你許多,可我總覺不夠。」

我抵著他的額頭說:「梁庭生,我不在乎這些。」

畢竟我剛遇見他時,他也只是一個會因為 30 塊的球鞋跟人打架的少年。

我寬慰他:「你給我的夠多了,就算你現在不要我了,我在香港也餓不死。」

如今一語成讖,夫妻到頭,陌路兩端,我也多得體面和銀錢,不至於在寒冷的冬季,流落香港街頭。

02

第二天一早,我獨自開車到了法庭登記處,比預計時間早了十五分鐘。

梁庭生今日沒帶司機,自己開著那輛黑色庫里南來了。

他從前很喜歡開的那輛邁巴赫是我送的,可後來他用那輛車去載許嘉寧,我便把那輛車砸得稀巴爛。

梁庭生一身黑色正裝,臉龐英俊至極,連路人都要停駐看上兩眼。

我看著他的臉,腦海里浮現那年,他單膝跪地求婚時,舉著一枚戒指,話還沒說一句,就哭得連手都撐不住。

後來,還是我抵著他的額頭,一邊笑著說願意,一邊伸手要他戴進戒指。

梁庭生看著我恍惚的神色,下意識握著我的手:「瑛瑛,你要是後悔了,我們……」

我猛地抽出手,平靜地站起身:「走吧。」

他在身後望著空蕩蕩的手,虛空中握了下拳,隨後起身。

離婚本就是一件麻煩的事,跟有錢人離婚更是麻煩。在香港離婚比內地多了許多???程序,時間也要拉得格外長。

我和梁庭生之間沒有多餘的財產糾葛,36 億的贍養費是他主動提的,我沒有意見。

為防多生變故,我用了些手段,並不需要再等上 6 個月,當天辦理完就可以獲得離婚判令。

兩個小時後,我和梁庭生拿到了離婚判決書。

他盯著上面的字,看了許久,直到工作人員提醒他讓道,他才神思恍惚地側身:「我不知道,你這麼急,連幾個月都等不了。」

我有些好笑:「等不了的難道不是你嗎?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不是你求了我大半年了嗎?」

他抿著唇:「我喝醉了——」

我並不認為我和他之間還有敘舊的必要,轉身就要走。

梁庭生下意識地跟了上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敷衍著:「工作,談戀愛,旅遊……我什麼打算都會有。」

「還在香港嗎?」他追問。

我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他:「梁庭生,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能只貪圖你的錢就好了,那梁太太的位置,我占一輩子都不會讓給別人。」

「瑛瑛,是我對不住你。今後你有任何事,我能管的,我管你一輩子。」

我笑了笑,沒接話。

走出門,一身香奈兒的許嘉寧戴著墨鏡靠在梁庭生的車旁,脖頸上的那條 Tiffany 項鍊一看便是未上市的拍賣品,少有人白日出門這樣大張旗鼓。

見到我們出來,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挽著梁庭生的胳膊。

梁庭生皺著眉,語氣很不好:「誰讓你來的?」

許嘉寧看著他的神色,大著膽子道:「我來找我男朋友,有什麼不對嗎?」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毫無怯意地盯著我,從前她是不敢這樣的。

這個圈子裡多的是小三,但她不像市面上常見的那款,和那些得了點寵就敢去原配面前耀武揚威的不同,許嘉寧從來都是謹小慎微,做小伏低的類型,可以說若是我給她機會,她甚至願意跪下來給我擦鞋。

當年她發給我的錄音,只有兩句話,她和梁庭生的對話。

「梁先生,我不需要您對我負責,我只需要您一點點的愛,就夠了。

「如果這讓您為難,也沒關係,愛你是我自己的事,我有這樣的權利和自由,不是嗎?」

當年她還只是香港一個小小的娛記狗仔,專門潛伏在各大宴會偷拍豪門秘事。

那一次,恰好鑽到了龍亨上市八十五周年晚宴上,被人發現時連人帶著相機一併拖了出來。

梁庭生極度厭惡香港的這些狗仔,當年他父親出軌後,狗仔為了第一時間拍下他母親痛哭流涕的畫面,帶著相機追他母親的車死咬不放,最後害他母親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

那時,梁庭生看了一眼許嘉寧,眼中溢滿嫌惡,立馬下令便要封殺她和背後的報社。

是我看她好生可憐,剛畢業的大學生,稚嫩青蔥的臉龐,為了生計奔波。

我安撫著梁庭生,要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好日子裡不觸霉頭。

我那時並不知道,那看起來像剛大學畢業的女生,早早就將梁庭生作為目標,為了蹲他的出行和日程,不惜花費巨額錢財購買。

但也許,即便我那時知道,只怕也會一笑而過。

因為,我那時多自信,多天真。

我自信同梁庭生的愛情,無人能敵,即便天崩地裂,生死相隔,梁庭生也不可能愛上別的女人。

再者,在一眾擠破頭當小三的美艷女星中,許嘉寧寡淡得像一杯白水,她實在沒有資本。

而如今的許嘉寧已不是當年蓬頭垢面的小狗仔,有了梁庭生的支持,她早早搖身一變成了電視台主持人。

不知真相的人,將她的升職之路翻來覆去地夸,媒體打造專訪,盛讚她從一個替父還債的貧家女一路艱辛至此,是世間為數不多的獨立清醒大女人。

03

我倒著車出來,後視鏡中,許嘉寧拉著梁庭生糾纏不休。

車內的港文電台正在插播今日金曲,梅艷芳的嗓音醇厚而深情。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過去。

「總是最登對。」

收回目光,我腦海中浮現第一次發現他們有交集的那一年。

我從來不查梁庭生的手機,那次只是意外。

我從下往上划去,她給梁庭生髮的消息,大多石沉大海。

唯獨有一條信息,梁庭生回了她。

她說:「哇,一杯酒竟然要 8000 塊錢啊,不敢想喝起來是什麼味道,是金做的嗎?」

梁庭生的語氣是嘲弄,是不屑的:「沒見過世面的蠢貨。」

我將手機擺放在桌面時,梁庭生只是笑了笑:「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okok,你唔好同我拗氣,我會頂唔順慨。」

「一個垃圾而已,你不高興我刪了就好。」

我那時還不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露出淺淡的有趣時,正是沉淪的開始。

我那麼輕易原諒了他,並且只是埋怨他招蜂引蝶。

直到那天她感慨,聽聞太平山頂風光獨好,不知今生有機會上去觀覽一下?

當天,梁庭生罕見晚歸,歸來時,純白的襯衫領口有淡淡的唇印。

我當日提著那件襯衫,只覺得耳朵轟鳴,血液倒流,最後顫抖著手,吐了個昏天黑地。

梁庭生跪下來發誓,說他跟許嘉寧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哭到無法抑制顫抖,不停地問他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十五歲時,他滿身挂彩,混不吝一腳踹飛了尾隨我的人。

十七歲時,他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卻一頓一頓地攢錢,只為了給我買一條項鍊當作生日禮物。

十八歲時,我躲在被窩裡,對著手機問:「你哭了嗎?我說喜歡你,你哭了?」

電話里是他哽咽的聲音:「我還沒給你送花,沒給你表白,怎麼能讓你來說呢?」

我說,你送過我好多花了。

他不肯,說表白的那束花同其他時候都不一樣,它是不一樣的。

我太不甘心,不肯就此放過彼此。

直到,梁庭生和許嘉寧被狗仔拍到從酒店出來那一日,我竟然比誰都冷靜,沒有撕心裂肺的瘋狂,也沒有不甘的質問。

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那時,我是將自己當成了梁太太,而不是梁庭生的愛人。

我第一時間想的是龍亨的股價不能被影響,於是我花了大價錢將新聞壓下來,直到如今都沒人敢報道這件私事。

整整兩年時間,許嘉寧像陰魂不散的鬼魂,像咽不下吐不出來的刺,卡在我和梁庭生之間。

我們爭吵,撕扯,直到筋疲力盡。

有時我看著他因暴怒而猙獰的臉,總會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天,他笑著問我:「瑛瑛,要不要嫁給我?」

歲月模糊了愛人的臉龐,只剩下面目可憎。

04

許嘉寧坐上副駕駛,眼睛順著梁庭生的目光看去,見他一眼不錯地看著的是唐瑛疾駛而去的車尾。

她心中不悅,輕輕扯了扯梁庭生的袖子:「梁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梁庭生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拉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娶你?」

他轉動著許嘉寧的下頜,像打量商品一樣來迴轉了轉:「你是小三,你不知?你同我門不當戶不對,我今日娶你,明日要被人笑掉大牙。」

許嘉寧不服氣:「當年唐瑛嫁你,不也是門不當戶不對!」

梁庭生髮動車子,淡淡地說了句:「你拿什麼同她比?」

許嘉寧不信,她如今在香港站穩腳跟,有名聲,有事業,要論門當戶對,她怎麼都不比當年孑然一身南下的唐瑛要差。

梁庭生當年為了娶唐瑛,一跪驚動香江,今時又如何不能為她許嘉寧爭取一些臉面。

梁庭生不知她在想什麼,說他是為了許嘉寧,而跟唐瑛離婚的話,那真是太扯了。

他是一個男人,這一生身旁來去往復的女人,自然不勝枚舉,一個唐瑛哪怕占據了他十二年時光,那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這一刻的梁庭生並未意識到,後來,他會傾盡所有去尋找這十二年。

05

離開香港前,我去見了梁庭生的母親,那個雷厲風行,叱吒風雲的女人。

當年她是當真不喜歡我,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梁庭生不管不顧地娶了我,幾乎等於斷了家中關係。

到了後來,情況漸好些,偶爾她會叫梁庭生帶我回家吃一頓飯。

我是到第三年才知,梁庭生為了緩和我跟他母親的關係,背地裡做了多少努力。

他日日年年拜託曾經相依為命的姥姥為他說情,講他們兩人昔日在北京時多艱難,幸虧小巷的那個小姑娘心善,多次相助。

他也會多番琢磨母親的喜好,假借我的名義做好些孝順事,也將我的本事細細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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