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故里完整後續

2025-08-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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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辦法了。

我抬眼,紅著眼眶對他說:

「陸辭瀾,你就當,為了我活,要報答我,帶我看看外面上層,的風景。」

那時候我到底在幹些什麼啊!

他未來風光無限。

現在在好不容易走出來,要往上走的時候,憑什麼因為我這種人曾經輕飄飄一句話就葬送大好前程,險些殞命。

我救不了我媽。

也救不了他。

我爸說得對,我是個掃把星,誰沾上我。

都要倒大霉的。

9

沒有我,有林妍昭在,他會更快走出來的。

我退了車票,抱著那堆衣服,靜靜坐在沙發上發獃了整夜。

直到林妍昭給我發:【他已經沒事了。】

我才鬆了一口氣,氣血上升,終於有了點活著的實感。

輕描淡寫地回她:【沒事就好。】

與此同時,陸辭瀾也發來消息。

【你沒來。】

接著撤回,又發了一句新的:【我都沒還你什麼,我們不算兩清。】

我驀地怔住,止也止不住地翻湧上心酸。

【還清了的。】

他回了個問號。

陸辭瀾果然忘了。

我被爸爸拽著頭髮摁在學校門口打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圍觀,膽怯地看熱鬧。

那時候我正值發育,該有多窘迫。

衣服被撕爛,皮膚裸露。

爸爸當著老師和所有同學的面兒罵我「蕩婦」「賠錢貨」「下賤」。

出頭的,只有陸辭瀾一個人。

他拉開人,為我披上校服,將我牢牢護在身後。

陸辭瀾那時太過耀眼,清冷英俊的天才,幾乎全校女生都暗戀他,明里暗裡都較著勁。

我忍淚看著他清瘦的背影,自厭低頭,渾身發抖地攥緊了他的校服。

喜歡到後來,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換給他。

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

所以他這樣好的人,不該跌進泥里。

我要把他托起來,親眼看到我敬奉的神明回到天上去。

月亮,該和太陽比肩。

10

再之後,日子如往常一樣平淡。

不如說陸辭瀾本身就是個濃墨重彩的人。

和他在一起時,我這樣隱沒在人群里、留在畫本上的水痕都能熠熠生光。

他說:【我也不要你了。】

銀行卡他打來的錢款讓我咂舌了一會,一時也不好轉回去。

心想替他存著,以後他和林妍昭結婚那天再當份子錢還給他。

我笑自己。

可恨的清高和自尊。

當晚顧瑾行來蹭飯時,驚愕我眼睛腫成核桃,硬要自己去做飯,最後險些把廚房給燒了。

他黑頭土臉地尷尬看著我捧腹笑出聲,咦了一聲,慌亂抽出兩張手紙:

「你怎麼又哭了?」

怎麼又哭了呢?

大概是陸辭瀾第一次給我做飯時也這樣窘迫,拿著鍋鏟站在同一個位置,面無表情地惱怒:

「難吃。以後還是你來吧,或者你教我,我學著做給你吃。」

沒有以後了。

我和陸辭瀾,就到此為止。

若世有神明,我於此千遍祈禱,願他飛過千山萬水,永不回頭看。

之後林妍昭給我發了很多他的近況。

【姐姐,他現在正積極治療。】

【他今天回到學校了。】

【他之前的研究成果在國內拿獎了。】

【專利賣了好多錢啊,不愧是陸辭瀾!】

【我們待會要去國外參加會議,好多業內大佬都在。】

……

我看了一眼她偷偷拍的女友視角。

飛機上陸辭瀾累得歪頭,闔眼倒在了她肩頭,鼻樑高挺,眉眼冷峭消融,乖得不成樣子。

稀奇。

我看到的多是他睡著後緊緊蜷縮成一團,全身抽搐,咬肌鼓起。

我沒去找他果然是對的。

回過話後剛放下手機。

顧瑾行垂眸夾菜,突然說:「房東阿姨說你今天要去相親?」

還沒等我開口,他抿了下唇,溫文儒雅地看向我:

「不然,和我試試呢?」

我愣了很久,想什麼也忘了,只半晌後聽到了自己落下了很輕的字音。

「好。」

11

把自己草草交代出去這件事我也沒想到。

起碼,顧瑾行長得不輸陸辭瀾,性格好,工作穩定,也知根知底。

照顧一個人久了,也期待被人照顧。

我不能再這麼耽擱自己了。

一切都理所應當。

我就這麼試著去接納另一個人。

回來的第二個月,進入秋季。

「顧老師!你女朋友來接你了——」

「哦喲喲,你看顧老師,嘴都咧到耳根了,聞不得小情侶的酸臭味!」

「那飯香得不行,顧老師有你是他的福氣。」

「小知意啊,你就不能慣著他,上次給他做的盒飯拿來,在辦公室給嘚瑟的!」

……

顧瑾行在起鬨聲中一直忍不住輕笑,放學人群中直奔我而來。

我和他並肩走著,把懷裡揣的熱乎地瓜遞給他。

他握著我的手,一塊揣進大衣兜里,路人因他矚目相貌頻頻看來。

我頓時感覺不太自在,脊背發僵,實在不擅長找話題化解尷尬。

所幸顧瑾行總是話很多。

說學生,說小咪,說我們。

「知意,你不要有太大負擔,慢慢來,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屬於我們……」

我努力去聽,可最後還是忍不住走神發獃。

幾天後我的生日,他準備了很久。

一大捧火紅的玫瑰花束舉到我面前,花後面,是他深情的桃花眼。

踏過氣球,這是我吃過最浪漫的燭火晚餐。

陸辭瀾甚至記不住我的生日,也從沒遞過來一枝玫瑰。

很奇怪。

在氛圍最高點,顧瑾行俯身來吻我的時候,我竟然突兀想到了他。

「不可以!」

我像是猛地從水底驚醒,呼吸紊亂,掙扎著推開眼前的人。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眼底儘是受傷。

我慌亂起身去扶他,無力地說著對不起。

磕磕巴巴,自己都覺得噁心得要命。

我怎麼能,這麼糟踐一個人對我的真心。

那些閉塞的空氣擠壓,將我胸口的空氣通通抽走,我幾乎要憋得喘不過氣來。

耳邊有無數人聲咒罵:

「沈知意!你什麼都做不好!救不了媽媽,還把陸辭瀾弄得一團糟,現在要把這樣好的人再弄到重度抑鬱嗎?」

「你就是個噁心的怪胎!掃把星!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我瞳孔劇烈晃動,只看得到大顆淚珠砸在地板,幾乎語無倫次道:

「對不起,我,沒想到,對不起,如果你想,我可以……可以……」

顧瑾行在晦暗燭火中,輕輕按住了我不斷在顫抖的手,然後將我輕輕攬在懷裡。

他將下巴擱置我的肩頭,頭頂傳來嗓音溫柔的安撫:

「知意,如果你覺得太快,就以後再說,這不怪你,是我太著急了,你不要有負擔……」

我看到他眼底的我伏在他的懷裡,從細弱抽咽,到緩緩啜泣,最後嚎啕大哭。

12

第二天,他再次敲響了門,提了提袋子裡的火鍋材料笑道:「來蹭飯。」

我們也心照不宣不提之前。

鍋里的沸水咕咚炸開,一團又一團的水蒸氣氤氳。

隔在霧氣以後,小咪用頭親昵地蹭我的手掌,我被它逗笑。

窗口風鈴叮的一聲,顧瑾行垂眸看著我背影,用湯勺撥弄了下鍋里的蝦丸,呼吸漸緩。

日復一日。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步入正軌的時候。

我看到了睡在門口將頭埋進雙腿間,身形單薄的陸辭瀾。

像是剛被暴雨澆透無處安家的流浪犬。

我僵在樓梯口,連落下的腳步都變得遲緩。

他則慢慢抬眼,在我逃走之前,捉住了我。

……

我不知道陸辭瀾到底怎麼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回來。

在問之前,我沉默給他煮了一碗面。

他眸中水色閃動,吃的不急,卻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

他的手機自進門開始就一直響個不停,但一眼都沒去看。

「你得,回去。」

這是我迄今為止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靜靜看著我,沒吭聲。

我皺眉點開林妍昭的頭像,低頭打字時,陸辭瀾平舉來手掌,懸在螢幕上方。

「疼。」

手腕上的白色疤痕像是道道游離的線,扯得人心臟抽疼。

我抬起頭。

他盯著手腕,皺眉疑惑道:「我不明白,你離開後,這裡一直在痛。」

「剛開始還能忍,後來蔓延到心臟,夜裡都在發抖,比刀子割下去還疼,我試過吃止痛藥,沒有用。」

「我找過心理醫生,她也沒辦法。」

「你最有辦法,我只能來找你了。沈知意,你幫幫我。」

他嘶啞似無的聲線里的那句「你幫幫我」失真成了「你救救我」。

我垂眼,呼吸漸漸紊亂。

突然,門被敲響,門外傳來了顧瑾行的聲音。

13

我如夢初醒。

逃也似的越過他去開門。

他懷裡的三花貓嗅了嗅空氣,似乎聞到了其他人的味道,有些炸毛。

我撫了撫小咪的毛,剛想開口,身後就覆來滾熱的身體。

陸辭瀾一手蓋住我的手背,一手落在門框,將我完完整整包進懷裡。

他看著面前男人略帶敵意道:

「沈知意,他是誰?」

顧瑾行幾乎瞬間就認出來他是誰,挑了挑眉,一字一句挑釁道:

「男朋友。」

我在陸辭瀾探究的視線中點了下頭,從他懷裡走出。

坦蕩又平靜道:

「陸辭瀾,我幫不,了你。」

曾經他埋頭實驗室,算著一個又一個我看不懂的公式,擺弄五顏六色的藥瓶。

像是一場場綺麗的夢。

我站在那場夢外,看了他一天又一天。

那時我就清楚,我這樣的人入不了他的夢。

他有錦繡前程,能盡展才華,還有林妍昭。

不適應的幻痛,遲早會好的。

……

陸辭瀾不肯走,顧瑾行也不肯走。

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小咪衝著面無表情的陸辭瀾連連哈氣。

我則給林妍昭發了條消息,讓她把人帶走。

那邊秒回,是小貓抹淚的表情包。

【姐姐,他其實已經明確拒絕過我了,我爸也讓我和人聯姻,我不想追了。】

【師兄真的是個很好很優秀的人。】

我愣住,抬眼,陸辭瀾剛好蒼白著臉,一頭栽倒進沙發。

那一瞬間,我心神俱亂。

14

醫生說,陸辭瀾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飲食也不規律,導致本就高度消耗的身體更吃不消了。

而且長途奔波,心神不寧,高燒得有兩天了。

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坐在他病床前,呆看吊瓶液體滴答滴答地往下墜。

一直這樣,只要遇到我,就從來如此!

顧瑾行站在我身後將我擁入懷裡,我側頭埋進他的腰間,痛苦道:

「顧瑾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當好一個愛人的角色。」

他俯身用臉頰貼了貼我的額頭,低聲道:「別想太多,有我呢。」

遇見陸辭瀾,是舊故里逢春,再多的,我不敢再奢求。

害怕他一靠近,就自動打開潘多拉魔盒,那些痛不欲生的記憶再次把他逼瘋。

我也要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不能辜負顧瑾行。

床上的人艱難睜眼,不知聽到多少,痛苦抿白了唇,茫然道:

「沈知意,我的手腕又在疼了。」

……

發燒沒多大問題,只需要回去好好調養身體。

顧瑾行因為學校的事,先一步離開了。

交了費用,我和陸辭瀾兩兩無言,並排坐在公交車上。

天色漸沉,昏暗和商鋪亮光在空曠的車身內交疊晃動。

他的指尖緩緩地湊近,握住了我的手,指節收緊。

好像生怕一放手我就會再次消失不見了。

車身像是裝載了幻燈片,我們一塊從窗口看過對彼此而言,最最熟悉的地方。

——總在翻修的街道,人不大多的診所,招牌燈總是閃爍的網吧,學生進出的麻辣燙店。

還有街口拐角種得鬱鬱蔥蔥地鳳凰花,時常在那兒轉悠的老黃狗,那塊放學總能聚上三兩學生……

都寫滿了我與他黏稠又難言的過往。

柳樹成蔭,涼風習習,回首已秋。

他開始止不住地絮叨:

「你從前老是給我帶回這家的烤腸,我從前覺得味兒膩,吃了幾口扔給你吃,你眼睛亮亮的,我每次又覺得似乎挺好吃的。

「冬天那麼冷,一塊走出來的時候,你總是把唯一的圍巾給我,我那時不懂靠近那麼多次,為什麼你的臉總是紅的,你還說了好多次,想去看看北方的雪。

「你從市場買了肉,說做頓好的,我蜷在沙發這頭,你站在廚房那頭,霧氣氤氳,香氣慢慢飄過來的時候,我竟然也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這樣就很好了。

「我總是自作清高,不想因為你救我就挾持我非得在你身邊,可你沒有,從來沒有,我甚至開始埋怨你,為什麼沒有。

「我恨這座城,可,我在這裡愛上了一個人。」

陸辭瀾閉了閉眼,手開始止不住地輕顫,聲音嘶啞道:

「我視你是麻煩,只為兩清,擺脫之後過沒有你的新生活。

「可你走了以後,我就總是睡不著,吃你做的飯習慣了,竟然再也吃不下去別人做的了。

「可我忍不住發僅你可見的官宣網圖,幼稚地想等你問我,再表明我沒和林妍昭有任何關係,安靜等你回來找我,如以前很多次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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