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吟小班完整後續

2025-06-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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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盈是雅妓。

我是她身側的丫鬟。

可自從華盈撫琴一曲火遍上京後,就被李四娘送去了吏部尚書的府邸。

那日後,她像是變了一個人。

沐浴,更衣,都不需要我伺候。

吃得少,睡得少。

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

後來,華盈惹了花柳而亡。

李四娘又把目光轉到了我身上。

她想讓我接替華盈位置,繼續伺候吏部尚書。

1

我伺候華盈幾年,心底是理解她的。

她耗盡心血練琴,終於在前段時間博出了好名聲。

第二天卻被李四娘送上了去吏部尚書府邸的小轎子,歸來之時,沒了一身清白。

日後再也不是賣藝不賣身的雅妓。

想到這,我心底像是堵了塊石頭。

這時代對女子本就毫無善意,再加上戰亂,能有庇護之所好像是對女子天大的恩賜。

後來,華盈高燒,昏迷不醒。

我查看她的身子,不由一驚。

竟沒有一處好的肌膚。

之前她因著保養有道,膚白玉脂,可此刻肌膚上有淤青,紅痕,甚至有燙傷,越往下看越觸目驚心,大腿內側湧現諸多紅疹。

高熱,紅疹,這可能是花柳。

古代並沒有抗生素,一旦得了花柳,如若不提前介入治療,怕是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我再也顧不得其他,跑去找了李四娘,想趕緊讓她找個郎中來給華盈醫治。

可她一拖再拖。

她覺得華盈太過傲氣,正想著藉此挫挫她的清高樣。

"天熱,許是生了熱痱,何必大動干戈請個郎中。"

"再說,給她開臉的可是吏部尚書,日後還不給眼更高了!"

我隱下心中焦急,垂目道,"四娘說的是,您操勞整個清吟小班,可華盈姐是小班最好的撫琴姑娘,如若出了岔子,還不是給四娘您善後,您如若請了郎中,日後她定是以您馬首是瞻,哪還敢跟您這抬高眼,您說呢?"

她饒有興趣打量我一番,"沒想到你個丫頭倒是貼心的。"

她撇著嘴角,不情願地請了個郎中。

可還是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

郎中搖頭,"患了花柳..."

一聽這話,李四娘皺眉道,

"不是熱痱?"

郎中眼底閃過一絲不滿,"老夫醫行三十年載,怎會誤診!"

我著急問道,"可還有法子治?"

郎中還未回話,李四娘揮手欲勢請郎中離開,"治什麼治,這裡是清吟小班,姑娘們各個冰清玉潔的,怎會得這種髒病,我看郎中你是老眼昏花,趕緊走!"

我皺眉想要辯解,又聽李四娘陰狠道,"苔音,你一個伺候丫鬟,別不知好歹,否則老娘今晚就給你開臉!"

我垂目,不再多言。

清吟小班是宮中貴人開辦的,明面上是雅堂,賣藝不賣身。

小班的姑娘們,各個樣貌甚好,甚至每個姑娘都會各自看家本領,琴棋書畫詩酒茶,都是學習多年的技能。

可說到底,姑娘們不過都是棋子。

我想著夜裡去悄悄溜出去,找一趟郎中。

看看有沒有法子,用中藥緩解病情。

哪知道,我剛偷摸出去,就看到後門巷子,李四娘擺手對著小廝道,"趕緊埋了去。"

小廝抱著一卷草蓆子,點頭哈腰稱是。

"這可是花柳,你小子別貪,介時染上,老娘也把你埋了!"

小廝諂媚道,"小的不敢。"

那晚,月色朦朧。

等小廝走了,我趕忙扒開草蓆子,露出了華盈的臉。

她家中半路落寞才賣身於此,習得琴藝數年,真的以為靠著這技能博出一番天地,可現實如此殘酷,那吏部尚書年紀不小,好色又患有花柳,一直未痊癒,碰不了府中女眷,便不顧華盈的死活。

她神色空洞,重重喘了口氣。

"你別露才,就安安靜靜得蜷在小班,活著做個丫鬟便好..."

"這世道,我們一介弱女子,說得不算...."

我心中五味雜陳。

對華盈悲憫,又對這世道氣憤。

我握著她的手,哼唱著她喜歡聽的安眠曲。

她胸口起伏微弱,最終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天快亮了,音音..."

我抱著她的屍體。

看著山頭逐漸顯現的拂光,終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個通達從容的撫琴女華盈,再也看不到日出了。

2

將華盈安頓好之後,我回了清吟小班。

卻不曾想,李四娘在屋外等著我。

她見我回來,上下打量一番道,"還以為你跑了?"

我垂目回道,"苔音不敢。"

她手中握著所有姑娘和丫鬟的戶籍,我們能跑到哪裡去。

她聽後,笑著,"我知道你跟華盈好,可老娘我從未虧待你們,吃喝用度哪個不是好的?誰能想到她如此命薄,無福享受..."她清了清嗓子,又道,"你跟著華盈多年,定會些曲子,這幾日你不用伺候旁人,好生練習。"

我猛然抬頭,抗拒問道,"四娘這是何意?"

她見我抗拒,臉色一變。

"叫你做甚,你聽話照辦!"

"苔音一直都是丫鬟,上不得台面,還請四娘打發我伺候別的姑...."

我的話沒說完,一陣清脆的巴掌聲扇得我頭嗡嗡作響。

李四娘眼底陰狠,"賤胚子,既是伺候人,不論是姑娘,還是男人,你都給受著!你若不聽話,直接活埋了你!"

"來人,把苔音看好!八月十五前,不許出樓!"

我被小廝架進了房內後,

哪知李四娘將華盈的屋子翻個頂掉,在床下找到了一個錦盒。

李四娘冷哼一聲,"早就知道這個賤妮子藏了錢!"

我趕忙跑回去,顫著嗓音道,"這些是華盈姐的自己辛苦攢下的,她想著這些是留給她的家人的。"

李四娘一聽,皺眉將我推到在地。

朝著地上碎了一口。

"放屁!"

"老娘養你們不花錢?再說這亂世,每天死那麼多人,她的家人早就不知埋在了何處!"

我咬了咬唇,"您將這錢留下,苔音日後掙得所有銀錢都歸您。"

"她是她,你是你,你一個丫鬟膽敢跟老娘爭辯,是不想活了?"

我垂下了眼帘。

不再言語。

李四娘在小班隻手遮天,秘密處死了不知多少不聽話的姑娘。

如她所言,亂世死個女人,誰會追究。

我原本還想,李四娘也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如今看來,在她心底,我們雖都是同性,卻差了階層。

我們對她來說,是隨意宰殺的羊羔。

亦是討好貴人的棋子。

3

直到晌午,玉娉來了。

她是小班裡善詩詞的姑娘。

在小班裡的日子最長。

她覺得詩詞比撫琴更高雅,所以有好幾年她都和華盈不對付。

我曾經幫過她一回。

所以她對我倒是也不錯。

她坐在我面前,用藥膏輕擦著我的臉頰。

隨即嘆氣道,"本想著華盈不在了,我便要了你做丫鬟,可四娘說,八月十五邊陲出征的將領都歸朝,介時定會來小班聽曲,她想你出台暫時充數...."

她又挽起我額前的碎發,似乎自嘲著,"如今看看,誰又比誰高貴,在這小班裡,你我皆是命如草芥,生如蜉蝣。"

我抬眸,窗外的陽光撒在地上,一縷縷浮沉飄蕩其中。

像極了她所言,命如草芥,生如蜉蝣。

我知道,她和華盈一樣,無力反抗,便順了命。

可我穿越至此,生於紅旗之下,學得是人人平等.

本想安分守己,卻不曾想淪為娼妓,眼睜睜看著人命輕如草芥,我哪能坐以待斃。

我轉頭看著玉娉。

"玉娉姐難道不知,當為秋霜,無為檻羊。"

既然亂世,我寧為一片秋霜,也不願淪為隨意宰割的羔羊。

玉娉聽後瞳孔一縮,微微一怔。

她低喃著,"寧為一片秋霜,不做柵欄羊...."

4

八月十五。

小班極其熱鬧。

因著有不少武將來臨,李四娘便先安排了撫琴。

一曲曲清幽之音,客人聽得津津有味,卻不想一聲怒斥驚擾了雅刻。

我在簾帳後,又一次看到了吏部尚書葉遠。

臉色蠟黃。

怕是花柳折磨所致。

他皺眉大聲呵斥,"這曲,味同嚼蠟!"

葉遠吃了酒,而且我聽聞,他一個文官在朝堂之上,被剛剛歸朝的武將吃了啞巴虧,無處發泄,便在這藉機發狂。

"華盈在哪!叫她出來撫琴!"

葉遠如此猖狂,立馬惹怒了台下的諸多武將。

眼看火藥味十足。

李四娘諂媚著,先是勸阻了幾個武將。

而我戴上面紗,抬起簾帳走了出來,"小女苔音,願為葉大人撫琴。"

說罷,沒等眾人反應,我便上了台子。

我輕撫著琴面。

上面好似還有華盈留下的氣息。

我靜下心,凝神開始撥動琴弦。

一曲,十面埋伏。

驚得四座,鴉雀無聲。

華盈苦練多年琴技,可她之所以突然博取名聲,是因為琴曲。

曲兒是我改編給她的。

沒人知道,在21世紀,我曾做過一段時間的編曲製作人。

我餘光四散,看到了二樓雅座上,一位英氣公子低聲在李四娘的耳邊說著什麼。

此時,不知是誰先拍了手。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拍掌聲,還有武將們粗獷的嗓音,讓整個台子微顫。

而葉遠眼底逐漸瘋狂占有的神色,連呼道,"妙哉!妙哉!"

我心中冷笑,魚兒都上鉤了。

5

葉遠不顧形象。

一個跨步上了台,搖搖晃晃扯住我的胳膊。

猩紅模糊的眼,直勾勾上下掃視我的身子,讓人有一種粘膩噁心感。

他捏住我的下巴,"小娘子,戴著面紗作甚...不如跟我回府。"

他嘴中呼出的臭氣,熏得我險些作嘔。

正當我吞咽口水,要說話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李四娘的聲音。

"哎喲,葉大人,這丫頭是新人,容老奴再養個幾日,調教好了,給您送到府邸,今日先給您挑個好的。"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四娘。

藉機從葉遠的胳膊里逃離出來。

躲到了簾帳後。

玉娉見我平安回來,神色緊張道,"你今日如此高調,這一曲,怕是明個上京都傳遍了..."

她四處看了看,低聲又道,"你上次所言,是何意?今日之舉,又是何意?"

"你且看著,便好。"

深夜,小班的客人散去。

我的房門輕敲了兩聲。

隨即推門而入的是二樓雅座的那位俊俏公子。

他搖著玉扇,步步向我走來。

我起身恭敬道,"苔音,給長公主請安。"

她就是女扮男裝的當朝長公主,秦昭安。

也是這輕吟小班的幕後主子。

6

一個多月前,華盈因著我改過的曲子,一曲名震上京。

不僅僅招來了葉遠,也有不少貴人前來聽曲。

這其中,就包括了秦昭安。

我之前只知道這輕吟小班是宮中貴人創立的,卻不知是長公主。

她特意夜半之時來見了華盈。

並未表明身份。

可李四娘對其態度,以及她身側伺候的宮人,我便知道了。

燭火下,她神色清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說吧,引我見你何事?"

秦昭安很聰明。

宮裡除了鎮守邊疆的大皇子,還有一位二皇子。

皇帝年邁,不曾冊立太子,邊陲之外更有虎視眈眈的外族人,這一切導致宮裡暗流涌動,宮外生靈塗炭。

她身為女子,並未在深宮哀怨。

反而博出一條血路,有了自己的勢力。

而我親自上台撫琴,彈了「十面埋伏」,為得是引秦昭安來。這是其一。

"殿下想要籠絡吏部尚書葉遠,如若我可以幫您完成這件事,您能允我一件事嗎?"

她神色沒有變。

慢悠悠合上玉扇,輕挑我的下巴,"說來聽聽。"

"望殿下創立女子學院,讓其也有機會在一處方地施展能力。"

她聽後,眸子一怔。

緊緊盯著我,似乎想要知道我到底是哪裡來的人,這一切是不是一個騙局陷阱。

而我正視她的眼,毫無退縮慌張之意。

過了半晌,她玩弄著玉扇道,"看來你雖是個丫鬟,可日常聽到貴人之間的碎語,知道了不少,你且說說如何幫我?"

"我知道您想籠絡葉遠,一是他的職位掌管所有官吏,二是你想葉遠提撥你自己的人上位尚書左侍郎。"

"繼續。"她眼底升起了一絲興趣。

"可殿下可想過,這些年葉遠有沒有明確站在誰的隊伍里?"

秦昭安動了動眸子,沉思片刻搖頭,"確實不曾。"

"牆頭草,是最為信不過的,再者葉遠年紀不小,身患花柳,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不如直接棄子,讓您的人一步到位,坐上吏部尚書的位置,如何?"

她瞬間笑了,"想不到,你一個小小丫鬟,野心不小...."她的話停頓下來,隨即站起身,拂袖轉身又道,"我惜才,可很多事,並非動動嘴皮子就能成事,你且做,我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幫我。"

窗外划過一絲清風。

吹的火燭搖曳。

映在秦昭安的背影上,忽明忽暗。

7

十面埋伏,傳得很快。

不過兩日,來小班花重金聽我撫琴的貴人,越發得多。

我一直蒙著面紗,又添了諸多神秘。

玉娉來找過我一次。

她抿著唇,神色擔憂,"名聲越大,你越危險,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在小班裡,如若沒有勢頭,誰會聽你的呢。

造勢,要得就是這般效果。

可我卻問她,"你善詩詞,可讀過四書五經?"

她一愣,自然點頭。

我追問,"想過有朝一日,入學堂,考功名,踏出這一小方天地,施展你的才華嗎?"

她瞪目咂舌。

緩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我是賤籍,日後一旦有了名氣,便會被四娘送進貴人府邸,一介娼妓,又有什麼機會和資格施展...."

我拍了拍她的手。

"莫要妄自菲薄,你且等著看。"

夜裡,小班後巷子多了一頂小轎子。

李四娘攙扶著我,往我的手裡塞了兩顆藥丸。

湊近我的耳邊,低語著。

"好生伺候,如若得了葉大人青睞,回來有你的好處,如若你敢...."

"四娘安心,苔音知道。"我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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