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本卿卿完整後續

2025-06-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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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副官詭異的面色,出聲詢問:

「怎麼了?」

副官盯著我看了半晌,看到我頭皮發麻,突然視死如歸地大吼一聲:

「懇請大人幫將軍上藥!」

「……」

我被他這一聲吼麻了,身旁的小竹也麻了。

我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眼見他吸足了氣又要大吼一聲,我急忙打住他的話頭:

「為什麼?你家將軍不能自己上藥嗎?」

「箭傷在背上,將軍夠不著。」

「那你不能幫他換嗎?」

那副官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委屈的神情,竟是看得我有點毛骨悚然:

「……將軍嫌我手重。」

我強忍住不掐自己的眉心:「那現在呢?」

他低下頭去:「就乾耗著,將軍說反正死不了。」

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突然有點惱火,覺得這傻缺浪費了我的感情。

早知道他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我還需要天天忙裡偷閒咒他死嗎?

「行啊,」我嘴角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那走吧。」

保證疼不死你。

副官看著我森冷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錯。

離帳子還有兩米遠的時候,副官就不敢靠近了,他對我做了個揖,跑走了。

11

我無語地走進去,看見江盛棠無聲無息地趴在榻上.

他背上的紗布拆了,傷口裸露在外面。

傷口一整天沒上藥已經有些發紅髮腫,看得我心裡格外不爽。

我冷著嗓音道:

「將軍嫌副官手重,那下官來給將軍上藥。」

他聽出我的聲音,刷得睜開眼睛,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卻被我眼疾手快摁住了傷口邊緣的好肉。

他一掙扎就撕扯到傷口,痛得鑽心。

「將軍為何不肯上藥?」

「……你畢竟是女子。」他眼見逃脫無望,只好把臉埋在胳膊里,聲音悶悶的。

我瞧見他耳廓上爬起的一抹緋紅,覺得有些好笑:

「女子怎麼了?女子才手輕啊。」

他不再說什麼,任由我把藥漿抹在他傷口上。

雖然已盡力控制自己,可他顯然疼得厲害,指尖攥床單攥得泛白,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疼嗎?」

見他痛苦,我不知不覺放輕了聲音。

等了一會他也沒說話,我又塗抹起來。

他顯然不止受過這一次傷,背上還有好幾道不知是什麼兵器造成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想來當時的境況也不會比現在好。

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非得打下去呢?不是已經把輸掉的地方都贏回來了麼?」

「不一樣。」他悶悶地說。

「哪裡不一樣?」

「他們殺了我爹和我哥,我要報仇。」

我扶著他坐起來,給他纏紗布:

「不是報過了嗎?」

他背對著我,搖搖頭:

「不夠,我要北蠻所有人都陪葬。」

唉,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就知道會是這樣。

我拿了把剪子,剪斷多出來的布料:

「那我朝的百姓怎麼辦?」

他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按下心頭湧起的情緒,給他解釋道:

「我不想你們繼續打仗,不是懦弱,是不想再有無辜的人死了。」

「自從打了仗,你知道稅糧加征了幾輪嗎?你知道有多少百姓吃不飽飯嗎?你知道北方有多少流民逃亡南下嗎?你知道南下過程中又死了多少人嗎?」

我給他的紗布打上了結,掰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

「你不知道,你只關心你自己的仇恨。」

江盛棠看著我,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不是的,顧宣。」他的聲音艱澀,「北蠻狼子野心,如果不一鼓作氣徹底收復,他們尋到喘息之機就會捲土重來,到時再想把他們打服就難了。」

他的下巴被我掐著,臉上卻只有誠懇之色:「顧大人,利在千秋。」

我放下了他的臉:「那可惜了,我只能看見當世之功。」

他沉默了一會,又低聲說:「打下北蠻,能為我朝提供廣袤的土地和充足的糧草、馬匹,民眾也會受益的。」

「哈,」我笑了笑,「可是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我看向他,看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我的話語中微微地顫動。

「將軍不如直接給我個準話?還要打多少年?還要死多少人?」

他垂下眼睫不說話了,但我知道他沉默的意思是堅持。

依舊是不歡而散。

12

皇帝的詔令終於到了,責我速速回京。

軍營里的人與我早已相熟,堅持要給我餞行。

「這也是將軍的意思。」見我擺手,副官解釋說。

我在踐行宴上見到了闊別多日的江盛棠。

他的傷看起來是好全了,眼下正和別人談笑風生。

見到我出席,也只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只想安靜地等待時間過去。

但總有人能莫名其妙地找上我。

「顧……顧大人!」

我看著醉醺醺的副官,感到有些頭疼。

宴會這才開始多久?

他喝醉了,說話有些不清楚,卻勝在大聲:

「多謝你!!」

我不知道他在謝什麼,只想趕緊把他弄走,忙客氣地說了兩聲不要緊。

沒想到他一把甩開了我的手,大聲吼道:

「要謝!多虧了你給我們將軍換藥!」

我瞬間感覺血液逆流,恨不得鑽個洞躲避那些看過來的視線。

他卻不以為意,轉過身對著他的兄弟們大肆誇獎著我:

「如果不是顧大人親自給我們將軍換藥,我們將軍早死了!」

我的天爺啊,我真的謝謝你。

我欲哭無淚地被拉到一群士兵中間,接受他們衷心的敬意。

「哇塞,顧大人太厲害了!」

「多謝顧大人!」

「好好好……」我尷尬地應對著,四處尋找小竹的身影。

「行了行了,都散了。沒見到顧大人不想聽你們講話嗎?」突然,一道帶著笑意的熟悉聲線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到江盛棠被月色照的有些朦朧的側臉。

或許是今夜的氛圍太好,我的心也有些軟了。

——感覺自己可以短暫地原諒這個萬惡的主戰派一秒鐘。

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給自己找補道:「也不是……」

「就是就是,」有膽大的士兵立即應和我說的話,「難道顧大人不想聽我們講話,就想聽將軍講話嗎?」

他的話語又引起了一陣笑聲和調侃聲。

「去你的。」江盛棠看起來心情真的很好。

他輕笑著,假裝要踹那士兵。

那士兵靈敏地很,一閃身就躲開了,卻也被江盛棠找到了機會,一把拉住我從那缺口出了包圍圈。

他帶著我一路狂奔,向外跑了好遠好遠,停下來的時候我心臟砰砰亂跳,上氣不接下氣。

眼見得都快出了駐軍地了,我忍不住埋怨他:

「跑這麼遠幹什麼?」

他只是溫和地看著我,不說話。

「?」

月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泛出了一片難言的波光。

我居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麼不說話?」

他聽了這句話,卻像是被人解開了啞穴一樣,用手拍著胸口,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末將生怕大人不想聽末將講話。大人不開口,末將怎麼敢——欸!別踢了!」

他邊笑邊躲,我追著踹他。

——是真踹那種。

13

鬧了沒一會,江盛棠就被將士發現行蹤,把他抓去喝酒了。

我也樂得自在,淺淺喝了兩杯。

這裡接近大漠戈壁,有我從來沒見到過明亮的月亮。

不知何時,外面響起了悠揚的羌笛聲,如泣如訴。

羌管悠悠霜滿地。

醉意有些上頭,我抬著頭看著又大又圓的月亮,痴痴地思念著爹娘、弟弟和顧夫子,回想著我的前半生。

我是本朝第一位女官。

開國皇后仁德,推崇男女平等,打破「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偏見,在鄉縣興辦女學,稱女子亦可科舉入仕。

然而,規制易改,人心難變。

且不說貧困人家的女兒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女學,就是高門大戶的小姐也只把讀書習禮、識文斷字當作攀龍附鳳、嫁入貴門的捷徑。

世家子弟求娶妻子,更是要求對方熟讀《四書》《五經》,通曉《論語》《孟子》,只因如此才算得上是賢良淑德。

百年過去,竟是沒有一位女子衝破桎梏,靠文墨和才氣登堂入室。

我是第一個。

但很難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14

從我記事起,年成就從未好過。

爹娘對著來收稅糧的官兵愁眉苦臉,回到家裡唉聲嘆氣。

日子雖然苦,但咬咬牙還能過。

直到某天村上突然亂了,從天剛朦朦亮就開始雞犬不寧。

女人悽厲的哭聲和男人的怒喝聲把全家都吵醒,我驚恐地抱緊哆嗦的弟弟,等爹出門打探消息。

爹回來了,掩上門,面如土色:「官府來收糧。」

娘驚得捂住胸口:「不是收過了麼?」

爹苦笑:「北邊打仗了。」

後面的事我就記不清了,只記得爹娘拿布包了些家裡值錢的東西,讓我帶上弟弟逃。

我背著弟弟,懷裡抱著布包,往南去了。

回過頭望一眼生我養我的村子,熟悉的房子在黑壓壓的天色下像是一座一座的墳。

逃了好幾天,具體多久也記不得了,總之實在是走不動了。

我和弟弟找了戶人家的馬廄躲進去過夜,卻被人家發現了趕出來。

半夜兩個孩子流落在街上,被流民搶了布包,沒有辦法反抗。

到處都是流民。

天災頻發,年收慘澹,戰火紛飛,流寇逃竄。

都是被苛捐雜稅逼出來的流民。

我那時走累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抬頭看看天,又看看懷裡睡得沉的弟弟,想起爹曾說農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可如今連這樣都做不到。

為什麼呢?

為著打仗。

可是打仗是為了保家衛國,據說江家的父子兩個都是絕代將才,已經把北地的蠻子打得退了兩城。

「那為什麼還要打?」我問瞎眼的爺爺。

「……想把蠻子打怕吧。」爺爺嘆了口氣。

我還是不明白。

15

我本以為戰事總有結束的一天。

總有一天捷報傳來,我可以帶著弟弟回家。

可捷報還沒傳來,傳來了一場瘟疫。

來勢洶洶,觸者必死。

我和弟弟躲在屋內,想把瘟疫熬過去,卻沒料到這場殺人如麻的疫病遲遲不得解決,屋裡彈盡糧絕。

弟弟自告奮勇去找吃的,我死活不肯,他就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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