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完整後續

2025-06-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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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這個朝代的第十年,我逐漸忘記了自己的本名,成為了後宮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妃子。

我適應了請安行禮,三跪九叩;適應了階級分明,皇權至上。

與這個朝代的其他人再沒有半分區別,而皇上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我這裡了。

1

失寵的直接後果就是宮中過冬的煤炭不夠了,劣質的煤炭一點燃整個宮都是嗆鼻的煙味。

於是宮中只能日夜開著道縫,寒風一吹,煤炭又不夠熱,於是宮中的很多人都害了風寒。

又因為是我這個宮中的人,連藥都開不出來,只能一包藥渣反覆煎熬,供好幾個人喝。

我年輕的時候傷了根基,身子本就比常人更弱一些,阿巧怕我也染了風寒,於是每日除了請安,別的時候都讓我待在床上。

快要過年的清寧宮中,一片愁雲慘澹。

晚上上飯的時候,阿巧沒來,是她手下的小丫鬟端上來的。

一盤豆腐,一盤青菜,還有個看不出模樣的冷掉的糕點。

我漫不經心地吃著飯,忽然放下筷子問道:

「阿巧呢?」

「阿巧姑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派我來服侍娘娘。」

我勾了勾唇角,做出起身的姿態:

「哦,身子不好?那我得去看看。」

小丫鬟年紀還小,情緒都從眼睛裡露了出來,一下子慌了神。

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情都跟我說了:

「阿巧姑姑今天去拿菜,和御膳房的人爭論了幾句,被貴妃的人打了一個耳光。」

「她怕娘娘看見了,心裡難過,所以才讓我過來。」

我心下瞭然,拿了上好的藥膏給她,讓她帶給了阿巧。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宮中女人的興衰是系在男人身上的,而我宮中人的興衰又是系在我身上的。

作為一個沒有子嗣的妃子,我唯一能靠的只有蕭承胤。

2

第二天一早,阿巧替我梳妝時,我問:

「皇上給我的那根玉簪還在嗎?」

阿巧愣了一下,問道:

「姑娘找那個幹嘛?」

我沒說話,阿巧翻箱倒櫃,從柜子的最底端才將那根簪子找了出來。

那年與蕭承胤決裂的時候,這把簪子被我摔成了好幾段。

「當年姑娘讓我把簪子扔了,御賜之物我不敢扔,讓工匠把它用金線修補了。」

阿巧將簪子放在我手心,我對著光看了好久。

歲月流逝,上好的羊脂玉也沒了顏色,處處散發著朽氣。

我將玉簪收在懷裡,對阿巧說道:

「跟我去一趟梅園吧。」

阿巧替我將斗篷細細系好,又替我裝了個湯婆子,陪我一起去了梅園。

梅園是蕭承胤特意為我栽的,只是早先兩年決裂後,自栽成之後再沒有去過。

他每年冬天都會來梅園賞花,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我將他替我親手雕刻的簪子遺落在當年我們共同栽種的那棵梅花下,風吹過,紅梅紛紛落下。

阿巧終於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她看了我好多眼,忽然說道:

姑娘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我想了好久,竟然有點忘了過去的我是什麼樣的,於是有些疑惑地問道:

」哪裡不一樣?

她想了半天,才說道:

「從前娘娘不會幹這些事。」

想到了什麼,她又笑了:

「過去就算是皇上來宮裡,還得看你心情好不好。脾氣上來了,連皇上都敢打出去。」

她明明說的是我,我聽起來倒像是在說另外一個人。

如此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此的鮮活肆意。

3。

當晚,蕭承胤就來了我宮中,手裡還拿著那根玉簪。

今日我特意穿了青色,蕭承胤最喜歡的顏色。

燭火昏黃,遮住了臉上的歲月留下的痕跡,有那麼一個時刻,好像真是回到了往昔。

今夜蕭承胤的話特別多,拉著我的手說了好多:

「你還記得,從前你說你是從千年以後的世界過來的。」

「說你們那個時代人人平等,車子能在天上飛,女人和男人一樣可以讀書科舉。」

他頗有興致地看我:

「你還記得嗎?再跟我多說些吧。

我腦海里似乎有幾個畫面閃現,卻很快就過去了,只余白茫茫的一片,許久我茫然道:

「我不記得了,可能是從那個志怪小說里看來的吧,都是些荒誕不經的話。」

蕭承胤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他望了我好久,許久說道:

「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沒等我回答,他已經轉過身,語氣淡淡:

「睡吧。」

早上在皇上起床時,妃嬪要起身替皇上穿戴朝服。

我起身時,蕭承胤按住了我的肩膀:

「天氣冷,你再多睡些時辰。」

「這樣於禮不合,這是臣妾的職責。」

最終我還是起了床,跪在地上,替蕭承胤系上腰間的朝帶。

他低著頭,若有所悟地看著我,第二次說了那句話:

「你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往事,他忽然笑了:

「過去的你,別說起床了,要是朕吵到了你睡覺,你能一腳給朕踹下床來。」

「搞得朕每日起床,都跟做賊一樣,抱著衣服到外間穿戴。」

我跪在地上,低眼耷眉,恭順地說道:

「過去是臣妾不懂事,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蕭承胤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晚一些的時候,賞賜的東西進了清寧宮。

清寧宮上下都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

晚上內務府拖欠的上好的碳火便都補齊了,治風寒的藥也有了。

4

第二日去皇后宮中請安,眾人都離開後,皇后將我留了下來。

從前她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年歲較長,反倒多了幾分親近。

一個失了寵又沒有子嗣的妃子,對她已經沒有半分威脅了。

她坐在梳妝檯前,我拿著梳子替她一下下梳著頭髮。

原來一頭烏髮,如今也摻雜了幾根白髮,原是想幫她拔掉的,皇后卻擺了擺手:

「年紀到了,到底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白頭髮是拔不完的。」

她望著銅鏡中自己,又望望我,嘆了一口氣:

「本宮與你都老了,一轉眼就三十歲了。」

可能是年紀大了,都不免落入懷舊的情緒,那天皇后拉著我說了好多過去的事:

「當初先帝賜婚,陛下因為你的緣故,拒了這門婚,寧願罰跪在宮門口也不願意娶我。」

她笑了一下:

「我當時真的是氣瘋了,我堂堂將軍的女兒,竟然比不上你個卑賤的丫鬟麼?」

「那天,我知道你去了郊外打獵,氣沖沖地準備給你點教訓。結果看見你穿著騎服,騎著一匹好高的馬,踏著杏花而來,背後是燦爛的陽光。」

「那時,我知道陛下為什麼會喜歡你了,你的身上有我們京中的女子不具有的一些東西。」

我笑了笑,有些茫然。

這些天總有人向我說起過去,只是記憶里的那個姑娘一天天地暗淡下去,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太清了。

皇后望著我,言語中有些唏噓:

「你跟從前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

這是我從第三個人的口中聽到這句話了,我想我真的變了很多麼?

我走的時候,皇后給了我不少好東西,言語中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開春又要選秀了,十六七歲的小丫頭一來,襯得我們更加人老珠黃了。」

「與其讓那些小丫頭得寵,不如讓你當這個人。」

「我說真的,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5

蕭承胤每月會來我宮中一次,不多不少,不多寵,也不至於被人遺忘,剛好夠在後宮活著。

春天的時候,宮裡又進了新人。

皇后說的沒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花朵一樣的年紀,讓人看著心情就好了幾分。

其中有一個叫姜冉的很得寵,短短半年便升到了嬪位,算是後宮獨一份的恩寵。

她很喜歡來我地清寧宮,每次來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

阿巧跟我說,姜嬪很像過去的我。

我仔細看了一下,眉眼間倒確實有幾分相似。

只是說像也不像,她與我的氣質截然不同。

一個明艷燦爛,一個素淡如水。

在後宮生活的這些年,我得到的唯一一個真理是,所有超乎情理的熱情,都存在算計。

所以我的態度一直就是不冷不熱的,碰了幾個冷釘子後,姜嬪很少過來了。

轉眼到了中秋,每年中秋,皇上會邀請朝臣共度佳節。

所以這個節日也是後宮中的女人難得能夠看到家人的時候,那些母族強盛的妃子往往是這場宴席的焦點。

我這種丫鬟出身的孤女,也沒母族親人,只是充當配角。

場子裡空氣太悶,於是找了個理由去院子裡溜達了一會兒。

阿巧沒跟來,我讓她在位子上看著,有什麼事情能及時來找我。

在亭子裡坐了會兒,沒走幾步就被一個丫鬟將水撒在了裙子上。

她跪在地上,急得要哭了,我心軟了一下:

「去給我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一下吧,我不怪你。」

她急忙叩謝,領著我到了一個屋子,說去給我取衣服。

我多留了心眼,倒不是說我看出什麼不對勁了,只是這些年吃的虧太多,凡事都留幾分。

於是我換了個地方等著,不久後一個賊眉鼠眼的人進了我原先在的房間。

我沒有聲張,順著陰影的地方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宴席上。

姜嬪看見我時,明顯慌了一下。

第二天我在姜嬪的宮中看到了那個小丫鬟。

6

我按下不表,心裡卻一直在想著這件事。

正值太后的壽辰,太后信佛,姜嬪特意尋了一尊白玉雕的菩薩獻給太后。

獻菩薩的人正是那晚的小丫鬟,紅布掀開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白玉菩薩的臉上橫亘著一道裂痕,原本低眉順目的菩薩像,如今倒像是惡鬼。

小丫鬟當場嚇得跪下求饒,太后掃視一圈,臉上不見喜怒:

「大家怎麼想。」

有同姜嬪交好的,說我佛慈悲,只是無心之失,罰半年的俸祿即可。

眾人七嘴八舌說完後,太后問我怎麼看,我起身行禮,緩緩說到:

「我佛慈悲不假,但菩薩一路上好端端,無端多了條裂痕,只怕是上天降下的徵兆。」

「菩薩低眉,金剛怒目,一味慈悲絕不是佛家的教義。」

「不罰只怕會損傷太后的福報。」

太后信佛,但是前屆宮斗廝殺出來的冠軍,又怎麼會是個真的慈悲為懷的菩薩呢?

三句話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姜嬪和丫鬟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太后臉色沉了下去,淡淡道:

「杖五十,生死由命,姜嬪監管不力,罰兩個月的月錢。」

說完,太后就進了內殿,好好一個壽宴就這樣毀了。

太后命我監刑,我站在台階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耳邊是哀鳴聲。

蕭承胤站在我面前,他眼中有失望,有嘆息,千萬種情緒匯成一句話。

他第三次對我說了這句話:

「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我恭順地答道:

「人都是會變的。」

木板打在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小丫頭,熬不過這五十杖。

命如草芥是這個時代最好的註腳,一尊玉雕的菩薩要比一條命更加值錢。

她有錯嗎?有錯。

但罪就致死嗎?不見得。

在後宮,所有人各為其主,身為丫鬟她有選擇的餘地嗎?

可是我還是殺了她,因為我沒有證據制裁姜嬪,我就只能用這個丫鬟給姜嬪一個警告。

一條人命,只是一個警告。

杖到底三十二杖時,行刑的人告訴我,她已經沒氣了。

剛聽到這句話時,我愣了好久,抬頭望去,白色的內襯已經被血染紅了。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遞了一把金豆子,語氣中沒有什麼起伏:

「打口棺材,找個地方埋了吧。」

穿越這個朝代的十年,我已經完全喪失了對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7

他們總說從前的我是什麼樣的,只是我聽著倒像是在聽旁人的故事。

心下琢磨,那人怕不是個瘋子。

什麼人人平等,什麼自由,還敢打皇上,只怕是從前患了瘋病。

如今我已經治好了,隱隱約約地,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轉眼又到了年末,宮裡的事情依舊沒什麼新奇的。

唯一聽說的是姜嬪懷了孕,不知道為什麼又沒了。

在我那天打殺了那個丫鬟後,蕭承胤便再也沒有來過我宮中,我又失寵了。

但是如今我明擺著進了皇后的陣營,宮中的人也不敢過分剋扣我,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臨近年末那幾天,我剛好有寒,索性偷了懶請了假,除夕那天正好窩在宮中。

宮裡的幾個丫鬟太監聚在房間裡,圍著火爐喝茶吃果子,玩玩葉子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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