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下面真的好冷,我好想你……」
她連續跟了江易一個月,江易都沒有單獨見過她。
江易討好似的來跟我邀功,「初初,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我沒有去見她。」
我看著他,沒說話。
晚上颳起了風,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我從書房出來,恰好看到江易急匆匆從陽台走進客廳。
看到我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慌張解釋說,「下雨了,我看看陽台有沒有要收的衣服。」
陽台的位置可以看到何曼。
我沒拆穿。
越晚雨勢越大。
我躺下,江易在浴室洗澡。
他的手機依舊不斷有消息彈出:
「江易,打雷了,我好害怕,你能下來陪陪我嗎?」
「江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過。」
「江易,等不到你我是不會走的。」
浴室的水流聲停了,我放下手機閉眼。
床的另一邊塌陷。
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許久,我聽到江易輕輕喊我的名字,「初初,你睡著了嗎?」
我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然後他輕輕掀開被子起身,從臥室走出大門。
我也平靜地起身,去到陽台。
何曼真的是不要命的瘋子。
大雨滂沱她也不躲,就站在路燈底下,渾身濕透。
江易逐漸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何曼也看到了他。
她直接朝他跑過去,二話不說,墊腳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江易最初只是任由她吻著,最後伸手摟住她的腰身,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雨夜,路燈下,擁吻。
多浪漫。
我平靜地看著。
江易一晚上都沒回來。
我也一晚上沒睡。
何曼先是在凌晨 1 點的時候發了條朋友圈:
「雖然晚了點,但只要是對的人永遠不會遲。祝我生日快樂,祝你永遠快樂。」
配圖是她跟另一隻手共同握著一把刀在切蛋糕。
兩隻手上都戴著紅色平安繩。
我點了個贊。
凌晨 5 點,何曼直接給我發了一張圖片。
她跟江易半裸著摟抱睡在床上。
下半身被子已經蓋住。
何曼:「誰說我得不到他?」
本來以為我已經能夠平靜應對,但是看到這張圖片的時候,胃部還是泛起一陣又一陣不適。
我衝進浴室,吐了起來。
真髒。
吐乾淨後,我發消息給閨蜜葉青,
「可以收網了。」
12
我在葉青家,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人。
這件事需要她幫忙才不會讓江易起疑。
江易在門外,「你讓我進去跟初初解釋可以嗎?」
「昨晚我原本只是想下去給何曼送傘,沒想到她直接親了上來,還要我送她回家。後來,她又不停地勸我喝酒,喝完以後我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不是有意去跟何曼上床的,初初,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我今天早上直接把何曼發給我的那張照片發給了他。
他瘋了一樣打我的電話。
我一個沒接。
等把他晾在一旁得差不多了,我才出去見他。
「離婚吧,江易。」我直說。
江易想都不想直接搖頭,「不可能,初初。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你相信我,我不喜歡何曼,我昨天晚上跟她、跟她就是個意外。」
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我了解江易。
他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愧疚,但不會改,更不會承認自己在感情里的不忠。
所以他不可能答應離婚。
但沒關係,離婚也不是我這一步的目的。
我說,「你上次才發過誓,說不會再單獨見何曼,可是你昨晚做了什麼?」
「半夜醒來的時候我看你不在,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我一直打你的電話,又是關機。我擔心你擔心得一整晚睡不著,可是你呢?」
「你睡在何曼的身邊。」
「江易,你騙了我三次,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江易迫切地想證明自己,「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離婚,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垂眸不答。
葉青默契地丟出了一份婚內財產協議,用話逼他,
「說什麼鬼話都沒用,空口無憑,除非你簽了這份協議,否則我不會讓初初跟你回去。」
這份婚內財產協議里,一條條清楚地羅列出了離婚後我跟江易的財產歸屬。
如果我跟江易離婚,我們所有的財產及股份都歸我。
通俗來說就是,如果離婚,江易凈身出戶。
而此時此刻,江易迫切地想留住我,也因為愧疚想要補償我。
他想,只要不離婚,什麼都好說。
而且,只要不離婚,這份協議就永遠不會奏效。
他覺得自己是不會離婚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在協議上籤了字。
13
而另一個人,何曼,她今天在公司春風得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我前腳剛到茶水間,她後腳就跟過來炫耀,
「照片拍得不太好,你就隨意看看吧。」
「我說過,江易現在喜歡的是我,你強行用婚姻留下他是沒用的,趁早離婚吧。」
我轉身看她,「你怎麼知道我沒提離婚?」
我播放了一段錄音。
——「我們離婚吧,江易。」
——「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離婚,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說,「提過了,但沒辦法,江易求著我不願意離婚。」
何曼聽完錄音後,臉色唰的變白,身體僵硬地立在原地。
「還是那句話,有本事,就來搶。」
當然,我也會遞刀。
而且是很鋒利的刀。
所以,在還沒完全走出茶水間的時候,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盧醫生嗎?我可以跟你預約下個月的子宮手術嗎……對,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有懷上。」
何曼的眼神瞬間變了。
……
何曼消停了差不多一個月。
這個月來她只是按時上下班,沒有來招惹我,也沒有找江易。
江易在那天后更加老實,除了必要的上班時間外,幾乎都是膩在我的身邊。
像是在極力證明什麼。
只是,偶爾會看著手機發獃。
一個多月後,何曼突然又化了妝,穿著高跟鞋來公司。
她來找我,「到現在你還是認為我搶不過你嗎?」
我平淡地看向她。
她說,「我懷孕了,江易的。」
14
這天晚上,江易沒有回來。
15
第二天,江易依舊沒有回來。
16
第三天,江易回來了。
他的下巴長滿了胡茬,整張臉看起來很憔悴,但眼神卻格外亮。
就像當時我同意他的求婚的眼神一樣。
不過,他現在開口跟我說的是,
「初初,我們離婚吧。」
我小口喝著牛奶,「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他說,「何曼懷孕了。」
「你不能生育,這麼多年我們都沒有孩子。但我是男的,我想要一個孩子傳宗接代。」
「所有財產都給你我也認了,就當作是我補償你的。」
我低頭藏下眼裡所有的情緒,「……好。」
17
我跟江易辦了離婚手續。
第二天,何曼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拉江易去領了結婚證。
領完證後她立即昭告所有人,
——「我一直堅信,到最後只會是我和你。」
何曼到公司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把兩人的結婚證甩在我的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字了嗎?何曼,江易。」
「現在,我才是江易的合法妻子。」
我淡淡說了句,「恭喜啊。」
她哼了聲,「離婚財產平分,真是便宜你了。不過你不能生孩子,看在你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份上,這些錢就當我跟江易施捨給你養老。」
我淡聲說,「誰說我不能生孩子?」
「那天你自己打電話說的,還有江易也說,這些年來你們有在備孕,但是都沒有懷上,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就是你的問題!」
「哦。」我只是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又是誰告訴你我跟江易離婚,財產是平分的?」
何曼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我說,「江易為了你們的孩子情願凈身出戶,是不是很感動?」
「哦,你還不知道,因為是我建議江易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的。」
何曼愣住,最後連班都不上,直接跑回家。
18
聽說她回去跟江易大吵了一架,想讓江易來找我重新把錢拿回去。
但是經過法律公證的,已經轉到我名下的財產,怎麼可能輕易又讓人拿回去?
現在江易就是一個普通的每個月領幾千塊的白領,沒有公司股份,也沒有任何財產。
何曼想要當有錢人太太的夢想破裂。
她不甘心,來找我鬧,但反被公司開除了。
現在每次她出現在公司門口,保安都把她攔得死死的,根本不讓她進來。
我也借著這個由頭跟公司請了長假,準備去旅遊散心。
不過,在出發之前,我給江易寄了一份禮物。
——他的不育報告單。
19
結婚的第二年,我跟江易就有要孩子的打算。
可我們備孕了一年,我的肚子沒有動靜。
媽媽就勸我跟江易去做個檢查。
那段時間恰好江易忙,檢查結果是我自己一個人去拿的。
看到結果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回家後整個人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江易問我檢查結果。
我臉色蒼白,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也看了我很久,隨後抱住我,「你不能生育也沒關係,我們不要孩子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後來江易的媽媽不知道怎麼聽說了這件事,打電話來要死要活的威脅。
說他不能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媳婦,讓他立刻跟我離婚。
江易直接放話說,「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不會跟初初離婚的。」
我知道江易骨子裡其實跟他父母一樣,是個傳統的人,也知道他對孩子的渴望。
他能為我說這些話,應該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當時為他的真誠感動,就背下了這口鍋。
20
江易收到報告單後起初還不願相信,自己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
看到一模一樣的不育檢查結果後,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回去質問何曼孩子是誰的。
何曼不願意說。
江易就動手打她,硬生生把她打到流產。
何曼害怕江易會把她打死,趕緊說了孩子是她的前未婚夫陳南的。
陳南是個賭徒,總是會來找何曼要錢,有時候還要強行跟她發生關係。
如果何曼不從,就威脅要回去打死她的爸媽。
陳南說自己就是爛命一條,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也值得。
何曼就是在陳南來找的那一個晚上懷孕的。
何曼哭著跟江易解釋,「我是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沈念初說她一直不能懷孕,我才想著利用這個孩子逼你跟她離婚,然後來和我結婚!」
何曼說著說著,突然醒悟,「沈念初她騙我!都是沈念初搞的鬼!她故意讓我以為她不能懷孕,刺激我去騙你,逼你去跟她離婚。」
「她先是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去找你,她再以受傷者的身份出現,讓你愧疚,讓你心疼, 讓你一心想著彌補他, 然後簽下那份凈身出戶的婚內財產協議!」
「她再故意讓我知道她不能懷孕的假消息, 然後用孩子去逼你跟她離婚。」
「第一步先是想辦法讓你簽下婚內財產協議,第二步再想辦法讓你離婚。」
「你凈身出戶,我什麼都得不到……她連我懷孕的事情都知道了……她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何曼像瘋了一樣大笑,「哈哈哈哈沈念初, 你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江易頹唐地倒在地上, 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21
我又送了第二份禮物給他們。
我想辦法讓人告訴何曼的前未婚夫陳南, 何曼現在嫁了個有錢人。
陳南就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他們身邊。
他是個亡命賭徒,他什麼都不怕,一心就想著吸他們兩個的血。
沒錢了就問何曼要,何曼不給就去問江易, 江易不給他就開始鬧。
在家裡砸東西, 不然就是抓何曼來打。
江易受不了這樣的日子,跟何曼提離婚。
但何曼死活不肯, 她害怕一個人面對陳南, 她只想拉一個人下水。
兩個人面對陳南,總比一個人面對的好。
所以現在,陳南一直糾纏在他們兩人中間。
就像當時的何曼, 一直糾纏在我跟江易之間一樣。
因為陳南欠錢不還, 所以經常有催債的人上他們家收錢, 沒錢還的話就砸東西。
逼不得已,他們只能經常搬家,像過街的老鼠, 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楊德那邊我也送了一份禮物。
我把他擅自挪用公款的證據寄到了他們公司。
數額巨大。
公司直接走法律程序,他不僅要賠償公司損失,還要坐牢。
22
江易突然來找我。
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 眼窩深陷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 整個人很頹廢。
看樣子過得很不好。
「初初……」他叫我。
我冷聲, 「別過來。」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我,
「我知道錯了初初, 之前是我鬼迷心竅, 被何曼騙了, 我不該去同情她,也不該背叛你。」
「我不知道你……你為我背下了不能生育的鍋。」
「對不起,初初, 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可能。」我轉身就走。
他在我身後聲嘶力竭吼, 「初初, 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嗎?我們在一起了 8 年, 你說忘就忘, 這 8 年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我覺得可笑。
到底是誰先背叛了這段感情?
是誰在這段感情裡面不忠?
他憑什麼這麼質問我?
但是我已經不想去辯駁了,無所謂的人和事不值得我浪費情緒。
我說,「算我倒霉。」
23
後來我養了一隻小狗叫年糕, 它等我下班,陪我散步。
工作之餘我還會跟葉青一起去旅遊散心。
關於江易和何曼的事,我沒有再留意過, 也不值得我再費心去打聽。
前塵往事,煙消雲散。
以後。
——至此鮮花贈自己,縱馬踏花向自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