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歲生日這天,前任金主找我復合。
「一個月五十萬零花錢,生日情人節另算,旅遊購物銀行卡隨便刷。」
條件優厚,我卻面露難色。
謝之鶴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壞,他不耐煩地看著我,「……說吧,還想要什麼?」
「不是啊。」
我撓了撓頭,亮出戒指,「我結婚了。」
1
「那個賤人是誰?」
謝之鶴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怒意滔天:「說!那個賤人是誰?!」
這不是道送分題嗎?
我正襟危坐,老老實實答道:「我老公。」
謝之鶴:?
謝之鶴怒極反笑。
「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眼神卻冷得刺骨,「姜寧,我問你,我走的時候,怎麼對你說的?!」
我一臉茫然。
怎麼說的?
「哈!」
謝之鶴冷笑一聲,徹底沒了脾氣,「……好得很,姜寧,你好得很。」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神色陰戾:「我警告你姜寧,你最好是主動和他斷了,不要試圖惹怒我,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
扔下這句話,謝之鶴怒氣衝天地走了。
我一臉茫然。
什麼手段?
2
提著小蛋糕慢悠悠地回了家。
一開門,原本在廚房裡忙碌的遲舟立即迎了上來。
「回來啦。」
接過我手裡的東西,他看著我,語氣溫柔道:「飯馬上就好了,還差一個湯,今天有寧寧最愛吃的糖醋小排。」
我「嗯」了一聲,懶洋洋地癱倒在了沙發上。
遲舟擦了擦手,打開了投影儀,給我倒好水換好拖鞋,這才轉身回到廚房繼續忙。
我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看著看著,眼睛就往廚房去了。
沒辦法,開放式廚房。
空間開放,視野開放,裸著上身做飯的遲舟也挺開放。
說實話,我當時差一點就答應謝之鶴了。
畢竟他現在開出的條件,比之當年可以說是翻了一番。但好在我克制住了。
之所以克制住了,無外乎兩個原因。
一個是謝之鶴。
他的脾氣實在是太壞了,控制欲又極其旺盛,別說現在,當年我就挺煩他的。
還有一個嘛,就是眼前的遲舟了。
我專注地盯著廚房裡的人看,肩寬腰細,身高腿長,因為我一句「你留長發肯定很好看」,他就真把頭髮留到了腰間。
此時此刻,他黑亮的長髮柔順地垂下,漂亮的身體被包裹在嵌著蕾絲花邊的圍裙里,飽滿的胸肌和虯結的背闊肌,使得遲舟看起來格外賢惠,又分外美味。
短短三年,他從清純鄰家年上變成了如今豐滿多汁的男媽媽,我沒有耗費一點心血。
但話又說回來了。
即便我沒有為他付出過什麼,難道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嗎?
退一萬步講,至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的啊!
雖然這個房子我也沒出一分錢。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已經接受了他的求婚,並且答應了下個星期領證。
「椰子雞好了。」
桌上早已擺好碗筷,遲舟端著砂鍋站在廚房門口,臉上寫滿了賢良淑德:「寧寧,洗手吃飯了。」
3
「謝之鶴今天找我了。」
飯桌上,我夾了塊糖醋小排,語氣隨意地說:「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算是前任吧。」
遲舟夾菜的手一僵。
片刻後,他看著我溫柔地笑了笑,不動聲色道:「他從國外回來了?」
我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遲舟擦乾淨手,開始給我剝蝦,「他找寧寧是有什麼事嗎?」
「哦,倒是也沒什麼事。」
我夾了只蝦肉,簡略地還原了當時的場景,「……說是一個月給我五十萬,讓我和你斷了,還跟他在一起。」
遲舟好脾氣地看著我:「那寧寧的意思呢?」
我誠實點頭:「挺心動的。」
「我尊重寧寧的想法。」
遲舟目光誠懇,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潔身自好,對於他那樣的家庭,應該很難做到吧?」
「就當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他憂心忡忡地看著我,「但是寧寧,生病總歸是件不好的事情……我會擔心你。」
這一番話精確戳中了我的軟肋。
該說不說,我是真的怕死。賺錢後我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買了全套保險。
「有道理。」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不守男德的男人不能要。」
遲舟眉眼軟和下來,給我盛了一碗湯,「寧寧,我們把人想得太壞固然不好,可話又說回來了,假使他做到了潔身自好,其實也很糟糕。」
「我是個男人,當然最了解男人。」
「二十五歲以後的男人,又沒有過性生活,基本上是沒有用了……至少是不好用。」
這樣嗎?
我喝了口雞湯,思索片刻,道:「可是對我來說,好不好用,並不重要啊。」
坐在對面的人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隨即放下筷子,撥開長發,露出了胸膛上的巴掌印。
一天過去了,它仍舊頑固地附著在遲舟冷白的皮膚上,不肯消散。但比起早上的紅腫凌亂,現在的痕跡看起來已經好了太多,顏色淺淺的,泛著粉。
遲舟看著我,笑得很是溺愛。
「可是寧寧,我的身體最合你的心意。」
「你知道的,它很健康,很耐痛,你想怎麼玩都可以。」
4
我原以為按照謝之鶴的驕傲性子,知道我結婚後至少會老實幾天,但到底是高估了他的道德底線。
第二天一早,他就開始騷擾我了。
看到螢幕上的陌生號碼,我還以為是網貸機構的詐騙電話,直接點了拒絕接聽。
然而對面鐵了心地要讓我接電話,掛了又打,掛了又打,見我實在不肯接電話,對面彈了一條信息過來:
【是我,接電話。】
我氣笑了。
本來上班堵車就煩,還來這麼一出。
面無表情地接通了電話,謝之鶴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冷得像冰:「姜寧,帶上你的結婚證和老公,十點,民政局見。」
我:?
這就安排上了?
舉著手機,我笑了一下,語氣溫柔道:「謝之鶴,你是不是神經病?嗯?我問你是不是神經病?」
「目前不是。」
謝之鶴的語氣很淡,有種平靜的瘋感,「……但下午五點半之前沒有看到你的離婚證,我會是的。」
?
神經病啊!
我一怒之下掛斷了電話。
打開通話列表,點進號碼,加入黑名單,一套動作下來,世界瞬間安靜不少。
三秒鐘後。
新的陌生號碼出現了。
【和他離婚,姜寧,我只說一次。】
【一個月再加二十萬,你知道的,這對我不是什麼難事,嗯,我是指收拾那個賤人。】
【所以你為什麼會嫁給他?】
【姜寧,他到底哪點比我好?你就這麼捨不得他!】
【五分鐘了,出發了嗎?】
【……】
一條接一條的簡訊,看得人心煩。
謝之鶴從前就是個控制狂,被弄去國外治療這麼多年,回來了還是這麼愛發癲。
停不下來了是吧。
我冷笑一聲,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字:
【再發和我老公親嘴了哈。】
消息剛發出去,謝之鶴的回覆就來了:
【姜寧,你敢!!!】
幾個觸目驚心的感嘆號,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無能狂怒。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懶洋洋地打字。
【嗯嗯,一條消息一分鐘。】
【你要是不想我和我老公的嘴黏在一起,就把自己的嘴黏在一起。】
對面總算老實了下來。
把手機扔到一旁,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公司最近打算做一款新遊戲,我是負責人之一,因為是我提出的初步構想,所以討論過後,寫立項書的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搭建完大致框架,已經快到中午。
揉著發酸的肩膀,我拿起安靜了一上午的手機,剛點亮螢幕,幾百條微信就爭先恐後地彈了出來。
我摸了摸下巴。
沉寂多年的高中班群突然詐屍,指定是有點說法。
點開後,果不其然。
班長:【 所有人同學們打擾一下,我們班陳博鑒患上了胰腺癌,治療費用高昂,家裡經濟實在是負擔不起了,已經向社會發出求助。捐款非強制,但還是希望各位同窗能伸出援手,奉獻愛心。】
群里由此炸開了鍋。
【胰腺癌,確實是很難治了,我舅爺就是得了這個走的。】
【天吶,好突然!】
【大家都是老同學,能幫一點是一點。】
【轉帳】
【轉帳】
【……】
我看著聊天記錄,不作任何表示,直到突然有人艾特了我——
【 姜寧聽說你傍上了謝之鶴,老同學生病了,你多捐點,就當是做好事替自己積德了。】
笑了。
我扣了個問號,艾特了回去:【 李志文陳博鑒?你是說為了討好謝之鶴,夥同你和班上那幾個男生一起長期霸凌騷擾我,往我書包里放死蛇死老鼠,把我關在器材室里還想逼我吃煙頭的那個陳博鑒嗎?】
【他得癌症了,老天有眼,這不挺好的嘛。】
班群里突然鴉雀無聲。
良久,幾個和稀泥的跳了出來:
【這都過去多久了,姜寧,大家都是同學,當時年紀小不懂事,你別這麼不近人情。】
【是啊是啊,生死面前無大事,有什麼過不去的?】
【不捐就不捐,這麼咄咄逼人幹嘛?】
【……】
我大腦充血,手輕輕地抖了起來。
不是憤怒,而是興奮……鬼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
當初畢業沒退班群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我嘴角噙著冷笑:
【所以當初我被霸凌的時候,你們都是知道的對嗎?】
【所以你們明明知道,卻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是嗎?】
群里又是一片死寂。
率先艾特我的李志文忍不住了,發過來一長段:
【夠了姜寧,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誰沒有少不更事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謝之鶴家裡的情況,誰敢得罪他?再說了……你還不是傍上了謝之鶴?】
好一句少不更事。
我來了精神。
【傍你六舅。】
【李志文你最好是夾著尾巴做人哈,料到會有今天,當初你們幾個一起霸凌我的監控視頻我還留著呢。】
【沒人敢得罪謝之鶴,我不知道嗎?】
【當初我沒向你們求助,你們現在也別舔著個臉來道德綁架我。】
【那時候沒爹沒媽不敢反抗算我認慫,但是就這麼原諒了,那當年被人欺負真是活該。】
【還捐錢?】
我手一滑,不小心發了個嬉皮笑臉的表情包。
【燒點紙錢差不多得了。】
發完這一句,我錄下了群聊記錄,上傳到網盤裡後,我拿出遲舟一大早起來準備的三菜一湯便當,哼著歌去了茶水間。
等微波爐加熱的時候,謝之鶴的消息又來了。
【你騙我,姜寧,你根本沒有結婚。】
【你是在暗示我要名分?】
想得挺美。
我哼著歌,順手把錄屏也發給了他一份。
謝之鶴沉默了。
傍晚。
我甩著車鑰匙下了公司地庫。
出了電梯,剛走沒幾步的我忽然腳步一頓。
一道頎長的身影靠在我的車旁,修長的指間,橘紅色的光焰明滅,腳邊是散落了一地的煙頭。
5
我皺起了眉頭:「怎麼抽這麼多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