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完整後續

謝意衝著來敬酒的人放聲道。

「悠著點，別把你們新主席給喝翻了。」

「想喝的找我，我奉陪。」

這人身上似乎有種神奇的號召力。

從他當主席的時候就是這樣，身邊人莫名地心甘情願聽他的話。

聽他這麼一說，一大堆人都牛逼哄哄地沖他去了。

我沒忍住扯了扯他袖口。

「學長，你真的沒問題嗎？」

他隔著衣服拍了拍我的胳膊。

微眯起來的眼睛笑意盈盈。

「沒事，放心。」

「你學長穩得很。」

9

我還是沒忍住，去廁所吐了。

連著喝四杯酒，實在是超過了我的極限。

把胃都吐空後，舒服了不少。

我雙手捧著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

拿紙巾擦乾後，又是一個能戰鬥的好漢。

我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頭髮，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走出衛生間。

卻看見不遠處的角落，方素寧在和江泉吵架。

我們隔得距離不算近，聽不到聲音，只能看到表情。

方素寧情緒很激動，對著江泉一遍又一遍地質問。

而江泉似乎很無奈。

揉著眉心，沒有說話。

可能是他這個態度徹底激怒了方素寧。

她怒氣沖沖地扔下一句什麼，轉身就走。

看嘴型是：

【分手。】

方素寧沒有邁出第二步。

因為她被江泉一把扯了回來，壓在牆角激烈地親吻。

這裡是商場的最頂樓，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什麼人了。

他們這個角落，正常能看見的很少。

偏偏就我看見了。

怪尷尬的。

我扭頭想走。

眼睛卻被溫熱的掌心覆上。

漆黑的視線下，耳朵能感受到說話帶出來的氣息。

「別看，有髒東西。」

10

耳根有點發麻，後脖子還能感受到身後人的體溫。

我站在原地沒敢動彈。

片刻後，眼前的手掌放開。

「他們走了。」

我轉身：「謝學長，你怎麼也出來了？」

「來看看我們宋主席是不是喝掛了，需不需要扛。」

我：……

這麼幾杯酒，倒也不至於喝掛。

倒是他，我去廁所前可是看他喝了不少。

「我還好，謝學長你沒事嗎？」

「這麼點酒不算什麼，裡面差不多都結束了，人都走了。」

他側開半個身子，示意我走到前面。

「走吧，拿上你的東西，我送你回宿舍。」

我有些訝異。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

「宋西同學，」謝意含笑打斷了我的話。

「我宿舍就在你們隔壁，我們同路。」

11

雖說是同路，但謝意將我送到了宿舍樓的閘門口。

看我進去了才離開。

洗漱完躺床時，我收到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謝意的，他讓我不要立刻洗澡，容易頭暈。

我禮貌地回了個謝謝。

另一條是江泉的。

【到宿舍了嗎？】

【對不起，晚上我不是故意想灌你的，只是我不這麼做的話，素寧會不開心。】

【我好像在你們宿舍樓下看見謝意了，他送你回來的？】

【你們現在很熟悉？】

現在看見這個男人的信息，心底最後一絲波瀾也沒有了。

挺神奇的，經歷過短時間的痛苦戒斷之後。

放下一個人也可以如此容易。

我沒有理會。

直接摁滅了手機。

12

今天的天氣有些多變。

明明來上課前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就大雨傾盆了。

沒帶傘的學生們都三三兩兩地堵在門口，發愁這個雨什麼時候能停下。

這裡面包括我。

更不巧的是，又遇見了來接方素寧下課的江泉。

他們手牽著手從樓梯上下來，言笑晏晏。

我默默走遠了兩步。

最近跟他們兩個沾上，總能發生一些影響心情的事。

還是走遠點比較好。

可惜有個定律叫墨菲定律。

江泉還是看見我了。

余光中，他和方素寧說了些什麼，女生的神色瞬間沉了下去，放開了牽著的手，臉瞥向一邊。

江泉走過來，遞來他的傘。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的，我的借你。」

見我沒接。

他硬塞進我手裡。

「西西，你不用這樣避著我，我不是你的仇人。」

「一點小忙而已，用不著拒絕。」

我望著手裡的傘，又看向站在不遠處黑著臉的方素寧。

「你女朋友好像生氣了，沒關係嗎？」

「沒事，」江泉淡淡一笑。

「我會和素寧好好解釋的，她小脾氣大，但也就只氣一會兒。」

一方面，我實在不想接受他的傘。

另一方面，這個雨確實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還在猶豫時，他又問：「昨天怎麼沒回我消息？謝意送你回來的？」

我眉頭緊皺：「你的消息，我不是非回不可吧。」

「說實話江泉，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但你現在對我的關注度，我覺得有些過界了。」

江泉笑意沒散。

「別誤會西西，我比誰都希望你能擁有幸福，只是你和謝意接觸的時間還比較短，他——」

話音還沒落，身邊突然竄出來熟悉的聲音。

「誒呀，終於碰到一個熟人了。」

「宋西，你是不是去食堂？介意帶我嗎？」

「我沒帶傘。」

謝意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帶著笑說道。

而江泉的笑意立刻消散無蹤。

他目光在我和謝意之間巡視。

「謝學長，你和宋西……很熟？」

謝意拿胳膊肘拱了拱我。

「宋西，他問我們倆熟不熟，我要怎麼回？」

我：……

以前雖然同在一個學生會，但我一直比較低調，和謝意只有任務對接，私下接觸不多。

原本是不大熟，但他這三天兩頭在我跟前晃悠，今天食堂偶遇後天快遞站相見的，再不熟也熟了。

我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江泉，謝謝你的傘，等明天我就還給你。」

在他複雜難辨的目光中，我扯了扯謝意的袖子。

「走了，去食堂。」

13

謝意騙人的。

他帶了傘。

看著他包側邊卷得整整齊齊的傘邊，我略感好笑。

「你幹嘛騙我，兩個人撐一把傘你不嫌擠嗎？」

「不擠啊，我覺得剛剛好。」

他痞壞地朝我眨了眨眼。

「況且我不是騙你，是騙江泉。」

「你沒發現剛剛他的表情很好品嗎？」

「就好像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自己卻只能在一邊看著無能狂怒的模樣，挺有趣的。」

我無語。

謝意：「辜負真心的人，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

他將傘往我這邊偏了偏，他另一側的肩頭立刻被飄下來的雨絲洇濕。

「宋西，戒斷完了嗎？還喜歡他嗎？」

心下一驚。

我微微睜大眼。

「你怎麼……」

這一世我和江泉的交集少之又少，平時都有刻意避開和他見面。

謝意是怎麼看出來的？

「眼睛不會撒謊，宋西。」

「不過你現在的眼裡，我看不到江泉的影子了。」

「有句話說，忘記一段感情很好的方式，是進入另一段感情。當然，也不是非要感情不可。」

謝意眸子裡沁著盈盈笑意。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做你下一段感情的第一順位。」

「可以嗎？」

我沉默下來。

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坦白講，我目前還沒有進入新一段感情的打算。

到了食堂，謝意收起傘，揉了揉我腦袋。

「拒絕我也沒關係，沒想好也不用急著回答我。」

「宋西，我會等的。」

14

謝意約我周末去看舞劇。

他真的將我的喜好摸得很清，這部劇是我一直想看，卻沒有機會去看的巡演。

我沒有拒絕。

甚至在看演出的當天，好好打扮了下自己。

謝意眼睛很亮，眉眼笑得比月亮還彎。

「宋小姐能赴約，實在是鄙人之榮幸。」

我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

裝什麼古風小生。

謝意哈哈直笑，跟我並排走進了會場。

萬萬沒想到，落座後，發現旁邊的位子居然坐的是江泉。

我：……

江泉看見我也很詫異：「這麼巧，西西你也來看舞劇？」

「……是啊，真巧。」

謝意這什麼手氣，怎麼就買在了江泉旁邊。

方素寧臉色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語調陰陽。

「是巧合還是故意的，說不準呢。」

謝意拿了個毛毯過來，看見江泉和方素寧在，眉頭一皺。

江泉也是神色一凝。

謝意湊近我耳邊小聲說：「我不知道他們也在，我們倆換個位置？」

我搖搖頭，示意他坐下。

「沒關係，熟人而已，不影響什麼。」

「那行。」

謝意抖開手上的毯子，蓋在我腿上。

「劇院裡空調比較猛，容易著涼，剛好外面有賣毯子的，你蓋著先。」

暖意隨著腿部慢慢漫上來，漫進心底。

身上裹挾著的涼意漸漸消散。

「謝謝，暖和多了。」

15

舞劇表演過程中，江泉似乎總想找我說話。

目光時不時地瞥到我這邊。

余光中能看見他糾結的神色。

我沒理。

舞劇散場後，我和謝意先一步起身，隨著人流離開了。

散場時人很多，為了避免我走散，謝意牽住了我的手。

這一牽，就牽回了學校。

我也沒掙脫。

因為發現，對於他的觸碰，我似乎並不反感。

他送我到宿舍樓下。

準備進去的時候，謝意又喊住我。

「宋西。」

「以後睡覺前能給我發晚安嗎？」

身側人來人往，他就定格在原地，眼眸含笑等著我的回答。

「為了以防你忘記，我會先給你發的。」

臉火熱熱的，有些燙。

「……嗯。」

16

看著謝意離開後，我轉身進宿舍樓。

都進閘了，手機又響起來。

我看著這串爛熟於心的號碼，思考了良久，還是接了。

「有事嗎？」

「西西，我們能不能聊聊？」

「抱歉，我們似乎沒什麼好聊的。」

「就一小會兒，我在你宿舍樓下，你回頭。」

我扭身看去。

江泉就站在對面的便利店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真是奇怪，最開始的時候不管他在哪裡，哪怕隔了一個操場，我總能立刻發現他的身影。

可剛剛居然沒發現他。

江泉的聲音很悶：「西西，就幾分鐘，好嗎？」

我：……

我買了瓶水，坐在便利店門口的椅子上。

「你想聊什麼？」

我以為他會覺得今晚的偶遇是我故意粘著他，惹得方素寧不高興，來問責的。

沒想到他開口居然是說：「我以前不知道，你也喜歡看舞劇。」

「……嗯，一直挺喜歡的。」

「那你上輩子為什麼不找我陪你一起去？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這些。」

他這是什麼話，問這個有意義嗎？

況且上輩子，我也不是沒有提過。

「江泉，或許你忘了，我問過你的，你以要忙考試為由拒絕了。」

「不是我不喜歡，而是你不喜歡。」

「只是在你拒絕過我一次後，我沒再提了而已。」

現在想來，江泉上輩子拒絕，只是因為不愛我。

方素寧要他陪著去，他不就乖乖去了？

愛和不愛，還是很明顯的。

他神色微僵。

「對不起，我……」

「行了，你也用不著道歉，這本就沒有什麼，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回去了。」

「等下，」江泉焦急攔下我準備起身的動作。

「你和謝意，在一起了嗎？」

「目前還沒有，你很在意？」

「不是，我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

我蹙眉，真心實意發問：「這和你有關係嗎？」

「西西，謝意不適合你，這個人花言巧語，你會被他騙的。」

「江泉。」

我頭一次對他冷下音色。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說要我放手去讓你愛你真心喜歡的人，我有多說什麼嗎？我有阻攔過你什麼嗎？都沒有吧。為什麼我的生活、我的交友，你都要來評判兩句呢？」

「就算我真的和謝意在一起，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不同意？」

「別跟我扯朋友，你現在談不上是我的朋友，熟人甚至都算不上，僅僅是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