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居然同意了。
她解了陸妙妙的禁足,但有一個條件。
「如果你輸了,就乖乖去城西職高報到。」
陸妙妙咬著牙,答應了。
我感覺,這又是她的一場豪賭。
只是這次,她的賭注是自己的前途。
而我,成了她必須除掉的對手。
12
備賽的日子裡,陸家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陸妙妙像是變了個人,每天待在畫室里,刻苦練習。
我哥陸衍,大概是愧疚,對我態度好了不少,時常會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我爸陸正海,則徹底成了家裡的隱形人,整日不見蹤影。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創作中。
我的畫,主題是《歸巢》。
畫面上,是一隻滿身泥濘的小鳥,正努力飛向一盞亮著溫暖燈光的窗戶。
那窗戶,是我養父母家的模樣。
截稿日前一天,我完成了最後的潤色。
我看著我的畫,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然而,就在我準備將畫作打包送去參賽的那個晚上。
我接到了我養母的電話。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哭腔。
「遲遲......你快來......你爸他......他被人帶走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媽,你別急,慢慢說,怎麼回事?」
Ţű̂ₐ「一群țü₆人......衝進我們家......說你爸欠了他們錢......就把人給拖走了......他們說......他們說要你拿錢去贖人......」
我手腳冰涼。
養父一輩子老實本分,怎麼可能欠錢?
這分明是栽贓陷害!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陌生簡訊。
【想讓你爸平安無事,就帶著你的畫,到城郊的廢棄工廠來。記住,一個人來。】
簡訊下面,附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我養父被打得鼻青臉腫,蜷縮在角落裡。
發信人,是陸正海。
13
我拿著手機,衝下樓。
客廳里,我媽正和律師通電話,商討離婚的細節。
看到我煞白的臉,她立刻掛了電話。
「怎麼了?」
我把手機遞給她,聲音都在發抖。
「媽,他抓了我爸。」
我媽看完簡訊和照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燃起了我從未見過的怒火。
她沒有一絲慌亂,立刻撥通了一個電話。
「阿南,帶上人,定位我的手機,五分鐘內,到城郊廢棄工廠。」
掛了電話,她握住我冰冷的手。
「別怕,姜遲,媽在。」
她冷靜得像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那份鎮定,也感染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媽,我要去。」
「我跟你一起去。」
十五分鐘後,我們趕到了那間廢棄工廠。
工廠里,陸正海正得意地坐在椅子上。
我養父被兩個壯漢押著,嘴角還帶著血。
看到我們,陸正海笑了起來。
「蘇晚,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連你女兒養父的死活都不管了呢。」
我媽的目光,冷得像冰。
「放人。」
「放人?」陸正海站起來,走到我的畫架前,上面蒙著布,「可以。只要姜遲把這幅畫撕了,再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人。」
他這是要毀了我的希望,還要踐踏我的尊嚴。
「還有你,蘇晚。」他貪婪地看著我媽,「離婚可以,財產,我要一半。不然,我不保證他能活著走出這裡。」
我看著他醜惡的嘴臉,氣得渾身發抖。
我養父虛弱地喊著:「遲遲......別管我......別答應他......」
我正要開口,我媽卻拉住了我。
她笑了,笑得風情萬種,卻又帶著致命的危險。
「陸正海,你是不是覺得,你贏定了?」
話音剛落,工廠的大門被猛地撞開。
幾十名黑衣保鏢魚貫而入,瞬間就將陸正海的人全部制服。
帶頭的阿南,恭敬地走到我媽面前。
「夫人,人已經控制住了。」
陸正海臉上的得意,瞬間變成了驚恐。
「你......你......」
我媽走到他面前,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響亮。
「你以為,我蘇晚是吃素的?」
「你以為,我這些年,只學會了怎麼做生意嗎?」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在看一隻螻蟻。
「我不僅要讓你凈身出戶,我還要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14
陸正海被帶走了。
我媽沒有報警,她說,對付這種人,有比法律更管用的方法。
我養父被立刻送去了最好的醫院。
醫生說,只是些皮外傷,沒有大礙。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還在安慰我不要怕的養父,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媽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都過去了。」
第二天,S 市的財經新聞,炸了。
陸正海的公司,被爆出偷稅漏稅、生產偽劣產品、賄賂官員等一系列醜聞。
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公司的股票,一夜之間,跌停。
所有合作商,紛紛解約。
銀行,上門催債。
陸正海,從一個人前風光的企業家,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是我媽。
她說,她早就掌握了這些證據,只是一直沒動。
她在等一個時機。
等陸正海自己,把最後一點情分都作沒了。
美術競賽的結果,也出來了。
我拿了金獎。
陸妙妙的畫,被評委指出,涉嫌抄襲一位國外小眾畫家的作品。
她在美術界,也身敗名裂了。
她從雲端,重重地摔進了泥里。
我媽履行了諾言,把她送去了城西職高。
我哥陸衍,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像是終於長大了。
他來找我,鄭重地道了歉。
他說,他以前是被豬油蒙了心,分不清好壞。
他問我,還能不能給他一個當哥哥的機會。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有些傷害,造成了,就很難彌補。
15
事情似乎都塵埃落定了。
陸正海的公司破產,他本人也因為多項罪名,被批捕入獄。
我媽的離婚官司,打得異常順利。
她拿回了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包括公司,還有這棟房子。
陸衍在陸正海出事後,就搬了出去。
他說他想靠自己,去過自己的生活。
陸妙妙在職高待了一個月,就因為受不了那裡的環境,自己退學了。
後來聽說,她被陳家接走了。
但陳家,似乎也並不待見她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兒。
她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一個周末,我媽帶我去了我奶奶的墓地。
那是一個很安靜的陵園,種滿了松柏。
我媽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姜遲,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她轉過身,看著我,眼神很複雜。
「其實,當年抱錯孩子的事,你奶奶......她是知道的。」
我愣住了。
「她不喜歡我,覺得我太強勢,會克了陸家的運勢。所以,在醫院的時候,她買通了一個護士,把你和陸妙妙換了。」
「她以為我不知道。但我生下你之後,就在你腳踝上,用特殊的藥水,做了一個很小的梅花印記。那個印記,只有在特定的光線下才能看到。」
「我發現孩子被換了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她理論。但她用蘇家的存亡來威脅我,讓我不許聲張。」
「那時候,蘇家正面臨危機,我不能拿整個家族去冒險。」
「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送走,然後找了私家偵探,一直在暗中關注你。」
「陸正海,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他選擇了隱瞞,因為他覺得,陸妙妙的八字,旺他。」
我媽的聲音,很輕,很輕。
「對不起,姜遲。讓你在外面,受了十八年的苦。」
我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搖了搖頭。
我走上前,抱住了她。
「媽,我不苦。」
比起在那個虛偽冰冷的家裡,被算計,被利用。
我在養父母身邊,得到的,全是愛。
我抬起手腕,那隻玉鐲,在陽光下,溫潤通透。
現在我才明白,這鐲子,不是什麼女主人的象徵。
這是我媽,對我十八年遲到的補償,和最深沉的愛。
16
塵埃落定後,我媽做的第一ŧũ̂ₖ件事,就是把我的養父母接到了我們家。
她專門請了最好的營養師和家庭醫生, 把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養父身體恢復得很快, 每天就在院子裡種花養草, 樂呵呵的。
我養母, 則和我媽成了最好的牌搭子。
兩個性格迥異的女人,一個強勢幹練,一個溫柔如水, 卻意外地投緣。
家裡的氣氛, 變得前所未有的溫馨。
我終於有了夢想中家的樣子。
高考結束後,我考上了我理想的大學, 就在本市。
我媽很高興,說要送我一份畢業禮物。
她帶我來到 S 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
在一棟寫字樓前停下。
「從今天起,這棟樓, 是你的了。」
我看著那棟高聳入雲的大廈, 目瞪口呆。
「媽......這也太貴重了......」
「不貴重。」我媽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是媽給你的底氣。以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大學開學那天,我媽親自送我到宿舍樓下。
她給我整理著床鋪, 絮絮叨叨地囑咐著。
「要跟同學好好相處, 但要是有人欺負你,也別客氣。」
「錢不夠了就跟媽說, 別委屈自己Ŧű₌。」
「記得按時吃飯,不許熬夜......」
我看著她, 眼眶有些發熱。
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女王,此刻, 只是一個擔心女兒的普通母親。
我笑著抱住她。
「媽,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我養母還等你開飯呢。」
送走我媽,我回到宿舍。
三個室友都已經到了,正在聊天。
看到我, 其中一個短髮女孩熱情地站起來。
「你好,我叫夏琳,你就是我們宿舍最後一位成員姜遲吧?」
我點點頭:「你們好。」
另一個戴眼鏡的女孩推了推眼鏡,打量著我。
「姜遲?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啊!我想起來了!陸氏集團那個真千金,是不是就叫姜遲?」
宿舍里,瞬間安靜下來。
夏琳有些尷尬地碰了碰那個女孩。
我笑了笑, 大方地承認。
「是我。」
「哇!」夏琳的眼睛亮了,「原來我們在和豪門千金當室友!那你脾氣好不好?會不會很難相處?」
我還沒回答,另一個一直沒說話, 看起來酷酷的女孩開口了。
「看人不能看身份。」
我朝她看去, 她也正看著我,眼神清澈,沒有偏見。
我朝她伸出手。
「姜遲, 很高興認識你。」
她也伸出手, 握了握。
「林溪。」
我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我手腕上的玉鐲, 觸手生溫。
我知道,所有好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