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她。
「他們的手段太下作了,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搬走就是了,你不一樣,你和趙科要是被趕走了可怎麼辦?這麼便宜合適的房子不好找吧?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在存錢嗎?他們這是想獨占大房子啊。」
「休想!大房子是屬於我們的!」
徐蕾脾氣也上來了,把臉上的眼淚一抹,坐在沙發上就去給趙科打電話了。
10
要不說我是吸奇葩體質呢。
趙科也是個人才。
當天他就提著行李箱也搬了進來。
為了感謝我通風報信,還給我提了一袋樓下超市打折買的蘋果。
我看了一眼皮都皺了的蘋果,沒要,而是問她和徐蕾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呢?他們生孩子,我們也生唄。」
趙科看著老實巴交,一臉本分相,說出的話卻讓人直呼思路清奇。
「他們接父母過來,我們也接父母過來。到時候他們的尿布亂扔,我們的尿布也亂扔,他們的父母不穿衣服,我們的父母也裸著走路,看看誰耗得過誰,總之想趕走我們是不可能的。這房子怎麼都得有我們的一份。」
趙科和徐蕾行動力超強,當晚就開始造小孩兒了。
這房子隔音不算太好,徐蕾為了挑釁叫得又大聲,聽得黃茂火起。
於是他和趙茜也開始為愛鼓掌,趙茜為了讓他有面子叫得比徐蕾還大聲。
徐蕾哪兒能讓自己男朋友輸呢,立刻提高音量。
趙茜一邊罵她果然夠騷,一邊開始用美聲嚎叫。
徐蕾不甘示弱,立刻用上了女高音假聲歌唱技巧。
兩邊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婉轉時而尖銳,比劉三姐對山歌還要抑揚頓挫,笑得我肚子都快破了。
直到樓下有人打電話報了警,他們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不過第二天他們就開始了新一輪的戰爭。
原因是徐蕾為了早點懷上孩子,和趙科在廚房就搞上了。
黃茂去熱外賣看到了這一幕,也不阻止,而是跟趙茜在客廳搞了起來。
兩個女人叫得一個比一個誇張,仿佛兩個男人長的兩根東西是兩根帶倒刺的鞭子。
四個人就這麼每天瘋狂攀比,雖然不知道在攀比些什麼,但確實是攀比嗨了,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在他們不知道是在雌競還是雄競的時候,我的小房子開始裝修了。
我每天下班都會去看一眼小房子,一邊計算著能搬進去的時間,一邊注意著監控上的動向。
三個月後的一天,我下班一到家,徐蕾就得意地向我報喜了。
「兮兮,我懷孕啦。」
她向我攤開手,顯然是在向我要紅包。
不過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用手指搞出來的,我當然不可能慣著她,完全無視了她的眼神示意。
我誇讚趙科:「哇,那你男朋友真厲害。」
趙科眼中閃過一絲自得,還沒說話,趙茜就翻著白眼開口了。
「厲害什麼呀,你肚子裡的種子剛種下去就在這裡炫耀,我肚子裡的都八個月了我說什麼了嗎?」
趙科憨厚一笑。
「都八個月了昨晚趙姐還叫那麼大聲,要是出問題可就不好了。」
「呸呸呸,你兒子出問題我兒子都不會出問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人,就想著我兒子沒了,你們就能獨占這棟房子了,心眼兒壞著呢。」
她不說趙科還沒想到。
她這麼一說,趙科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11
當天晚上,趙茜就踩到不知道誰扔在門外的彈珠摔了一跤。
不過她沒有流產,而是早產生下了一個五斤重的男孩。
出院當天黃茂的父母就搬進了出租屋裡,瘋狂捶打趙科和徐蕾的房間門。
「你們壞了良心,我兒子說了,門口的彈珠就是你們放的,你們想害死我的金孫,獨占我家大房子,必須得賠錢,否則你們的孩子也別想順產!」
「趕緊拿錢出來,給我金孫買奶粉買營養品!」
「別裝睡,剛才還叫得這麼大聲呢,不要臉的!」
雖然我通過監控確實看到彈珠是趙科放的,不過黃茂應該是不知道的。
他純粹就是想訛趙科徐蕾一筆。
偏偏趙科膽子是真不大,還真被訛住了。
不止賠了趙茜夫妻三萬塊,還被黃茂徹底拿捏住了,動不動就找他洗尿布沖奶粉。
其實黃茂也找過我,不過被我用拳頭拒絕了。趙茜在我吃自助的時候要求我給她帶鮑魚,也被我罵了回去。欺軟怕硬的夫妻兩人只能回去折騰趙科。
徐蕾本來想勸趙科算了的,等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再跟他們打擂台。
結果黃茂的父母實在太奔放了,如黃茂自己所說,他媽洗了澡不喜歡穿衣服,在客廳里光著走來走去;他爸喜歡偷東西,專盯著女人的內衣內褲偷,偶爾還會故意擰徐蕾的房間門,試探她有沒有把房門關緊。
趙科直面了幾次衝擊,隔一會兒就得看鏡子觀察自己長沒長針眼。
徐蕾丟了幾條內褲,心痛得直掉眼淚,內褲是要錢買的啊!
更別提黃茂也是個人才,徐蕾買了放在冰箱裡的黃瓜西紅柿拿起來就吃,趙科刷乾淨的鍋拿來給自己的兒子煮尿布消毒,自己上完廁所故意不沖,純折磨之後去上廁所的趙科和徐蕾。
客廳里、房間裡,到處都瀰漫著一股新生兒的尿布臭味兒。
時不時地,黃茂還會威脅趙科,說要找機會把徐蕾肚子裡的孩子搞沒,給自己早產的孩子報仇。
趙科終於繃不住了。
他把我在客廳里裝的監控拆了,拿給黃茂看,哭得聲淚俱下。
「黃哥你知道的,我是個老實本分人,要不是林兮兮給我看了你和趙姐密謀的監控,挑撥我們的關係,我是絕對不會和你們對著乾的。畢竟我們都是被合租排擠的情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明明應該互幫互助的。」
「林兮兮沒安好心,她挑撥我們內鬥,其實就是為了讓我們打起來,忍不住兩家都搬走,到時候她好一個人獨占這座大房子!」
「黃哥,我們合作吧,我們把林兮兮趕走,再把叔叔阿姨都送走,這樣我們兩家就都有大房間住了。」
12
黃茂和趙科自以為機密地小聲密謀時,我正一邊啃脆桃一邊看著監控。
是的,客廳不止一個監控。
當時給徐蕾看過錄屏後,我立刻就在客廳其他方位又加裝了兩個攝像頭,以防萬一。
果不其然,這就用上了。
這兩個男的商量了半天,結果還是宮斗電視劇那一套。
他們打算讓徐蕾和我聊天,然後假裝被我推倒,同時一個人在旁邊偷偷錄像,拿這個錄像來威脅我自願搬走。
毫無創意。
其實他們不威脅我,我也打算搬走了。
因為我的小房子已經裝修好,除甲醛工作也做完了,完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不過他們這麼算計我,我又覺得不能讓他們這麼輕鬆地順心如意。
監控里,徐蕾和趙茜也加入了討論,四個人突然異常團結,計劃得熱火朝天。
徐蕾還格外強調了一點。
「你們一定要把視頻拍清楚,這樣的風險我可不敢再冒第二次。林兮兮練過拳擊,上次還威脅我呢,她就是個精神病!」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我忽然眼前一亮。
我立刻給我媽打電話。
「喂,媽,我弟最近還窩在家裡打遊戲呢?別打了,你帶他來幫我個忙。」
於是等這四個人一陣忙Ṫů₉活,在地上鋪上了墊子,在牆上裝好了攝像頭,布置好了一切準備對我下手時,根本就沒見到我。
我拿了必要證件早就悄悄離開了。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是我那滿臉淳樸的媽,和我那被診斷為精神病的高大弟弟。
「啊喲,你們就是我女兒的合租室友吧?我女兒出差去了,讓我和她弟弟替她看一段時間房子。」
我媽說著,跟發喜糖一樣把一張張列印紙到處分發,那是我弟的精神疾病證明書。
「我兒子有精神病,平時情緒不是太穩定,他喜歡打人,醫生說得看好他,不然犯病了殺人也是有可能的。還好我兒子有證明,就算是殺了人也不用坐牢的,哈哈。」
她在狂笑,但合租的四個人外加黃茂父母可笑不出來了。
晚上趙茜家的孩子一哭, 我弟也跟著哭,那叫一個嗓音嘹亮, 聲如洪鐘。
嚇得孩子不敢哭了, 只剩下我弟在哀嚎。
偏偏也沒人敢來敲門讓他別哭了,畢竟我媽發的證明不是白髮的。
趙科和徐蕾想做點開心的Ťŭₓ事情, 徐蕾剛一開口給她男朋友掙面子, 我弟就開始學大野狼叫。
嚇得趙科當場萎掉, 再起不能。
黃茂爸媽要坐地上耍賴,說自己被欺負了不想活了, 我弟嘿嘿一笑,真的就去廚房拿了把髒兮兮的菜刀出來,問兩老要不要他幫忙。
嚇得黃茂爸媽連夜買站票,回了鄉下。
剩下的四個人在我弟的日夜恐嚇下, 黃茂踩到自己吃過的外賣污漬, 摔斷了腿;趙科狠狠撞到了牆壁上, 嚴重腦震盪住院了;徐蕾逃跑的時候如自己所願地摔了一跤,孩子沒了。
只剩下趙茜帶著孩子縮在房間裡瑟瑟發抖, 一步都不敢踏出來。
不過她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我決定讓她勇敢面對,於是把四個人圖謀房東房子的監控全都發給了房東。
房東暴怒。
「那是我的房子!我的!你們一群傻叉究竟在爭什麼?!」
房東找來幫手,把兩對夫妻的行李全丟了出來,徹底讓他們無家可歸了。
13
為了慶祝自己搬新家,我買了張遊輪的票, 出去瀟洒了。
在遊輪上我碰到一個很帥的小哥哥, 對我態度十分殷勤。
本以為是我的一場艷遇,結果不小心被我聽到他跟朋友打電話, 原來是省吃儉用買遊輪票來泡富婆的牛郎。
之所以對我殷勤, 是因為他以為我是有錢人。
我趕緊藉口自己有男朋友了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我媽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來的。
「林兮兮, 這棟房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敢騙我?」
是的, 我媽之所以願意讓我弟住進房子裡替我報仇, 是因為我騙她說這套房子是我的。
我媽以為我搬出去了, 再讓我弟把兩對情侶趕走, 就能用道德綁架的方式讓我把這棟房子過戶給我弟弟。
沒想到被我擺了一道。
我半點沒有愧疚的意思,因為我知道, 我的父母重男輕女。
雖然不至於炸裂到世情文里那樣明目張胆, 但如果有機會拆我的骨擠我的血給我弟啃噬吮吸, 他們毫不猶豫就會這麼做的。
早在很小的時候我媽對我說要給弟弟買房子,而我是女孩子,嫁出去就有家了所以不需要她買房子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即使我弟天生就有精神病, 即使將來是我給父母養老。
但我不是個男孩子,所以我不配被愛。
無所謂,我也不愛他們。
到他們老了我只會按照法律規定的最低標準給他們打錢。
我出來合租是為了逃離原生家庭的吸血。
我學拳擊是為了應對爸媽對我的毆打。
我買小房子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穩定的家。
是不是很訝異, 覺得我身邊好像沒一個正常人?
不必驚訝,對我來說, 這輩子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這種東西,只有錢能給我保障。
畢竟開頭就說過了,我是吸奇葩體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