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的廚具不洗,黃色的菜湯滴在微波爐里,油膩膩的污漬粘在地上也完全不管。
吃不完的外賣裝在徐蕾的碗里,要吃的時候直接扔進髒兮兮的微波爐里加熱。
吃完了用過的碗筷全都扔在洗菜池裡不處理,微生物發酵的味道讓人幾欲作嘔。
我從不在家做飯,都是在外面吃過了才回來,倒是不怎麼受到影響。
但徐蕾為了攢錢和男朋友趙科結婚,一天三頓都是買菜自己在家做飯。
她讓趙茜用過她的碗後洗乾淨。
趙茜不以為然,拿起髒兮兮的碗用涼水沖一衝就重新放回去。
她讓趙茜把客廳里自己老公的髒衣服洗乾淨。
趙茜拿起衣服嗅嗅,沒好氣地翻白眼:「這衣服上面都是我老公的氣息,哪兒髒了啊?乾乾淨淨的就洗,純浪費洗衣液。這衣服還能穿個兩三次呢。」
她讓趙茜把吃過的外賣盒子拿去扔了。
趙茜一臉施捨地對她說:「我們還不是心疼你老是做素菜吃才不扔外賣盒子的,你瞧,我和我老Ṫüₗ公昨天點的拼好飯黃燜雞,雞肉吃完了但是肉湯還在呢,你拿去炒菜不比清炒素菜有營養啊?」
徐蕾沒辦法,氣得直掉眼淚。
雖然每天都被氣哭,但一想到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情侶合租被排擠,就完全沒有了向房東告狀的意思。
那Ṫü₇夫妻倆吃准了徐蕾的脾氣,在她雷點上瘋狂蹦迪。
他們不在乎豬圈一樣的生活環境,但徐蕾的男朋友半個月會來一次。
徐蕾不願意讓男朋友覺得自己是個不愛收拾的人,只好替趙茜夫妻洗衣服洗碗,把公共區域打掃得乾乾淨淨。
但即使是這樣,趙茜夫妻還是不肯放過她。
畢竟雖然當時答應了不搶她的大房間,但那只是迫於無奈的權宜之計而已。
一男一女住一個小房間實在太擠了。
現在既然已經拿捏住了徐蕾的心思,這個想法當然立刻就死灰復燃了。
06
趙茜夫妻住進來的一個深夜,我被一聲恐懼的尖叫吵醒。
打開燈就聽到隔壁徐蕾的房間鬧哄哄的,有人哭有人罵。
我過去一看,只見徐蕾正坐在床上嗚嗚直哭,趙茜站在門口把自己凹成茶壺指著徐蕾破口大罵。
趙茜的老公黃茂一臉不耐煩,十分囂張。
「叫什麼叫啊?老子不是說了嗎,老子只是走錯房間了,以前住的房子老子就住這個位置的房間!」
「怎麼可能,我反鎖了門的,你就是故意闖進來的......」
「你什麼意思啊?自己騷所以覺得誰對你都有興趣?我和我老公感情好得很,他瞎了才放著我這種可愛嬌妻不睡,跑來對你產生想法。」
趙茜聲音尖利。
「什麼闖進去,你房間的鎖早壞了,我老公輕輕一扭就進去了,力氣大怪他咯?」
徐蕾裹著被子,見我出現在門口,可憐兮兮地看向我。
趙茜和黃茂也看向我,大有我敢開口替徐蕾出頭就要夫妻混合辱罵的意思。
但他們完全多慮了,被背刺過一次以後我怎麼可能還會幫徐蕾說話。
「大晚上的,吵什麼吵?」
我踢了踢地上剛扔的髒衣服,語氣十分冷漠。
「要吵關上房間門吵不行嗎?不知道我明天還要上班啊?再吵找房東投訴你們!」
王牌一出,趙茜立刻賠笑。
她老公臉上的桀驁不馴也沒了,兩個人溫順得像兩隻小綿羊似的。
徐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仿佛不信以前對她態度友善的我會真的不管她。
而我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趙茜夫妻倆擠進了徐蕾的房間裡,順手把門關上。
門關嚴前還聽見趙茜驟然變凶的聲音。
「反正我老公就認定了這個位置是我們的房間,你就說讓不讓吧?」
「他指不定哪天半夜又會來開門,現在門鎖又壞了,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我可拿你試問。」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為林兮兮還會替你出頭嗎?她又不傻。」
門關上了,不知道他們又吵了多久,吵了些什麼。
第二天,徐蕾在我去上班前紅著眼眶攔在了我的面前。
「兮兮,我們能談談嗎?」
07
「兮兮,我真的後悔了。」
徐蕾抽泣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本來以為大家處境相同,能互相體諒,沒想到他們夫妻倆根本不是正常人。昨晚你走了以後,他們倆把我鎖在房間裡威脅,要我把大房間換給他們,而且多的兩百塊房租不會補給我,說是以後再買點煙酒給他們夫妻,算是補上他們結婚時候我沒給的份子錢。」
「我真的好後悔啊,趕走他們怕他們報復,不趕走他們又要被搶房間。」
「我好怕哪天黃茂真的闖進我房間對我做什麼,現在門鎖又壞了,完全防不住他了......」
大早上要上班本來就煩,見她說了半天說不到點子上,我更煩了。
「爛鎖防不住Ţū₈他,那你就找師傅換個好點的新鎖啊。」
徐蕾卻如臨大敵,連連擺手。
「換個新鎖要兩三百呢,我現在正是存錢結婚的關鍵時候,怎麼可能亂花錢呢?趙科也說了,換鎖本來應該房ƭųⁿ東出錢,但是真讓房東來換的話,趙茜他們夫妻就會被房東發現趕出去了,所以這鎖絕對不能換。」
我氣笑了。
都這時候了,還長著一顆聖母心不願意趙茜夫妻被趕走呢。
說什麼真的後悔了,我看這不是挺甘之如飴的嘛。
我強忍著不耐煩。
「那你大早上的,是要跟我談什麼呢?」
徐蕾猶豫了一下,不過並沒有猶豫多久就放肆了起來。
「我有男朋友了,小房間裡實在住不下,趙茜也有老公,不想住小房間也情有可原,這個房子裡只有你是單身。趙科說,應該你去住小房間,把大房間讓給我們有對象的人住,反正你只有一個人,小房間怎麼都夠你住了。」
我聽硬了。拳頭硬了。
我尋思以前徐蕾看起來挺正常的,趙科看起來也挺老實的,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只是夠能裝,結果骨子裡是兩朵奇葩。
我都能聽見自己咬牙的咯吱咯吱聲。
「哦,那大房間的兩百塊差價你替他們補給我嗎?」
「不補了,就按趙茜說的,將來我和你平攤錢買點煙酒,欠他們的份子錢就算是補上了。」
「啪」地一聲,我猛地把徐蕾推到牆上,一拳砸在她腦袋邊的牆壁上。
徐蕾嚇得尖叫起來。
不過趙茜在房間裡罵了句「大早上的嚎什麼喪」,她又趕緊把嘴巴閉上了。
我都懷疑趙茜給她下了什麼迷魂藥,讓她言聽計從。
08
「聽好了,房間我不會讓,不止不會讓,你們敢再打我的主意,我直接拳頭說話。」
我捏了捏拳頭,讓她聽骨節響的聲音。
「趙茜不是說我壯嗎?你猜我為什麼壯?當然是因為我練過拳擊。」
徐蕾瞪大眼睛,除了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公司的一整天我都覺得心裡不自在,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想了想,我同城找跑腿買了個監控,晚上回家找機會裝在客廳里了。
接下來的兩周都沒有什麼動靜,除了趙茜黃茂整天把徐蕾氣得抹眼淚以外,風平浪靜。
直到兩周後的一個晚上,我正躺在床上追劇刷視頻,監控 app 提示我客廳有人。
我趕緊打開 app,卻看見趙茜黃茂正抱在一塊兒互啃,十分辣眼睛。
我沒有看這種低顏值國產自拍影片的喜好,正想關掉監控,趙茜卻把黃茂推開了。
「哎呀,都四個月了你還敢想這種事,傷到孩子怎麼辦?」
我聽得激靈了一下。
孩子?!四個月?!
孩子都四個月了還敢來跟人擠合租,這對夫妻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老子的兒子哪兒是那麼容易被傷到的,你看看你,跟我一起擠地鐵吃拼好飯,兒子不還是好得很嗎?」
黃茂不以為然,又要對她動手動腳。
換平時趙茜早被哄好了,但也許是孕激素的關係,她情緒很不穩定。
「哎呀,我不想嘛!」
她戳戳自己的肚皮,嘟起嘴巴。
「老公,我覺得我現在像一隻皮薄餡兒大的灌湯包,我好可憐,我想住大一點的房間。林兮兮和徐蕾這兩個女人好難纏,等孩子出生了,為了孩子咱們搬出去吧。」
沒想到黃茂一口拒絕。
「搬什麼搬,正因為有孩子了才不能搬!這可是老天賜予我們的好機會。」
「啊?什麼意思?」
黃茂「嘿嘿」一笑,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跟趙茜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趙茜聽得眉開眼笑,連連叫好。
我也是聽得擊節讚賞,佩服這對夫妻的厚臉皮。
我要是讓這對奇葩夫妻舒坦了,那我的名字就不叫林兮兮。
第二天是周末,趙茜夫妻在睡懶覺。
徐蕾早上拖地弄出了一點聲音,被趙茜隔著房間門大罵。
見她眼圈又紅了,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我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地朝著她招招手。
徐蕾膽戰心驚、磨磨唧唧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我最近沒惹你吧?」
「你是沒惹我,不過你的存在惹到別人了。」
我欲言又止,露出一副可憐她的表情。
等她的不安達到了極點,才拿出手機,給她看了昨晚的監控錄屏。
09
監控里,黃茂對趙茜笑得勢在必得。
「你不是想住大房間嗎,簡單!現在孩子還在肚子裡,咱們先忍忍,等孩子一出生就到鄉下把我爸媽接過來照顧孩子。」
「爸媽來?爸媽來了住哪兒啊?咱那個小房間可住不下爸媽。」
「還能住哪兒,當然是住客廳。」
「那、那怎麼行啊?」
「這有啥不行的,短期這麼住而已。等生了兒子,兒子的奶粉、尿布,各種髒兮兮臭烘烘的東西扔得屋子裡到處都是,我不信那兩女的能忍。就算她們忍了這個,我媽洗了澡可都是不喜歡穿衣服的,就愛光著腚到處走;我爸喜歡偷東西,偷個女人的內衣內褲都是家常便飯,到時候我看那兩個女的怎麼好意思住下去。」
趙茜崇拜得不行。
「老公,還是你有辦法!」
「嘿嘿,你老公的辦法多著呢。等爸媽來了,就不讓他們走了,到時候那兩個女的受不了肯定搬走。等她們一走,房東肯定想找新的租客,來了這裡一看,滿地紙尿褲,客廳沙發還住著兩個老人,這房子誰敢租?」
「老公,房東趕咱們倆走怎麼辦啊?」
「到時候老子把兒子往門口一放,想趕人是吧,想趕人從孩子身上踩過去,我看誰敢這麼干!」
「哇!這樣這套房子不就相當於是咱們家的房子了嗎?老公,你好帥啊!」
兩個人說得激動,趙茜也不受孕激素影響了,和黃茂抱在一起就開始互啃。
接下來就是限制級畫面了,我收回了手機。
再看徐蕾,整個人僵住,仿佛嘎嘣一下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