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
說不上什麼感覺。
心跳一下一下,比夜晚還沉浸。
快到門禁時間,周圍沒什麼人。
祁之彥過來時,我正在原地發獃。
看見他身旁的宋聞景,我下意識低下頭。
祁之彥打量著我,又看了看那道離開的背影,「我說最近怎麼沒聲了,原來我們阿茗神不知鬼不覺的談戀愛了,那男的人品怎麼樣。」
見他誤會,我沒解釋,「你們怎麼在這。」
祁之彥到底是我表哥,又問了幾句,才答,「喊你吃飯,聯繫不到人,你再遲點回來,聞景都快報警了。」
話落,誰都沒說話。
宋聞景看著我,眸色很深,「喜歡這樣的?」
聲線涼淡。
我抿唇,莫名有些煩躁,「你不應該恭喜我嗎。」
冷風不斷。
宋聞景目光落在地面,沒幾秒又撩起眼皮看我。
他沒說話。
祁之彥再單純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他和宋聞景認識時間很長,熟悉到尿尿都能知道對方能滋多遠。
越想越想笑似的,祁之彥肩膀抵了抵旁邊人,「是不是兄弟,藏這麼深,早不忙晚不慌的,現在好了吧。」
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
我聊了兩句,捏著一掌心濕漉漉的汗,轉身上樓。
在那之後,我和宋聞景沒什麼聯繫。
這樣也好,我終於不受他的困擾了。
和於川本就是奔著戀愛去的曖昧期。
只是沒過幾天,他約我吃飯,取餐間隙,桌上他的手機亮著,我看到了他和別的女生的聊天記錄。
我不動聲色將他手機摁滅。
甚至平靜的吃完了飯。
後來,我很少回復他消息,偶爾也敷衍過去,久而久之他也沒再找過我。
男女之間好像就是這麼回事,無聊至極。
又一個深冬來臨。
這個寒假我過的並不完整,這還是當初錄取時的遺憾,服從調劑進的師大,卻是旅管專業。
如今參加了導遊大賽,要留校集訓十天,強度壓的人喘不上氣。
集訓第五天時,晚上祁之彥在群里開視頻。
他把女朋友也拉進了群,全程只有這倆人在說笑。
我一整天頭腦昏沉,想到明天要去背導遊詞,連笑都笑不出來。
宋聞景加入的遲。
周圍燈光暗,面前電腦的光落在他的臉上,五官更顯立體清雋。
只兩秒,我低下頭翻看比賽資料。
但耳邊嘰哩呱啦,完全集中不了。
再抬眼時,宋聞景不知什麼時候靠著椅背,就這樣悄無聲息看著螢幕。
祁之彥問,「阿茗一個人在宿舍無聊嗎。」
我無奈道,「每天朝九晚六,充實的很。」
「什麼時候結束。」
聲音熟悉的沉磁。
我說,「還有五天。」
宋聞景問,「感冒了?宿舍有藥嗎。」
祁之彥看熱鬧不嫌事大,「上次我寄給她一大堆,加起來都能撬動牆角了,聞景你會嗎。」
「...」
腦袋越來越沉,身子也沒力氣,聊了幾句我匆匆掛掉視頻,吃了兩粒藥,立馬將自己裹進被子。
感冒說來就來。
我很少生病,一生病就很嚴重,總會哭,以往在家裡有媽媽在。
如今深夜靜到可怕,意識模模糊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是宋聞景的聲ƭū́ₘ音。
對方不知說了多久。
我才發現不是做夢。
「阿茗,說話。」
鼻塞堵住呼吸,我蜷縮著身子冷的全身發抖,喉嚨如刀割,半天才艱難地啞聲,「我頭疼...」
宋聞景像是已經出門,窸窸窣窣,「我現在去找你,別哭,等我過來,好嗎。」
我沒說話,咽了下嗓子,疼的頭皮發麻,顧不得其他,只能無聲的流淚點頭。
耳邊電話一直占線著。
那一頭聲音若隱若現,聽不清晰。
在忽冷忽熱中,我又睡著了。
我以為我早就將宋聞景踢出我的思緒,這一刻夢境像是一寸一寸昏黃的錄像帶。
高中三年,我的青春幾乎全是他的痕跡。
他總會在晚自習無聊時玩我書包上的掛件,那隻玩偶我至今沒捨得扔。
他不願意浪費時間看語文閱讀,每次都抄我的,邊寫邊對我笑說,「阿茗,意思一下行了,寫太多抄不完了。」
當然,我數學不好,每天晚上都能收到他的答案,即使是群發。
他個子很高,鞋子總是很乾凈,他很愛笑,他喜歡打球,玩遊戲,和誰都聊得來,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
我又夢見那個煙花盛開的跨年夜。
...
14
醒來時,我在醫院。
緩慢的眨了眨眼,與推門而進的宋聞景四目相對。
昨晚的記憶模模糊糊,好像聽到了宿管阿姨的聲音,有一隻微涼的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而後我靠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安心也溫柔。
「好些了嗎?」
宋聞景站在床側,低頭攪著感冒藥。
退燒了,我先跟老師說明情況,才抬頭笑了笑,「麻煩你了。」
宋聞景沒說話,扶著我坐起來,握起杯子動作停滯一瞬,遞給我,「喝完,再睡一會。」
我點頭。
宋聞景最近好像心情不好,靠著椅背不動聲色看我,半響問,「男朋友呢,你生病他不來?」
我淡聲,「分手了。」
今天陰天,雲移方寸,天色便亮了幾度。
宋聞景眸光微動,原本懶散的坐姿,緩緩坐直,「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來圓,我說,「就前段時間。」
「你怎麼不說。」他接過我手裡的杯勺,「我喂你。」
「我自己喝。」
「燙,聽話。」
霧氣在視線中瀰漫。
一杯藥汁很快見底。
宋聞景不知在想什麼,「怎麼分手的?」
話題再次回到剛剛,我含糊著說和平分手。
下午我又打了兩瓶咽喉消炎的點滴,才出院。
宋聞景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圍巾帽子,還在我大衣外面加了件他的羽絨服。
他像是天生會照顧人。
「腳過來。」
「我自己穿。」
宋聞景瞥我一眼,握住我的腳腕,貼上透明的防磨貼。
指腹溫熱划過肌膚,酥酥麻麻。
「痛嗎。」他問。
鞋不算很合腳,我這幾天在教學樓跑來跑去的,腳後跟不知什麼時候磨紅了。
對視,我搖頭。
他慢條斯理幫我穿好襪子和鞋。
直到他陪我吃完晚飯。
我都在愣神。
宿舍樓下。
我沒著急離開,猶豫道,「宋聞景。」
「嗯。」
「你不要對別人那麼好了。」
「你是別人麼?」
「我的意思是,你要對自己好點,不要處處為別人著想。」
路燈昏暗。
相對而站。
宋聞景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看著我說,「為什麼喜歡摸耳朵?」
大學之後,我沒有剪過頭髮,碎發總是劃到臉頰,我總是喜歡將髮絲挽至耳後,就像現在一樣,我動作微頓。
「沒有吧,怎麼了。」
他沒答,視線移向別處,「你說昨晚換作祁之彥或者別人,我會去麼。」
「當然,都是朋友。」
宋聞景無奈笑了,「上去把衣服拿下來。」
剛剛吃飯有一茬沒一茬聊天,我提到宿舍還有一大堆衣服等著我洗。
我眼睛一亮,「你要幫我洗?」
「不然呢,快點,我還要留時間幫祁之彥洗。」
我一頓,「不會吧。」
宋聞景俯身捏了捏我的臉,「你也知道我不會?」
我本就仰頭,距離很近,氣息交纏,我視線落在他的唇上,他也是。
周圍安靜至極。
我先移開眼,裝作無事發生,讓他等一會,直接慌亂離開。
15
集訓剩下的幾天,宋聞景像是很閒一樣,成天過來陪我吃飯。
我記得欠他的兩頓飯,但每次都是他買單。
直到比完賽,我才發現上次因為太過慌亂,他幫我的洗的衣服里夾雜了一件內衣。
我整個人木在原地。
他最好是用洗衣機洗的!
那天祁之彥過來,說為了慶祝我拿獎請客吃飯,包廂里,他聽說這事後,連連嘖聲,「你沒發現宋聞景在追你嗎。」
聲音不算小。
我睫毛一顫,連水杯都晃了瞬,施然笑了,「怎麼可能,都是兄弟,不合適。」
說完,我不經意偏頭,便看到了宋聞景。
祁之彥還在使壞,拍了拍我的肩,「也是啊,和好朋友在一起,跟近親結婚有什麼區別?」
「...」
宋聞景是開得起玩笑的,我以為他依然會荒唐的讓祁之彥不要亂講,但他什麼都沒說。
身邊塌陷一塊,面前遞過來一杯薑茶,和發熱貼。
他遲到是去買這個了嗎。
我裝作不在意,玩笑問,「你對女朋友是不是更好?」
宋聞景也跟著笑了下,「你試試啊。」
剛好換歌有幾秒的安靜。
他也在開玩笑吧。
我衣袖被人扯了扯,是一個陌生面孔,應該是祁之彥叫過來的朋友,他指了指自己手機,意思能不能加聯繫方式。
大庭廣眾,我不會不給面子,但手機卻找不到了。
我記得放在茶几上的,眼下只能抱歉的對他笑笑。
待人猶猶豫豫的離開,宋聞景偏頭,懶洋洋問,「找這個?」
他剛剛被祁之彥勸了兩杯酒,明明沒注意這裡,手機怎麼到他手裡了。
我想奪過來,上面螢幕卻亮了,備註顯示於川。
換做以往我不會接,但現在,我直接放到耳邊,身邊那道視線太過明顯,我忍著煩躁敷衍著。
等我掛斷電話。
宋聞景低聲,「前男友?」
「嗯。」
「真的是和平分手?」
「我們現在是朋友。」
「他想復合?」
我沒答。
「不喜歡他麼?」
「你喝多了。」
宋聞景看著我,忽然緩道,「阿茗,我為什麼要問這些。」
那一瞬,心跳失控的抖了下。
我抿唇,「你嫉妒我交別的朋友。」
「...」
音樂忽高忽低。
我聽到他像輕輕嘆了聲氣。
本就坐姿懶散,頭便就這樣靠到我的肩膀,「都是兄弟,靠一會沒事吧。」
都說臥龍身邊,必有鳳雛。
祁之彥和宋聞景,一個不要臉一個臉皮厚,一個明著賤,一個暗著壞。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宋聞景這麼無賴呢。
已經酒過三巡,朋Ťüₖ友在陸續離開。
來不及抓住心中異樣的情愫,我氣的推開他,抬手想揍他,手腕卻被捉住,力道很輕。
我掙脫開,換個方向,這下兩隻手都被他攥住。
別人看來,以為我們在玩笑打鬧一般。
我也這樣破罐子破摔的認為。
音樂聲大,我用嘴型罵他混蛋。
宋聞景嘴角牽著,牙齒很齊,笑起來唇邊有兩顆淡淡的梨渦,霓虹中好看的不像話。
他低垂著眼看我,許久,唇微啟,同樣用嘴型,一字一句,清晰緩慢。
說的是,我喜歡你。
霎那間心跳像是被他攥在手裡,不受控制地加快。
耳邊的音樂聲似乎漸漸遠去,只剩下他掌心的溫度。
祁之彥喝多了,有些迷茫,「去哪啊?」
我紅著眼眶,什麼都聽不到,慌亂急切的頭也不回離開。
屋外冷氣撲面而來,我缺氧般大口呼吸。
身上被蓋上外套,宋聞景追了出來,默默幫我拉上拉鏈,沒忍住直接將我抱進懷裡,啞聲,「對不起。」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我忽然很想跑到十七歲的盛夏,告訴自己,你看,宋聞景也喜歡你。
明明這是我做夢都想聽到的不是嗎。
如果他在高三畢業跟我說同樣的話,我想我會激動的跳起來。
但偏偏是現在。
明明我已經放下了不是嗎,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見我沉默,宋聞景輕輕鬆開我,「阿茗,我是認真的。」他喉結微動,也同樣的侷促,「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宋聞景。」
「在。」
「我們認識多久了。」
「快五年。」
我任由眼淚流下,有些語無倫次,「所以,我看著你和江語盈在一起和分手,你突然這樣ṱű̂⁹,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不起,如果我不認識你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不認識他就好了。
誰還沒有個前任。
只是我運氣差一點,沒遇到喜歡的。
宋聞景沒說話,許久,他眸色認真也誠懇,「阿茗,以前的事我沒辦法解釋什麼,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你,未來都想和你在一起,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行嗎。」
我心裡很亂,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回去了。」
宋聞景大概也是第一次這麼直白的將喜歡說出口,耳尖有些紅,他沒有強求,「好,我送你。」
一切發生的突然。
兩人之間沉默下來。
直到我洗完澡鑽進被窩,腦海里都是剛剛宿舍樓下,宋聞景握住我的手腕,低聲說的那句,「就算拒絕,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抓住幸福往往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氣。
宋聞景啊,追他的女生快排到長安街,我不知道我在拿喬什麼,我真的是介意江語盈嗎,這段時間他對我的變化,我沒有感覺到嗎,在我想不通我在怕什麼時,宋聞景給我了解釋。
深夜十二點,手機亮了。
他發了很長一段話。
【阿茗,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從去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每天都想看到你,一開始我想慢慢來,換來的是你戀愛了,那時候我覺得要不就算了,看上兄弟的妹妹,和禽獸有什麼區別,但電話里知道你生病難受的流眼淚,我根本忍不了,撬牆角我也認了,阿茗,我對你從來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也不是習慣身邊有你,更不是玩玩而已,高中的事沒辦法改變,我和江語盈在一起過,也分的徹底,你現在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不理我好嗎。】
我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泛酸,困意也來襲。
那一晚,屋外,漫天繁星。
16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長。
小長假,我回了家,但我爸媽去了遠方親戚那參加婚禮。
我睡到了下午一兩點沒人打擾。
唯一的一次,我早上七點就醒了。
宋聞景發來消息說幫我點了早餐。
人在清晨總容易矯情。
我撥了通電話過去,「你是不是就喜歡送早餐?」
宋聞景像是也剛醒,沒反應過來,「什麼?」
「高中時候親自送,現在就只知道點外賣了?」
宋聞景像是聽笑了,輕聲,「阿茗,你不說我都想不來了。」
「宋聞景,我沒跟你開玩笑。」
「那我早中晚親自做好給你送過去好嗎。」
「不要了,我減肥,不吃飯。」
我砰的掛斷電話,沉默許久,自己都想笑,糾結於過去的人是沒辦法往前走的,我心裡嘆氣,默念一句要是不認識他就好了。
但宋聞景不知道從哪得來我爸媽不在家的消息,還真過來給我做飯了。
晚上下了場大雨,將城市都顛覆,路況很不安全。
宋聞景看了眼窗外,又看向我,漫不經心的,像是等候我發落的犯人。
我無奈道,「你住一晚吧,我睡爸媽房間。」
「不好吧。」
「怎麼,還怕我把你賣了?」
「那我幫阿茗數錢。」
「...」
這個無賴。
宋聞景倒是有客人的自覺,讓我先洗澡,磨磨蹭蹭半小時,出來時看到男人站在我書桌邊,手裡隨意翻著書。
我怕萬一在哪一頁我寫了什麼愛慕他的話,這人肯定會覺得,沒想到你和我同桌心思藏這麼深居然一直覬覦我還裝不在乎你不要臉。
有些事,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我奪了過來,「都是高中的課外書,有什麼好看的。」
我手背後,這架勢像書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宋聞景垂眼看我,「裡面有情書嗎,這麼緊張。」
「是的,別人寫給我的,我要珍藏一輩子。」
「我認識嗎。」
「不知道,我高中收到太多封情書了,我想想有沒有你認識的。」
宋聞景笑不出來了,彈了下我的腦門,「不許想了。」
臥室燈光不算很亮,發尾沒有全乾,濕漉漉的粘著睡衣,不知什麼時候,我後腰貼著桌邊,宋聞景手撐在我的腰側桌面,俯身時,幾乎將我籠罩。
我不自然的別開眼,碎發又落了下來。
這次是宋聞景輕輕將它撥開挽至我的耳後,指腹的溫度帶著磨礪感,貼著我的臉頰。
時間失去了度量。
緩慢悠長。
他動作很慢,像是給我推開他的機會。
但是我沒有。
怔愣著抬頭,他便這樣吻了下來。
在這張高中三年,我無數次咬著筆頭想著宋聞景的書桌邊。
此刻,他在跟我接吻。
唇瓣相貼,溫熱溫柔。
我全身緊繃,所有感官集中在他輕輕含吮著我的唇上。
呼吸交纏。
不知過了多久。
他在我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將我抱坐在桌面上,頂開我的膝蓋,唇沒有和我分開。
舌長驅直入,輕咬,輾轉,拉扯。
分不清是誰的喘息和心跳。
宋聞景隱忍著退開了些距離,鼻尖貼著我的鼻翼,眼裡仿若覆上層濃墨,深深的看著我,而後下巴緩緩磕在我的頸窩,「阿茗,別比較,求你了。」
聲線沉啞。
我反應了幾秒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
將錯就錯,我攥緊他的衣擺,喃喃說,「你比他吻技好。」
「...」
宋聞景沒說話,像是獨自生悶氣,抱著我的力道重了些。
我咬了咬唇,還是濕潤的,無所事事般,指尖鑽進他的衣擺,一寸寸描繪著他的腹肌。
我早就想摸了。
只是有些不受控制的一路往下。
嗯,很硬。
宋聞景呼吸一沉,忍無可忍捉住我的手腕,「誰教你的。」
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引得通紅一片。
我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又有些後悔,「電視上。」
「什麼電視教這個?」
「歐美頻道。」
「...」
高中時我跟著祁之彥去他家玩,那時候他還沒談戀愛,臨時有事,我用了他的電腦,一點開裸露的畫面讓我大腦宕機。
祁之彥過來說是他看的,說聞景不愛看日本的嫌墨跡。
我記得當時宋聞景踢了祁之彥一腳。
人之常情,更何況那個年紀的男孩子。
宋聞景大概也是想起來了,啄了下我的唇,「那後面你看了嗎。」
「...」
我臉一紅,想推開他,宋聞景笑了,再次吻了過來。
他到底沒怎麼樣我,因為他是宋聞景,一個讓我喜歡了快五年的男生。
我們真正意義的第一次,是在不久後,高中畢業時我拍了一張他和朋友談笑的照片,背面寫著---希望有一天,你只看向我。
這張照片偶然間被他發現了。
那一晚,他紅著眼眶壓下來,指尖如燎火,頂撞,抽離,一下一下,喘息著吻我,一遍一遍說對不起,力道幾乎將我揉進他的身體里。
那時候,我才明白蔣冉冉所說的---宋聞景這一款有多帶勁。
17
次日醒來時。
我爸媽回來了,宋聞景正在客廳陪我他們喝茶。
這人長得好成績好,高中時典型的別人家孩子,說話又總是笑著,很討長輩喜歡。
我媽自然熱情的留他吃午飯。
「聞景又變帥了,談對象沒?」
宋聞景剛要開口。
我怕他亂說什麼,嚇得在桌下猛地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閉嘴。
我媽以為他是不方便說,訕訕笑道,「我就問問,沒事,想給你介紹來著。」
宋聞景搖頭,桌下順勢牢牢牽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不用了,阿姨,我有女朋友,很喜歡她。」
女朋友三個字他說得很輕,我也有一瞬愣神,忘記了掙扎。
我媽哦了聲,有些遺憾,「那有合適的長得帥學歷高人品好的,也幫阿茗介紹介紹。」
桌下,手依然被握著。
我瞪了旁邊人一眼,才說, 「媽,符合這些要求的, 很大一部分是渣男。」
宋聞景挑了挑眉,「也不一定吧。」
自戀狂。
耳邊我媽一臉贊同的附和著, 倒是我那隻知道吃飯的老實人父親,一臉探究的看向宋聞景。
飯後, 祁之彥打電話過來, 說他女朋友來,約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在我爸說晚上早點回來的叮囑中,我拉著宋聞景離開。
生怕再晚點,就被看出些什麼。
屋外剛下了一場雨,地面被沖刷成暗沉沉的灰色。
宋聞景像是知道自己說錯話, 自然的牽著我手, 「錯了, 阿茗。」
「不要叫我阿茗。」
宋聞景微愣,「那我叫你什麼。」他頓了頓,像是有些難以啟⻮,「寶寶?」
「...」
我沒忍住笑了,又故作嘆了聲氣, 「你是不是這樣叫過江語盈?高考前衝動分手,其實挺遺憾的吧,保不齊人到中年相遇, 坐下來吃頓飯, 懷念一下青澀時光, 還能為錯過流下眼淚。」
宋聞景垂眼看我,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也笑著學我的語氣, 「沒叫過,人到中年的話,我會問她我老婆當初勸過你好好學習, 你現在是不是得請她吃頓飯。」
「...」
以前江語盈一和宋聞景吵架就跑來找我說話, 我總是沉默聽著,之後提醒她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異地總歸影響感情的。
那些畫面忽然變得模糊又遙遠,甚至記不清她具體說了什麼。
冬天的末尾, 空氣依舊涼的刺骨。
此刻, 我整個人被他裹在懷裡。
我用力的呼吸, 想證明此刻的真實性。
鞋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宋聞景蹲下身, 低頭幫我繫著。
街道無人,冷⻛蕭瑟。
我沒有說話,沉默盯著他的身影,忽然鼻腔一酸。
我想起高一的某個周末。
我晚上熬夜,定了第二天中午的鬧鐘。
祁之彥卻提前瘋狂敲我房門, 讓我起床,說家裡來客人了。
我頂著一頭亂髮, 惺忪著眼開⻔。
就這樣。
正午時分。
空氣如苦夏的螢火。
愛如驚鴻的烙刻。
我與坐在沙發上的宋聞景, 四目相對。
少年溫潤澄澈,朝我輕笑。
耳邊鬧鐘終於響了。
是這樣唱的。
那一天, 那一刻,那個場景,你出現在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