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恰是冤家完整後續

2025-10-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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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霎時鐵青,銀票捏得咯吱響。「冤——大——頭?」他慢悠悠重複這三個字。

路上的行人聽了忍不住竊笑。

「且慢!」老銀樓掌柜突然拍大腿,「姑娘原話是『我家相公最疼我』!老朽聽得真真兒的!」

顧長庚愣住,眼底冰霜肉眼可見地化開,嘴角控制不ţūⁱ住地上揚。

這掌柜真是個人精。顧長庚瞬間眉開眼笑,掏出銀票拍在貨箱上:「買!統統包起來!我家娘子就是要星星也給她摘!」

他抻著脖子朝我消失的巷口喊,驚飛了一樹麻雀。

我躲在巷子深處啃糖葫蘆,聽見遠處傳來他得意的嚷嚷,差點被山楂核嗆著。

但我仍然嘴硬地說,:「誰讓你惹我了,該!」

8

自從國公府那次回來,顧長庚這狗男人就跟塊狗皮膏藥似的,閒著沒事就纏著我。甩都甩不掉,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害臊。

這天,天色陰霾,雲層厚得快要壓到屋檐。我正坐在窗邊給祖母繡一條新的手絹,有人匆匆來通ƭűₑ傳,說陛下要見世子。

我頭都沒抬:「去吧去吧,免得在這兒礙眼。」

可下一瞬,那人又補充道:「陛下口諭,恐怕...昭姑娘也得一同前去。」

啊?我和顧長庚同時愣住了。

御花園裡,我按著顧長庚臨時惡補的禮儀,跪拜了皇帝。

上頭傳來聲音:「平身吧。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朕這侄子看上的,是何等女子。」

我依言抬頭。誰知,陛下竟像是嚇了一跳,盯著我的臉,又瞥了眼旁邊的顧長庚,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

他開口道:「長庚啊,你看看誰來了?」

一名異域打扮的女子,在女官的引領下緩緩走近。

顧長庚看見她,身形猛地一僵,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訝。下意識就想拉我離開。但已經晚了。

那女子穿著一身淺紫長裙,我從未見過有女子膽敢露出肚臍和半截胳膊。

「這這...」我忍不住對著顧長庚驚出了聲。

他皺眉問我:「這什麼啊?你想說什麼?」

「這異域衣裳也太好看了吧!」我脫口而出。

顧長庚的臉上寫滿了不解:「......你就沒看到點別的?」

「別的?什麼?」

那異域女子卻已小跑到我面前,睜大了眼睛,驚奇地叫道:「哇!竟有人和我長得如此相似!」

嗯?我仔細一看,眉眼之間,確有七八分相像。

她笑著拉住我的手腕:「真是太神奇了!原來中原也有和我這麼像的女子!」

ťų⁶皇帝輕咳兩聲,打斷了我們:「這是塢南國的白伶公主。」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曾是......與長庚有聯姻之約。」

白伶一聽,立刻自來熟地跑到顧長庚身邊,晃著他的胳膊:「你也真是小氣!聯姻入贅到我那裡,就那麼委屈你嗎?」

「還要派兵來打我們那些不聽話的部落。現在好啦,我想通了,我嫁過來就是了,你可開心了吧?」

顧長庚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只是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移開,一副越描越黑的樣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驟然跌進了冰窟窿里。

原來......我一直就是個替身?

我身體開始發冷,僵在原地。

直到旁邊傳來一陣熟悉又刺耳的笑聲,才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回過神,才發現御花園裡不知何時來了許多京中貴女,想必是陛下請來陪伴這位公主的。

偏偏,傅氏也在。

她噙著得意的笑走過來,生怕火燒得不夠旺,還要添一把柴:「白伶公主,您可不知道,世子爺想您想得緊呢,日日念叨。這不,還特意尋了個模樣像您的......丫鬟。」

她眼神輕蔑地掃過我,「您看看,這得多上心啊。」

顧長庚厲聲喝道:「閉嘴!」

可白伶公主卻像是全信了,感動地抱住顧長庚的手臂,眼圈微紅:「都怪我不好,我可心痛壞了...」

她拉著顧長庚,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想單獨細說。

皇帝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朕剛好也有些話,要同昭姑娘說。」

顧長庚被拉著走開,一路沉默,神色難辨。我卻覺得,他大概是在琢磨該怎麼編個說法糊弄我。

「昭姑娘,」皇帝開了口,「朕也未曾想到,你竟與公主如此相像。怪不得長庚執意要求娶你。」

「想必情形你也看清了。長庚並非不喜公主,只是性子倔,不肯入贅。事關兩國,本由不得他任性。」

「朕原想讓他受些挫敗,再讓他死了這條心聯姻,誰料他竟贏了。如今塢南議和,公主親自前來,你們這樁ṭúₔ倉促的指婚......」

我搶在他說完之前開口:「陛下不必為難。反正,我本來也對他無意。」皇帝似乎鬆了口氣,頷首道:「如此,甚好。」

話音剛落,顧長庚卻快步折返,朝皇帝一揖:「聖上,臣今日先告退。」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

他轉身就來拉我。我還沒邁步,白伶的聲音就追了過來:「慢著!長庚哥哥,帶我去走走嘛!我們好不容易重逢,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傅氏也湊上來添火:「就是呀,公主和世子佳偶重逢,正該一起走走、敘敘舊情嘛。」

白伶順勢靠向顧長庚,卻被他側身避開ƭůₗ。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幾乎是拖著我往外走。

風裡傳來他壓著怒意的低吼:「為何與陛下說對我無意。難道你竟真的一點都......」

當然是嘴硬啊!真要不喜歡,我早一腳踹飛你了!

可我沒說出口,反而用力甩開他:「是,我就從來都對你沒有好感。從頭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

他眼神一暗,像瞬間墜入深淵,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時白伶追了上來:「長庚哥哥等等我嘛~我們現在可以走啦!」

顧長庚沒再反抗,任由她拉著說笑。

白伶還回頭招呼我:「快來呀!我們塢南沒那麼多規矩,丫鬟也可以跟緊些的!」

好啊,男人被搶了,我還要圍觀他倆秀恩愛?

天殺的,我居然還真跟了上去。

這一路簡直是酷刑。顧長庚腹黑起來真是狗,公主身邊那麼多隨從,他偏把買的東西全塞給我,還夸「我家的丫鬟特別能幹」。

哼,狗男人。

入夜後鬧市更熱鬧,白伶終於逛累了,拉顧長庚在河邊坐下。

她一個人說得起勁,顧長庚卻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我眼睜睜看著白伶突然湊近,在他轉頭的瞬間吻了上去!

她紅著臉說:「我們塢南傳說,滿月下和心愛的人親吻,會得到月亮女神的賜福~」

顧長庚整個人愣住,猛地看向我。

我還忍個屁!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扔,扭頭就走。

身後傳來拉扯和爭吵聲,我跑的很快,漸漸一句也聽不清了。

我一路跑進暗巷,卻被公主的護衛攔住。

完了,她要滅口?

誰知那護衛步步逼近,竟一把扯開我的衣領,露出肩臂。

月光下,那枚梅花印清晰可見。她突然跪地,聲音發顫:「拜見大公主!」

我整個人懵住。

隨後趕來的白伶也驚問:「你跪她做什麼?」

老護衛哭著說:「公主,皇后娘娘可以瞑目了。十五年前宮中遺失的那位嫡公主......就是她啊!」

真相大白。原來我才是塢南皇后的長女,當年因戰亂流落中原。

他們問我何時回去,我搖頭:「我捨不得這裡。我希望我永遠只是昭庭玉。」

白伶忽然懂了什麼,輕聲說:「長庚哥哥,既然你選了玉姐姐...那就好好待她吧。」

等人散去,顧長庚才低聲解釋:「當初賴在你家養傷,因為好奇怎麼有人像她......可後來,我就被迷了眼一般。」

「昭庭玉,你今日在天子面前說從未鍾情於我,我差點瘋了。」

我瞪他:「那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白伶?」

他笑著說:「有的話,我還打什麼仗?直接入贅不就完了!」

我哭了,摟住他脖子, 踮腳狠狠吻上去。分開時, 我踹著粗氣說:「以後不准你再和別人亂親。」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好, 我只親你。」

9

我爹爹班師回朝了, 塵土飛揚的官道上,爹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越來越近。

娘手裡的帕子早就揉成了一團鹹菜,祖母踮著小腳往前湊。

「囡囡!」爹還沒勒停馬就跳了下來,鎧甲嘩啦啦響著把我摟進懷裡, 「爹說過要讓你過好日子的,哭啥!」

他粗糙的手掌拍在我背上,像小時候哄我睡覺似的。娘一邊抹眼淚一邊笑, 弟弟偷偷扯爹戰袍上的泥點子。

「囡囡」爹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不是說要找個頂好的女婿?爹給你物色了個——」

他身後轉出個白面書生, 青衫玉帶, 鞠躬的姿勢標準得像尺子量的。

我眨眨眼:「嗯, 模樣是挺周正。」

「哐當!」顧長庚的劍鞘砸在了地上, 臉黑得像鍋底:「昭將軍, 令愛似乎忘了自己指過婚?」

娘趕緊打圓場:「孩子爹你糊塗了!」

「當真了?」爹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書生背上:「這是爹新請的軍師!」

那書生被拍得踉蹌兩步,苦笑著扶正帽子。

顧長庚剛鬆口氣, 爹又摟住我脖子:「不過爹覺得, 找相公得像挑豬肉,得多看幾家...」

我憋著笑點頭:「爹說得在理!」

顧長庚直接氣笑了,轉身就走:「備馬!」

夕陽把他影子拉得老長。我瞅著他踩著重重的步子,連後腦勺都寫著「哄不好」三個字。

一家子還沒把團圓飯的碗筷擺齊, 街口突然炸起震天的嗩吶聲。

紅綢金字的「囍」字燈籠差點懟到我家門楣上, 穿絳紫宮服的公公擠開看熱鬧的鄉鄰,尖著嗓子喊:

「聖上說了, 今兒就是黃道吉日!迎親隊伍都候著呢,快給世子妃梳妝!」

我爹手裡的豬骨湯「哐當」灑了半碗:「這位公公,這、這也太急了吧?」

「急什麼急!」公公翹著蘭花指一時嘴快說漏了嘴,:「世子爺剛從陛下那兒求來的恩典, 說是夜長夢多...哎呦, 您快別磨蹭了!」

才一盞茶的功夫,我就被七手八腳套上大紅嫁衣,蓋頭一蒙,直接推出了大門!

透過晃動的簾縫看見顧長庚騎著高頭馬在隊首, 紅袍金冠襯得眉眼得意洋洋。

我死死把住轎門不肯進去。

圍觀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都說這屠戶女果然不識抬舉。幾個老婆子撇嘴:「世子爺怕是要動怒了。」

話音未落, 顧⻓庚突然翻身下馬。猩紅披⻛在⻛里獵獵作響。

他一步步走近時, 連吹嗩吶的都忘了調子。

顧長庚卻在這片竊語裡翻身下⻢,蟒紋喜袍掃過滿地鞭炮碎屑。

他俯身時鎏金髮冠擦過我額⻆,食指輕輕勾了下我鼻尖:「小祖宗, 要怎樣才肯上轎?」

「背我過去!」我故意刁難,「不然不去!」

他低笑出聲,突然單膝點地。天旋地轉間,我竟被他托舉著騎上肩頭。九尺男兒起身時穩穩托住我腳踝。

手指輕輕勾住喜帕邊緣,我透過流蘇縫隙瞪他。

「顧⻓庚你放我下來!這像什麼話......全城百姓都看著呢!」

他反而把我往肩上又掂了掂, 震得鳳冠珠翠叮噹響。街邊茶棚有老漢驚得摔了茶碗,他倒朗聲笑起來:

「都看清楚了?是本世子求著世子妃嫁於我!」

我慌忙扶住他發冠, 他竟用結著刀繭的雙手牢牢護住我,踏過驚掉下巴的人群。

我坐在全京城最高的「轎輦」上,忽然讀懂爹當年說的——

「⻔當戶對就⻔面話!重要的是他肯把你捧在手心裡當祖宗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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