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春生完整後續

2025-10-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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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去掙?他沒本事娶媳婦就別娶!要說傳香火,不還有進寶嗎?」

我爹被噎得說不出話,揚手要打我。

春生鉗住他的手腕:「爹,你是不是忘了?你敢動小蔓一下,我就打沈招財十下!」

我哥嚇得直往後縮:「爹,別衝動!」

我爹見春生眼神冷厲,罵罵咧咧地拽著我哥走了。

走之前,他把縮在角落裡的進寶往我身邊狠狠一推:

「這討債鬼飯量大,你先替爹養幾天!」

看到進寶身上的灰厚得能搓出個泥娃娃,我趕緊燒水給他洗澡。

他死死攥著領口不讓我碰,身子直往後縮。

「姐......你、你先出去,我自己能洗!」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由分說地扯開他那件破襖子。

只看了一眼,渾身的血都涼了——孩子瘦弱的脊背上、四肢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棍棒抽打的紫痕,新傷疊舊傷,幾乎找不出一塊好肉。

娘咽氣那年,進寶剛一歲,我爹和我哥嫌他吵,恨不得把他扔出去。

是我親手把他帶大。

看他被作踐成這樣,我的眼淚吧嗒嗒砸進冒著熱氣的木盆里。

「他倆打的?你咋不早跟姐說?」

「姐也不容易......」進寶揉著通紅的眼睛,小聲說道,「姐,你知道咱嫂子為啥跑嗎?」

「我聽人說了,嫂子被咱爹和哥當牲口使喚,還挨打,實在受不了才跟貨郎跑了。」

「姐,不只是這樣......咱爹那天喝醉了,進了哥嫂的屋,把嫂子壓在了床上。我用板凳砸了爹,被爹打了個半死。我幫著嫂子,讓她跑了......」

我氣得眼前陣陣發黑:「這個天殺的老畜生!」

「還有......姐,爹讓我留在你這,是惦記上你養兔子掙的錢了。他讓我找機會......把你們的錢都偷回去。」

原來,這是他們的後手。

進寶再跟著他倆,這輩子就毀了。

我摟緊這個從小帶大的弟弟,心像是被鈍刀一下下地割著。

夜深人靜時,確認冬雪睡熟後,我褪去外衣,只穿著貼身小衣,鑽進了春生的被窩。

11

身子剛貼上去,就感覺到春生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屏住了。

我正琢磨著怎麼開口求他留下進寶,他卻忽然轉過身,在黑暗中將我冰涼的手握進他溫熱的掌心裡。

「進寶那孩子......就留在咱家吧,不要再回大廟村了。」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竟先提了出來。

「你爹和你哥那個樣子......孩子跟著他們,遲早要被毀掉。往後進寶就跟冬晨住。想讀書就和老三去學堂,不想讀就學門手藝。」

我鼻尖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又落了下來。

「快別哭了,你今晚眼睛一直都是紅的。往後有什麼難處,直接同我講。我是你男人,又虛長你幾歲,理應替你扛著。」

他用粗糲的指腹輕輕為我拭淚,我將臉埋進他胸口,眼淚全蹭在他的裡衣上。

自娘走後,我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已經太久沒有嘗過這種被人穩穩接住、妥帖安放的滋味了。

心頭一熱,那句盤桓已久的話便脫口而出:「春生哥,謝謝你......我、我心悅你。」

我小聲說完,鼓足勇氣,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他身形微頓,下一刻便吻上了我的唇。

兩人磕磕碰碰的,牙齒不小心撞了好幾下。

他生澀的探索很快被本能取代,這個吻漸漸變得深入而灼熱。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他一邊吻我,一邊將粗糙的大掌探進小衣。我渾身一顫,緊張得快要昏過去。

可還沒等到更進一步,他卻突然停住,把發燙的額頭抵在我鎖骨上,重重喘息:「不行......小蔓,還不行!」

「你......你是不是還在嫌棄我?」我聲音裡帶了些委屈。

「胡說!」他收緊手臂,將我緊緊抱進懷裡,「我稀罕你還來不及呢。」

「那你為何......為何不要我?」我將發燙的臉埋在他胸前,聲音細若蚊蚋。

他沉Ṭů₋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你還小,身子骨沒完全長開。若現在懷上身孕,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我娘生冬晨他們時走的,我一個表姐也是十六歲生孩子沒的......小蔓,我冒不起這個險。」

我心裡一顫,眼睛酸脹得厲害。

原來,他所有的克制,是因為珍視。

黑暗中,我鼓足勇氣,伸手探向他腰間——這還是洗衣時聽嬸娘們說的。

春生渾身一顫,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

待一切平息,他起身打來溫水,替我洗好手又擦乾,然後重新躺下,把我摟在懷裡。

「辛苦你了,小蔓。」他親了親我的發頂,聲音恢復了平穩,「快睡吧。」

我趴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覺得心裡每個角落都被填滿了。

12

進寶留了下來,和冬晨睡一張床。

他手腳勤快,割草、喂兔子、打掃院子,什麼都搶著干。

冬晨、冬雪都很喜歡這個新哥哥,從跟在秋實屁股後邊跑,變成了跟在進寶屁股後邊跑。

春分剛過,地里還沒什麼活計。

這日天剛擦黑,我哥沈招財滿頭大汗、哭喪著臉跑到柳溪村來,進門就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小蔓!爹......爹快不Ťųₔ行了!」

我嚇了一跳,春生聞聲也從兔圈過來,皺著眉問:「怎麼回事?年前爹還好好的。」

沈招財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今兒去鎮上買東西,回來時看到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碗里有剩下的菌子......郎中說爹吃的菌子有毒,發現得晚,已經沒救了,讓準備後事......」

他哭得情真意切,不像是裝的。

我心裡雖對這個家恨透了,但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

於是匆匆收拾了幾件衣裳,打算帶進寶回娘家。

春生說道:「我陪你們一起去。」

我們匆匆趕回大廟村。

一進那熟悉的破屋,就聞到一股污穢的氣味。家裡亂糟糟的,不像人住的樣子。

我爹沈富貴躺在炕上,面色灰敗,雙眼緊閉,只剩下一口氣。

以前我恨毒了他,甚至好幾次忍無可忍時想弄死他。

可如今他要死了,我心裡又有些難過。

我哥一改往日的懶散,忙前忙後地給爹擦身,還試了好多遍給他喂水。

可惜,他的孝心來得太遲了,爹再也吃不進任何東西。

我和進寶留下照顧,春生也陪我們在沈家住了兩日。他又拿了錢出來,跟我哥一起去鎮上買了棺材和壽衣。

我惦記著家裡的兔子,還有冬雪他們幾個,便讓春生先回去。

「我和進寶守著爹,盡最後一點孝心。你回去照應家裡,明天白日再來吧。」

春生看了看情況,又反覆叮囑我顧好自己身子,這才往家去。

晚飯我哥熬了粥,特意給我和進寶撿稠的撈:「妹、進寶,這幾天辛苦你們了。快喝點熱粥暖暖身子。」

他突然不懶了,我有些不適應。

果然,喝下粥後不久,強烈的困意襲來。我強撐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卻還是抵不過藥力,眼前漸漸模糊。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悄悄將腕上春生送我的銀鐲子褪下,扔進堂屋的椅子下。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冰冷和窒息感中醒來。

嘴裡塞著臭布,手腳被粗糙的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四周一片漆黑,瀰漫著土腥味和霉味。

是地窖!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身體輕輕碰觸四周,碰到了同樣被綁著的進寶。

確認進寶還好好活著,我稍稍安心,開始用膝蓋和手肘在黑暗中探索。

地窖不大,土壁潮濕,像是才挖了不久。

我艱難地挪到進寶身邊,用肩膀撞他,示意他靠過來。

我們背對背,我摸索著去解他手腕的繩結。繩子捆得很死,我的指甲都摳破了,卻只磨開一點點麻絲。

這時,地窖蓋被掀開,沈招財舉著蠟燭下來。

13

「沒想到吧?我在你們碗底兒放了藥,所以同樣吃了粥,我沒事兒。就怪你倆太蠢!不妨告訴你們,爹吃的那碗有毒的菌子,是我采的。我先讓他吃了幾次沒毒的,他自然不會防著我。」

「村裡有人嚼舌根,我才知道媳婦跑了是因為他這個不要臉的老混蛋!他沒本事給我再娶個媳婦,就拿命賠給我吧。不把他弄成這樣,也不好騙你倆住家裡!」

「小蔓,你別瞪我,這地窖,是我和爹一起挖的。原本就是要把你和進寶騙進來關著,等柳家人不找了,再把你們偷偷賣掉。要怪......就怪你自己,哥問你要錢你不給,就只能這麼辦了。」

「小蔓,論你這模樣,賣到外省煙花地,值二十兩銀子呢。進寶就跟在一邊服侍你,你倆也好有個照應。」

我心裡恨意翻湧,等他靠近時,猛地用頭撞向他的頭。

但沒想到他早有防備,閃到一邊,薅住我的頭髮往我腿上踹了兩腳。

「老實點,不然我現在就弄死你!」

進寶拚命地蛄蛹到我身邊,用身體護住我,也被踹了兩腳。

我停止了掙扎。

沈招財罵罵咧咧地爬上去。

過了很久,應該是天亮了,院子裡傳來春生焦急的聲音:

「大哥,怎麼不見小蔓和進寶?」

「小蔓沒回家嗎?一大早她說衣裳帶少了,要回家拿,就帶著進寶走了。」

「她沒回家啊,那我趕緊再出去找找!」

我拚命用腳跟蹬踹地窖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進寶明白了我的意圖,也奮力用身體撞向土壁。

可惜,上面的腳步聲還是遠去了。

希望似乎破滅了,但我沒有放棄。

我繼續和進寶互相磨蹭著繩索,儘管效果微乎其微,但哪怕多一絲鬆動也是好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在地窖里饑渴交加,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時,蓋板再次被掀開。

沈招財將我們粗暴地拖出,Ŧū́₌塞進麻袋,扔上手推車。

顛簸中,我通過麻袋的縫隙判斷我們是往村外小樹林方向去。

車停了。

沈招財和人討價還價。

「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你們再加點!」

「要先驗貨!」

其中一個陌生男人打開麻袋,揪住我的衣領往樹林裡拖。

突然,十幾道黑影從樹林中撲出,瞬間把沈招財和三個男人按倒在地上。

「小蔓!」

春生用匕首割斷我身上的繩子,將我緊緊摟進懷裡。他渾身發抖,眼淚落進我的脖頸里。

「我看到了......看到你在椅子下邊留的鐲子,就知道你肯定是在那屋裡出的事兒......我真傻,差點就......」他語無倫次,胡茬扎得我的臉生疼。

我回抱住他,淚水奔涌而出:「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放棄找我......」

家裡的幾個孩子,也一股腦涌了上來抱住我和進寶。

冬雪哭得稀里嘩啦:「嫂子,我都快急死了!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

這幾日,春生沒合過一眼,幾個孩子眼底也都是青黑。

原來,春生髮現我不見後,想到沈招財反常的舉動,便懷疑是他搞的鬼。

在沈家發現我留下的鐲子後,他更確信了心中猜想。

所以,春生找了兩天後,故意跟沈招財說不找了,還撤走了所有搜尋的人手。

暗地裡卻找了好幾個人,死死盯著沈招財的一舉一動。

他自己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暗處,就等著沈招財露出馬腳,這才人贓並獲。

沈招財被當場扭送官府,我爹也在當日咽了氣。

春生細心照料我和進寶,為我們熬了溫軟的瘦肉粥。

他去處理了我爹的後事,也作為苦主,堅決要求官府嚴懲沈招財。

沈招財認了拐賣弟妹的罪,卻死活不認謀害親生父親的罪。

我撐著虛弱的身子,去大廟村為爹奔喪,找到了關鍵的證人楊伯伯。

他證實曾親眼看見過沈招財採摘毒菌子,當時還反覆勸他趕緊扔掉。

最終,沈招財因弒父、拐賣弟妹,數罪併罰Ťü₈,被判處秋後處決。

那三個拐子,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14

家裡的兔子一窩接一窩地生,銀錢也積攢得多了起來。

我十九那年,春生堅持拿出大半積蓄,起了兩座拐角青磚大瓦房,統共六間臥房。

家具是已出師的夏陽親手打的。

他與他師父的小女兒定了親後,臉上總漾著笑意。

搬入新家那夜,我與春生終於有了獨處的一方天地。

他洗漱完, 帶著一身清冽的水汽走進來。

「小蔓......」他低聲喚我,嗓音有些啞。

我抬眸, 撞進他眼底,那裡有燈苗跳躍, 清晰地映著我的模樣。

他細細地吻我。探向我小衣的手掌,帶著灼人的熱度。

「我們小蔓, 終於長大了。」

「春生哥......」意亂情迷間, 我攀著他的肩,一遍遍地喊他。

「我在。」他擁緊我,汗珠大顆大顆地落在我的鎖骨上,「小蔓,我的小蔓......」

住進新房的第二個秋天, 我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家裡添了兩個小傢伙, 愈發熱鬧起來。

弟弟妹妹們升了輩分, 歡喜得很,每日爭著抱那兩個軟糯的糰子。

秋實是家中學問最好的人,給兩個孩子取了名。

女兒叫書瑤,兒子叫澤謙。

春生更是成了十足的女兒奴,抱起書瑤便捨不得撒手。

我們將養兔的法子教給鄉鄰, 除了穩定供貨給鎮上的幾個大酒樓,也往周邊鎮子上賣。

柳溪村的日子,眼見著一天比一天紅火。

轉眼又是新年。

北風在窗外呼嘯, 卻穿不透屋子裡的暖意。

爐火燒得旺旺的, 菜肴的香氣瀰漫開來。

一雙兒女穿著大紅襖子, 像年畫上的福娃,瞪著烏溜溜的大眼, 看冬晨扎兔子燈。

秋實和進寶貼著窗花, 冬雪幫我捏餃子。

夏陽帶著他活潑靈動的新媳婦進了門,滿屋的熱鬧便又添了幾分。

這一年,秋實中了秀才, 進寶考取童生, 夏陽成了家,可謂是「三喜臨⻔」。

等孩子們都睡下後, 我和春生坐在堂屋守歲。

「小蔓,這個給你。」他遞來一個紅木匣子。

我打開, 一支沉甸甸的金簪躺在軟緞上, 在燭火下漾著溫潤的光澤。

許多畫面倏然掠過心頭——跳河時的決絕, 初嫁時的忐忑, 地窖里的絕望,此刻滿屋的安寧......

一切都恍如隔世。

春生握住我的手,掌心粗糲而溫暖。

我側過頭,對他笑了笑,輕輕靠在他堅實的臂膀上。

「又是一年了。」他摩挲著我的肩, 嗓音里滿是歲月釀就的安穩。

「嗯,」我應著, 目光望向窗外墨藍的夜空, 那裡已有零星的爆竹聲響起,「我們的好日子, 還長著呢。」

春風,已攜著暖意,等在柳溪的岸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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