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診所時間已經不早,我發現昨兒下單的快遞到了,心想正好,今晚就試試新品。
結果一踏進臥室打開燈,就看到一條黑漆漆的物體趴在自己被子上,顯眼得過分。
我?ū?沉默了。
雖然蛇不是在我診所失蹤的。
但失蹤的蛇出現在了我的診所。
要是被人追究起來,我該怎樣證明自己的清白?
以及——
那條蛇好像被動靜吵醒,此時豎起身體,睜開豎瞳盯著我。
我感覺自己被它鎖定。
我想,今晚我應該是沒有機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9
黑蛇吐了吐蛇信子,突然蛇軀游移著,朝我爬過來。
我很想調頭就跑,但以蛇的速度,我估摸是跑不過。
最主要的是,我腿軟了,動不了。
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條蛇爬到自己腿邊,然後從寬鬆的休閒褲褲腳鑽進來。
冰涼的蛇軀一貼上我的肌膚,我就控制不住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明明該是驚心動魄千鈞一髮的時刻,我卻不合時宜地想起連續兩晚的夢境。
好像那個夢裡,也是這種觸感……
蛇還在不斷地向上游移,甚至繞著我的腿根來回盤旋了一圈,饒有興致地把我的身子當做迷宮,來來回回地轉悠。
我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緊張到無語。
最後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種「我該不會是被騷擾了吧」的想法。
這確定只是一條蛇?會不會是什麼千年蛇妖之類的?不是說建國以後不准成精嗎?
到最後,那條蛇終於從我的領口鑽出來,腦袋蹭蹭我的臉頰,最後小半蛇軀趴在我的腦袋上,不動了。
我要是有一面鏡子,就能看到這條蛇此刻已經安穩地閉上眼睛小憩了。
咋?千里迢迢從林業局跑到我這兒,是累著了?
我在原地站了起碼十多分鐘,最後發現那條蛇似乎真的沒打算要一口咬死我。
試探地抬抬肩膀,沒反應。
輕微地扭動脖子,沒反應。
小心地走了兩步,沒反應。
這條蛇是把我當棲息的樹幹了?
10
診所有專門的捕蛇鉗,因為以前也遇到過有人養的寵物蛇生病的情況。
我警惕地去取了,一路上都在擔驚受怕。
結果一直到那條蛇被捕蛇鉗夾住,它都沒有絲毫掙扎。
說實話,我覺得這條蛇怪歸怪,但林業局兄弟口中的「暴躁」我是一點沒感受到。
「得嘞,你又躺回去吧!」我把黑蛇又放回了飼養箱,然後快速地給自己洗了個澡。
洗完了,人也徹底冷靜了。我開始思考要不要現在就給林業局打電話。
算了,這麼晚了,等明天再說吧。
拆開包裹,我看著剛到手的新品。
當時那是激情下單,現在清醒了還是有點怕。
主要從來沒嘗試過前後一起,這口味是不是太重了點?
始終沒跨過心裡那道坎,我把東西洗乾淨消毒了扔抽屜里,還是取出了比較常用的。
正閉著眼睛愉悅地享受,耳邊突然有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疑惑地睜開眼,就迎上那雙金色的瞳孔。
那條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越獄」,甚至已經爬上了我的床,就置於我腿中間,盯著我。
饒是厚臉皮如我,也很難用言語形容這種場面。
雖然對方只是一條蛇,理論上應該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但——我還是要臉的!
白嫩的腳尖不自在地蜷縮起來,我妄圖用平靜的態度讓自己的兩條腿合攏。
玩具還在敬業地工作,我只想穿越回十分鐘之前,給自己一耳光。
怎麼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呢!
然而腿剛要併攏的下一秒,黑蛇突然吐了吐蛇信子,低下頭。
冰涼的腦袋在腿根???來回遊移,舌尖在空中快速擺動,連著蛇尾都開始抖動起來。
「我艹——」我剛脫口而出震驚,鼻尖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香氣。
下一秒,我渾身力氣盡失,軟綿綿地倒在床上。
11
整整一個晚上,我沒睡過一場完整的覺。
極致,混亂,瞳孔失焦。
直到天色漸明。
昨夜那股讓人失去理智的香氣散去,被使用過度的肌肉發出不堪重負的酸痛。
果然,快樂是要付出代價的。
手機響起時,我倒抽一口氣,費力地扒拉著起身,勉強忽視蛇的存在,接通電話:「喂?」
「額……江醫生?」
「是我。」
「你感冒了?聲音怎麼沙啞成這樣了?」
我尋思當了一晚上的男高音歌唱家,現在還能說話已經算我天賦異稟。
「什麼事?」我虛弱地問。
「就那條蛇啊,我們找半天都沒發現蹤跡,也不曉得是不是回歸山林了。」
沒回歸,現在就躺在我身上呢。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眯著眼睛感受著。
黑蛇醒了,正吐著蛇信子悠閒地在我身上游移,最後懶洋洋地將腦袋置於我的胸口處。
那裡,有心臟跳動的聲音,充滿了生命力。
林業局的人又說:「你不是照顧了那黑???蛇兩天嘛,我們領導就想找你聊聊,問一下黑蛇的習性以及傷口恢復之類的。」
「你們不是照顧它更久?這種事問我?」
「拜託,那條蛇脾氣糟糕得要死,根本碰都不讓我們碰一下,寧願傷口潰爛都不接受藥物治療,我們哪算得上是照顧它啊……
「它在你那兒待了兩天,傷口就好得差不多了,簡直讓人震驚好嗎!」
我想了想道:「我身體不太舒服,今天下午我來你們林業局找你?」
「行!那就這麼定了。」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沒動。
臥室里靜悄悄的,黑蛇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聊聊吧。」我開口,「你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黑蛇不滿地睜開眼睛看著我。
「你肯定不是普通的蛇,你是蛇妖嗎?」我問,「你是建國前成精的吧?世上真的有妖怪嗎?」
黑蛇不搭理我。
「喂,給點反應啊!」可能昨晚接觸太多,我心底最後一絲對黑蛇的恐懼也消散了。
我撈起黑蛇軟若無骨的身子晃了晃:「別裝作聽不懂,我知道你聽得懂人話!」
「我叫江寧,你叫什麼名字?」
「銜君。」
我愣住。
「我叫銜君。」
12
很陌生的嗓音。
男人的嗓音。
略微低沉,醇厚,帶著奇妙的韻律和磁性。
之後,不管我再問任何問題,銜君都不肯出聲了。
我也不介意。
這條蛇既然有神智,那就完全可以把它當做獨立的個體看待。
林業局那邊找不到它的蹤跡,最後估計也就寫個卷宗了事。
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普通人,還????是不要捲入什麼奇奇怪怪的神秘事情里去了。
黑蛇要是願意和林業局打交道,自然會回去,我沒必要主動交代黑蛇的蹤跡。
就是吧……這條蛇是不是也太纏人了一些?
我洗澡,蛇纏在我身上。
我吃飯,蛇纏在我身上。
就連我換衣服打算要出門了,蛇依舊纏在我身上。
「喂,我要去林業局了。」我忍不住開口,「你確定咱倆要以這樣的形象出現?」
蛇不要臉,我還要的好吧!
銜君擺擺自己尾巴尖,愜意地眯著眼睛枕著我的肩頭,聞言,動都沒動一下。
我無奈,只能換了一套寬鬆的兜帽衛衣,內里空間大,再加上黑蛇一圈圈纏在我腰腹上,倒也不算太顯眼。
「你非要跟著去也行,但是待會兒別把腦袋露出來啊。」我無奈,「要被人看到,我今兒就只能進局子了。」
隨身帶一條蛇出行,還是沒用籠子裝起來那種,想也知道會造成多少人恐慌。
「那什麼,你確定你是不隨便咬人的對吧?」出門前,我不放心再問了一次。
黑蛇沒反應,但是尾巴尖卻開始不安分地滑動。
我倒抽一口氣,連忙隔著布料按住它的尾巴尖:「我錯了,我不說了,你放了我。」
「你昨晚不是這麼說的。」
「昨晚是昨晚。大白天的,總不能白日宣淫吧。」我手虛握成拳,抵著唇低咳一聲。
我整理一下髮型,走出診所,關了大門。
又是那副白白凈凈的斯文男孩的模樣。
「還有,你也別說我。蛇性本淫,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咱們半斤八兩。」
銜君很是贊同:「嗯,所以是天生一對。」
13
我去了林業局,見了專家。
專家也沒說太多,就是問了黑蛇的習性,以及我是如何安撫黑蛇暴躁的情緒。
我心想,用身體安撫唄,還能怎麼安撫。
我算是明白了。
這條蛇一開始就想對我圖謀不軌,最開始那兩晚的夢根本就是那條蛇造成的。
「唉,真的太可惜了。」專家說,「原本我們可以研究出更多的資料的。現在只能暫時把照片報上去,給它取個名。」
我全程配合微笑。
接下來的日子,我感覺自己過得簡直水深火熱。
我雖然坦誠面對自己的身體,但也不是毫無節制。
通常頻率也就是一周一次。有時候忙起來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
但這條蛇顯然不允許我過得如此「清心寡欲」。
不僅每天晚上要纏著我,甚至白天都不放人。
有時候甚至會當著客戶的面……
我一面放縱自己的渴求,一面擔心自己會因為消耗過度腎虛。
可惜,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某一天早上醒來時,我發現黑蛇不見了。
房間空蕩蕩,再沒有一絲它的氣味。
乾淨得仿佛它從沒來過。
14
我的生活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若非要說有——
大概是享受過無與倫比的刺激之後,身體的閾值提高。
再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總覺得缺了那麼點意思。
「呼……」
我躺在床上,仰頭注視著天花板,急促地喘息。
過了幾秒,我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江寧,你簡直是神經病。
不過是和一條蛇在一起幾天,你不知它的來歷它的身份,甚至不確定它的名是真是假。
大概我實在是太寂寞。
所以遇到一個不在意我身體的,哪怕對方是一條蛇,我都動了心。
將東西洗乾淨消毒扔回抽屜,我站在全身鏡前,淡漠著臉,系好襯衣扣子。
將略長的劉海撥到一邊,我對著鏡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又恢復成那副人畜無害的溫潤模樣。
新的一天,開始了。
15
「歡迎光臨。」
門口的風鈴響起,我笑容滿面地抬起頭。
進門的是一個身形高大雄壯的男人,一米九的個頭,穿著短袖襯衫,露出的胳膊上一塊一塊全是肌肉。
「先生是有什麼事嗎?」我下意識覺得這個男人不好惹,但來者是客,我還是笑臉相迎。
「嘖。一股子蛇味兒。」男人皺皺鼻子,略帶嫌棄地打量我一眼,「哎,咱們聊聊?」
「聊什麼?」我瞬間警惕起來,「先生,我這裡是寵物診所。不閒聊。」
「行了別裝蒜了。你身上那股子蛇味兒都要衝天了,沒少和那不要臉的糾糾纏吧?」
男人的視線就像 x 光,將我看了個透徹:「沒看出來啊,你這小身板兒,還挺有潛力。」
我深呼吸一口氣,起身就想走。
「你不想知道嗎?那條蛇的來歷?」
我的腳步一頓。
我……確實想知道。
哪怕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糾葛,好歹有個真相。
那個在無數夜裡和我水乳交融的蛇,到底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霸。」
我皺眉:「先生,請不要說髒話。」
「誰跟你說髒話了,勞資姓李,李時珍的李,霸道總裁的霸!」李霸反手給診所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在我對面坐下,「它叫李小蛇。」
一條細長的蛇從李霸的領口鑽出來,吐吐蛇信子,和我打招呼:「你好哇~」
它長得和銜君沒有絲毫相似。純白的顏色,尺寸也比銜君要細很多。所以即使李霸穿的 T 恤,也能藏得很好。
我微微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李小蛇一眼。
居然還有蛇……和銜君一樣會說人話?
16
從這一人一蛇口中,我終於知道銜君的來歷。
李小蛇和銜君一樣,都是同一個品種的蛇類。它們天生就有神智,不是普通的動物。
正常的蛇生軌跡,是修煉,找伴侶,化人。
因為要經歷很長一段時間的蛻皮期,這個時期它們會非常脆弱,需要伴侶的營養——
嗯,沒錯,就是某種液體,對它們而言就是最好的營養。
但銜君不一樣。
它從出生開始就很不屑同類的生活方式,一直到它化人,都沒有找任何伴侶,全靠自己。
我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和銜君見面,明明頭天傷口還深可見骨,第二天就好得差不多。
還以為是銜君天賦異稟,原來是因為夜晚時對我這樣那樣……
李霸說:「我跟你說,銜君那傢伙沒心的!它早就化人了,一直沒在你面前露出人形,就是不想以後被你認出來糾纏他。」
「我才不會糾纏他!」我握拳。
「我就是善意提醒你。」李霸指指自己肩頭的李小蛇,「它們這個種族,專情的特別專情,花心的特別花心。」
「我家李小蛇就是特別專情的。銜君呢,倒也不是花心,它就是利用完了就把人拋棄了。
「我是看你可憐,才跟你說這些的。你別惦記銜君了,搞不好它現在已經把你忘了。」
我沉默不語。
「哥們兒,是這樣啊。」李霸突然話題一轉,「你考不考慮,相個親?」
我:嗯?
我一臉懵逼的樣子惹得李霸哈哈大笑:「我說真的。」
「你身上蛇味兒這麼重,和銜君那啥的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它們這個族群能力有多牛逼我是很清楚的。
「你能滿足銜君的需求,估計和普通人那啥,也差點意思。
「我還認識幾條單身蛇,你考慮考慮?」李霸說,「它們都不比銜君差。」
我面無表情:「謝謝,我還是想找個人類。」
「嗨呀你何必說謊嘛!我們都是一夥的!你都和銜君做了多少次了,現在才說想找個人類?」
李霸說,「再說它們都能變成人形,怎麼就不是人類了?你還沒和人形的銜君做過吧?你和別的蛇試試,很棒的!」
我堅定地拒絕了李霸的提議。
李霸走的時候還有點遺憾,並且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表示我要是有那方面想法了,隨時可以聯繫他。
他不收媒婆費!
「謝謝你的好意,慢走不送!」我面無表情地關上大門。
17
李霸嘖了一聲。
李小蛇盤旋在李霸腰上,瓮聲瓮氣:「你幹嘛騙他呀?」
江寧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充斥著銜君的味道,這是銜君的標記,是宣告江寧屬於它的證明。
尤其是診所二樓,蛇味兒沖天,大老遠就聞到,肯定是銜君把蛇蛻也留在了這裡。
對於它們這個種族而言,把蛇蛻留給別人,幾乎就等於提親了。
「誰讓它當初欺負你來著。」李霸可記仇,「他還嫌我配不上你。」
「銜君就是脾氣不好,你別和它一般見識。我只喜歡你的。」李小蛇連忙保證。
也不知道銜君幹嘛突然消失,反正李霸暗搓搓抹黑了銜君的名聲,他非常高興。
18
送走一人一蛇,我臉上的淺笑徹底卸下。
坐在就診台前,雙手抱胸,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胳膊。
電話響起時,我不知道已經發了多久的呆。
「什麼事?」我語氣平靜。
「我們給你聯繫了一個醫生,都調查好了,之前做過好幾例雙性人的手術,成功率很高。」
「你考慮看看,還是把手術做了吧!現在這樣不男不女,像什麼樣子。」
這已經不是我的父母第一次提起讓我做手術了。
只是前些年醫療水平不那麼發達,雙性人手術風險很高。
在兒子的性命和性別中,他們選擇了前者。
但這兩年,醫療水平上來了,他們的心思就活絡了。
前後提了至少三次了。
但我沒這個想法,所以每次大家都是不歡而散。
「你要是喜歡男人,你就把自己變成女人。」江父說,「你要是喜歡女人,就讓自己變成男人。」
「爸,我沒有生育能力,是男是女對我而言沒什麼區別。」
我的兩種器官發育得都不夠好。男人不夠格,女人也不夠格。
反正我早就死心,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準備。
只是?ü?……
腦海中不期然閃過那條蛇的身影,我嗤笑一聲。
掛了電話,我儘量收回思緒不讓自己想太多。
吃過午飯,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還伴隨著大風。
氣溫驟降。
我就穿了一件薄薄襯衣加醫師袍,也覺得有點扛不住了,就上樓打算翻件厚點的衣服出來。
結果一打開衣櫃,就看到放小褲的那個抽屜里,擺了密密麻麻好幾副蛇蛻。
不用想都知道這玩意兒是誰的。
「把自己褪下來的皮放我裝小褲抽屜里,什麼毛病!」
我想起李霸說的那些話,真的很想把這些東西直接收了扔垃圾桶。
但是手一頓,我還是選擇了無視。
算了,看在那條蛇能力還不錯的份上,就留下做個紀念吧。
以後怕是再也遇到不到這麼合心意的床伴了。
換了件衛衣下樓,我剛在就診台前坐下,風鈴響了。
「歡迎光——」
那個「臨」字,卡在了喉嚨口。
19
進來的男人,長了一張非常俊美的臉。
漂亮的丹鳳眼微微勾起,是迷人的風情。
秀髮漆黑濃密,尤其那雙眼睛,眸色很淺,帶著淡淡的金色。
他穿了一件絲質黑襯衣,配著高挑的身材和筆直的大長腿,看著就像走 t 台的模特。
不用自我介紹,我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我突然就不太相信李霸的話了。
什麼叫不在我面前幻化人形是怕以後見面被我糾纏。
我心想,這樣一個人,我除非是眼瞎了才會認不出是銜君的人型。
「你還回來幹嘛?」我露出冷漠的表情,雙手抱胸。
是防備的姿勢。
銜君靜靜站在門口看了我好半天,久到我都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這才開口:「怎麼生氣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生氣?」我瞪大眼,「你不告而別,我還不能生氣了?」
「我哪有。」銜君皺眉,「我明明跟你說了我要離開一陣子的!」
「你什麼時候說了?!」
「那天晚上啊,我跟你說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說只要我立刻讓你滿足,不管我離開多久都沒關係的!」
我有說過這種話?
「那種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當真?你就不能選一個我有理智的時間說這種重要的事?」
「所以你是打算對我始亂終棄?」銜君眯起眼睛,語氣有點危險。
「你是在質問我?」我不可置信。
銜君還要繼續質問,鼻尖突然動了動,開始到處嗅聞。
「這裡有別的蛇的氣味。」他皺眉,「你有別的蛇了?」
「哈?」
「他是誰?哪來的?你們做到哪一步了?你是不是變心了?」銜君大步朝我走過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低頭在我身上嗅來嗅去,恨不得每一個細胞都不放過。
「你離我遠點!」我心想事情還沒說清楚呢,做什麼動手動腳的。
「所以你真的移情別戀了?」銜君憤怒地發出蛇類的斯哈聲,「我才離開這麼一點點時間你就見異思遷了!人類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你汙衊我是不是要講究點證據?哪有張口就來的!」
「你身上都有別的蛇味了你還要什麼證據?」銜君直接拉著我就上樓,那表情,宛若要去捉姦現場。
還好, 二樓沒有別的蛇的味道。
銜君心下滿意了一點。
「說吧!」銜君一腳把門踢過去,反鎖, 將我壓在門上。
「說什麼?」
「你們認識多久, 到哪一步了?」銜君再一次嗅了嗅, 確定我身上的味道不重, 稍微放心了一點, 「沒關係,你說實話, 我不會生氣的。」
你看我像傻子嗎?會相信你這句話?
「你為什麼要走?」我問。
「你先回答我。」銜君不依不饒。
「沒有別的蛇。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霸的?李時珍的李,霸道總裁的霸?他和他的蛇那天來過我這裡。」
「哦,這樣啊。」銜君頓時放心了。
「現在, 你能說說你為什麼要走?」
「那什麼, 我吸收的營養太多了,再不走,我化為獸型,你就要沒命了。」
20
銜君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他說以前沒有伴侶, 全靠自己修煉, 不知道那種體液這麼補。
要是放縱自己再和我交纏, 他就得成為蟒蛇體了。
我畢竟是個人類,兩者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體型差。
所以銜君只能緊急離開,回族裡讓族長幫忙把自己的營養轉化一下。
等他化成人形, 再回來找我。
「那你就算走了, 也可以偶爾聯繫我一下。」我說,「你這樣什麼都不說,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到這裡,我又自嘲一笑:「也是, 咱倆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哪有權利過問你的動向。」
銜君聞言, 擰眉瞪著我:「你都把我吃干抹凈了, 還敢說我們沒有關係?」
他握住我的手臂,我拉到衣櫃前, 拉開那個放了滿滿蛇蛻的抽屜。
「我把自己所有的蛇蛻都留給你了!」
「我還想問你, 你褪的皮幹嘛放我抽屜里?」
「那我們提親的信物!」
我呆住了。
震驚了。
拜託, 哪有用自個兒蛇蛻來提親的!
但銜君才不管那麼多。
在他心裡, 我已經是他媳婦兒了。
只要我沒有背著他找別的蛇, 那麼一切好說。
「我離開了這麼久, 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我斷然否認。
銜君瞪大眼:「你為什麼不想我?我都有很想你!」
我心想美得你, 不告而別這種壞習慣哪來的, 必須好好說清楚!
但顯然銜君並不打算給我機會了。
因為銜君想我。
小銜君也想小江江了。
「喂你幹嘛,現在是大白天……我還要開門營業的……唔……」
診所大門無風自動, 緊緊關上, 並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被銜君壓在身下,終於人生第一次體驗到了,和人類做恨是什麼感覺。
哦, 也不能說是人類。
畢竟——哪個人類有兩根?
可以想像,我以後的生活,應該會很幸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