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珩是個很驕傲的人。
只是在感情中會有點自卑。
出征之前,他在床上一遍遍地向我確認:
「哥,你是愛我的吧?」
「為什麼不理我?是冷淡了嗎?」
「是我的大胸肌不香了嗎?」
「你是不是看上了新來的探花郎?」
「他有我高嗎?有我俊嗎?有我腿長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愛了嗎?」
淚水划過他的臉龐滴在我臉上,直接將我驚醒了。
此時,已是深夜。
而他蹭在我的頸窩處,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你要是能少折騰我幾次,我能更愛你。」
我嫌熱,直接將他推遠一點。
絲毫沒注意到顧景珩這次並不是常規的撒嬌。
他是真的怕我移情別戀。
而軍權,是他唯一能綁住我的東西。
可他不知道,令他有安全感的也是讓我最有危機的。
身為皇帝,手裡沒有軍權,那跟傀儡有什麼區別。
永遠受制於人,那可不是我想要的帝位。
於是,面對他再一次詢問名分。
我只靜靜地看著他。
等著他的回答。
卻在沉默中,心臟慢慢沉到谷底。
不想細究原因,或許保持微妙的現狀也很好。
相愛,但互相忌憚。
就像他說的,總不能造親兒子的反。
我目光平靜地放下了捏著他下巴的手,想要直起身。
卻猛然被他攔住了腰,跌到他懷裡?ū?1。
顧景珩的眼神熾熱。
目光下移,緊緊盯著我的唇瓣。
「哥,是想色誘我嗎?」
「沒用,我只接受名分。」
我被他問得一愣,才發現自己因為回想和思索下意識咬住了唇。
然而跟他好了這麼久,孩子都有了。
我怎會怕這個場面。
索性大殿上也沒外人,我順勢湊近。
近到鼻息可聞,淡淡的香氣圍繞在身旁。
氣氛都變得氤氳。
「真的沒用嗎?」
顧景珩不語,臉上原先已經降下去的紅暈再一次爬上耳尖。
他顫抖著長睫,忽然近身。
剛想親到我時,殿外傳來一道軟糯的童音。
「爹爹,你給我帶好玩的沒?」
14.
我立馬推開了顧景珩。
下意識地擦擦嘴,去看門口的那個小糰子。
他像模像樣地揮退宮女,等人走了,才噔噔噔地跑過來。
「父皇,你們剛剛在幹嘛呀?」
小糰子好奇地看著我和顧景珩。
伸手一指:
「爹爹又哭了嗎,羞羞!」
粉白軟糯的小糰子像極了顧景珩的縮小版。
無論是眉眼還是氣質都很像。
自小就是個霸道性子。
直接擋在我和顧景珩面前:
「爹爹哭起來不好看,小心父皇不要你了!」
三歲的小糰子笑嘻嘻的,我卻聽了這話皺起眉。
顧景珩在感情中本身就是自卑敏感的性子。
聽自己的親兒子說這話還不得炸啊。
也不知是誰故意教的。
原以為顧景珩會不在意,頂多輕拍他幾下屁股。
因為以前的他遇到類似的事,總會背地裡內耗。
或者在床上撒著嬌示弱裝可憐。
哄著我換地換姿勢。
誰知他竟直接板起了臉,皺著眉看著小糰子:
「這就是哥給我生的小皇子啊,怎麼一點都不像你,不可愛!」
「哥再給我生個縮小的你,好不好!」
顧景珩濕漉漉的眉眼,期待地看著我。
我左看看右看看,父子兩個是在互相傷害嗎?
果然,小糰子立馬憋著嘴要哭。
就被顧景珩捏住小嘴巴:
「別哭,不想聽。」
我愣了愣,而小糰子委屈地默默掉小珍珠。
一時心軟,想替他說兩句。
就見顧景珩瞪過來的小眼神。
似乎在說:
不准偏袒,我也還是哥的寶寶呢!
15.
顧景珩就這樣在皇宮裡逗小糰子。
一直玩到晚上,孩子都睡著了。
他才紅著臉磨蹭到我身旁:
「我,我今晚住哪裡啊?」
我沒好氣地看著他,還好意思問這話。
顧景珩逗孩子就逗孩子,為什麼要一直惹他哭?
所以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住我手上!」
原以為他會老實點。
卻不知道他的腦子裡裝了什麼,整張臉紅到了脖子根。
雙手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就在我有些疑惑時。
看見他下定了決心一樣,將手放在腰圍上,正要解開。
突然,我想到什麼。
臉上也紅了幾分。
「不是這個住!」
原來這個騷男人在年少時就有這麼多想法了。
怪不得結婚後這麼會折騰。
在一起久了,臉皮又越發地厚,花樣也就越多。
我閉了閉眼睛,平復住羞惱的情緒。
顧景珩本身就比我小了三歲,再加上沒了六年的記憶。
現在的他心智起碼比我小了九歲。
更別說他自小就備受寵愛,從未受過苦,人也幼稚了點。
我是應該包容他的。
於是,我再次睜眼時,看到了一個手足無措的顧景珩。
知道他是因為在乎我才會如此。
我嘆了口氣,拉住他的手。
既然全都忘了,那我再調教一遍也算是樂趣。
我帶著他去了浴池。
不同於成年時騷里騷氣的顧景珩。
現在的他無論做什麼,反應都很稚嫩。
那雙漂亮的眼睛無措地看著我,看著我將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解開。
緩緩地掉落在浴池邊。
顧景珩的氣息重了幾分,又把目光落在我臉上。
隨著衣物的減少,他越發激動。
直到把他的衣服都脫光了。
他伸出手想去解我的。
卻被我閃身躲開。
「這麼熱的天,怎麼能不洗澡。」
「我洗過了,你自己慢慢洗。」
說著,我就準備退出浴池邊。
就看見顧景珩失落的表情毫不掩飾。
我笑了笑,在他唇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
獨自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感覺有人爬上床。
我立馬被驚醒了。
誰?這麼大膽,不怕被顧景珩剁成肉泥嗎?
可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心情不自覺地安定了。
下意識朝後挪了挪,在他懷中找到個熟悉的姿勢,繼續睡熟了。
完全沒注意到,背後的人僵直著身子。
又爬起來洗了好幾次冷水澡。
16.
第二天一早還沒清醒。
忽然感到頭部枕到了硬物。
伸手拿起,卻是塊巴掌大的虎符。
在晨光中透露著金屬的冷光。
耳邊響起顧景珩清亮的聲音。
「你要的軍權。」
「沒失憶的我竟這樣小氣,不願意給你嗎?」
「那他還沒有我愛你啊!」
不知為何,失憶後的他如此愛拉踩。
說秦蒼,說親兒子,現在連以前的他都要說一下。
而他還笑嘻嘻地,攬住我的腰。
「別喜歡他,喜歡我吧。」
我靜靜地看著他:
「你願意給我?真心的?」
顧景珩眼睛亮亮地點頭: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是真心給你的!」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我的心情複雜。
這樣赤忱的感情,我就這樣拿了真的合適嗎?
「我才不玩捆綁那套。」
「以前那個就是太自卑,我有啥好自卑的!」
「我年輕,體力好,還有大胸肌,只要你睜眼看看我,我就不信你不動心。」
「不過,你最好不要變心,不然我怕我發起瘋來想砍人。」
顧景珩說得咬牙切齒。
看了我一眼後,又羞澀地低下了頭:
「我,我平時不這麼暴力的。」
我嗯了一聲卻沒在意。
懂小男生喜歡在喜歡的人面前裝的那一套。
畢竟從少年到成年,我都認識顧景珩。
不止?ū??張揚暴力愛吃醋,還很黃暴。
「那既然達成共識了,咱們把聖旨寫了吧!」
「封我皇夫的聖旨!」
他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我。
我迷迷糊糊地回望著。
「楚蘊之,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說好的,要給我們父子倆一個名分的!」
顧景珩又裝出一副被渣男拋棄了的模樣,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爹爹,兒子早有名分,是你沒有!」
一大早,小糰子又來做早課了。
因為有宮人在,他裝得一本正經。
小小的個子,卻讓顧景珩看出幾分老酸儒的模樣。
惹得他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兒子的臉頰。
「小屁孩,成天就知道擠兌你老子。」
可他不知道,以前的他為了尋找由頭和我獨處。
對小糰子或威逼:
「你總是纏著你父皇, 不給一點機會是吧?好!那別怪我和他再生一個,就不疼你了!」
或利誘:
「這次我從安城回來,帶了許多好玩的, 這樣, 你把父皇讓給我幾天,東西全給你!」
或直接騙:
「夫子說最近退步了,今日要在書房待著。」
次數多了,小糰子根本就不信他。
甚至因為顧景珩跟他搶我, 有些不滿。
可此時,顧景珩卻沒空理他。
正樂顛顛地跑去研墨。
最後拿來聖旨,將御筆送到我手上。
絲毫不介意我還穿著寢衣, 眼巴巴地期待地看著我。
無聲地催促著。
直到我寫完, 還沒等墨跡干透, 他就拿起來一遍遍地吹, 最終塞進懷裡。
看樣子比拿著虎符時還要珍重。
17.
原以為, 顧景珩永遠不會恢復記憶。
也覺得這樣的他挺好。
畢竟當時拿著聖旨舌戰群儒的顧景珩還歷歷在目。
「反對我成為皇夫?我孩子都生了, 你反對有用嗎?」
「懂不懂什麼叫一家歡啊?我們一家的事關你什麼事?」
「死諫?我不怕死諫, 有本事你就死給我看!正好空一個位子, 把我的人提拔上來。」
他的態度囂張,主打一個氣死人不償命。
甚至還直接抽出佩劍, 扔到地上,看熱鬧不嫌事大。
「來, 你死給我看。」
「真是倒反天罡,誰給你的膽子還敢威脅了。」
「不知道皇帝是我罩著的嗎?」
可現在, 顧景珩似乎想起了一切。
又變回原先那個騷里騷氣的攝政王。
「哥,你說的更喜歡另外????一個我, 是不是真的啊?」
「你要移情別戀了嗎?」
我有些無語:「那不也是你嗎?」
「不一樣。」
顧景珩沮喪著俊臉, 看起來又要哭了。
「他就會挑撥離間,還會借花獻佛!」
「我早就想把虎符給你的,畢竟拿來拿去的有些麻煩,就想著打完仗再給。」
「誰知, 就失憶了!嗚嗚嗚,你不准喜歡他!」
顧景珩又在床上窩在我的頸窩處哼哼唧唧地撒嬌。
為了我的腰,我趕忙安撫。
誰知哄好了這個, 半夜的時候顧景珩又變了副模樣。
「哥, 你答應只喜歡他, 那我怎麼辦?」
我傻了眼,這才知道顧景珩口裡的另一個我是怎麼回事。
他多出了一個人格。
只是一個性格像貓,一個性格像狗。
然而,他們同樣很愛我。
小糰子番外:
我是楚國皇室唯一的皇子。
但我不快樂。
父皇是男的, 我爹也是男的。
天天沒空理我,父皇還總是捂著腰喊酸, 每當這時, 爹爹都會很乖。
我看到了, 有樣學樣。
跑到爹爹面前學著父皇的模樣說腰酸。
邊學邊偷看爹爹的反應。
他的臉瞬間黑了, 我的屁股開花了……
後來大了一些,我懂了我為什麼有兩個父親。
照太師的話來說,就是違背祖宗!讓我不要學這些。
我看了看父皇, 又看了看太師的孫子。
真俊俏啊好香!
太師說的對,我不能違背祖宗,而我的祖宗是離經叛道的顧楚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