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貼著我裸露的脊背,溫度燙得驚人。
我能感覺到他指尖的猶豫,在蝴蝶骨上停頓片刻,才慢慢往下滑。
發間最後一朵花不知何時落在枕上。
「清沅。」
賀燼吻我,「看著我。」
我睜開眼。
正對上他浸在月光里的眸子,裡面有團火。
他的襯衫被我扯得歪歪斜斜,鎖骨處留著我剛才咬出的紅痕。
賀燼忽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膝蓋分開我的腿。
吻得又急又深,仿佛要把這幾天攢下的思念全揉進這個吻里。
「賀燼……」我抓著他的頭髮,指腹蹭過他汗濕的額角。
他含糊地應著,手卻沒停。
指尖划過我腰側的癢肉,惹得我蜷起身子笑。
笑聲被他吞進嘴裡,變成細碎的喘息。
床板輕輕晃著,撞得牆上的掛畫發出輕響。
他替我褪下裙擺,動作慢得像在拆解一件珍寶。
目光掃過我腳踝處的紅繩。
是臨走前阿婆給的,說能避災。
我說:「把這繩子摘了,勒得慌。」
他指尖纏著紅繩往開解,呼吸噴在我小腿上。
我卻拽著他的領帶不讓他動,紅繩在兩人指間繞成結,「解不開了。」
我故意氣他。
卻被他咬住膝蓋內側的軟肉,癢得差點踹到他。
「解不開才好。」
他抬頭,嘴角沾著點我的口紅,「這樣就跑不掉了。」
月光照亮他敞開的襯衫里側,我伸手去夠。
賀燼卻按住我的手按在頭頂,吻一路往下。
落在胸口、小腹,最後停在肚臍周圍,帶著點壞心思地磨蹭。
「別鬧啊……」我弓起身子推他。
他卻順勢把我抱得更緊,讓我跨坐在他腰上。
襯衫徹底敞開,露出他緊實的腰腹。
他猛地收緊手臂,把我按在他肩頭,咬得我頸側發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蟲鳴漸漸歇了。
賀燼抱著我躺下來,下巴擱在我發頂,呼吸溫溫地灑在發間。
我能聽見他心臟在胸腔里跳動。
「累了?」
他替我攏了攏散在臉上的頭髮。
我往他懷裡鑽了鑽,腿搭在他的腰上,「不累。」
聲音悶在他頸窩,「就是想睡覺。」
他低笑起來,胸膛的震動讓我眼皮發沉。
「睡吧。」
我迷迷糊糊地應著。
房間裡只剩下他的氣息。
混著淡淡的花香,像個溫柔的陷阱。
11
小舅舅突襲的時候。
我正跨坐在賀燼的腿上,低頭把玩著他的領帶。
他抬頭吻我的時候,帶著點急切。
「別鬧。」
他抓住我作亂的手,指腹摩挲著我手腕內側的軟肉,喉結滾了滾,「再動……」
話還沒說完,門鈴突然響了。
我透過貓眼往外看。
完蛋。
是小舅舅。
我扭頭,「是我小舅舅,你趕緊躲起來。」
直到看著賀燼進我的臥室。
我才胡亂地抹了把被吻得發紅的唇。
剛拉開門,小舅舅的目光就落在我的唇上,眉頭瞬間皺起。
「嘴怎麼這麼紅,吃什麼了?」
「剛在試新買的口紅呢。」
他沒再懷疑。
我側身讓他進來,手指還在發抖。
小舅舅坐在了剛剛賀燼坐過的地方。
視線落在茶几上那兩隻馬克杯上。
剛想開口解釋。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上周三,小周在你宿舍樓下見到賀燼了。」
小周,小舅舅的保鏢。
這話一出,我就知道他暗中派了人盯我。
我猜到了。
「賀燼?那天他在我們學校做講座,怎麼會在我宿舍樓下?小周估計看錯了吧。」
小舅舅沒接話,拿起桌上那隻馬克杯。
是賀燼用過的杯子。
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能看到他凸起的青筋。
「講座?」
他忽然笑了聲,那笑聲里沒什麼情緒。
「他賀總日理萬機,推了城南的項目給我,就是為了做什麼講座?」
我偷偷往臥室那瞟了眼。
靜悄悄的,不知道賀燼有沒有聽見。
我隨手抓起一顆賀燼帶來的櫻桃,試圖掩飾慌亂。
「人家是傑出校友,回校分享經驗很正常。」
「正常?」
小舅舅側身過來,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
和賀燼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一個冷冽,一個溫沉。
「那他講座結束後,在你們宿舍樓下和你待到晚上,也是正常?」
我瞬間哽住。
原來小周不是只見到,還盯了很久。
小舅舅目光掃過我泛紅的耳根,往沙發里靠了靠。
語氣鬆了些,像在說什麼閒話。
「你朋友圈那張泉州的照片,拍得不錯。」
12
那次回來後,我故意在朋友圈發了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站在花攤前,笑得很開心。
最顯眼的是懸在我頭頂的那隻手,正捏著朵花往我發間湊。
袖口露出半截熟悉的手錶鏈。
是賀燼常戴的那塊。
「花攤阿姨手藝不錯。」
他慢悠悠地說著,指尖敲了敲膝蓋。
臥室里突然傳來輕響。
小舅舅的目光瞬間看向臥室門。
他沒動,只是轉頭又盯著我,眼神像張網。
「你沒有必要瞞著我。」
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點開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
不是我發的那張,是張更清晰的照片。
賀燼正低頭給我別花,陽光落在他的臉上。
他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照片比你拍得清楚。」
他收回手機,指尖在螢幕上點了點。
我只是沒有想到,小周盯我的時間比我預想得更早。
原來泉州的時候小舅舅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說。
客廳的燈在他的頭頂投下陰影。
半張臉都埋在暗處,語氣里的寒意讓空氣都涼了幾分。
「你知道他的背景嗎?」
小舅舅往前傾了傾身,眼神沉下來。
帶著點刻意壓低的威懾。
「早年在南邊,他爺爺手裡沾過多少渾水,道上的人現在見了他,還得叫句『小爺』。」
聲音帶著些諷刺:「愛你的時候一件一件拖,天天跟你在一塊。
「不愛你的時候一刀一刀刨,東一塊西一塊。
「你啊,就是他案板上的小豬崽,什麼時候宰,全看他的心情。」
他眼裡的認真不是假的。
他是真信這些,或者說,他寧願信這些,好讓我怕。
「小舅舅,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他猛地提高音量,但很快又壓下去,像是怕嚇到我。
「我太了解他了,表面上對你笑,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算計你,怎麼利用你拿捏我。」
小舅舅站起身,在客廳里踱步。
背影看著有些煩躁,又有點無力。
他背對著我,聲音悶悶的。
他背對著我,聲音悶悶的。
「清沅,我不是要攔你。」
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轉身重新坐回我的對面。
拿起手機,再次點開那張照片,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我發間的花。
「這花挺好看的。」
「賀燼給你別花的時候,笑了嗎?」
他忽然這麼問。
13
臥室門把手傳來聲響。
賀燼探頭出來,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氛。
「黑道?我嗎?」
他從臥室里走出來。
白襯衫的領口還敞著,袖口隨意地卷到手臂。
他沒有看我,徑直走到我身前。
剛好擋住小舅舅投向我的銳利目光。
「顧總何必說這些話嚇她呢?」
小舅舅攥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他盯著賀燼,嘴角扯出個冷笑。
「怎麼?躲不下去了?終於肯出來了?」
我才後知後覺,剛才那些狠話根本不是說給我聽的。
小舅舅早就知道賀燼在臥室里。
他故意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就是要逼賀燼出來。
賀燼側身,輕輕把我拉到他的身後。
讓我完全站在他的影子裡。
「躲?」
他低頭看了眼我攥著他衣角的手。
再抬眼時,目光對上小舅舅。
「我只是不想她為難。
「你要是想敲打我,不必嚇她,沖我來。」
小舅舅的目光落在他頸間的紅痕上。
語氣很冷,「現在就不怕她為難了?
「你明知道我不待見你,還纏著她不放,你安的什麼心?」
賀燼又往我身前擋了擋,「我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和你待不待見我,沒關係。」
沒有我想像中的持續暴怒,小舅舅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悠閒地翹起了二郎腿。
「故意發張露表的照片,慕延風教的吧。」
我從賀燼身後探出頭,手上還拽著他的衣角,「不是慕叔教的,我自己想的。
「我不想瞞著您,您是我的小舅舅,我談戀愛了,該讓您知道。」
賀燼的指尖輕輕地碰了碰我的手背。
我順勢握緊。
小舅舅看著我們交握的手,輕輕嘖了聲。
像是被我們膩歪到了。
「小時候那麼笨,現在談戀愛了倒會耍心眼子了。」
我癟了癟嘴,沒敢接話。
賀燼抓住我的手緊了緊。
他抬眼看向顧言之,語氣比剛剛緩和了些。
「我和清沅在一起,光明正大。」
小舅舅只是瞥了賀燼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我眼珠子一轉。
湊到小舅舅身邊,拽著他的袖子朝他撒嬌。
「小舅舅,我知道你擔心我。但賀燼對我好不好,我自己能感受到。」
我回頭望了眼賀燼,他正望著我。
小舅舅的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
最後落在他頸間的那抹紅痕上,眉頭又皺了起來。
卻沒再說難聽的話。
輕輕地掙脫開我的手,「行了,膩歪死了。」
小舅舅站起身,整理了下著裝。
走到門口時又停住,回頭看向我們。
「我不管你們了,你們自己心裡有點數就行。」
14
門被關上,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我和賀燼都還愣在原地沒有回過神。
過了半晌。
我才猛地轉頭看向賀燼。
「小舅舅這是同意了?」
賀燼眼底的緊繃也終於散了些。
伸手將我的頭髮揉亂,語氣裡帶著些笑意。
「是。」
我撲進他的懷裡,手臂緊緊地圈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襯衫上蹭了蹭。
賀燼低頭,下巴抵在我的發頂,「是我不好,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才不是。」
我抬頭瞪他, 手指戳了戳他頸間那抹紅痕, 「要不是有你在,我肯定更慌。」
他捉住我作亂的手, 低頭吻了吻我的指尖。
客廳里靜悄悄的。
只有我們交纏的呼吸聲,還有彼此胸腔里穩穩的心跳。
我忽然想起什麼, 拽著他往沙發走。
「小舅舅剛才看你脖子的時候,臉都快黑了。」
賀燼順著我坐下。
聞言挑眉,伸手摸了摸頸間的紅痕。
眼底閃過點促狹:「那下次……換個隱蔽點的地方?」
「賀燼!」
我紅了臉, 伸手去捂他的嘴。
卻被他順勢握住手腕, 往懷裡帶了帶。
他俯身過來。
鼻尖蹭著我的鼻尖, 呼吸溫熱。
「清沅。」他聲音很低,帶著點鄭重, 「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敢站在我這邊。」他吻了吻我的唇角。
我看著他眼裡的自己,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我當然敢啊。」
我踮腳,主動吻了吻他的下巴。
「你是我選的人啊。」
-番外-(洞房花燭)
喜娘笑眯眯地替蘇清沅插上最後一支金步搖。
「賀先生在樓下等著了。」
蘇清沅忍不住笑, 指尖輕輕碰了碰鳳冠上的流蘇。
院子裡忽然傳來嗩吶聲, 高亢又喜慶。
喜娘扶著她站起身,大紅的嫁衣拖在地上, 繡著的龍鳳呈祥紋樣在晨光里熠熠生輝。
「吉時到咯——」
新房裡的紅燭燃得正旺。
「賀燼,你緊張嗎?」
蘇清沅輕聲問。
賀燼愣了愣, 思索了一番才老實點頭。
「有點。」
她被他逗笑, 指尖划過他發紅的耳尖:「我也是。」
紅燭爆了個燈花,噼啪一聲輕響。
賀燼俯身, 吻落在她的眉骨上, 接著是眼角,最後停在唇上。
他的吻很輕, 帶著點克制的珍重。
蘇清沅的手指鑽進他的發間,把他摁得更近了些。
喜袍的系帶被她拽開, 露出他結實的肩背。
她忽然想起泉州那晚,他也是這樣,把她圈在懷裡。
她喘著氣, 指尖划過他胸口的衣襟。
賀燼咬著她的唇瓣, 嫁衣被他褪到腰間。
蘇清沅望著他眼裡的自己, 忽然覺得眼眶發熱。
賀燼的動作頓住,低頭吻去她唇角的淚。
他把她抱上床, 紅綢喜帕從枕上滑下來。
中衣的系帶被他用牙咬開,濕熱的呼吸掃過她的頸窩, 惹得她輕輕顫慄。
「別怕。」他吻著她的鎖骨, 聲音啞得像淬了火, 「我慢些。」
帳幔垂落,遮住了滿室春光。
燭火搖曳間, 能看見錦被上並蒂蓮的影子在晃動。
賀燼的手撫過她後背的軟肉,那裡還留著他下午不小心按出的紅痕。
他低頭去吻, 像在贖罪。
蘇清沅的腿纏上他的腰,指尖陷進他後背的肌肉里。
他忽然低喘著停在她耳邊,熱氣拂過耳廓:「清沅。」
她睜開眼,看見他睫毛上沾著的燭光。
他的動作慢下來。
紅燭燃到三更時, 賀燼才抱著她歇了。
蘇清沅累得睜不開眼,鼻尖蹭著他的頸窩。
賀燼抱著懷裡的人。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指尖輕輕划過她後背的紅痕。
眼神溫柔。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進來。
照在散落床邊的婚書的「白頭之約」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