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宸妃誕下了小公主。
鄔硯帶我去宮中看望宸妃和公主。
這是第一次見宸妃。
她溫柔貌美,對我很是親切,又叮囑鄔硯好好待我。
「弟妹乃名門貴女,你需收起軍中的莽撞粗糙,若惹得弟妹生氣,我可不饒你。」
她語氣熟稔親密。
我趁機多打量了她幾眼。
確實感覺我的眉眼與她有幾分相似。
回去的馬車上我有些鬱鬱寡歡。
鄔硯將我攬進懷裡。
「夫人,為何不開心?」
「沒有啊。」
他打量了我半晌。
「可是羨慕長姐生了小公主?」
飲一口酒低頭渡給我,又捉住我的唇舌輾轉廝磨。
「無妨,為夫也能給你。」
我沉浸在他的溫柔和狂放中。
最後渾身綿軟無力,是被他抱著下的馬車。
13
我真的愛上了鄔硯。
我開始無法接受自己只是宸妃的替身。
這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裡。
而且越扎越深。
稍微動一動,就鮮血淋漓。
我甚至懷疑。
前世鄔硯之所以造反,大概就是為了宸妃。
按照時間推測。
再過兩月,皇帝就會因吃多了丹藥突然駕崩。
皇子們為爭奪帝位大打出手。
有些甚至不惜叛國,和敵國結成聯盟。
屆時將天下大亂。
鄔硯這段時日也越發忙碌了。
我以精力不濟為由,將善堂的事交給老管家,讓他負責。
然後偷偷約了謝含章。
許久未見,我們又抱頭痛哭。
「表哥,我夫君恨不得夜夜磋磨我,日子真的好難過。」
「表妹,我夫人亦如此,不如我們多卷點銀票逃吧?」
我立馬同意了謝含章的提議。
再也不要做替身了。
哪怕這輩子還是餓死,也比做人替身有尊嚴。
我洋洋洒洒寫了十幾頁信留給謝含章。
事無巨細,將天下即將大亂的事悉數告知他,請他提前出手阻止,莫要讓天下百姓跟著受苦。
正事寫完後。
我想了想,又留了一句。
【當初嫁你,是因為你與我表哥眉眼相似,如今我想通了,嫁你這個替身不如嫁給正主本人,曾經夫妻一場,以後江湖不見!】
寫完我神清氣爽。
只覺得惡狠狠地出了口氣!
和謝含章在城外匯合後。
車夫駕著馬車疾馳。
我們倆在車內,打開各自帶的包裹。
滿滿當當的兩大包金銀財寶。
我和謝含章相視一笑。
我眼睛發亮。
「表哥,這輩子我們絕不會再餓死,鄔硯讓老管家教導我管理中饋,如今我掌家的手段極為老辣,絕不會被刁奴騙走財產。」
謝含章也頗為自信。
「表妹,我也非是上輩子的紈絝,自從跟望舒成婚後,她每每經商都帶著我,我如今經商的本事,再養活一百個你都沒問題。」
我們緊緊握住彼此的雙手。
「好好好,我們表兄妹再也不是前世的窩囊廢,我們強強聯手,此生定能活得風生水起!」
「等我們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便將爹娘和姨父一起接來安享晚年。」
突然,駿馬仰天嘶鳴。
疾馳中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差點將我甩了出去。
幸好謝含章死死拽著我。
我氣得掀開車簾。
「你怎麼趕車的——」
所有的話戛然而止。
謝含章緊跟著從馬車裡鑽了出來。
「表妹,出了何——」
他的話也瞬間消音。
我看著騎在馬上的男人,強撐著問道。
「夫君怎會在此?」
鄔硯盯著我,似笑非笑。
「捉拿逃犯。」
我垂死掙扎。
「我、我看到了!往西邊去了!」
「哦?我還未說逃犯是何特徵,夫人就知道去西邊了?」
「……我猜的。」
鄔硯耐心告罄。
他倏地拔劍指著謝含章,劍氣凜冽,語氣森冷。
「謝世子,為何帶我夫人私奔?」
14
我被嚇了一跳。
趕緊閃身擋在謝含章面前,色厲內荏道。
「是我求著表哥帶我走的,與表哥無關!」
謝含章急了,剛想開口。
我轉身捂住他的嘴,惡狠狠凶道。
「你閉嘴!不許說話!」
我又抬眸看向鄔硯,神色冷漠。
「鄔將軍,要殺要剮沖我來,拋棄你的人是我。」
鄔硯持劍的手微微發抖。
他猛地收回寶劍。
劍入劍鞘發出一聲清越的錚鳴之聲。
四下沉默。
冬日寒風穿過曠野,呼嘯而過。
鄔硯眼眶通紅,抬手指著謝含章,慘笑一聲問道。
「姜令儀,我與他的眉眼相似,是嗎?」
我心中亦不好受,卻不想服輸,梗著脖子道。
「是。」
「我是他的替身,是嗎?」
「是。」
「你嫁我,只是想找個靠山,是嗎?」
「是。」
我眼眶發燙,一字一句道。
「鄔將軍,還有何要問?」
15
鄔硯眼眸猩紅,死死盯著我。
俊美的臉上掛著的神色有些癲狂。
他忽然長臂一伸,將我撈上馬,裹進懷裡緊緊抱住。
駿馬往城內狂奔而去。
我被顛得暈頭轉向,耳廓卻被溫熱的唇瓣含住。
「替身便替身,能給令儀做替身,是我之幸事。」
他聲音沉沉,有些狠厲。
「令儀想讓我放手,祝福你與你那表哥做一對野鴛鴦,除非我死!」
我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什麼發展?
為何成了這樣?
鄔硯灼熱的氣息打在我頸側,與我調笑。
「夫人不乖,今晚該怎麼罰你才好?」
我被鄔硯帶回將軍府。
他將我剝得精光,按在書案上肆意撻伐。
我這才明白。
原來之前鄔硯都算是克制的。
「夫人可舒服?我可是日夜苦讀避火圖,就為了伺候好夫人。」
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帶著哭腔道。
「滾!別碰我!」
「乖乖。」
鄔硯眼神黑沉如墨,聲音低沉如同耳語。
「不想讓我碰,想讓何人碰你?謝含章麼?」
他的嗓音有些奇怪。
帶著一種奇異的、壓抑的、令人心尖發顫的語調。
「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只會是我的妻。」
隨著最後一個「妻」字落下。
他身子猛地一沉,動作癲狂,強勢不已。
那夜。
夫人的寢臥燭光燃了一夜,將軍叫人送了七八次水。
直至晨光熹微亮起。
寢臥里令人羞澀的聲音才消停下來。
16
我被鄔硯軟禁了起來。
鄔硯每夜都來看我。
他與我說話也好,想與我纏綿也罷。
我都沉默,任他擺布。
看我這樣,他自然做不下去,紅著眼眶單膝跪在我面前。
「令儀,你與我說說話,求你別這樣對我。」
我始終一言不發。
漸漸鄔硯不敢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還是每夜都來看我。
只是站在窗外,遠遠地痴痴地看著我。
漸漸他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而我院子裡的侍衛越來越多,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雖然我被關著出不去。
但也感受到京城中風聲鶴唳的氛圍。
我擔心我爹還有姨夫姨母。
老管家告訴我。
「夫人安心,姜大人和永昌侯夫婦倆都已經被將軍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我心中微動,又問道。
「那我表哥呢?」
「謝世子和沈家主也都被保護了起來。」
我沉默半晌,說道。
「周管家,麻煩轉告將軍,姜令儀感謝他的大恩。」
老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
「夫人,將軍要的不是感謝,哎……」
他嘆息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未盡的話語。
仿佛在說,兩人為何鬧到這種地步?
隨著前世皇帝駕崩的日子逼近。
我越發寢食難安。
無論我怎麼日夜祈禱,那一日還是來了。
當夜。
將軍府外火光沖天,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喊殺聲一片。
我枯坐了一夜。
等天亮起來時,老管家跌跌撞撞將我放了出來。
「夫人,夫人……將軍他,身受重傷,命懸一線。」
我猛地起身。
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推開管家,朝著鄔硯的院子狂奔而去。
17
我瘋了一樣跑到鄔硯房裡。
他閉著眼睛, 靜靜躺在床上, 仿佛被泡在血水裡。
我撲倒在他身上,嗓音抖得像風中落葉。
「鄔硯你醒醒, 你醒來看看我好不好?」
我握住他的大手。
平日裡滾燙的手, 此時因為失血過多而冰冷刺骨。
我心中刺痛, 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對不起, 是我小心眼,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宸妃,而我只是宸妃的替身。」
「因為我和宸妃的眉眼相似而得到你的愛, 讓我感覺自己就像個見不得光的小偷,偷了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趴在他的床邊失聲痛哭。
耳邊忽然響起鄔硯虛弱的聲音, 聽著隱約有些咬牙切齒。
「誰說你和宸妃眉眼相似?」
「又是誰說,你只是宸妃的替身?」
我猛地抬頭看向鄔硯。
只見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雖然臉色慘白,眼睛裡卻燃著怒火。
我欣喜若狂。
「夫君, 你醒了。」
「我沒有昏迷,只是太痛了, 閉目養神。」
他喘了口氣,追問。
「你還沒回答我,是誰跟你說,你是替身的?」
我一臉茫然。
「啊?是表哥打聽來的消息。」
鄔硯氣笑了。
「長姐是狹長的瑞鳳眼,你是圓溜溜的杏眼,這也能叫眉眼相似?」
我咬了咬唇。
瞬間明白,表哥又烏龍了。
「你們兄妹真是!」
鄔硯克制了一下, 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垂著頭裝乖,柔聲道。
「夫君, 養傷要緊。」
18
如前世一般。
鄔硯成為了新帝, 冊立我為皇后。
他又將已經辭官的我爹請回來當首輔。
我爹對他甚為欽佩。
「令儀你眼光比爹好, 想當初你要嫁給陛下,我還想阻攔你。」
我尷尬一笑。
其實只是因為我有先知視角。
知道鄔硯絕非池中物而已。
晚上,鄔硯抱著我雲雨了一場。
我窩在他懷裡玩著他的手指。
「夫君, 你也是重生的,對吧?」
鄔硯輕笑一聲。
「什麼都瞞不過夫人。」
「因為你用軍功娶我這件事, 怎麼想都不正常,我又不認識你, 想來想去,我們只有前世的緣分了,可我前世對你也不曾有過印象?」
鄔硯吻了吻我的發頂。
「你和謝含章逃難時, 救過一個乞丐, 那乞丐是我, 我被三皇子派的殺手追殺, 又受了重傷, 假裝成乞丐, 躲避殺手。」
「你將身上所剩無幾的銀子用來給我抓藥了, 還把唯一的饅頭給了我, 可還記得?」
他這麼一說, 我全記起來了。
那時我????和謝含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還有善心救人。
只是那個乞丐蓬頭垢面,我都沒看清他的臉。
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鄔硯。
不得不感慨緣分的奇妙。
我笑盈盈地仰頭道。
「就因為一個饅頭, 就愛上我啦?你那時好歹也是大將軍欸。」
鄔硯垂首吻住了我的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緩緩將我壓倒。
燭火搖曳,滿室旖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