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婦完整後續

2025-08-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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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你的命,只有短短一瞬。侯府,父親,兄弟,可能救得了你?」

她嚇得小臉慘白,連連搖頭。

「記住剛才的感覺,這就是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

我將刀往桌上一拍:

「我幼時,你大舅舅教我習武。他曾送我一句話,唯有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你自己有本事,外人對付你時,才有三分忌憚。我教你讀書練字,並非教你吟詩作詞,用來討夫君的好,是為了教你明理。教你習武,更是為了叫你當刀口對準自己時,你有自保的能力。」

「玉姐兒,拿著它。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

玉姐兒神色堅定,點頭稱是。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此中利害,從此讀書習武沒有一日懈怠。

孩子拚命學,時常身上帶傷。

我看著隱隱心疼,宮廷貢藥面向宮裡的貴人,不敢下重藥,起效太慢。

我命如月去外面採買些強力止痛的藥膏,她去了半日,回來時風風火火,將內室門全部關嚴:

「夫人!我意外聽到關於您長姐身邊如花丫鬟的消息了!外面藥房的先生將我錯認成如花,問我小月後可曾調養好。」

「夫人,如花當年竟莫名有了身孕!」

我想找來那藥房先生細問,剛出門就撞見被我新買來還未給侯爺開臉的美妾斜倚著門框,跟二爺調笑。

那小妾見我來了,嚇得花容失色。

二爺卻輕佻地挑眉,懶洋洋對我行禮:

「給小嫂嫂請安,嫂子今日這身衣裳很襯你,穿黛粉色真是人比花嬌。」

他的眼神毫不掩飾上下打量我,叫我心中生出萬千厭惡,快步遠離。

「二夫人雖然刻薄小氣,卻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兩個人表哥表妹的,從小青梅竹馬,自幼的情分,二爺還不知足!平日在外面鬧就算了,連咱們大房的姑娘都要招惹!」

娘家陪嫁的丫鬟一般都會成為男主子的通房,以我對姐姐的了解,若是沈懿軒的,她定會納妾,叫如花將孩子生下來。

若二爺是看上如花的年輕貌美,強占於她,導致她有了身孕,且不是天大的醜聞。

如花是長姐最看重的丫鬟,老夫人這麼偏疼二兒子,難保不會起了衝突。

「如月,修書給大哥,命他去查。」

14

大哥動作極快,三日內二爺的齷齪事被扒了個底朝天。

他縱容手下斂財,打著侯府的旗號,貪污受賄,拿貪來的錢放印子。

這一切全是為了養他包在外面的青樓外室。

大哥信里字字句句勸我不要糾結過去,說這一切都是猜測,沒有十足的證據。

就算有,父母雙親為了瑾哥兒與玉姐兒也不會去告侯府二爺。

大哥能將他的罪捅出來,可這二爺本就是提籠架鳥的公子哥,在朝中沒有勢力,御史大夫何必抓他不放,白白得罪侯府。

可這是我姐姐的人命!

他可能害了我姐姐的命!

……

沒想到,我還沒找二房的事兒,二夫人就怒氣沖沖地進來,主動往我口上撞。

「大嫂嫂,管家真是一把好手!不幫扶兄弟就算了,連府里我們應有的月例都剋扣!」

二夫人拉著她女兒珍姐兒,當著我的面開始翻姑娘的袖口,指著上面的勾線冷笑道:「如今快要入夏了,別說奴才沒錢更換新衣,連我珍姐兒的衣裳都做不了!」

珍姐兒面漲得通紅,她覺得母親丟人,自己也跟著失了體面,拚命往後縮。

二夫人抬手就打,指桑罵槐:「不成器的東西,躲什麼躲!如今老侯爺老夫人都在,這屋裡沒人把咱們當人了!是有人仗著管家,要把咱們往死里逼!」

「行了,來人先把孩子帶下去,去跟玉姐兒玩。」

丫鬟們將珍姐兒帶走,將門關上,全部出去。

我起身為二夫人倒了杯清茶:「你既然覺得不公,應該先去老夫人處告狀。」

「你如此難纏,婆母不敢招惹你,只垂著淚從私庫往外掏東西。我不比嫂子心硬,見不得婆母為難,自來跟嫂子理論。」

「看來老夫人也沒昏了頭。」

我將帳本丟到二夫人面前,「發月例前,所有帳目都會交給老夫人查看,她知道給二房的錢一個子都沒有少。」

「二夫人瞧瞧,以往二爺月月仗著被老夫人寵愛,逼著管事給他幾倍的錢,可二夫人拿到手裡的依舊只有月例。上個月,那管事被我發現貪污,打發出去了,這個月二爺沒有多的錢拿,以至於二夫人連基本的月例都拿不到了……」

我莞爾一笑,將極為精緻的纏絲嵌紅寶石瓔珞從袖中掏出,扔在桌上:

「這是二夫人的陪嫁吧!這麼精緻的物件怕是你想留給珍姐兒壓箱底的好東西。怎麼就流到我家的當鋪了。」

「二夫人,您怕是盤問錯了人!」

……

侯府二爺最近很煩!

他大哥新娶的嫂子是個厲害角色,非但奪了管家權,還對帳查得極嚴。

以往那些管事誰不知道他深得老夫人疼愛,為他做假帳,讓他挪用公中的錢。

可那新嫂子走馬上任就發落了先前兩個大管事,讓他一下子有了虧空。

他養在外宅的嬌嬌,最近也鬧騰得很。

聽說是京中流行起大家小姐迷上公子爺,誰知公子哥被皇家招婿,小姐甘願為外室,誰知公子婚後與公主恩愛,拋棄小姐的故事。

昨天夜裡,嬌嬌躺在他懷裡,含淚問他會不會如那公子哥一樣,將來拋棄他。

他滿口甜言蜜語,實則心裡不屑:

話本子是大家小姐自甘墮落,她是青樓歌姬,人人輕賤,她也配相比!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家裡的母老虎。

他跟她算是表哥表妹,青梅竹馬。

那時的她嬌俏可愛,他們也算愛過幾日。

可惜她不爭氣,商女出身,又沒有子嗣,為了點蠅頭小利四處計較,難登大雅之堂。

不然他也不會跟嬌嬌這種人私會。

不像他大哥先前娶的那個嫂子,雖家世不高,長相如九天仙女,一言一行端莊有禮,只可惜紅顏薄命,為那件事丟了命。

二爺迷迷糊糊,身邊的外室突然纏上來嬌聲道:

「我的爺,咱們生的哥兒都快一歲了。非但沒有入侯府的門,連些家財都沒有,妾身怕!怕將來二夫人發現了,沒我母子兩人的容身之地。妾身為了爺,死都值得。只可憐我的哥兒,攤上我這卑賤的娘。求爺疼我,賞我幾個鋪子,將來我娘倆也有容身之地。」

二爺擺擺手,含糊道:「好,好好,都依你。」

是該從他母老虎手裡騙些銀子了。

就說是同窗老爺子祝壽,反正她頭髮長見識短,也不懂這些爺們的事。

第二日,他梳洗打扮,回了侯府院子,順手帶了街邊的糕點,準備給老夫人,哄她開心再拿些銀子出去耍。

走到壽康堂,就覺得屋內氣氛隱隱不對。

一進門,發現自家大哥大嫂坐在一側,老夫人在主座上喝茶不說話。

而自己的妻子沉著臉,拉著珍姐兒,不知思索什麼。

二爺他調笑著走向老夫人,邊跪下請安,邊獻寶般奉上糕點:

「昨日公事處理完太晚了,我怕擾了母親休息,就在外面將就一夜。今早路過母親最愛的點心鋪子,還請母親賞個臉,嘗嘗這點心可好。」

他又去拉一旁二夫人的手:「這幾日公事繁忙,忙完了我自會補償你。姚御史家的老爺子馬上就要大壽,他主管官員調動,你拿一千兩齣來,若沒有就拿幾個鋪子,我馬上要用。」

「公事繁忙?二爺當自己是大哥哥!文不成武不就,只會用錢堆出些酒肉兄弟!」

二夫人笑容詭異望著他,從懷裡掏出個瓔珞,扔到他臉上:「不知要將這瓔珞送給哪位同窗?」

二爺臉色變了,抬眼反瞪著二夫人。

二夫人哭著抬手捶打二爺,被老夫人的丫鬟拉到一邊:

「好你個沒良心的,這是我給珍姐兒留的壓箱底的嫁妝!你也敢碰!母親!你可知他的外室是青樓的娼婦,你把我當什麼了,把珍姐兒當什麼了!在你眼裡,我要跟娼妓共事一夫,我呸!母親,珍姐兒就要相看了,他做出這種醜事,不是要了我孩兒的命……」

老夫人面露不忍,狠狠拍桌子,瞪著二爺:

「老二,你是豬油蒙了心了!就算要納妾,該叫娘給你找個清白的。看把你媳婦兒氣得,還不斷乾淨了,給二夫人作揖請罪。」

二爺惱了,嬌娘就算是個玩意,也是他的「愛物」。

去留跟旁人無關!

「母親,嬌娘生下了我的長子,孩子都一歲了。」

他擲地有聲扔下一句,指著二夫人的鼻子指責:

「若非你無子,我也不用找外面的人生。你怪不得我,只能怪自己無能!」

二夫人手腳發木,整個身子顫抖個不停,求助般望向平日最疼她的老夫人。

卻見老夫人眼底的憤怒一掃而空,變為狂喜:

「好好好,來人,快將二爺的哥兒接回家!我沈家的子嗣不能流落到外面,老二媳婦兒,你也別這麼善妒。老大家的剛自掏腰包為你大哥哥納妾,你該學著些。」

「姑母……」

老夫人猩紅的唇一張一合:

「放心,有我在。你坐得穩正室的位子。」

15

我沒想到二夫人會這麼沉不住氣,直接鬧起來,她只要再等幾天,等到老夫人六十壽宴再鬧出此事。

那時人多,就算老夫人偏寵二爺,族中耆老也輕饒不了他。

想到二夫人萬念俱灰的模樣,我心底湧起物傷其類的哀傷。

沈懿軒今日不知為何心情極好,他安撫般拍拍我的手:「怎麼了?」

我搖搖頭,不想理他。

他卻笑道:

「先前覺得你性子倔強,野性難馴。如今,二夫人一鬧,倒發現了你的好。今日,二夫人如此失態,定失了母親歡心。母親誇你賢淑,來日你多去她跟前盡孝。你定能比你姐姐還得母親的疼愛。」

疼愛?

表面口口聲聲說待你如親女兒,出事了立馬將全部事情賴在你身上,這種兩面三刀的疼愛,我才不要。

我厭倦地轉過身,沈懿軒還想說什麼。

卻聽到大門被人拚命撞,只見二爺全身染血,神情癲狂,跌跌撞撞往屋裡衝來,抬手要拉扯我的衣裳:

「大哥!大嫂嫂!救我!」

沈懿軒抬腿給了他一腳:「你那學的規矩!」

二爺撲通一聲跪下,見到我開始磕頭:

「大嫂嫂,我知道大嫂嫂厭惡我,可求您一定要救我!你家文官清流,你父親是通政使司通政使,一定可以救我……」

我還一頭霧水,丫鬟如月驚惶失措衝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夫人被二爺殺了!」

這是事關人命的大事,沈懿軒揪著二爺當場去了外書房。

「怎麼回事?」

「二爺與二夫人一院子就吵,吵急了,二夫人說要和離!說二爺是廢物點心,一輩子比不上侯爺,是個窩囊廢,罵二爺是斷子絕孫的命,外面的小子還不見得是他的種,做了綠頭龜,為別人養兒子。」

「二爺怎會受得住這話,抬手拿花瓶打了二夫人,失手打死了!」

我第一時間派陪房封了自己的院子,親自去告訴瑾哥兒與玉姐兒今夜不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能出來走動。

瑾哥兒點頭稱是,珍姐兒卻拉著我的手焦急道:

「聽聲音像是二房發出的,二房怎麼了?姨母能不能幫我去看看珍姐兒,今早二伯與二伯母的爭執嚇壞了她,她哭了一天了!」

竟忘記了她!

此時家裡一片混亂,誰能顧得上她。

她一定驚慌失措,若是叫她看到二夫人的慘狀……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小娘死時我的心情。

推己及人,忙親自去二房尋找珍姐兒的下落。

當我在她屋內衣櫃中找到瑟瑟發抖的珍姐兒時,她面無表情地望著我們所有人。

我上前抱她時,她突然笑著死死拽住我的袖口,一遍一遍重複:

「大伯母,如花是被他害的。你姐姐也是被他害的!」

「大伯母,殺了他!幫我殺了他!」

16

深夜,祠堂內燭火搖曳,寒風一吹,叫人忍不住打寒戰。

屋內全是侯府死士,絕不會泄密。

老侯爺被家中管事強行請「出山」,那是我第二次見到公公,他一身道服,卻沒有修道之人的飄逸,反而眼下烏青,似早年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這事三房毫不知情,所幸沒有叫他。

二爺被小廝壓著,面如死灰,跪在堂下。

老夫人剛得知消息,就暈了醒,醒了暈,強撐著病體來替她二兒子撐腰。

「人命大過天,此事怕是瞞不住,還請父親定奪。」

老夫人起身,狠狠給了沈懿軒一個耳光:「是瞞不住還是不想瞞!秘不發喪,就說她是得了急病死了,外面又怎會知曉真相!」

「此事不可,二夫人好好一個人,不明不白沒了,徐家不可能不要個說法!二弟這罪,最多流放。若咱們幫著欺瞞,一旦被查出,是抄家滅族的大禍。母親,您不能為了二弟,不顧一家人的死活。」

沈懿軒站在堂前,滿臉堅定。

老夫人哭嚎著,死命抱住二爺:「放屁,當初又不是沒這麼干過。你個黑心肝的東西,就是想害你二弟的命,當年……」

老夫人還沒說完,老侯爺將手中的拂塵向她抽去:「無知婦人,還不住嘴!」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在等老侯爺做出最後決定。

老侯爺與沈懿軒對視許久,他突然長嘆一口氣:

「老二行事過於荒唐,算是廢了。老大,你明日去京兆尹處報案,大義滅親。老二,就當你為父母盡孝了。」

「母親,父親,不!你們不能這麼捨棄我!」

二爺哭嚎著被小廝拖下去關起來,老夫人哭得站不起身,掙扎著來拉我的手:

「老大家的,你父親專管彈劾官員,你幫幫老二,咱們秘不發喪,一旦有風吹草動,你幫他壓下去……」

老夫人還沒碰到我,就被沈懿軒一把攔住,他雙目含淚,眼底卻閃著隱隱得意,用最低的聲音勸道:

「母親,別想著二弟了。你今後只有我一個兒子了!」

全府一夜未眠,沈懿軒當晚待在我屋內寫訴狀。

日出時分,他終於停下筆。

突然動情般伸手撫摸我的臉,將我抱入懷中,吐氣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你姐姐死的真相,如今真兇伏法,前債勾銷,咱們兩個從今好好過。」

晨光熹微,他牽著我的手,推開房門:

「你看,天亮了。」

二爺真的是兇手嗎?

這就是所謂的真相嗎?

17

我父親率御史彈劾二爺,那案子在京兆尹判處了個斬監候。

後因此案是侯府親自上報,加上老夫人用自己全部的嫁妝換了徐家對此事的諒解。

二爺最後落得發配充軍的下場,命算是保住了。

此事後聖上認為沈懿軒君子之風,能堪大用,對他越發倚重。

發配那日,老夫人哭著從監牢一路陪兒子走到城門外,回來後就大病了一場。

突然想起二爺外室嬌娘有兒子這事,忙派人將那女子接來,想叫那孩子認祖歸宗,留下二爺的血脈。

想不到沈懿軒早給了那母子幾個鋪子,派人將他們送出京城。

老夫人來問,沈懿軒只淡淡一笑:「青樓女子的血脈誰能保證是我沈家的,是母親病糊塗了。」

叫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她如今只有侯爺這一個依靠了,一句話也不敢說,兩人竟都演起了母子情深。

老夫人對我都和善了起來。

二爺二夫人都不在府內,三房只等未來分家,從不多事,珍姐兒的教養落在我的身上。

我沒了妯娌煩憂,婆母刁難,沈懿軒在府內說一不二,對我也算敬重。

沈懿軒自己納了幾個小妾,那些妾室眼角眉梢總有地方像姐姐。

我將曾經為了跟二夫人打擂台納的通房小妾全都許配給了好人家,沒必要耽誤她們一輩子。

我的日子平淡富貴,除了養孩子,沒有任何煩心事。

我成了京中最惹人羨慕的夫人。

可我心底依舊懷疑那真相,旁敲側擊問了珍姐兒幾次。

自從那場變故後,她性情大變,沉默寡言。

問她這個,她就低著頭不說話。

日久天長,我也只能作罷。

轉眼女兒們都到了該定親,玉姐兒自從馬球會認識了鎮國公小世子後,兩人成了歡喜冤家,時常打打鬧鬧,看起來心意相通。

瑾哥兒自幼跟左相長孫女交好,郎情妾意,兩家心照不宣。

至於珍姐兒,她父母的事對她影響很大,即便我將她過繼到自己名下,她依舊婚嫁艱難。

我哥哥這些年也官運亨通,我索性叫她說給了我哥哥的長子。

哥哥嫂嫂都是厚道人,我那侄兒小小年紀中了進士,只等著吏部分派,走馬上任,是個上進的好孩子。

婚事敲定後,我將當初二夫人陪嫁與二房應得的所有錢財全變成了珍姐的嫁妝。

玉姐兒的婚期在珍姐兒出嫁半年之後。

瑾哥兒年紀還小,我總想等他闖出一番事業,再談娶妻之事。

當我熱火朝天預備珍姐兒大婚時,沈懿軒突然告訴我,聖上龍體欠安,西北蠻族屢次侵擾,他自請駐守西北,不日啟程。

自前幾年老侯爺仙去後,沈懿軒便分了家,三房出去單過。

他決定帶老夫人先去,聖上特許我操持完姑娘們的婚事,再趕去跟他會合。

瑾哥兒則被聖上接到宮裡,名為太子伴讀,實為人質。

不知為何,我心底湧起一絲不安。

直到珍姐兒大婚前一日,她一臉嚴肅找到我。

她先是跪下,拜謝我的養育之恩。

突然開口:「珍娘有罪,請伯母恕我作偽證之罪。那話是侯爺逼我說的!」

「您姐姐的死雖然與我父親有關,卻不是他直接害死的。」

「先大夫人是侯爺害死的!」

18

「十年前,老侯爺得了一場重病。大伯母是長媳,理應為其侍疾,可誰知您長姐的貼身侍女如花竟侍出了個孩子,她竟然有了身孕!那孩子老侯爺親口承認是自己的。」

「這是天大的醜聞!是老侯爺犯下的錯事!可他們卻深夜在祠堂審判,審判對象是兩個無辜的女人。當時我年紀小,貪玩,在祠堂里睡著了,聽到了一切。」

「他們說如花不老實,勾引老侯爺,要將她處死。就在此時,大伯母跑了進來,她挺著大肚子,哭求老侯爺與侯爺,求他們留自己的丫鬟一條命。」

「就在此時,所有人的目光轉向大伯母的肚子。我父親一向嫉妒大伯,他冷笑道:大嫂嫂這胎與如花這胎懷的時候差不多,難不成是兄弟!就這一句話,竟要了大伯母的命。」

「老侯爺沉著臉罵了句荒唐,他沒臉說出自己與兒媳清清白白之類的實話,因為在此之前他強占了兒媳的陪嫁丫鬟。」

「侯爺面色沒變,語氣淡漠地勸大伯母:乖,為了你的名聲,為了侯府的聲譽,這孩子不能要了。」

「大伯母的肚子當時已經很大了,她跪著哭求,求侯爺放了她。對方依舊不為所動,撬開她的嘴親手為她灌下打胎藥。」

「大夫人都快足月了,她哀號著,痛苦著,滿地打滾,說自己要死了,求侯爺給她請個大夫。所有人都漠視著望著她,說此是家醜,不能外揚。祠堂里的祖宗泥像就這麼盯著她,盯著一個女子為了男人荒唐的錯,獻祭出自己的命。」

「血腥味飄滿了整個屋子,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味道,那是一個女人生命的味道。

我蜷縮在祠堂的供桌下,滿耳是她的慘叫,那是一場酷刑,持續了近一夜。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祠堂里傳出了嬰兒微弱的啼哭,伴隨著一聲悶響,一切結束了。大伯母就這麼死了,死於一場精心謀劃的難產。她死後,老侯爺覺得愧對長子,以沉迷修道為由,將爵位傳給了他。」

「您別怪我,當時我年紀太小,被嚇壞了,高燒一場,將一切都忘了。直到我母親被害死後,我在衣櫥內躲著,突然想起了一切。」

「在您來接我前,侯爺率先找到了我,他問我想不想為自己母親復仇,他叫我騙您,然後借您的手殺了自己的胞弟。」

19

珍姐兒出嫁後的第二天,我一個人快馬趕往西北。

沈懿軒對我的到來,毫不意外。

他如常每日清晨為我姐姐點三香,倒了杯清茶遞給我:

「你知道了,珍丫頭告訴你了?」

「你有什麼要說的,姐夫。」

他眼底沒有內疚,沒有懺悔,只有冷漠到骨子裡的笑意,他笑著搖搖頭:「珍丫頭嘴真不嚴。你想叫我說什麼?痛苦懺悔?」

「當日,我跟她說了,不讓她去祠堂。她偏不聽,跟我說那丫鬟是她的姐妹,來侯府全是因為不放心她。說那丫鬟早有了心上人,是同村種地的表哥,她答應馬上就叫他們成親。她不能讓自己的姐妹不明不白死了,她要為對方討一個公道!」

「為一個丫鬟討公道?那丫頭毀了老爺子的清譽那一刻,她就該死了!」

「我給主屋上了鎖,她大著肚子不惜翻窗戶也要去祠堂。二弟說完那話的一瞬間,我別無選擇。」

「華陽,你知道嗎?我對姐姐一直很好,給足了她尊重體面,叫她管家,沒有妾室。只可惜她命不好,起碼沒有你命好。」

「你不怕我殺你?」

他輕笑出聲,站起身,居高臨下望著我,溫柔地撫摸我的臉,似在尋找故人的痕跡:

「你不該,也不能這樣做。你比你姐姐聰明,曾教導玉姐兒時說過,你嫁給我更多是出於私心,為了權勢。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你跟我是一樣的人。還記得二夫人死那日,我對你說的話嗎?咱倆將來好好過。」

他將西北守城圖塞在我手上:「二皇子要造反,我答應陪他鬧這一場,將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或許覺得我惡毒,但只有我,將侯府發展壯大到如此地步。」

「三歲看老,瑾哥兒不是個聰明孩子,做了人質,將來沒了就沒了。

「你還年輕,咱們還能再生一個嫡子。你若願意,就同我一起去用膳。」

「姐夫,謝謝你。」

謝謝你將事情變得如此簡單。

我莞爾一笑,轉身牽住了他的手。

20

老夫人自從老侯爺死後精神越發不濟,聽說我來了,強撐著打起精神,陪我夫妻兩人吃飯。

宴席間,沈懿軒談笑風生,與我講著西北趣事。

我也賠笑答應著,他以為我心動於未來的權勢,急於討好他, 十分得意。

「軒兒,你曾說我這做母親的, 只給你二弟做過糕點,沒給你做過。我老了,不知能活幾日, 為你做了綠豆糕, 你嘗嘗, 好不好吃。」

沈懿軒紅了眼,他笑著咀嚼著那綠豆糕, 仿佛在品嘗人間美味。

突然,他一口血噴出, 睜大眼睛, 震驚地指著我:「你, 你竟然給我下毒!」

「侯爺,您錯了。不是我乾的,是老夫人, 您求了一輩子的綠豆糕里是老夫人親手放的穿腸毒藥。您要通敵, 二爺就活不成了。她為了一個被流放兒子的命,下毒害了你這個侯爺的命。」

沈懿軒嗚嗚往外吐血,掙扎著拉我的衣角, 求我找大夫。

「別怕, 這不是立刻死的毒藥。它會讓你痛上一天一夜, 嘗遍生不如死的滋味。當初我姐姐有多痛, 你只會更痛。」

「侯爺, 你命不好。當你通敵時, 為了侯府的清譽, 我與老夫人只能這麼做,我們別無選擇。」

沈懿軒大軍剛走,京中就消失了上百名鐵匠, 他嫌棄一輩子的瑾哥兒敏銳地懷疑此事有問題, 並將其上報給太子。

我父親與哥哥查遍所有官員,竟發現二皇子有奪嫡之意。

珍姐兒告訴我真相的當日, 我就猜到沈懿軒這樣不擇手段的人,一定參與了這場陰謀。

我自請前往西北討伐逆賊, 只有我能做到兵不血刃,取他人頭。

沈懿軒死的那一刻, 玉姐兒未來的婆家鎮國公就將接手他的軍隊, 這場叛變結束了。

爵位傳到瑾哥兒身上, 未來新君與他有了不淺的交情。

我也因為這功勞, 得了一品夫人的誥命。

老夫人哭著鬧著叫我用這功績, 接回二爺。

我笑著答應, 想著珍娘與她父親父女一場,應該叫她親自盡孝。

誰知中途遇到了馬匪,最後只帶回二爺的屍身。

老夫人情緒激動,當場昏死過去, 沒等兩日就駕鶴西去了。

我與孩子們悲痛不已,將她與侯爺、二爺葬在一起。

瑾哥兒大婚第二日,珍姐兒與玉姐兒帶著孩子們在我院裡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新婦乖巧地道:「將來我一定像母親一樣,成為一個賢婦。」

瑾哥兒身子猛地一顫, 玉姐兒與珍姐兒拚命憋笑。

賢婦?

我一輩子七出犯了四條,瞥了一眼屋內玉姐兒精心為我挑選的男扮女裝清秀小倌,笑出了聲:

「你做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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