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婦完整後續

2025-08-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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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嫁進侯府七年,難產而亡,留下兩個孩子。

她死後第二年,侯府派嬤嬤上門提親,勸我嫡母道:

「大姑娘沒得早,獨留下兩個孩兒。二姑娘庶女出身,你費心養她多年,何不叫她做了繼室,省了副嫁妝,還能幫你拉扯大外孫。」

我心下發苦,沒想到一向冷淡的嫡母卻一杯茶潑過去:

「害了我一個姑娘,還想害另一個!放你娘的屁!」

1

嫡姐最終還是死在那個冬天。

她懷了五次,流了兩次。

生了一個姐兒,一個哥兒。

最後難產,死時血染透了嫡母為她親自縫的龍鳳子孫被單。

她高嫁京都,父親只是個地方外放的四品官,我與嫡母日夜兼程,也終是沒趕上見最後一面。

喪儀上,嫡母幾乎哭死,侯府的賓客七嘴八舌地勸:

「你家大姑娘從小金尊玉貴嬌養,是滿京稱讚的賢良人,嫁進來七年,公婆疼愛,夫妻和順,又有一對玉般的哥兒姐兒。

只可惜身子不好,得了侯府調養,依舊沒有補回虧空。

雖然是個短壽的,可這一輩子算是享盡了福氣,是個有福的人。親家太太想開些!」

有虧空?

長姐幼時可是個能上樹的潑猴,嫁進侯府後,我每次來探親,她都比上次憔悴幾分。

有福氣?

是長姐有福氣,還是那侯爺有福氣!

得了長姐這賢妻為他打點一切,生兒育女,七年懷了五次,說聲為他丟了命也不為過。

而侯爺沈懿軒只是沒有明面上的妾室,通房卻好幾個。

如今,我長姐去了,他在靈前落了幾滴淚,就成了珍愛髮妻,眾人都說長姐此生命好,有福氣!

這是哪門子的福氣!

嫡姐這胎懷到五個月時,大哥曾上京前來探望,當時還一切如常,可眼下卻莫名難產!

嫡姐最忠心的陪嫁侍女也離奇失蹤,定有蹊蹺!

我心下憋悶,剛想回嘴,餘光瞥到嫡母一夜間花白的頭髮,靈前長姐還不懂事的孩兒,終是將話咽了下去。

想全了嫡姐死後的體面,可偏有人不懂眼色。

侯府二夫人,長姐原先不對付的妯娌徐氏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親切地問東問西:

「親家母身邊的可是二小姐,長得真俊,可及笄了?」

我厭惡地抽出手,她卻恍若未聞,自顧自指著靈前的孩子,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

「我那嫂嫂去得早,可憐的兩個侄兒,還沒懂事,就沒了生母照料,親家太太該為了長遠打算……」

她言下之意是想叫我給侯爺當續弦。

我心底一沉,嫡母猛地站起身子,指著對面二夫人徐氏叫罵:

「打算!打算何事!我好好的女兒不過嫁進來七年,就生生沒了命!

我還有什麼可打算的!只恨我的兒心腸軟,被有些黑了心腸的暗地磋磨,丟了命!」

對面二夫人漲紅了臉,想要回嘴,卻被一直不作聲的侯府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嫡母為了長姐,這些年對侯府的親眷全都笑臉相迎,在場眾人都沒想到嫡母會當眾問責,忙來相勸。

當晚,老侯爺與侯府老夫人請嫡母入內堂密談。

喪事結束後第三個月,吏部批了文書,父親被調到京中,升了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

嫡姐一條命,換做父親登雲梯。

在回鄉收拾行李的馬車上,半夢半醒間,一滴淚落在我與長姐相似的臉上:

「人死如燈滅,總要緊著活人。」

2

長姐去後,嫡母與父親不放心兩位外孫,總派人去請。

侯府卻總以老夫人不適,孫兒侍疾為由,不許相見。

兩府關係越來越僵,連中秋節禮都未送。

我及笄禮那日,侯府老夫人卻突然來賀,帶著長姐的哥兒跟姐兒,意有所指:

「瑾哥兒,玉姐兒,那是你們親姨娘!快去你姨娘身邊要糖吃。」

隨後更是多次邀我去賞花宴、馬球會。

我一律推辭,推辭得多了,對方終是坐不住了。

侯府的嬤嬤前來,說是給嫡母請安,實則帶了重禮上門勸道:

「大夫人沒得早,老夫人一直自責,覺得深歉親家,沒有照顧好大夫人,只能加倍疼愛留下的兩個孩兒。

侯爺也對大夫人情深,一年沒有再娶。可這侯府畢竟是高門大戶,內務繁忙,總不能一直沒有宗婦主母。」

嬤嬤頓了頓,突然嘆了口氣,低聲道:

「可這新娶的繼室又曾會真心疼愛原先的瑾哥兒、玉姐兒,只怕表面慈愛,背地磋磨,親家太太怎能放心!

老奴說句造次的話,二姑娘庶女出身,親家太太費心養她多年,實在慈心。都說娘死姨娘親,何不叫她做了繼室。

我家老太太說了,聘禮加倍,親家太太也不用想著嫁妝這事,侯府全包!省了副嫁妝,還能拉扯外孫,這可是穩賺不賠的好親事!」

屋內沉默了。

我心中的大石頭卻落下,等著那既定的結局。

十指有長短,更何況我本就不是嫡母所生,雖養在她膝下,吃穿用度與長姐一樣。

但這些年她對我只是淡淡的,算不上親密。

喪儀上嫡母的失態是因為長姐過於悲痛,眼下我去做繼室卻是兩府的最優解。

誰料屋內突然傳來瓷器破裂聲,接下來是嫡母聲嘶力竭的怒吼:

「害了我一個姑娘,還想害另一個!放你娘的屁!」

嫡母還想張嘴罵,我卻一把推開主屋大門:「我願意。」

3

嫡母木著臉,強行送走侯府的嬤嬤,回屋後勃然大怒,指著我的鼻子訓斥:

「一個姑娘家,上趕著去找親事,你就這麼不知羞恥……」

她抬手要打我,巴掌揚起來,卻無力垂下,恨聲道:

「你懂什麼嫁人!只想著姐妹情義,可知這侯府哪個是好相與的,婆婆偏心,妯娌難纏,你姐姐那樣的品行都落得這樣的下場,何況是你!那瑾哥兒,玉姐兒也是侯府血脈,他們未必苛責。孩子,人死如燈滅,活人要往前走!」

我怔怔跪下,笑著開口:

「不是為了長姐,而是為了自己。女子選夫,無非錢財、地位,夫君人品,婆家三條。

以父親的官位,我嫁人最多在朝中選一個中等人家,夫君也未必多上進,遠不如侯府富貴體面。」

「侯爺雖有些通房,卻沒有寵妾,也能稱得上端方君子。

至於婆家……母親也看到侯府如今的殷切,她們本就對長姐有愧,我入門後更會善待我。」

「侯府又有了玉姐兒瑾哥兒,連子嗣上都不會對我有所求。

我處處不如長姐,只有這一點比她強,很多事比她看得明白。世間有人求情,有人求權。

母親何必擋了我的良配!

此一番話,說得嫡母指著我半天沒有作聲。

當我起身告退,她卻突然哽咽著輕聲道:

「對不住,你本應有得選。」

她不知,這就是我所選的。

記得第一次見長姐,是一個冬日。

年幼的我爬上小娘的床榻,卻摸到刺骨的涼意。

伺候小娘的丫鬟開始尖叫,接著亂成一團,獨我一人被丟棄在角落縮成一團,只覺得天與地都在旋轉。

是長姐輕輕柔柔拉住我,將我送到高高大大的主屋:

「乖,別怕,有我在。」

我最後一次見她,也是在一個冬日。

我與丫鬟一起為她梳妝,將她送進了矮矮小小的木棺,對她說:

「乖,別怕,有我在。」

4

侯府得了信,馬不停蹄開始操辦婚事。

侯府老夫人想著續弦,本不欲大辦。

沒想到嫡母為我親手操辦了足足一百擔八台嫁妝,比當初長姐嫁妝都多上三分。

侯府見如此,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忙將禮數補齊。

饒是如此,大婚之日,我也能感受到滿府上下若有若無的忽視。

府上二夫人甚至裝作心直口快,假意安慰:

「新嫂嫂莫生氣,只是續弦的禮節總比不上髮妻,新嫂嫂也不會跟自家姐姐爭個長短吧!」

我微微一笑,自家姐姐的死可能與她有關,如今她這麼忙不迭跳出來,將來正好拿她立威。

月上三竿,新房內沒有等來侯爺沈懿軒,卻聽到有人踹門聲。

貼身侍女月如惱怒叫罵去看門:

「侯府好教養,這是要學小家子鬧洞房不成……呀!」

門開了,豎著兩個髮髻全身灰頭土臉的玉姐兒從門外擠進來,不管不顧將蚯蚓泥鰍想往我身上丟。

「我管你是什麼狗頭牛臉的姨娘,你今日入門,我警告你以後休想對我跟瑾哥兒打什麼歪腦筋!」

長姐是遠嫁,我與這兩個孩子不熟悉。

看來是有人故意挑唆,讓他們覺得我要害他們。

玉姐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揚起頭倔強地等著我像一般貴女般矯揉造作的尖叫。

可我卻毫不在意,起身將自己的喜帕浸濕,一步步向玉姐兒走近。

她還是個孩子,明顯怕了,頭往後縮了縮,不服氣怒瞪著我:

「我是侯府嫡長女,你一個續弦敢對我如何!」

她話還沒說完,我伸手用喜帕抹掉她臉上的污泥,揚起她肉嘟嘟的小臉死死一捏:

「嘖,真像!怪不得當年長姐老罵我這副死樣子,如今仔細看真的蠻討厭的。」

貼身侍女如月掩面笑道:

「大姑娘這個性子,真是跟夫人小時候一模一樣,不愧是血緣至親。」

玉姐兒有些發矇。

愣神片刻,卻見瑾哥兒小大人一般搖頭晃腦進來,見到玉姐兒在鬧,當場行大禮跪下道:

「給母親大人請安,都是瑾兒不好!沒有攔住姐姐,請母親大人莫要責罰姐姐。」

現場調笑的氣氛一下冷了下來,玉姐兒一見自家弟弟跪下磕頭請罪,瞬間急了,拚命擋在瑾哥兒身前,揮著拳頭:

「你算什麼東西,敢叫我弟弟如此行禮……」

喜堂鬧了這麼大的動靜,侯爺沈懿軒才慢悠悠進來,瞟了一眼玉姐兒,有些嫌惡地擺擺手:

「玉姐兒!你哪裡學的規矩!敢衝撞新婦,今日罰你抄三遍《女則》!」

他話音未落,瑾哥兒卻立馬轉身沖沈懿軒跪下請罪:

「父親,都是兒子的錯……」

話音未落,沈懿軒皺眉揮揮手:「不成器的東西,還不滾出去!」

我看著他對兩個孩子的態度,心口發冷。

「大喜的日子,侯爺對姐姐留下的孩子動輒打罵,傳出去非但說我不慈,旁人也會說侯爺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我說得對不對,姐夫。」

我故意挑釁般拉長音提醒他。

沈懿軒擺擺手,下人忙心領神會拉走孩子們。

屋內只剩我與他兩人。

隨著門關上,他木著臉將喜酒遞給我,眼中似笑非笑望著我:

「姐夫?你想提醒我什麼?」

我想跟他一口氣說個清楚,他卻自顧自喝了酒,起身推門出去。

臨走落下一句:「想想今晚的事。」

呵,狗男人。

一把年紀還這麼拿喬這般做派!

說不定臨走時,心底還暗爽:啊!我真懂御妻之術。

呸,不要臉!

當誰稀罕他這個老男人一樣。

我心底暗罵。

屋外全是我的陪嫁,知道我的性子,此刻也不惱,侯爺走了反而有時間叫她們今夜收拾東西,清點家當。

「如月,你看那倆孩子們如何?」

玉姐兒性子火暴,像極了夫人您小時候。

至於這瑾哥兒雖是弟弟,反倒知禮,就看剛才侯爺的樣子,對瑾哥兒太冷了些。

只怕夫人要對玉姐兒多多費心。」

我心底暗自搖頭:玉姐兒是個好孩子,倒是這瑾哥兒。

像極了幼時討人嫌的表妹,先是攛掇旁人出錯,再急急跳出來,裝作懂事的樣子討好賣乖,以此得大人的喜歡。

這內宅伎倆兒在他身上顯露個遍。

可他是這侯府嫡長子,如此做派,怕是我再晚來兩年,一定養廢了。

再瞧那沈懿軒對他的態度,怕是根本沒有好好教養過。

想到此刻,我對沈懿軒的態度又多了幾絲不滿:連孩子都養不好,真是沒用的男人。

5

轉日一早,我剛起身,就見沈懿軒穿戴整齊,坐在我身邊,語調溫和:

「怎麼才起來,之後做了主母,可無法這般鬆快。」

我撇撇嘴,剛想反駁,卻覺手腕一沉,一抬手是水頭極佳的玉鐲。

沈懿軒彆扭地轉過頭:「庫里放著的,很襯你。」

給個巴掌賞個甜棗罷了。

侯府人口簡單,只有三房。

大房、二房是嫡出,三房是庶出。

但侯爺與他同胞二弟關係極為冷淡。

早年聽姐姐說,當初老侯爺外調,沈懿軒太小,託付給了京中外祖家,從小沒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對這個長子也不親近。

二房是老夫人親自教養,連二夫人徐盈徽都是老夫人的侄女,對二房極為寵愛,嫡姐吃了不少虧。

幸好老侯爺痴迷金丹之術,苦求修行之法,對公務並不上心,直接上奏長子襲爵。

不然真等老侯爺沒了,怕是要出鄭莊公克段於鄢的慘禍!

我兩人拜過祖宗,先去府內後山的家廟中給老侯爺見禮。

等了一刻鐘,丫鬟來報說老侯爺修行之人,不理俗事,叫我們自便。

又去壽康堂見老夫人,丫鬟們說老夫人昨夜累著了,還沒起。

沈懿軒連忙問東問西,巴不得馬上去找府醫,此時卻聽到內室傳來老夫人的笑聲:

「你這猴崽子,交朋好友沒了物件,又來我這裡尋!真是個冤家!罷了,你哥哥昨日新婚得了尊三尺紅珊瑚樹,你拿去賀你同窗的喬遷之喜。」

沈懿軒面色一僵,我低著頭裝聽不到。

過了近一個時辰,老夫人才慢悠悠出來,喝了我們倆的敬茶。

絕口不提管家權之事,只說我年輕,遇事要向二夫人多多學習。

嫡姐去後,這管家權就落到了二夫人手裡。

如今說這話是存了讓二房管家的心。

沈懿軒離開去忙公務,而我則回了正廳等著見過兩位妯娌,召見府中各位管事。

我剛進屋,就見三夫人白氏早早等在屋內,她平素低調,是京城人盡皆知的好性子。

我忙派人上茶上點心,又送了見面禮。

早想到二夫人不會早來,沒想到我耐著性子等到將近晌午,依舊不見來人。

我索性叫來諸位管事,邊聽三夫人為我引薦,邊等。

直到管事們到齊,打賞完,站了一屋子。

白氏嘆氣,低聲勸道:

「大嫂嫂莫等了,想必是二嫂嫂先去伺候老夫人用膳了。」

話音未畢,聽到門外有女子爽利的笑聲:

「府上人都知道我管家事忙,偏大嫂子還苦等我一晌午,大嫂子到底年輕,是個實心人。」

只見二夫人徐氏一身正紅打扮,頭戴全套點翠頭面,比我這個新婦更加珠光寶氣。

她笑著來拉我的手:

「嫂子也是個痴人,為了等我,都耽誤了你見其他小嫂子們!來,你們幾個都進來!」

烏泱泱進來了五個穿戴不同的年輕丫鬟,像是通房丫鬟。

三夫人明顯認得,臉色微變,管事們也竊竊私語。

「老夫人知道嫂子年輕,而我虛長几歲,叫我幫你。當初你姐姐的樣貌人品全府上下有口皆碑,只有一點不好……與大哥哥情深義厚,連個妾室都沒有,難免叫有心人說你姐姐善妒。」

「我知你兩人姐妹情深,今日我將這些小嫂子領來,若嫂子有喜歡的,不如留下做個妾室。若不喜歡,沒必要讓她們守著,今日索性都散出去。」

二夫人這個下馬威厲害,當著所有管事下人面,對通房丫鬟一口一個小嫂子。

若我都打發出去,一定落個妒婦的下場,這是硬逼著我留下一兩個,給沈懿軒納妾。

這招,對跟侯爺情深義重的姐姐有用,對我可沒用。

我巴不得這些通房牢牢纏住那沈懿軒,最好排個次序,省得他舞到我面前,叫我礙眼。

想到此處,我連聲笑道:

「好好好,二夫人教育的是。

只是五個少些,十日為一輪,能輪上兩次,之後我再慢慢添置。

竟然如此,你們在場的五個,家生子為妾,外面買的抬為貴妾!擇日擺酒,若時間選得好,侯爺怕是能連當一個月新郎官!」

「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連侯爺的名聲都不顧了!」

二夫人想不到我一口氣收了五個,大驚想阻止我。

我故作天真笑道:

「我剛進門,老夫人特意囑咐我,凡事聽二弟妹的。這侯府高門大戶,果真規矩多。竟有小嬸子管大伯子屋裡事,給大伯子納妾的說法。」

這話說完,三夫人素日受她的窩囊氣,此刻掩著唇,依舊能透出三分笑聲。

下面管事婆子各個憋紅了臉,有的沒憋住,直接笑出了聲。

「你!你!你!」

二夫人漲紅了臉,從沒見過我這樣渾不懍的人,丟了大人,冷哼一聲,掩面而去。

臨走還因為過於激動,險些摔上一跤。

三夫人笑歸笑,過一會兒略帶擔憂勸我:「你雖逞了口舌之快,可這話若傳到侯爺耳中,對你不利。」

我安撫般拍拍她的手。

誰說只有夫君能給妻子下馬威的!

6

當沈懿軒怒氣沖衝進屋時,我正努力挑著這個月良辰吉時準備為他納妾。

他目光一掃桌上還未寫的請帖,伸手將它們盡數撕個粉碎:

「你剛剛入門,究竟跟二夫人說了什麼!害得她犯了舊疾。」

丫鬟月如撇撇嘴,小聲嘟囔:

「敢問侯爺的妻子是夫人還是二夫人,內宅吵嘴,侯爺知道夫人沒有吃虧就行,何必在乎二夫人死活……」

「好好好!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氣病了二夫人,母親知道了,來找我問話!

我又聽下人說你還要給我納五個妾,荒唐至極!

當初華珠在世時,內宅何曾這麼亂過!你那點比得上你姐姐!」

他這話叫我第一次正眼瞧他,狗嘴裡也能吐出象牙:

「侯爺,你這話半對半錯。對的是,我就是比不上姐姐。錯的是,可不是我想要給你納妾,是二夫人教我何為賢德,讓我新婚第二日給你納妾。」

沈懿軒面色稍霽,卻用看傻子的目光瞪我一眼:「如今你我新婚,這樣行事,簡直壞我名聲。

我知你年幼,剛為新婦,難免惶恐。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定會給你該有的尊重……」

他竟誤會我給他納妾是為了討好他了,怎麼這麼大的臉。

我心下好笑,將挑好的日子遞到沈懿軒手裡:「侯爺,誤會了。凡事都要講個理字,此事錯在二夫人不知禮數,我還擊是天經地義。」

沈懿軒不耐煩擺擺手:

「內宅瑣事,婦人計較,何必叫我煩心。二夫人對母親向來孝順,如今她病了,母親極為憂心,為了孝道,你明日就去給她認錯!」

話說到這份子上,他依舊裝糊塗,和稀泥,叫我吃虧圖個家和萬事興,那就不能怪我戳他的痛處。

「姐夫!你真覺得這是後宅瑣事?」

「我進這侯府僅僅一天,做姑娘時候與二夫人並無私仇,她為何要如此針對我。」

「皇帝的女人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小廝的女人是府里洒掃的婆子。如今我剛嫁進來,她莫名使絆子,究竟是衝著我還是衝著侯爺。我不過為侯爺無辜受連累罷了!至於老夫人,此事本就是二夫人有錯在先,實在太過偏……」

說二夫人時,沈懿軒雖面色如墨,但還算鎮定,老夫人三字一出,他重重擲了個杯子,指著我的鼻子怒斥:

「你這是犯了七出中的多言之罪,離間我兄弟二人,我可當場休妻。」

呵,嚇唬誰了!

我說中了他心底最隱秘的傷心事,竟直接惱羞成怒了。

其實他沈懿軒怎會不知道老夫人偏心。

他是長子,又有爵位,於情於理都應高娶。

我姐姐雖素有賢名,但我家在這富貴堆里完全不夠看。

他之所以娶了我姐姐,甚至續弦娶了我,完全是因為他二弟文不成武不就,高門小姐看不上他,自己娶不了貴女,更怕大哥娶了家世顯赫的新嫂,能強壓自己一頭,軟磨硬泡求老夫人,老太太偏心到骨子裡,才定下的。

我給他倒了杯水,漫不經心用杯子將他手指擋住:

「侯爺莫氣,也莫說休妻之類的胡話。你是我的姐夫,更是瑾哥兒與玉姐兒的父親,為這一條,我沒有害你的理由。你我目前才是一體。」

「其實這些情呀,義呀,誰對誰錯,都是小事。如今主要的是管家權。」

「長姐去後,管家權到了二夫人手裡,今日敬茶,老夫人只說叫二夫人教導我,不提管家權的事。新婚三日無大小,若現在要不到,將來也難了。侯爺,未來你才是這府里的主子,難不成將來一輩子要低頭從弟媳婦手裡拿錢?」

沈懿軒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姐姐何等賢婦,在我與母親間斡旋,吃了多少苦。有你這樣的妹子,簡直辱沒了她!」

接著又一次揚長而去!

所以他一直知道姐姐在受委屈,卻為了討老夫人的好,故意裝瞎。

沒種的男人!

丫鬟如月聽了半天戲,有些心慌地問:

「夫人這次鬧得也太大了。您與姑爺畢竟是新婚,這若得罪死了他……」

「那又如何?得罪了他,得了管家權,多划算的買賣。」

「日久見人心,夫人何必急於一時。」

當初長姐死後,她貼身丫鬟如花離奇失蹤。

如今侯府剛舉行大婚典禮,人困馬乏,若當初有人謀害長姐,此刻查,可能還有蛛絲馬跡。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猜他會不會幫我要了管家權?」

如月搖頭不知。

7

答案來得極快。

第二日,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黑著臉,將管家對牌鑰匙交給了我,臨走還不忘記塞幾個大嬤嬤,一是做眼線,二是噁心我。

我火速暗中翻看姐姐當初的飲食藥食單子,府醫與外來大夫的姓名底細,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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