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和我說她懷孕了。
我笑的不行,剛想打趣她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可能懷孕?
眼前卻突然飄過彈幕。
【千萬不要反駁她啊!】
【你室友是兔子成精,你戳穿她假孕,她就會吃了你!】
1
【和她說也沒用啊,她必死的。】
【她也是點背,女主剛好這幾天請假回家了,要不然還能救一手。】
【救了故事怎麼展開?女主就是返校時發現室友的死有蹊蹺,然後開始的推理和除妖啊。】
【我記得第一個故事特別兇殘,兔子精把人身上的肉都快吃完了。】
我下意識去看正摸著自己肚子,一臉溫柔期待的林嬌嬌。
隨後打開手機搜索:兔子吃肉嗎?
科普一長串的廢話文學。
總結起來就是:嘴饞了能嘗兩口,但消化不了,吃多了會噶。
看吧,我就記得兔子是素食動物,還吃人呢,簡直是胡扯。
彈幕一串的省略號飄過。
【不是,她什麼腦迴路嗎?重點是兔子吃肉?】
【你應該在意的是她剛剛是不是抬頭瞅了我們一眼。】
【你是說,她看到了彈幕,還相信了百度?是我們說的不夠恐怖,還是她是一隻豬?】
【樓上的你是 rapper 啊?】
我猛然坐直了身體,又抬頭看了一眼。
臥槽,正常人看不見彈幕的吧?
我看見了!
【妹妹,如果你真能看見,聽姐一句勸,no 作 no 帶,千萬別說她沒懷孕!】
【姐救你一命,阿彌陀佛。】
【救不了的,這是開端劇情,她……】
還沒等我再細看,手臂被猛然一扯,林嬌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旁,正拉著我的手往她肚子上貼。
「小晴,我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
「你快摸摸我的寶寶,它正在動呢。」
2
這麼平坦的肚子裡面,能摸到個毛啊?
我忍住習慣性的吐槽,乾笑著摸她的肚子。
「等寶寶生下來,你就當它的乾媽……」
林嬌嬌的暢想還沒說完,就被一聲冷笑打斷。
上鋪的李薇坐起來,不耐煩的翻白眼,「林嬌嬌,你有病就趕緊去治好吧?」
「我真是忍你很久了,你這一個禮拜天天在宿舍說你懷孕,你 3 天前姨媽才結束,你姨媽跟懷孕同時進行啊?」
林嬌嬌溫柔的表情一僵,我看到她緩慢的轉過頭,骨頭髮出嘎巴嘎巴的脆響。
宿舍已經到了熄燈時間,整個光源就靠一個小檯燈。
所以李薇大概是沒看見。
林嬌嬌腦袋已經轉去了她那邊,腳尖卻還對著我。
她聲音冰冷的詢問,「你是說,我沒有懷孕?」
刺骨的寒意貼著我的腳後跟往上鑽。
直覺和彈幕都告訴我,李薇小嘴一張就要糟。
我彈射起步,擋在下床要硬剛的李薇面前,直接捂她的嘴,「你別說了!快閉嘴吧!」
她明顯上頭了,一把推開我,「林嬌嬌,你什麼語氣?威脅誰呢?」
「你就是沒懷孕!也不可能懷孕!」
「請你不要在宿舍裝小孕婦了好嗎?」
彈幕刷刷的飄。
【完蛋了。】
【我就說沒得救!劇情總得往下走,台詞總要有人說。】
【妹妹快跑!你這個室友沒救了,你還可以搶救一下。】
【只要你別看到她流產。】
3
不是,假孕怎麼會流產啊?
我短暫崩潰,放棄思考,聽從指揮。
彈幕我都能看見,室友都成了妖怪,腦袋都能轉一百八十度,還有什麼不可能?
跑!
我身體比腦子快,拉著李薇轉身就想跑,卻被她反手拽了回來。
「陳雨晴,你又是什麼意思?讓我閉嘴拉偏架是吧?」
她的手和鐵鉗一樣,我使勁扭著手腕掙扎,她不為所動。
我怎麼辦?
林嬌嬌死盯著我,我總不能說她馬上要吃人了。
「林嬌嬌現在和神經病一樣,我昨天半夜聽到她在床上哄孩子你知道嗎?」
「凌晨兩點多啊!她又學孩子哭,又學當媽的哄,瘮人死了!」
「還有她床上!你來!」
李薇酷愛運動,軍訓時候爬山拉練,她在隊頭我在隊尾,現在抓我和抓雞一樣。
我被扯到林嬌嬌的床前,那裡被帘子擋住,什麼都看不見。
李薇伸手一掏,從裡頭抓出一大把纏繞在一起的頭髮。
「她拔自己的頭髮,拔我的頭髮你知道嗎?」
「每天半夜,她都叫我的名字,只要我不回答,她就伸手過來薅我的頭髮,你說她是不是有病?」
李薇有的只是憤怒,而我卻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頭髮纏繞在一起,但很多都是一縷一縷的,是一次薅了一把。
我幾乎可以想像頭髮從頭皮上被生扯下來的斷裂聲。
先是沙沙的摩擦音,然後噼哩啪啦的響。
【科普一下,這是兔子在收集毛髮築巢。】
【真的很嚇人啊!我要是室友我也崩潰了,這一段衝突爆發設計的還是比較合理的。】
【別特麼聊了,跑啊!搶救一下啊!這熊孩子這麼不聽話!】
我聽了,我胳膊都被捏紫了,我跑不了啊!
4
【晚了,她跑不出去了。】
【記住,別看,千萬別看,看了馬上就死。】
【熬吧,最好撐到女主明天返校。】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呻吟,是林嬌嬌的。
隨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李薇想回頭看,被我死死按住。
彈幕有人勸我別管室友,炮灰是救不了的。
可李薇對他們來說是甲乙丙丁,是死不足惜的炮灰,但對我來說是朝夕相處,心腸不壞的室友。
我顫音告訴她。
「林嬌嬌已經死了,現在過了 12 點是她的頭七,和她對視咱倆就完了,所以絕對不要看她,不管什麼動靜。」
李薇皺起眉頭,把我當神經病看。
該死的,我已經編了一個比兔子成精吃人更具有說服力的故事了。
她怎麼就不信?
「啪嗒,啪嗒。」
濕膩粘滑的動靜快速靠近,一雙帶血的手分別抓住了我和李薇的腳踝。
我倆下意識低頭一看,林嬌嬌眼珠血紅,死死瞪著我們,目光充滿怨毒。
「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
「我的孩子沒了。」
她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痕,身上也沾滿了鮮血,看起來格外可怖。
我倒吸一口涼氣,李薇眼睛裡也帶上驚懼。
下一秒,林嬌嬌表情變得脆弱痛苦,帶著哭腔懇求,「我肚子好痛啊,求你們送我去醫院。」
她沖我們虛弱的伸出手,李薇嚇蒙了,被拽的馬上就要彎下腰去扶她
【兔子精吃人先吃臉。】
【這腦袋一低,簡直是送下門的口糧。】
5
【我不敢看了,等會兒一口下去會打馬賽克嗎?】
【包的朋友,一口下去半張臉,血得飆的老高了,肯定得打碼。】
我尖叫一聲,一腳蹬在林嬌嬌臉上,扯著李薇奪門而出。
不管是室友吃人,還是室友被吃,我都接受不了。
李薇腦袋還在消化,「林嬌嬌真的流產了?被我氣的?」
「咱們應該給她報 120,她流了那麼多血……」
她說著居然就要回去。
我人麻了。
她不像是神經大條,她像是神經。
我終於繃不住,瘋狂搖晃她,想把她腦子裡的水晃出去。
「你專用鉛筆啊?正常人流那麼多血,不死也休克了。」
「你不是覺得她不對勁嗎?你都說她是神經病了,你怎麼還要回去啊?」
李薇看著我,表情也是莫名其妙。
「我討厭她發神經,但是不至於見死不救啊。」
「你才奇怪,她流了那麼多血你還踹她,如果她死了你要被抓進橘子裡。」
我突然想起來了。
李薇學的最好的就是馬克思。
她甚至不看玄學類小說,對這玩意是完全不信。
遇到這種邪門事,我的反應是見鬼了,她只會罵神經病。
我倆正僵持不下,李薇突然抬手抹了一把臉。
一抹紅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緩慢抬起頭,咽了口唾沫。
「如果林嬌嬌能爬到天花板上面,你會相信她是鬼嗎?」
6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呆滯,太猙獰,李薇順著我的視線抬頭。
林嬌嬌正和蜘蛛一樣倒掛在天花板上。
她四肢貼著牆,腦袋嘎巴嘎巴的轉了過來。
熟悉的旋轉一百八十度。
她眼黑眼白都沒了,只剩下鮮紅,填滿了整個眼眶。
我不確定那是原本就屬於兔子的紅眼睛,還是因為她的怨恨。
她盯著我們,嘴角的弧度在一點點改變。
別的鬼片裡面為了渲染這種氛圍,鬼大多是笑著的,咧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抹血色。
但林嬌嬌不是。
她嘴巴往下撇成一個反括號,臉上其他肌肉卻沒有被牽動,形成一種極其不和諧的詭異感。
李薇被衝擊的一個勁發抖,「臥槽……昆池岩?」
她比昆池岩里全眼美瞳會說唱的女鬼看著嚇人多了。
我對著半空拜拜,「求求了,告訴我一個安全的地方,讓我們躲過今晚吧。」
我在求彈幕指引,李薇以為我被嚇瘋了。
如果是單獨遇到,我倆可能慌不擇路,潰不成軍,但兩個人,總會有一個扛事的。
她拽緊了我的手腕,拔腿就跑。
「我知道一個能躲得地方,跟我來!」
7
宿舍一共有 6 層,我們住在最頂層。
李薇拉著我一路狂奔,「咚咚咚」的奔跑聲響徹樓道。
深更半夜,其他宿舍的沒開門罵人,宿管也沒有動靜。
身後「啪嗒啪嗒」聲不停,我不回頭都能腦補到林嬌嬌正在牆上追著我們爬。
李薇爆發的速度驚人,帶著我左拐右拐,衝進了一個虛掛著鎖的空宿舍。
「噓!別說話!」
我倆屏住呼吸,貼在門上聽動靜。
「啪嗒啪嗒啪嗒……」
聲音在我們所躲藏的宿舍門口停頓了一下,隨後快速向樓下爬走。
我倆癱倒在地,劫後餘生。
「她是鬼的話,是不是天亮就沒事了?」
這還真不一定,因為林嬌嬌根本就不是鬼。
她是妖怪,妖怪吃人可不分黑天白天。
我們所要的不是熬到天亮,而是熬到女主來救命。
我們宿舍的蘇青桔,就是符合條件的女主。
她上周一突然請假,臉色特別不好,我們都以為她家出事了。
畢竟關心她的消息石沉大海。
但彈幕說,女主是回去血脈覺醒,開啟陰陽眼去了,深山壓根沒有信號。
現在儀式結束,女主也在返程的路上。
我急不可耐的打過去電話,每一聲等待的嘟,都是對我的凌遲。
好在蘇青桔清冷的聲音很快傳來,「晴晴,怎麼了?這麼晚聯繫我。」
我眼淚都要掉下來,快速說了我們遭遇的事情和現在的處境。
「我們就躲在 4 樓的空宿舍里,她沒發現。」
8
李薇給我做了一個去廁所的手勢,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