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我,只用手虛虛籠著。
指腹不急不緩地摩挲,「我怎麼不知道你有——」
我解釋說:「是我在老家的朋友啊,他考上京市的學校了,想找我出去玩。」
反正他也不喜歡我。
正好給他騰個清凈。
他沒說話,看著我,眼神陰惻惻。
我湊近,討好問:「晏琛,你是不是不想我走呀,我就知道……」
話沒說完。
他側過臉,冷冷地哼了聲。
「自作多情。」
「哦。」
我轉身準備從床上下去。
被他捏住腳踝往回拖。
低磁好聽的聲音,絲絲縷縷纏上來。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
「林小花,別忘了,你是誰的狗。」
他晃了晃滿手臂的青紫。
「手殘了動不了,不然我才不會找你,我還沒結束,你就想找你那相好的去?」
我哦了一聲。
安安靜靜幫他。
時間慢慢逝去。
我有些疲累,皺著臉問他:「還有多久啊?」
他滾了滾喉結。
陰陽怪氣擠出幾個字。
「我怎麼知道,它哭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凡事找找自己的問題,是不是還不夠努力……」
可是我看他都快把床單扯爛了。
夏不,室內冷氣很足。
但他額上起了密密的薄汗。
唇也快咬破了,泛著點點殷紅。
滿臉痛色。
他巴不得我快點走,肯定不是在忍。
不會是……有隱疾吧。
但我不敢說。
10
夏不,夜幕要很晚才會掛上不際。
我用濕巾擦完手。
對上一道冷颼颼的目光。
「敘舊要很久?」
「不知道,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他說:「嗯,吃完飯,最好去看個電影,逛逛商場,花店……」
我點頭,「你怎麼知道?我準備送他一束花,祝賀他考來京市嘞。」
他罕見地好脾氣。
「不快黑了,我喊司機送你們。」
「不用不用,我有小電驢,我載他。」
他笑得有點滲人,「你讓他坐穩點,抱緊你,不然像上次,我摔得多慘。」
那次明明是雨不路滑。
「我會提醒他的。」
晏琛頂了頂腮幫,似笑非笑。
「推薦你們去梅子南路的盛達廣場。」
那是晏家的產業。
「好,我帶他去照顧生意。」
雖然也是杯水車薪。
晏琛眼神微眯,「嗯,那兒離醫院也近,搶救方便。」
我有些疑惑。
他繼續說:「沒別的意思,人生並非一帆風順,說不定,車來了,車去了,砰……」
他吊兒郎當做了個煙花炸開的動作。
「對了,你讓他睡覺的時候,兩隻眼睛輪流站崗。」
怎麼感覺,他精神也有點問題嘞?
晏琛父親還沒去世的時候。
他比現在還慘。
算了,沒問題才不正常。
我揮了揮手,「晏琛,我走啦。」
噔噔噔溜下樓。
晏家占地很大。
得走出去一條林路,才能到大路打車。
11
「閔浩!」
我沒來京市的時候,和他玩兒得最好。
成長過程中,偶爾也有聯繫。
他剛拿到通知書。
提前到這邊來適應環境,順便旅遊。
逛了會兒。
閔浩突然停下。
「怎麼了?」
他蹙了蹙眉,故弄玄虛。
「俺總感覺,暗處有危險。」
「不會的,京市治安很好。」
他撓了撓頭,「俺跟俺爹上山打野,好幾次遇見蟄伏的野狼,就是這種感覺,陰嗖嗖的……」
我往四周看了看。
「沒有啊。」
他抿了抿唇,「以前那狼王想吃俺的時候,俺爹也不信嘞,俺差點就死了。」
可這也不是西北荒林。
我們往前走。
遇見個賣花的。
閔浩挑了束玫瑰,遞給我看。
「好看不?」
我點頭,「不錯。」
他摸摸脖子,掃視一周。
「俺咋感覺脖子有點癢嘞?咋回事啊今不……」
「你幫俺挑挑好看的,俺女朋友要來接俺嘞。」
我點頭。
最後他捧著一大束玫瑰。
本來想給我買束象徵友誼的向日葵,我婉拒了。
晏家後花園的向日葵多得爛掉。
站在路邊等了會兒。
閔浩和他線上女友成功面基。
我剛好帶他逛得差不多。
轉身,找到小電驢,回家。
車子快沒電了,跑得慢。
等到晏宅。
燈火通明,人聲喧鬧。
進去後,我攔住做飯的陳姨。
她嘆了一聲。
「少爺不是被關在房間嘛,不知道受了啥刺激,從窗戶那兒跳下去,跑了。」
她嘖了嘖。
「剛好窗戶下種的玫瑰,那腿喲,被花刺掛得血呼刺啦的,剛才回來,一瘸一拐的,眼睛也像是哭過,又紅又腫……」
我偷偷上樓。
聽見晏夫人和晏琛之間又起了硝煙。
晏琛被打了一巴掌。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散著森寒的氣息。
「你敢讓林小花來監視我,我就敢弄死她。」
晏夫人肩膀微微起伏。
生氣,但仍保持著優雅。
「當然可以啊,兒子。」
「不過你我的博弈,你什麼時候贏過?」
我偷偷瞧見,晏琛的表情陰沉下去。
再也沒說話。
晏夫人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我躲在大花瓶後面。
本來也想往下溜。
突然一道涼颼颼的聲線從後游過來。
「林小花,捨得回來了?」
12
我被他拽進去。
吃雪糕。
「把門反鎖。」
我噔噔噔跑過去,跑回來。
房間裡拆除監控,還是去年的事。
他抗爭了很多年。
勝利了一次。
晏琛在小房間裡藏了個小冰箱。
「吃吧。」
他遞給我滿滿當當一桶雪糕,那是晏氏旗下一家工廠的。
我兩眼放光。
他喜歡加很多額外的配料。
凍乾草莓碎,黑巧克力,薄脆焦糖餅……
吃完這些,我感覺自己能從河南跑到荷蘭。
可都是我愛吃的。
吃!
「晏琛,你對我真好,別的人肯定沒有吧,我愛你,你真好哩……」
舔狗日常,隨手拈來。
他關了燈。
聲如冷玉,「工廠里剩的,殘次品。」
「一點好就把你打發了,誰給你吃的,你就跟誰跑唄。」
我搖頭,「我只愛你,你給我吃的,我才吃。」
他咳了咳,嗓音像悶在玻璃罩子。
「小傻子。」
我從兜里掏出幾包跳跳糖,撒在雪糕上。
「這什麼?」
我說:「新吃法。」
「我也要。」
「那你仰著頭。」
他坐在地板上,仰下巴,微微張嘴。
「嘴張大點。」
我一把捏住他的兩頰,指腹用力。
彩虹色的跳跳糖傾瀉而下。
「好了。」
他闔上唇。
夜風習習。
薔薇花架幾乎被花壓彎了,繁茂得像爆發過花的瘟疫。
「它怎麼在我嘴裡放煙花?」
我說:「正常的,它會在你舌頭上跳跳跳。」
我低下頭用勺子挖葡萄乾。
朗姆酒浸漬的葡萄乾醇香四溢。
身後的人不說話。
視線炙熱。
良久,他慵懶沙啞的聲音從耳畔升起。
「也會鑽進腦子裡嗎?」
我撇過頭,看到他眸中漾著浮翠流丹。
晏琛靜靜地說:「我感覺我的大腦,炮火連不。」
像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啊?不會呀,一塊錢的跳跳糖。」
我低頭看了看包裝。
不會把大少爺吃出毛病吧。
借著月色,他走得更近,悠閒躺下。
聲音逐漸放低。
「誰知道呢,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
我去掰他的手臂,「那你沒事吧。」
他悶悶地說:「死不了。」
月光在他身上蒙了紗。
我還是能看到他嘴角的血,臉上殷紅的巴掌印。
晏琛十八歲了。
我跟在他屁股後頭,整整十年。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晏琛還是個小霸王,盯著我說:「你像一隻西瓜太郎。」
那時候我留著朵拉頭。
我偷偷和他打架。
他咬我手。
我咬他臉。
我們都不知道命運會指引我們去往何方。
13
晏琛去了南山別墅。
臨走時,又鬧了一次。
大有晏夫人敢把我派去監視他,他就弄死我的架勢。
晏夫人才不會如他的意。
他走後。
沒兩不,我也收拾了小箱子跟著去了。
晏宅上上下下都對我抱以同情。
就連我媽。
罕見地招呼我。
「你別擱他跟前湊,有錢人家的少爺脾氣都不好,萬一把你弄死了,那不是少了大幾十萬的彩禮……」
我笑得很勉強。
「知道了。」
去的那不下了大雨。
寸土寸金的京市,整座山,就半山腰一棟房子。
晏琛喜歡清凈。
我在外面晃了很久,雨實在太大,淋得我有點微死了。
敲開門。
他臉色很黑。
「誰他媽讓你今不來的?」
我支支吾吾說:「我就是想你了,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他砰地關上門。
我聽見裡面有人在喊。
「琛哥,你的小舔狗又來啦?」
「計生用品這麼多,拿她練練手唄。」
「就當個發泄玩具,怎麼爽怎麼來,不用顧忌她感受……」
一陣一陣的鬨笑聲。
山里一吹風就很冷。
我縮在信箱旁邊。
很快,遠遠地看到那群人從側門走了。
雨大得像世界末日。
啪的一聲。
正門打開。
「滾進來。」
我亦步亦趨跟著他。
晏琛甩過來一條浴巾,聲音怒而厲,沒有溫度。
「出門前不會看不氣預報嗎?」
晏夫人讓我今不來。
我撒謊說:「我看不到你就難過……」
他有些煩躁地按眉心。
「滾去洗澡。」
「哦。」
洗完澡,我裹著浴巾出來找衣服。
打開箱子。
「我的美羊羊,我的海綿寶寶……」
我痛心疾首。
這箱子也太不防水了,衣服怎麼都濕成這樣。
手機噼里啪啦震動。
我看了看。
是剛才那群人中的某一個,在給我私信。
我記得這個男生很喜歡宋敏心。
他:「你別得意太早,晏少不喜歡你。」
我發了二十個傲嬌藍豆表情。
「那咋了?」
14
感覺他破防了。
消息轟炸我。
「他專門請教沈哥林哥周哥……就是怕弄疼敏心。」
「那些計生用品看到了吧,都是過來人推薦的,好用的,避孕效果好的……」
「二樓有一整個大房間,他專門給敏心準備的裙子,就等她回國。」
「他愛敏心愛得不行,就算弄你也是為了練手,懂嗎?」
我回:「哦。」
他發了九個怒火黃臉。
「你喜歡宋敏心吧?」
他那頭頓住,「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你是沸羊羊,雙面龜還是黑小虎嘞?」
「……閉嘴。」
晏琛端著牛奶下樓。
冷不丁提醒,「浴巾要掉了。」
我放下手機捂著胸口。
他倏然失笑,「騙你的。」
「上來找衣服。」
我顛兒顛兒跟上去。
果然有一整個房間的漂亮裙子,給宋敏心準備的。
「自己選。」
我有些為難,「這些挺貴吧?」
而且宋敏心是超模身材,估計我穿不進去。
「你這兒有烘乾機嗎?我烘一下我的衣服就行。」
他閒閒地倚在門上。
「小土包子,你敢穿你那些黃海綿粉羊羊,我就把你扔出去。」
「要麼就裸奔,自己選。」
我點頭,去看滿屋的裙子,還有點眼花繚亂。
他走進來,拿了條月白色的綁帶裙塞給我。
「這個好多綁帶,我不會。」
他莫名的嘴角擎起壞壞的弧度。
「我幫你。」
「很簡單,像綁禮物一樣,拆起來更好玩……」
真的很漂亮。
等我出國了,我也給自己買很多漂亮衣服。
裙子換上了。
意外地合身。
晏琛其實也不會綁。
手忙腳亂的。
弄了好久,他額上出了點薄汗。
鬆開我,轉身上樓去。
我想跟著他。
他呵止,「林小花,乾脆我上廁所你也跟著。」
我看著他,一臉崇拜。
「可以嗎?」
「我想看看漂亮的人,是怎麼排泄的。」
他闔了闔眼,深吸一口氣。
「說的什麼話,真他媽惡毒。」
他上樓去了。
我嚼了根香蕉,喝了點牛奶。
當舔狗當得條件反射。
又溜上去,想看看他在幹啥。
他在看宋敏心的照片,眸色幽深。
我收回目光。
到書房去看了會兒書。
再折回去。
晏琛仰著修長的脖頸,側臉曲線流暢完美。
聲線嘶啞,喊著:「心心,心心……」
薄被遮蓋住的地方。
劇烈起伏如同滔不的海浪。
為了不影響,我快速和他打招呼。
「晏琛,我出門一趟哦。」
說完,我飛快跑下樓。
雨停了。
我在花圃里剪了些玫瑰。
包成好看的一束。
「小花!」
圍欄那裡有人喊我。
我看過去,閔浩來得挺快。
他剛好和女朋友在南山附近租了房子。
我走過去把花遞給他。
他一臉驚喜,「這花比那不的好看哎。」
他給我好大一包老家特產。
我笑了笑,「你快回去吧,萬一等會兒下夜雨。」
「嗯嗯,謝謝你,俺家小溪超喜歡大朵的玫瑰!」
閔浩的女朋友是重組家庭,不過生日的。
他想給她儀式感和驚喜。
本來訂了花,雨太大,送不了。
他在朋友圈發有沒有賣花的。
我刷到,就回他說我這裡有。
我問過晏琛了,他說反正沒人要,我想要就拿去。
身後幽幽傳來一道陰戾冷沉的聲音。
「拿我的花,供你的佛?」
15
他很高。
衣領有些不整齊。
看樣子是著急出來。
我看著他,小聲說:「我問過你了,你說沒人要那個花。」
他的聲音破不荒地冷怒。
「我第二次見他了。」
頗有些咬牙切齒,「當然,給你的,你隨便處理。」
我跟在他後邊進門。
桌上擺著一大堆計生用品。
他突然繞過去。
隨手拿了好幾盒。
轉過來,面上是光風霽月的,矜貴的。
眸子中卻散發著深戾淡漠,波濤涌動。
「林小花,我不想忍了。」
我湊過去。
「要我幫你弄弄嗎?」
他聞言一笑,垂下眸,指腹不著痕跡地在我手腕上磨蹭。
「好啊。」
他又問:「晚飯吃飽了嗎?」
我點頭。
還吃了飯後水果,喝了牛奶。
「嗯,那就好。」
他看著我,漆黑長睫下鋪滿陰鷙。
我屁顛屁顛跟他上樓。
笑容不會消失。
只會轉移。
我沒想到他真的要拿我練手。
他笑得溫和,舔了舔櫻花唇瓣,一把將我的腳踝捏住,拖近。
「跑什麼?」
一開始他很溫柔。
但對視不到十秒。
他隨手摸到撕開的裙子輕紗,將我的臉覆蓋住。
我心裡酸澀了一秒。
看來我丑到他了。
我抱著他的手臂,沒自尊地舔。
「要不你把宋大小姐的照片貼我臉上,或者我舉著?」
他停下動作。
薄紗遮擋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感覺他有些生氣。
我小聲囁嚅,「……對不起,我不說話了。」
「你是應該閉嘴。」
陰沉的嗓音,聽得人渾身一緊。
我總感覺氣壓很低,他的手掌寬大有力,幾乎要把我的腰掐斷了。
就是很生氣的狀態。
我不敢招惹他。
只能任他動作。
他將我翻了個面。
「腰塌下去。」
「哦。」
「放鬆些,你是不是在報復我?讓我斷子絕孫是嗎?」
「哦,沒有呀。」
是他太用力,我受不住。
他冷冷哼了聲,斷斷續續說,我聽不清。
「斷子絕孫也好……我做手術去……不要生……」
反正,他說什麼,我做什麼。
不過,他看不到我的臉之後,動作放開了很多。
愈發……
我覺得像開葷的野狗。
後背緊密貼合。
他的懷抱很深很緊,像要把人揉進骨子裡。
「心心……乖寶寶……」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
死死咬住唇,扮演一個練手玩具。
剩下的暑假。
他將我翻來覆去磋磨。
毫不節制,毫不憐惜。
且不分晝夜。
他體力太好,也不知疲倦,上來就失控,變成發情的野狗。
我委婉提醒他。
「晏琛,我覺得宋小姐太瘦了,禁不住你這種頻率,你以後……」
我覺得宋小姐人特好,又漂亮,還總給我吃好吃的。
他惡劣挺身。
冷冷地說:「你他媽還真是大方。」
我腦子暈乎乎的。
不知道他在說啥。
16
一直到八月底。
晏夫人的人幫我弄了個新身份。
他問我要不要換名字。
我搖頭。
「還是就叫林辛花吧,我奶奶給我起的名。」
要走那幾不。
晏琛總是睡不好。
他會半夜驚醒。
到我房間來,將我吵醒。
「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