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伊小半個月都沒搭理陸北洲。
就連哥們聚會,也都冷臉對他。
這件事陸北洲不知道。
其他兄弟也都默契地沒開口提起。
只是陳伊次次的冷臉,像看仇人一樣瞪著他,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一個月後再次遇見。
陸北洲忍不住抓住她質問。
「你到底怎麼了?」
5
陳伊像沒看見陸北洲一樣,笑鬧著和旁邊的兄弟打鬧。
看著兄弟們怪異的神情。
陸北洲也有些怒了。
他追著陳伊在包間裡繞圈。
好不容易抓住她,陸北洲趕緊把她狠狠圈在懷裡。
可還沒開口,陳伊就猛地甩開他。
紅著眼吼了一句,「滾開啊,我討厭你!」
她抓起包包衝出了包間。
其他幾個兄弟都追了上去。
陸北洲想去,卻又猛地停下腳步。
「思凝,今天是我們的周年紀念,我定了餐廳,不和他們鬧了,咱們去過紀念日。」
開車去餐廳的路上。
我好笑地欣賞著他心神不寧的模樣。
直到點完菜。
陸北洲的強顏歡笑都沒褪去。
他時不時看向手機。
果然,蛋糕端上來時。
一個視頻電話過來了。
他想離開,我卻忽然按住他的手。
「就在這裡接,有什麼我不能聽的麼?」
陸北洲趕緊搖頭。
「不是,我。」
他猶豫幾秒,小心翼翼地接了起來。
那頭,
嘈雜的酒吧音樂里,他哥們對著鏡頭大吼。
「不是哥們你 TM 死哪兒去了,怎麼沒跟過來?」
「你知不知道伊伊被你欺負成啥樣了?」
那頭很快彈過來一個視頻。
陸北洲著急地點開,沒注意我站在他身後跟著他一起看到畫面。
視頻里,
陳伊一個人跑去酒吧喝悶酒。
喝到衣衫盡褪。
在酒吧發酒瘋捏著話筒跳上舞台大吼。
「陸北洲你去死!有了媳婦忘了爹的狗東西!」
兄弟還在視頻里朝著他吼。
「不是,大哥,伊伊都要脫光了你還有閒心在這兒喝酒呢?」
「分不分得清孰輕孰重,大小王啊?」
酒吧聲音嘈雜。
另一個人也扯著嗓子喊。
「陸北洲你快 tm 的來啊,除了你誰製得住咱公主啊,」
陳伊搶過手機尖叫。
「你不用來!你死你媳婦兒身上吧!」
「陸北洲老娘今天就是免費也 TM 的不給你!」
「底下的帥哥們聽見了嗎?今天老娘免費!」
6
陸北洲一下子變了臉,失魂落魄地朝著手機大吼:
「陳伊你 tm 敢!我這就過來!」
「去你的吧。」
對面豎了個中指掛斷電話。
陸北洲鐵青著臉看著我。
「思凝,陳伊這人不知輕重,你信我,我就去把她弄回家,很快的!」
「你在餐廳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行嗎?」
我笑著說。
「去吧。」
他欣喜地吻了一下我的額頭,飛速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收起笑容。
我是說了去吧。
可我沒說好啊。
定好的小提琴表演要開始了,我揮手表示不用再繼續。
給了小費。
我面無表情地灌下一整杯紅酒,起身離開餐廳。
陸北洲是這家餐廳的常客。
吃飯可以記帳。
離開前,我順手要了兩瓶茅台。
「掛帳。」
茅台送到閨蜜家後,我才離開。
————
回到家,我打了通電話給助理。
「幫我安排一下今天的機票飛西北。」
現在雪化了,偷盜者猖狂。
牧民早早聯繫我,已經準備好深入草原救助野生動物。
我又發了個消息給助理。
讓財務轉八千萬到救助中心帳戶上。
「這段時間任何人找我通通回絕,別來打擾我。」
那頭很快回覆:「是。」
安排好所有,我拉開衣櫃拿出行李箱,開始打包。
這間市中心的公寓是陸北洲租的。
其實也沒太多我的東西。
裝上我的電腦和相機,其餘的衣物我隨手拿了兩件。
剩下的,只有陸北洲買給我的鞋包。
我全部叫了上門回收。
他並不小氣,反倒很大方。
出去逛街,只要我看過一眼的包包首飾通通買下。
為此,
陳伊還狠狠和他鬧過一回。
秋季新品展她看中一款我的包,但全城只有一隻。
陸北洲搶先買下送到我辦公室。
至少,他有那麼一陣,是真心的吧。
我看著那些包包發獃。
而檢驗人員卻忽然拎著一隻包看了又看。
許久,才欲言又止地開口。
「女士,您其他包都沒問題。」
「但這隻,應該是假的。」
這隻,
正好是陳伊想要的那隻。
好像戲劇終於落幕,我笑出了聲。
果然,蛋糕只要粘上了屎。
再香甜,
也會令人作嘔。
這些包包首飾一共回收了八十多萬。
我都捐給了附近的流浪貓狗之家。
離開前,
我拉著行李去送銀行卡,負責人婆婆淚眼惺忪地抱著我。
「阿妹,這段時間謝謝你的資助,不然我和這些毛孩子們可能早就堅持不住了。」
我抹掉她的眼淚。
「婆婆您不用擔心,我走後每個月依舊有足夠的貓糧狗糧送過來,卡里還有錢,你不要虧待自己,別冷到熱到,以後我會回來看你的。」
「那你要去哪兒,都要注意安全啊。」
她依依不捨地叮囑我。
一小時後。
我拉著行李箱走進機場。
登機時已經是半夜 1 點。
距離晚上七點半的離開到現在,陸北洲沒有一條消息。
反而是陳伊瘋狂地刷屏著朋友圈。
動態里,全是和陸北洲的親昵小視頻。
(陸北洲瘋狂搶走她手上的酒杯,兩人撞了個滿懷。)
(她穿著熱褲騎在陸北洲背上,笑著鬧著讓他做伏地挺身懲罰他。)
(陳伊哭喊著就要陸北洲扶她去上廁所,視頻結束在兩人走進隔間……)
我找到她頭像點開,連同陸北洲的一起。
「更多」-「拉黑」-「刪除」
絲滑地清理掉不該出現在我微信里的垃圾。
飛機衝上雲端時。
手機忽然瘋了似的響起。
7
消息很快就 99+。
陌生號里。
陸北洲不停地發來消息。
我刪掉所有信息,只回一句:
「僅此通知:我們分手。」
黑夜漫長。
醒來,眼前已經換了風景。
眼前,是西北陡峭遼闊的群山向我敞開懷抱。
走在漫無邊際的柏油路上。
我忽然頓住腳步,聽見那一聲狼嚎。
激動地卸下行李。
直奔草原。
兩個月轉瞬即逝。
這段時間,我過得無比充實。
我從偷獵者手上救下十幾隻野生狼。
還撿到一隻快要凍死的狼崽。
夜色里,
我舉著相機,採訪了一群人。
一直守候在西北的野生動物保護組織的志願者。
她們在花一?ü?樣的年紀放棄了都市繁華來到西北。
儘管早就凍得滿臉紅霜,皺紋溢出眼角,卻依舊笑得很開心。
那種純真的笑。
我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
其實我回國不只是為了資助建立救助中心,還要拍攝自己的紀錄片。
我決心要走遍世界,記錄所有默默無聞卻值得被看見的女性。
深入草原的第五十天。
助理打來電話小聲彙報。
「老闆,陸先生找到公司,瘋了似的天天跟著我,求我讓他和你見一面。」
我此刻很忙。
但也聽出了助理的為難,不想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打擾她本該的工作。
「晚上八點,給他十分鐘。」
那頭如釋重負地掛了電話。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晦澀地充當我們的翻譯。
她是我拍攝的第五十位主角,也是救了我的人。
那天我一個人在營地里。
看見一隻瘸著腿求救的野生動物。
可偷獵者也看見了。
我沒有武器,舉起唯一的柴刀沖了過去,擋在幼崽面前。,
偷獵者瘋了似的開了槍,擊中了我。
眼看人倒下,那些人飛快地離開了。
而我被扔在荒野。
半夜零下幾十度,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
是在她的帳篷里。
她看著鏡頭講述著。
原來我不是她救下來的第一個人,而是第幾百個人。
「很多人來西北深處徒步,我放牛放羊,每兩天總會進來看看。
我要是不來,也許有人倒在這裡,
草原危險,她們就死了。
我不能不來,我能給他們多一分希望。」
她眸子很亮,很溫柔,很簡單。
我愣住,
甚至忘記她也會害怕。
她也才十六歲。
還是個孩子。
關上鏡頭。
女孩給我端來奶茶和肉乾。
我看了看時間,八點。
那頭準時打來一通視頻。
8
畫面里,
陸北洲紅著眼看著鏡頭。
我剛出現,他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思凝,你去哪兒了?我沒同意分手!」
我抱著胳膊準備掛斷電話,他立刻改了口。
「別掛!那天是我錯了。」
「對不起。」
陸北洲抹了抹眼角,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那天你一定等了很久吧,我沒想到會去這麼久,讓你一個人回家是我該死。」
「但那是有原因的!那天伊伊鬧著要自殺,我們從小到大,我不能不管她。」
「可我真的沒有逾越半步,你信我!」
我安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陸北洲看出來了,他絕望地開口。
「你不信我是不是,可我們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無論如何,你不能就這樣結束這段感情。」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讓陳伊親自給你道歉,好不好?」
我冷笑一聲。
「好啊,我在西北,你的公主吃得了苦,就來吧。」
陸北洲的神色有些驚喜,他還想說些什麼。
十分鐘卻到了。
我離開螢幕。
助理關掉了通話。
我沒想到第二天夜裡。
陸北洲真的來了。
他風塵僕僕地背著包。
眼睛還腫著。
看見我,
他眼眶瞬間通紅。
可我一動不動,看著他身後那條隨風搖擺的裙邊。
陳伊緩緩走出來。
和我隨行的工作人員都憋不住笑了。
陳伊頂著西北的烈日,穿著一條抹胸短裙,胸口被曬得通紅。
她神情依舊不忿,但還是咬唇開口。
「宋思凝,我來和你道歉。」
「是我不知分寸了,不該在你們紀念日把洲哥叫走。」
她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我和他相處十多年,如果有什麼,早就……」
陸北洲沉下臉重重咳嗽一聲。
陳伊一下止住了話頭。
她咬著唇。
憤憤地瞪著我。
又埋下頭,捏著拳,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
「總之,是我不對,陸北洲讓我來給你當義工,就當道歉了。」
「行啊。」
她猛地抬起頭。
沒想到我居然會答應。
9
草原條件艱苦。
志願者們人手不夠。
很多野生動物野性難馴,治病喂藥更是艱難。
大家還要時刻深入內部盯梢偷獵者。
有個人分擔自然是好事。
我毫不猶豫地隨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