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社恐i人,我在病嬌男主的大別墅里擺爛了兩年。
擺爛擺久了,病嬌男主從一開始的狂喜變得害怕。
聽說這周末他預約了八個高級心理諮詢師對我展開話療。
我被迫不能繼續擺爛,只好上演男追女逃的經典跑路情節。
為了找我,他每天拍短視頻講述我倆並不存在的愛情故事。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個人活成了百萬情侶博主的樣子。
一次我大意了,沒有閃,下樓倒垃圾忘記帶口罩,被CP粉認了出來。
他連夜飛到我家門口,不顧周圍鄰居的死活,大聲朗讀三個小時他寫的萬字懺悔書。
我腳趾摳地地被迫開門:
什麼時候i人才能不淪為e人的玩具啊?!
1
我是小黑屋虐文女主。
要和病嬌男主相愛相殺幾百章那種。
從我成年那天起,我一睡覺就有營銷號推文AI女聲在我腦子裡讀小說。
它說:【謝承深關掉屋子內最後一盞夜燈,把累到沒力氣的安顏圈在懷中,安顏手腕處的鎖鏈清脆金屬聲響了許久,此刻終於能安靜下來。】
導致我夜夜春夢不覺曉。
睡眠質量直線降低,腎虧脫髮,臉上的怨氣能養活十個邪劍仙。
社恐的我沒什麼朋友,只好上網求助。
我在某乎發了個問題:【剛上大學,晚上腦子裡有營銷號聲音在讀推文小說很影響我白天上課,怎麼讓它消失?】
地下的回答五花八門。
【懂了,題主是先天某乎文讀者聖體】
【鑑定為看文看的,建議少看小說,多讀高數,不然期末老師讓你哭】
【說點正經的,題主最好去三甲醫院找個專業醫生就診】
年過五荀一臉慈祥的專家號醫生,聽腳趾抓出一整座魔仙堡的我複述腦子裡狗血小說的劇情,試圖對症下藥。
吃過藥後,我睡覺的時間更多了。
劇情已經發展到女主出逃男主徹底黑化,把女主的雙腿折斷,雙目藥瞎,一天24小時醬醬釀釀。
我也從身體有點不舒服進化成屍體有點不舒服。
母上大人知道了我的情況,特地請假回老家,帶我去找村東頭的出馬仙看事兒。
請神上身、跳大神、燒香、喝符水一條龍收我媽半個月工資3000緣。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腦子裡讀小說的聲音還真沒了。
果然老爹說的對要用魔法打敗魔法,玄學打敗玄學。
2
四年後,我大學畢業,在當地找了個班上,一月兩千五命比咖啡苦。
我有個網戀三年的對象,剛談三個月他就要奔現。
我和他說我是社恐,社恐只能談網戀。
他無語,他崩潰,他說他要陰暗的爬行,順著網線來找我。
陰暗這個詞一下子激起了大一晚上折磨我幾個月的病嬌文男主的警覺。
我對他說:【考考你,你的銀行卡密碼(不是),你的真名叫什麼?】
他說他叫許深,單親家庭,家住郊區老破小,銀行卡密碼待會改成我生日。
怕我不信,他還給我現場拍了張身份證照片。
我再三確認他家裡既沒有用來囚禁小嬌妻的海島大別野,也沒有各種羞恥play的豪車和落地窗,終於放下心來。
他好像因此誤會我嫌棄他窮。
我和他強調道,我也是個窮鬼,正好我倆頂配絕配天仙配。
他絲毫沒有被安慰到,語氣哀怨地說出那句經典台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3
我和許深是打遊戲認識的。
在王者峽谷里,我給自己的身份是低星高冷中單法王。
相遇那局,他正在和老闆雙排當陪玩。
他玩瑤,老闆玩馬克菠蘿。
老闆不聽隊友信號,還菜得扣jio,倆人不到五分鐘送了六個人頭。
遊戲局勢逆成颱風,六分鐘準時上票。
打野壓力怪問候老闆全家,老闆錯開成全隊麥,大罵輔助沒保護好他,把鍋全甩陪玩身上。
陪玩用嬌嬌弱弱的蘿莉音不停朝老闆和隊友道歉。
老闆卻越罵越上頭,甚至無差別掃射所有女玩家。
我沒忍住打字和他對線:
【人不行,別怪路不平,瑤妹妹跟我】
後面鏖戰近30分鐘打了三條風暴龍王,成功絕地翻盤。
打完這局退出去,上局瑤秒點邀請組隊。
我點進去,卻聽到一個清冷好聽的少年音:
「抱歉,上局帶老闆坑了你,帶你摘幾顆星星。」
打字速度追不上貓抓似的好奇心,我直接大膽開麥,問他是男是女。
怎麼剛才還是女聲,現在變成男聲了?
他解釋道有兩個號打陪玩,多接點單給老媽治病。
一個技術男陪,一個變聲器娛樂女陪。
打技術單子打多了,接娛樂單換腦子解壓,還能多掙點錢。
我不僅被他遊戲外兩副面孔陪玩的騷操作震驚,更被他遊戲里的全能王的犀利操作帥到西子捧心。
我心動不止,止不住地扣6。
他也從孤狼單排打表現分變成月末和我雙排負重守榜。
成功了他請我吃KFC,失敗了我請他喝奶茶。
打了幾個賽季,我倆加起來胖了十斤。
還掛上了戀人標誌,成了標準的網戀CP。
4
遊戲打到頂尖的人,大都做過當職業捧起獎盃的夢。
我鼓勵他去追夢。
他跟我說,青訓一月三千,不夠他媽一個星期的醫藥費。
我半響無話。
總還覺得對他來說,只當陪玩和代打,太過埋沒上天給他少年驚艷絕才的天賦。
他生日,我用暑假在海底撈打工掙來的錢,給他買了一套低配置的直播設備當生日禮物。
他用慕顏當ID創了個新號,從零打上巔峰第一是他的目標,也是直播間標題。
我是他第一個觀眾,第一個粉絲,也是唯一一個房管。
當主播的路順利到仿佛是上天送來的禮物。
隨著他的巔峰分數增多,巔峰榜排名從五位數到四位數再到三位數兩位數一位數。
最終定榜夜定格在數字1。
他做到了直播間標題里對自己的要求。
直播間的熱度和打賞也來到了頂峰。
一天的禮物收入就足夠付他媽媽一周的醫藥費。
我想再添一把火。
希望能把他推到離夢想更近的鮮花盛開,人聲鼎沸的地方。
我倆熱戀到這時候,還沒有視頻過。
剛開始處遊戲CP,就是圖他聲音好聽、打遊戲厲害,打視頻我怕幻滅。
不知道他長相,在我心裡就是英雄啥樣他啥樣。
馬超腰,李信腿,橘胸肌,瀾友力。
後來他發了身份證照片給我後,我更不敢和他視頻了,我怕他幻滅。
我長得普通的像遊戲里的路人NPC,他長得像校園推理日漫男主的真人撕漫版。
我撒嬌讓他在直播間裡開攝像頭露臉直播,說想看看視頻里的他帥不帥。
我開玩笑道,不帥我就不要了。
他為此還特地去理髮店裡花重金做了個潮男狼尾鯔魚頭。
開攝像頭那晚,直播間裡原本不算少的技術男粉,被鋪天蓋地喊老公舔屏的女粉徹底淹沒,不知所措。
他耳尖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薄紅,清了清嗓子說:
「不能叫我老公,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說罷,又朝鏡頭比了個開播前練習了十分鐘的wink。
壓低聲音問:「我帥不帥?」
#慕顏電競文男主有臉了#詞條一度衝進熱搜前三
我倆半夜煲電話粥,討論他一片光明的未來,到底該上「清華」還是「北大」?
前有電競豪門俱樂部朝他拋出橄欖枝,承諾給許深一隊首發位置。
後有直播平台為搶熱度流量,給出SS級合同千萬年薪。
再後來,他既沒當成大主播,也沒進入職業賽場追夢。
反而退網失聯了很長一段時間。
5
再次上線,他沒有和我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
遊戲也打的越來越少。
他的號段位一路掉到鑽石,還是我上號幫他打回王者。
英雄戰力也掉完了,剩下一堆歷史國標,見證著號主曾經的輝煌。
只有我喊他雙排,他才上號。
完全不像之前那個恨不得一天25小時泡在王者峽谷里,想用實力證明自己的網癮少年。
我懷疑他外面有狗了。
我問他,是不是因為直播露臉,被哪個京滬圈富婆看上拐走了?
只要他分我五十萬,我麻溜滾蛋讓位置。保證不和富婆告狀,你每天晚上在遊戲里偷偷帶妹上分。
他反問我,在我心裡,他就值區區五十萬?
他變了,他飄了。
消失這段時間,終究還是被資本家的金錢腐蝕了。
我現在一個月雙休工資兩千五,五十萬,不吃不喝我得攢16.7年。
拿手機自帶的計算器算完,我真的要破防了,
無能狂怒的社恐打工人只敢在聊天框里朝網戀對象發瘋。
【真的很喜歡上班,這種累死累活又賺不到錢的感覺真讓人著迷】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成年人都是做牛做馬做不完的活】
【什麼叫萬死不辭就是每天被氣死一萬次,我依舊不辭職】
【上班還能掙點窩囊費,不上班只剩窩囊廢】
他回我一句:知道了。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6
三天後,我還在工位和甲方爸爸展開第25個回合關於修改意見battle。
很突然啊,就接到了我的頂頭上司主管送來升職加薪的喜訊。
社恐i人翻了半小時公司大群聊天記錄,才弄清楚情況。
我入職的公司居然被房地產龍頭謝氏集團閃電式收購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司人員產生了很大的變動。
但再怎麼變動,也不至於讓我一個底層嗎嘍美工轉職成新任總裁貼身秘書,月薪也翻了十倍,一月2w5。
我端著自己的紙箱子,坐上去頂樓總裁辦公室的電梯。
雖說升職加薪是好事,但我心裡卻隱隱透漏著一股不安
三分鐘後,我坐在總裁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和網戀對象許深,又或者說病嬌文霸總男主謝承深,大眼瞪小眼。
他說:
「可能聽起來像小說里編的,但真的在我身上發生了。」
「那晚的直播露臉,引來了謝氏集團當家人的注意。他派了幾個保鏢把我抓走,硬說我長的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肯定是他的私生子。」
「之前他奉行九子奪嫡式篩選繼承人,導致幾個孩子死的死瘋的瘋。他讓我叫他一聲爸爸,就能繼承謝家億萬產業。」
什麼叫像小說編的,明明你就是小說男主啊,傻孩子。
這就是原書劇情的不可抗力嗎?
我眼神呆滯:「阿巴,阿巴。」
他說:「當時我就拒絕了,但是那個老登拿我媽還有你的人身安全威脅我。我沒辦法,忍辱負重了一年半。現在謝氏基本上是我說了算。」
我抓起桌上果盤裡嗎嘍最愛的香蕉,嚼嚼嚼。
他剝了個沙糖桔投喂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能原諒我嗎?寶寶。」
我眨眨眼,嚼嚼嚼:「我不原諒你,你會發瘋嗎?」
他不明所以,頭腦風暴後試探道:「我是瘋子,你是傻,我們纏纏綿綿到天涯?」
我被他絞盡腦汁想出的童年幽默老梗逗笑。
想到小說里女主的悽慘下場,又笑不出來了。
虐文女主失去的不過是她的腿和眼睛,男主失去的可是他的愛情。
謝承深像一條犯錯後等待主人審判的大狗,眼巴巴地望著我,又討好地塞給我一個剝好的沙糖桔。
我拿起手中散發著橘里橘氣的沙糖桔,急中生智道:
「對不起!其實我騙了你,我一直喜歡的是女孩子,要不我們分開吧」
謝承深急了,真急了。
他把外套脫掉,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他衣服里塞。
修長溫熱的手強拽著我的手貼在他堅實有力輪廓分明的八塊腹肌上,又被他帶著游移到又大又軟彈性十足的胸肌。
我咽了咽口水,實在沒忍住捏了一把。
他眸色加深,胸腔顫動,聲音沙啞,傳來一陣難耐的吸氣聲:
「這就是你說的喜歡女生?嗯?」
他壓過來,灼熱的氣息打到我的耳廓,問道:
「你喜歡女生,還隔三岔五讓我發你腹肌照什麼意思?我被你看光了,現在不想負責是嗎?」
我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麼狡辯。
哐當一聲,一杯咖啡灑在地毯上。
我抬頭與領我上來的秘書長四目相對。
謝承深襯衫領口大開面色潮紅,我看似衣冠楚楚,實則小手還搭在他暴漏在空氣中的大胸上。
我還沒來的及解釋一句話,深諳職場潛規則的秘書長嘿嘿一笑。
遞給我一個「我懂的」眼神,光速撿起咖啡杯關門退下。
完了,徹底完了。
我打工人的一世清名全被他給毀完了。
7
我刷的一下把手抽回來,臉也瞬間變得通紅。
在這社死尷尬到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我捂臉對他說:
「算我求你,趕緊把衣服穿好。」
謝承深發現我服軟,開始得寸進尺,原地假哭發癲:
「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髒了,你還不要我!你說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沒了嫁妝,不會有人要我,我還是死了算了。」
「我要開直播上吊,讓全公司的人來看,曝光你這個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女人。」
此刻我的心情就像那個流汗黃豆,無語住了:
「停止,我說停止。我收回分開的話,麻煩您正常一點。」
他見成功打消我分手的念頭,回更衣室換了套衣服,又馬上恢復成20分鐘前,我倆初見時,無比正經禁慾西裝革履的年輕霸總形象。
果然不愧是既能當無情通天代技術陪,又能當變聲器夾子音女陪的可怕雙子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