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生恨完整後續

2025-03-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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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頂流,並和他發展成了見不得人的那種關係。

但我自認是個安分守己的嫂子,一不勒索錢財,二不要求公開,也從來不會在社交平台發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但狗男人還是不滿意,他生日那天,端著電腦給我看他編輯好的兩條微博。

一條洋洋洒洒八百字,字字泣血,控訴我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尤其是在得到他的身體之後對他的態度更是急轉直下,忽冷忽熱,最後傷心疾首地質問我到底把他當什麼,是兩心相許的男朋友還是各取所需的玩物。

另一條只有七個字:你好,我的未婚妻@林淺。

齊霄握著滑鼠在兩條微博的發送鍵上來回移動,好整以暇地問我:「淺淺,你說我發哪一條?」

我氣得牙根都要咬碎,我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他,怎麼最後報復成了未婚妻!



我作為心理諮詢師參加了一檔電台真人秀節目,拍攝地點是郊外的一棟別墅。

簽合同前我就已經知曉常駐嘉賓除我之外還有三位。

一位是長袖善舞德高望重的綜藝節目主持人李解,一位是閱歷豐富的老演員張瑜,還有一位是當紅小生沈鶴。

沒想到當我拎著行李趕到時,迎接我的竟然是剛剛斬獲視帝的齊霄。

我設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面,無一不是我甩他一個耳光,或者拿奶茶潑他一臉,趾高氣昂地告訴他我離開他也過得很好。

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連心跳都停了一拍,笑容僵在臉上,準備好的說辭梗在喉間。

倒是齊霄從容地上前接過我的行李,而後落落大方地抱住我,溫柔而欣喜道:「淺淺,別來無恙。」仿佛我們真的只是一對久未見面的老友。

周身都是他的氣息,我背脊僵直,難以忍受地蹙眉,正準備推開他,就聽他在我耳邊輕聲道:「拍攝已經開始了。」

直到我回抱住他,做足了老友重逢的姿態,齊霄才滿意地放開我。

轉身和李解他們解釋:「我和淺淺好多年的朋友了,後來她出國留學,就再也沒有見面了。」

李解感慨:「真是難得,這就是緣分啊,互相惦念的朋友總有重逢的一天。」

我在心裡冷笑,面上卻配合地做出一副驚喜的神情:「是啊,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齊霄,」我轉頭笑望著他,真心誇讚道:「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齊霄也露出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淺淺也很厲害,現在都是有名的心理諮詢師了。」

一番寒暄後,我們拎著行李箱來到各自的房間。

我和齊霄的房間在二樓,走廊里沒有攝像頭,我忍不住截住他,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會來這個節目?」

他如今已是雙料視帝,前段時間拍戲時摔斷了腿,現在走路還時不時要蹦噠兩下,不好好休養參加什麼綜藝。

他好笑地看著我,嘴角翹起譏誚的弧度:「為了你啊,林淺,我就是好奇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他用嘲諷的目光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了一聲:「也不過爾爾。」

「不過爾爾」是分手時我對他的評價。

「哦」,我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麼在意我說過的話。」

齊霄驀地收了笑,走到我面前自上而下凝睇著我,眼神陰鶩,語氣卻溫柔:「林淺,以前的帳我們慢慢算!」

我彎著眼睛與他對視,同樣溫柔應道:「以前的帳,是要一筆一筆算清楚。」



錄製進行得很順利,但我沒想到齊霄會這麼針對我。

尤其是在鏡頭前,不但逼著我和他交換了聯繫方式,還仗著自己腿瘸指使我端茶倒水,就連平時聊天,也火藥味十足,時不時刺我一下,還得李解和張瑜打圓場。

晚上吃火鍋的時候,聊起最近在播的電視劇,齊霄突然問我:「淺淺,你看過我演的電視劇嗎?」

「看過啊,《落馬》那部我看了好幾遍,還有《明月照臨川》也拍得很好。」齊霄人混蛋,演技倒是精湛,這兩年出了好幾部佳作。

我回答得誠懇,齊霄翹著嘴角,目光欣慰,嘴上卻道:「真難得,林老師那麼忙,還有時間關注我演的電視劇。」

「但是《鳳求凰》那部我就看了三十分鐘,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眉眼彎彎地看向他,一副調侃老友的姿態:「你正劇演得那麼好,怎麼演言情劇就那麼彆扭,齊霄,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呀?」

李解在旁邊驚訝地看著我,拚命朝我使眼色,一副不可說的微妙神情。

倒是齊霄給我碗里夾了塊毛肚,大大方方道:「林淺,我今年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齊老師再接再厲。」

李解見齊霄並不抗拒這個話題,乾脆提議道:「不然我們都來講講各自的戀愛經歷。」

「我先來,」齊霄積極得仿佛先進模範講述先進事跡,說之前還涼涼地撇了我一眼:「我唯一的前女友,我特別喜歡她,沒皮沒臉追了她一年,後來終於在一起了。

我生日前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她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特別期待,生日那天請了一大堆朋友,結果她遲遲不到,我打電話過去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坐飛機到了美國。

她跟我說她要在美國留學,還說以後不要再聯繫了,本來覺得我與眾不同後來發現我也不過爾爾,然後就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繫方式。」

他以一種平靜的口吻敘述,卻流露出引人共鳴的悲傷。

雙料視帝真不是蓋的,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也要跟張瑜一起譴責他前女友了:「這女生也太過分了吧!分手就分手,何必這麼傷人。」

齊霄長吁了口氣,黝黑的眼眸盯著我,語氣忿忿:「我有些時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就沒有心!」

我平靜地看著他,竟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了幾分委屈和恨意。

李解本來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根本沒指望他說出什麼,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敷衍,反而坦誠至此。

我知道,他是說給我聽的。

片刻的沉默後,李解問他:「如果你們再見面,你想對她說什麼?」

齊霄看著我,語氣悵然:「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件事和她那個人都對我毫無意義了。」

李解和張瑜又是一陣唏噓,才問我:「淺淺呢?有什麼難忘的經歷嗎?」

我回想了一下,緩緩道:「我前男友,對我特別特別好,我特別特別喜歡他,我一直以為他也很喜歡我,後來偶然間才知道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表妹喜歡的男生喜歡我,他是為了替他表妹掃清障礙所以才接近我的。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是假的,都是在騙我。」

這是我時隔兩年,第一次對旁人說起這件事,內心竟然已經毫無波瀾,原來逆鱗之痛也能被時光撫平。

齊霄抿著唇臉色微變,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他竟然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裡,還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他真是拿我當猴耍。

李解問:「後來呢?」

「後來啊,」我睨著齊霄,翹起嘴角,仿佛在講一個笑話:「後來他生日的時候我告訴他我要給他準備一個驚喜,然後在他生日那天出國留學了。」

桌上一片死寂,李解和張瑜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就連周圍調試機器的工作人員也驚得停下了動作,眾人的目光在我和齊霄臉上來回梭巡。

我和齊霄隔著火鍋氤氳的霧氣相望,他可真是個好演員,目光沉靜,毫無破綻。從前到現在,我始終看不懂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開個玩笑,看你們嚇的,後來就分開了唄。」我一邊大笑一邊夾菜。

李解這才舒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淺淺!還以為…」

「還以為齊霄老師是我前男友?」我看向齊霄,語氣親昵:「齊霄可是我的好朋友,對我特別特別好,怎麼能把他和我前男友那個狗東西相提並論呢?」

齊霄不知何時已垂下眼眸,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緘默不言。

「如果我們有機會再見面,我想對他說,」我托著腮沉吟片刻,拍了拍齊霄的肩膀,溫柔地請求道:「齊老師,幫我搭個戲唄。」

齊霄不得不抬起頭看著我,

我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故作深情:「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不告而別,我怎麼能那麼草率地和你分手呢?」

齊霄眼眸一亮,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我。

他在期待什麼?期待我說雖然你騙了我但是我原諒你,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年,但我還是喜歡你?

「後來我總夢到你,夢到把你從學校東門打到西門,打得你親媽都不認識。你可真讓我噁心,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

齊霄的臉色霎時慘白。

說完之後我又歪頭問他:「齊霄,你說是我前男友過分還是你前女友過分?」

齊霄眼帘微垂,修長的手指仿佛要將茶杯捏碎,整個人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我輕笑了一聲,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火鍋。

良久,聽到他有些顫抖的聲音:「你為什麼不當面去問他?或許是誤會呢?」

「齊霄,」我忍不住笑出聲:「你真是偶像劇演多了。」



吃完飯後各自回房,齊霄跟著我走了進來。

我沒好氣地問他:「還有什麼事?」

「淺淺!」他突然上前握住我的手腕,急切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追你是有我表妹的緣故,可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是嗎?」我漫不經心地拂開他的手,借用他的話回答道:「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那件事和你都對我毫無意義了。」

他有些受傷地看著我,帶著幾分怨氣不甘地問道:「為什麼不當面問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就離開我?」

他是覺得我不夠愛他嗎?可事實恰好相反。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回復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我不敢。」

他的眼眸暗了下來,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怎麼會懂?」

我只是聽你在背後那樣說就已經心碎了,哪裡還有勇氣當面質問你。

我安撫他:「我知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

何必殺人,我要誅心。

他艱難地解釋:「淺淺,我不是為了堵你的嘴才說這些話的,我是真的……」

「好了,」我打斷他無謂的解釋,淡然道:「我們都不要有負擔,我們是來賺錢的,把節目錄完就好了。」



齊霄開始故技重施。像從前追我那樣,每天晚上都要問我第二天想吃什麼,一大早就蹦噠著開始準備。

他的腿還沒養好,看起來像只笨拙的企鵝。

笨拙的企鵝對著五花八門的調料和食材,認真得像研究一道課題。

微信上也噓寒問暖,時不時發一些無關緊要的碎碎念。我就一條一條地回復,看起來倒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節目要錄製三個月,但每一個星期只需要錄製三天。

分開的時間裡,他也無孔不入。不是約我吃飯就是來我家找我。

我從前和他在一起,就是因為他有種笨拙的赤誠。

大學時,我滿身戾氣,目下無塵,因為父母的緣故,一直很排斥親密關係。

很多人追我,不超過七天便理智地選擇放棄。

只有他傻乎乎地每天給我送早餐,不在意我的冷言冷語,被我說得狠了只會紅著眼睛期期艾艾地說:「你再這樣,我就,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可第二天,還是會拎著早餐出現在宿舍樓下,永遠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從不讓我失望,是他教會我愛與信任。

我忍不住喜歡他,忍不住愛他,忍不住愛他勝過愛自己。

他現在依然這樣對我,我卻清楚地知道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可能。

正是因為我對他的感情已經消耗殆盡,所以我才能平靜地說出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提及的傷痛。

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還不算結束,只有將他給我的傷害原樣奉還,我才能真正釋懷。

我也要他嘗一嘗真心被踐踏的滋味。

錄製還剩一個月的時候,我讓堂兄林敘開車送我去別墅,故意在齊霄興沖沖地出來找我時假裝沒看不到他,親昵給堂兄理了理衣領,餘光如願地捕捉到他眼中分明的嫉妒。

堂兄一走,齊霄就氣沖沖地跑了過來,目光忿忿,還夾雜著幾分委屈:「他是誰?」

我笑盈盈地看著他,語氣甜蜜:「我男朋友啊。」

齊霄不可置信地瞪著我:「你有男朋友了?」一字一句像從牙縫裡擠出。

「我一直有啊,我有說過我單身嗎?」

齊霄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目光從炙熱到冰冷,良久,自嘲地笑了笑,走開了。

他每次用受傷的眼神看著我時,我都覺得無比受用。

齊霄開始與我單方面的冷戰,早餐沒了,碎碎念也沒了,就連鏡頭前也對我冷若冰霜,哪怕我故意把話題引到他身上,他也不接茬。

節目錄製了六期,已經播出了四期,網絡上的討論度很高。一大半都是針對他對我的態度,網友們仿佛拿著八倍鏡研究我們的行為和對話。

最後得出結論:齊霄的人設是要塌了吧,就因為人家素人心理諮詢師沒有後台,就一直針對她欺負她,連個好臉都沒有。

小姐姐好看又溫柔,小姐姐做錯了什麼!要受這份氣!

但齊霄似乎毫不在意網上的惡評。

新一期的錄製結束,他像被狗攆著一樣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仿佛一刻都不能忍受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

我跟在他身後動作敏捷地上了車,不由分說地坐在副駕駛上施施然道:「捎我一段唄,千峰路口我就下車。」

齊霄冷淡地睨了我一眼,一言不發地打著方向盤。

轎車從郊外駛向市區,路況開始擁堵。

遇上漫長的紅燈,我拿出小鏡子一邊補妝一邊和他說話:「齊霄,你這些天怎麼不理我呀?就因為我有男朋友嗎?」

「有男朋友了還要和前男友藕斷絲連嗎?」他語氣冰冷,寧願盯著前方川流的車輛,也不看我。

我輕笑了一聲,語氣輕佻:「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他那麼忙,我為什麼不能找一個體貼的情人派遣寂寞呢?」

「你!」齊霄憤怒地轉過頭,正要瞪我我已傾身過去,把臉湊到他面前,彎著眉眼呵氣如蘭:「這個口紅好看嗎?」

齊霄眼裡的憤怒逐漸變得幽深,我滿意地坐回原位,又照了照鏡子:「好看吧,你以前不是說我怎麼樣都好看嘛,師兄應該會喜歡吧。」

綠燈亮起,轎車飛速地開了出去,十分鐘後,停在了路邊。

齊霄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力得泛白,忍了很久,還是問道:「你要去見誰?」潤澤的眸中相容了深重的嫉妒與自己還是無法坐視不理的懊惱。

我理了理長裙,漫不經心道:「我留學時候喜歡的師兄,其實我更喜歡你,你不願意我就只好去找別人嘍!」

說完便下了車,和師兄約好的咖啡館就在對面。



方思齊是我在美國的同門師兄,留學期間一直對我很照顧。我們前後腳回國,再次見面很是開心。

他在美國時就桃花不斷,我對他只有一個作用,戀愛里的狗頭軍師。

吃完飯後師兄開車送我回去,走到小區門口還拉著我苦惱地問:「你說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喜歡就在一起啊!」我第五遍回答他:「我知道,她比你小七歲,還是你好朋友的外甥女,還追過你外甥,可她現在喜歡的是你啊!你以為遇見互相喜歡的人很容易嗎?」

師兄終於被我說服,臨走前還送了我一盒小蛋糕。

我拎著蛋糕上了樓,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就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

一轉身就看到齊霄隱在黑暗中,像一頭蟄伏的野獸,死死地盯著我。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兇狠得仿佛要將我拆吃入腹:「你見到他,很開心嗎?」

我被他看得脊背發涼,張嘴正要刺他兩句,就被拉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

齊霄仿佛狩獵的豹一般將我困在懷裡,俯身精準地咬住我的唇珠,舔噬蹂躪,舌頭抵開牙關愈吻愈烈。

大腦一片空白,我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地承受著這個近乎發泄的吻,直到手裡的蛋糕摔在地上,我才清醒過來,手足無措地掙紮起來。

齊霄停了下來,但仍緊緊抱著我,伏在我頸邊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你做什麼?」我羞惱地喊道:「我的小蛋糕都摔壞了!」

齊霄壓著嗓子輕笑了一聲,良久,才聽到他喑啞的聲音:「不要找別人,找我吧,淺淺。」

「找你做什麼?」

「做你的情人。」他語氣卑微,甚至帶著幾分乞求,重複道:「不要找別人,找我吧,我願意。」

我在黑暗中勾起嘴角,伸手緩緩地回抱住他。

當晚,齊霄留在我家裡過夜。

睡覺時,他抱著我,心疼又自責地囁嚅著問:「是因為我,才,才變成這樣的嗎?」

變成什麼樣?放蕩輕佻?

我差點笑出聲,手伸進他睡衣里亂摸:「不是,也許這才是我的本性,我爸年輕的時候就老出軌。」

齊霄按住我的手掌,呼吸亂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羞惱:「別亂摸!睡,睡覺!」

我心情愉悅地閉上眼,環住他的腰,輕聲道:「晚安。」

我在別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對我余情未了,他伸手抱住我的那一瞬間,心裡的惡魔開始甦醒:「齊霄,你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我要理性克制的人為我方寸大亂,高高在上的人為我委曲求全,萬人追捧的人為我卑微乞憐。



衛生間的漱口杯變成了一對,玄關處的拖鞋一粉一藍,廚房有了煙火氣,書房堆著我的資料和齊霄的劇本。

星期天我窩在沙發上看綜藝,他就靠在我身上研讀劇本。

半夜醒來時身邊不再是冰冷的觸感,我被他擁在懷裡,頸邊的呼吸溫熱綿長,我在黑暗中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臉頰,而後窩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閒暇時齊霄頭上扣著鴨舌帽,臉上戴著口罩,全副武裝和我一起逛超市,去電影院看電影,在歡樂谷坐垂直過山車,從最高處墜落時,我們雙手緊緊相扣。

無數個瞬間,我都以為我們真的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人。

冬至那天,我接待了一個精神狀況很糟糕的求助者,一下午都聽她講述她和她丈夫是如何從年少情深走到相看兩厭。

感情太多變數,誰都無能無力。

我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下班後走出辦公樓,才發現外面已是銀裝素裹。

大雪紛紛揚揚,簌簌落下。空氣中飄來一陣炒栗子的香甜,賣紅薯的大叔操著一口方言大聲地叫賣著,引來一群放學的高中生,旁邊的奶茶店放著告白氣球,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雪越下越大,我乾脆排隊買了一個烤紅薯,站在奶茶店的屋檐下暖手。

一抬眼就看到鵝毛大雪中,一輛熟悉的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了路邊。

車門打開,一個高大挺拔的清影走了出來。齊霄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戴著口罩,但眉眼清雋,氣質卓然,偕著風雪安然徐行。

一剎那周圍的人群都成了背景,他專注地看著我,眼裡落滿星光,一步一步朝我走來,仿佛穿過時光的罅隙,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過猜疑,欺騙和離別,仿佛我們真的是一對兩心相許的愛人。

告白氣球唱到最後一句時他走到我面前,眉眼彎起,如新月瑩瑩。

「親愛的,別任性,你的眼睛在說我願意」。

他摘下口罩,又解下圍巾溫柔地給我圍上。

我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心中的歡喜就像燒開的火鍋,汩汩得冒著熱氣,一邊任他動作,一邊舉著紅薯遞到他嘴邊。

他咬了一口,眼睛彎得像月牙:「好甜啊,甜甜。」

我雀躍地摟住他的脖頸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彎著眼睛說:「是你一個人的甜甜。」

我們第一次接吻時,他親完我,把頭埋在我頸窩輕笑:「淺淺,你怎麼這麼甜啊,你是甜甜吧。甜甜,甜甜。」

無人時他總喜歡揶揄地叫我甜甜。後來,這個稱呼和那段回憶都被我貼上封條在心底封存。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久違地夢到了過去的事。

夢裡我們還在上大學,我興致沖沖地去找齊霄,卻在一牆之隔聽到他和羅玥說:「我和林淺都在一起一年了,你和錢序怎麼還沒個結果?」

羅玥有些惱怒道:「錢序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們都在一起了他還惦記著林淺!」

齊霄嗤笑了一聲,語氣得意:「林淺現在眼裡心裡都是我,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是是是,哥哥你最厲害了,林淺都被你拿下了,」羅玥語氣嬌嗔:「她脾氣那麼壞,要不是為了我,哥哥才不受她那份氣呢。」

齊霄心有戚戚地附和著:「她脾氣是真壞!我都不知道是找了一個女朋友還是供了一個祖宗。」

那是個夏日,迎面吹來的風帶著令人窒息的熱氣,我卻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原來都是假的,原來他只是在演戲,也對,怎麼會有人那麼愛我?我那麼糟糕,自私,冷漠,睚眥必較,怎麼會有人愛我呢?

現實中的我再也沒有勇氣聽下去,落荒而逃,可夢裡的我卻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推開了門。

門裡的齊霄突然換了一張滿是愛意的臉,跑過來抱著我問:「甜甜,你怎麼來了,我生日你要送我什麼?」

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委屈,該質問還是該回答,稍一遲疑,他就消失不見了。

夢裡的場景換到了辦公樓外,天空下雪了,賣紅薯的大爺在叫賣,奶茶店放著甜蜜的音樂,學生們牽著手滑雪,所有人都有同伴。

只有我煢煢孑立,茫然地看著他們。

沒有人來接我,也沒有人在等我,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從來都是我一個人。

我猛然驚醒,心緒複雜難言,而齊霄睡在我身側,呼吸清淺,睡顏溫柔。

他好像已經忘了我們不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而是見不得光的情人關係。

他看起來那麼愛我,那我就用他對待我的方式對待他,看看他會不會像我當初一樣哀莫大於心死。



電台綜藝錄製到最後一期,節目組放了一個大招。

前幾期每天下午六點到八點,我們所有的嘉賓都會待在廣播室,傾聽聽眾的煩惱並針對他們的問題提供一些建議。

為了保證節目效果,前九期的聽眾來電百分之九十都是節目組找人打來的。

許是前幾期的矛盾太平淡了,最後一期導演決定來真的。

第一個打來電話的聽眾是一個二十五的女孩,她的煩惱是發現交往了兩年的男朋友已婚,並且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事發後男友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賭咒發誓愛的是她,乞求她能給他一段時間解決這件事。

她答應了,但至今已經過去三個月了,男朋友還是沒有離婚。

大家聽得義憤填膺,紛紛指責那個渣男,懇切地規勸女孩和他分手。

輪到我時,女孩苦惱地問我:「林老師,我該怎麼辦?」

我已聽過無數個這樣的故事,已經沒有多餘的情緒了。

我語氣平和地回覆:「之前被騙是因為你被蒙在鼓裡,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還要把刀遞到他手裡,讓他捅你第二次嗎?」

女孩踟躕著,不甘道:「可他說他愛我,他真正愛的人是我。」

「你真的覺得他愛你勝過他妻子嗎?那為什麼他給他妻子名分,上交工資,卻什麼都不給你?你覺得你是他的女朋友嗎?你只是他的一個情人,妻子和情人,如果你是他,你覺得哪個更重要?」

女孩啞口無言。

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齊霄卻平靜地開口道:「可愛就是這樣,哪怕受委屈你也想和他在一起。」他有些幽怨地看著我,還夾雜著幾分委屈和認命,仿佛感同身受。

我彎起嘴角,好笑道:「齊霄老師,感情中只有雙向奔赴你的委屈才有意義,一個男人,把你放在見不得光的情人位置上,讓你受盡委屈,你覺得他愛你嗎?」

齊霄緊抿著唇,瞪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大拇指上的倒刺,仿佛被戳穿假面的小丑,吶吶:「或許,他是有苦衷的。」

「他的苦衷就是如何左右逢迎不被發現,他讓你當他的情人不是在愛你,而是在玩弄你啊,你到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嗎?」我一字一句,溫柔平和,卻字字誅心。看似在說女孩,實則意有所指。

齊霄,我只是在玩弄你啊,你難道還以為我還愛你嗎?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眸中逐漸起了霧,又迅速眨眼斂起情緒。仿佛路邊被人遺棄的小狗,可憐得連落淚都怕惹人厭煩。

原來你也有真心啊!原來你也會痛啊!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我只覺得暢快。

女孩看似被我們說服,掛斷電話前卻又問:「林老師,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最後離婚了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了,」我語氣淡然:「那我建議你找一個性價比高一點的心理諮詢師,你將來大機率還要諮詢她老公出軌怎麼辦?與繼子相處不好怎麼辦?老公出軌後寫了保證書該不該原諒他。」

女孩默然,我不再多言,掛斷了電話。

後來又接聽了三個聽眾來電,錄製終於結束。

齊霄一下午都興致缺缺,飯也沒吃兩口。李解和張瑜關切地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而我坐在一旁吃著自己的飯,漠不關心。

晚上回到家之後,他一會兒摔個杯子一會兒打翻蜂蜜,想要引起我的關注,我也毫不理睬,按部就班地洗漱睡覺。

結果剛換上睡衣齊霄就將我撲倒在床上,忍無可忍一般鉗著我的下巴惡狠狠道:「不是把我當情人嗎?那我們就做些情人該做的事!」

說完便欺身親了上來,我睜圓了眼剛要掙扎,被他輕鬆地制住手腳,仿佛被摁在老虎爪牙之下的兔子,任人宰割。

唇瓣被他啃噬得生疼,我痛呼了一聲,齊霄動作一頓,兇狠的吻又轉移到脖頸。

「齊霄!」我急促地呼吸著:「你混蛋!」

齊霄埋在我頸窩冷笑,支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眼嘲諷:「不是要玩弄我嗎?你陪我吃吃飯睡在一張床上就是玩弄了?」

他笑起來,曖昧地摸著我的臉,眼中的憤怒已經變成幽深的慾念:「甜甜,你是找飯搭子還是找情人呢!」

「你!」我氣得胸口起伏,看不起誰呢!摟住他的脖頸就親了上去。

我的主動仿佛燎原之火,將我和齊霄的理智都燒得精光。

他的吻愈發兇狠,手也從我的睡衣下擺伸了進去,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又麻又燙,我的手撫著他的胸膛,昏昏沉沉地想:剛才好像是要反抗來著。

直到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我的理智才回歸。

齊霄仍伏在我身上,不為所動,我摸起手機看了一眼,騙他:「是我男朋友。」

他的身體陡然一僵,炙熱的眼神瞬間像淬了冰,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了。

是堂兄的電話,他明天要過來給我送一趟東西,問我在不在。

打完電話後,我走出臥室,就看到齊霄倚在陽台上抽煙,背影孤獨蕭索。

我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但還是著手收拾他的東西:「明天我男朋友要來,你先把你的東西帶走,今晚不能留在我這裡了。」

齊霄表情難堪地掐滅煙,走到玄關處哀哀地看著我,仿佛被人拋棄的小狗,眸中逐漸升起霧,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傷。他抬手捂住胸口,眼中情緒翻湧,仿佛痛楚似海。

「淺淺,」他顫聲叫我,語氣怯弱而卑微,我的心也跟著顫了起來。

可等了良久,他終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我很清楚,在他答應做我情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贏了。

他的自尊,驕傲和原則都已經被我摧毀,報復也該結束了。



堂兄給我送來一箱草莓還有奶奶燉的老鴨湯,他事情多,東西放下囑咐了兩句就要走。

送他離開後我才發現對面的空房好像賣出去了,房門大敞著,我正想著要不要過去和新來的鄰居打個招呼,齊霄就拿著掃帚走了出來,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地掃著地。

見我驚訝的目光,直起腰冷哼了一聲:「我看這個小區隱秘性挺好的,就買了一套房子,怎麼,不行嗎?」

他收拾屋子收拾得灰頭土臉,又與我置氣,像只氣鼓鼓的松鼠,我忍不住笑起來,伸手給他擦灰,被他擋開。

齊霄扔了掃帚,就往我家客廳走,冷著臉梭巡了一圈,看到茶几上放著的草莓和飯盒,臉色更加難看。

氣沖沖地走過去打開飯盒,仰頭一口氣就把裡頭的湯喝了個精光,朝著我挑釁地嘖嘖嘴:「味道不錯。」

「哦,我抱臂倚著沙發,笑盈盈地看著他:「那我讓他下次來的時候多帶一碗。」

「林淺!」齊霄擰著眉,氣急敗壞地吼我。

從前我惹他生氣,他說不過我,就會這樣虛張聲勢地瞪著我。

眼睛瞪得滾圓,像只炸毛的貓。

我再次清楚地意識到我們應該結束了,再糾纏下去,我會心軟。

齊霄真是個大麻煩,他搬來的第二天,我正在睡午覺,接到他的電話,語氣病懨懨的:「淺淺,我好像發燒了。」

我腦子還迷糊著,身體已經起身穿鞋,直到捧著手機走到玄關處,才反應過來,氣惱自己關心他,於是語氣格外冷漠:「發燒了就去看醫生,找我有什麼用?」說完便掛了電話。

還沒等我走回臥室,門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剛一開門,就被人抱著一轉壓在門上。齊霄臉色蒼白,眉眼陰鬱,一言不發就兇狠地吻了上來。

還真是發燒了,他的氣息熾熱滾燙,被他抱在懷裡仿佛擁著一個火爐。

分開時,我的臉頰也燒了起來。

齊霄箍著我的腰,鼻尖抵著我的鼻尖,語氣忿忿又夾雜著幾分委屈:「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情人的?不和我睡覺,還不管我的死活!怪不得要找我,」

他咬著我的唇珠,輾轉碾磨,呼吸炙熱:「除了我,誰還願意當你的情人?」

我羞惱地推開他,舔了舔唇,有些心虛地拔高音量:「就知道欺負我!成天把情人掛在嘴上,你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之間齷齪的關係嗎?」

說完四目相對,發現自己嚷嚷得更大聲,不由得相視而笑。

齊霄有些踉蹌地走進我的臥室,脫鞋鑽被窩動作行雲流水。

見我還杵在一邊,斜睨著我不滿道:「還愣著幹嘛?去給我拿溫度計,你家有退燒藥嗎?」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滾燙:「生病了就去看醫生!」

他無賴似地歪頭:「我就不去,你就不要管我,讓我燒死在你床上,然後讓jingcha叔叔把我們之間齷齪的關係公之於眾!」

我氣呼呼地在他嘴上拍了一巴掌,轉身去找溫度計和退燒藥。

齊霄還真是發燒了,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二,我喂他吃了一片退燒藥,又灌了他一杯蜂蜜水。

看他躺好,起身要走時被人緊緊地握住手腕。

齊霄神情疲憊,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等我睡著再走。」命令的口吻卻是乞求的神情。

他鮮少顯露出脆弱的模樣,我明明可以掙脫他,我明明應該掙脫他,可腳下卻像生了根。

我重新坐下,給他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臉頰,溫柔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齊霄很快睡著了,我支著下巴在床邊凝睇著他恬靜的睡顏,越看越困,乾脆鑽進被子陪他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窗簾將天光遮的嚴嚴實實,我在美國時最害怕這樣的時刻,偌大的房間沒有光亮,只有我一個人,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可身邊躺著齊霄,心中卻再沒有那種惶惑不安。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我輕手輕腳地下樓去買粥。

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客廳一片黑暗,我摸索著開了燈就看到齊霄站在客廳中央,微微佝著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看到我之後,眼眸一亮,隨即委屈道:「你去哪裡了,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我走過去先摸了摸他的額頭,放心下來,才舉起手裡的飯盒晃了晃:「我去買飯了,餓了嗎?我能去哪裡呀,這可是我家誒。」

齊霄委屈地撇了撇嘴,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頸窩。

哎呦,生病的小狗真是太粘人了。

吃完飯後我窩在沙發上一邊看綜藝一邊剝栗子,齊霄躺在我腿上吃栗子,仿佛地主家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兒子。

節目中途插了五分鐘廣告 ,我剝完栗子一抬眼就看到當紅小花宋妍拿著一盒巧克力對著我巧笑倩兮,無比刺眼。

我後來再也沒有吃過那個牌子的巧克力。心中陡然煩躁起來,齊霄還無知無覺地蹭了蹭我,示意我繼續剝栗子。

我裝作隨意地問他:「你下一部戲定了嗎?」

「定了,過完年就進組。」

那就過完年分手,等他進組了我再提,就算他不同意也沒機會來找我。

還有一個月。



一旦有了分手的念頭,一個月都變得煎熬,我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刻,心底都有一個聲音嘲笑我:林淺,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活該。

師兄約我出去吃火鍋,齊霄不想讓我去,我毫不理會,對著鏡子認真地化著妝。

他氣得跳腳,口不擇言:「你為什麼還要去找他?兩個還不夠嗎?你是想讓全世界的男人都圍著你轉嗎?」

我原本是想解釋的,可突然就不想告訴他我和師兄只是清清白白的同門關係了。

我一邊對著鏡子整理頭髮,一邊淡漠道:「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我去見誰,我喜歡誰跟你有關係嗎?我管過你什麼?」

他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受傷地看著我,潤澤的眸中滿是妒火,一字一句地問我:「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在意?」

我在鏡子中盯著他的眼睛,粲然一笑:「為什麼要在意?」

他冷笑了一聲,摔門而去。

第二天,齊霄和宋妍約會的視頻就掛上了熱搜。

視頻中兩人談笑風生,眉目傳情,儼然一對賞心悅目的高顏值情侶。

輿論沸反盈天,兩家唯粉打得不可開交,而cp粉喜不自勝,仿佛過年。

吃瓜的網友們口風倒是一致:「兩人俊男靚女,作品過硬,平時也不作妖,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就祝福。」

唯粉和cp粉不約而同轉發著齊霄過去的一段採訪視頻。

視頻中主持人問齊霄:「以後談戀愛了會公開嗎?」

齊霄斬釘截鐵道:「一定會,我會對我喜歡的人負責。」

唯粉在等一個澄清,cp粉在等一個公開。

而我在和好友喝酒,余念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知曉我和齊霄這段孽緣的好友。

她酒量差,見我傷心,捨命陪君子,喝了沒兩罐就醉得不省人事,在臥室酣睡。

齊霄來時只我一人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喝酒。

他掃了眼滾落一地的啤酒罐,擰起眉不虞地問:「怎么喝了這麼多酒?」

我自下而上看著他,老實道:「不開心。」

「因為我和宋妍?你不是不在意嗎?」他語氣冷漠,眼裡卻含著笑意,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仰頭繼續喝酒,齊霄奪下我的啤酒罐,語氣似乎很心疼:「為什麼不問我?只要你問,我就會解釋。

我打斷他的話:「你和她上過床嗎?」

「沒有!」他愣了一下,咬牙切齒地回答,似乎沒想到我的關注點會在這裡。

「哦,那就好。」我扶著茶几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否則這麼多天我們睡在一張床上,想起來都覺得噁心。齊霄,我們分手吧。」

我把他的東西從茶几里拖出來:「你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齊霄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怒火:「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自私?沒有人教過你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嗎?」

他一把箍住我的肩膀,目光似劍,表情兇狠,眼底卻流露出幾分委屈和慌張:「你把我當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嗎?就是養條狗也不會輕易送人!林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啊,那你還想怎麼樣?」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我一掙他捏得更重了,我茫然地看著他,認真地問:「這一次,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就沒想過放過你。」他眼神陰鶩,鉗著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像從牙縫裡擠出,仿佛勢在必得。

酒意上涌,我有些迷糊地看著他,為難道:「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齊霄緊緊地抱住我,自欺欺人地呢喃:「不是的,淺淺,你喜歡我,你喜歡我的。」

窗外寒風凜凜,屋內溫暖和暢。可我還是覺得寒意從四肢百骸湧出。

冷得我站不穩,索性回抱住他,輕聲問:「齊霄,這兩年,你想過我嗎?」

他的身體一僵,沒聽到他的回答,我笑了笑,繼續說:「應該沒有吧,你過得那麼好,怎麼會想我呢?可我,我一直在想你。剛去美國的時候,做什麼都會想你。」

我陷入回憶,緩緩道:「被導師表揚的時候想,交到新朋友的時候想,被同學欺負的時候想。反正開心的時候想,不開心的時候也想,總夢到你。」

我被抱得更緊,我掙了掙,輕聲說:「你弄疼我了。」

他又無措地鬆了幾分力氣。

「我把你所有的電視劇,花絮,訪談,參加的綜藝節目翻來覆去看了又看。我為你想了無數個理由,只要你來找我,我就原諒你。可你沒有來。

就那麼想了你一年,第二年春天,我得了闌尾炎,疼得快要死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給你打電話。

我那時想我疼得這麼厲害,你一定會來看我的吧,我就趁機和你和好。

結果是宋妍接的。她問我是誰,有什麼事,說你在上廁所,她可以轉達。」

我永遠記得她當時說話的那個語調,溫柔似水,卻像一把刀插進我的心臟。

「淺淺,」齊霄察覺到我在哭,想推開我查看。

我緊緊地抱著他,不想讓他看到我淚流滿面的樣子。

心臟像被放在油鍋里煎熬,原來還是會痛,還是會覺得委屈。

我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後來師兄找到我時我已經疼得昏過去了。他把我送去醫院,切了闌尾。

麻藥還沒過去的時候,我昏昏沉沉聽到你的聲音,我以為你來看我了,我用力地睜開眼,才發現是病房裡有人在看訪談節目。

你和宋妍坐在沙發上,主持人誇你們很默契,誇你們天作之合,你和她相視而笑,我也覺得你們好般配啊。」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個畫面,他滿面春風,對著另一個女人溫柔展顏,而我心如死灰,痛楚似海,哭得腹部的傷口又裂開。

師兄沉默地抱著我,不知該如何安慰我。

我推開齊霄,含淚凝睇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從那一刻起決定放下你。」

齊霄紅著眼睛,眼淚簌簌落下,良久,終於嗚咽出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淺淺,我不知道。」

我們對視著流淚,仿佛一場對抗賽,看誰的心更千瘡百孔。

他看起來似乎很愛我,我滿心悲哀地想:我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齊霄自責地看著我,滿眼心疼,伸手想替我擦眼淚。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失控地吼:「別碰我!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

我只是愛你啊,為什麼要被這樣傷害?沒有人知道我成為心理醫生治癒的第一個病人是我自己。

齊霄被我推搡出去,我靠在門後蹲下身,埋著臉,放聲痛哭。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哭。



和齊霄分開後,日子很快恢復平靜。

沒了那些煩心事,我每天多吃一大碗飯,多年枷鎖一朝卸下,輕鬆得都有些不自在。

結果還沒半個月,好日子就結束了。

助理兩眼放光地把齊霄領進我的辦公室時我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

齊霄若無其事地坐下,施施然道:「林老師 ,我是來看病的。」

我翻著預約本,沒好氣地說:「最後一位來訪者叫左立。」

他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你也知道我們這個行業的性質,做什麼都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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