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次日清晨,我便將從山上帶的書全部擺放在院中。
「你看劍譜用字典作何?」
書生疑惑不解地望著正在翻閱字典的她。
「因為我不認字啊。」我誠懇地擡頭,「師父說我的心法講究至純,多識字會讓我有所干擾。」
「古人云,識字而知禮。」
「你別雲了,打擾我看劍譜。」
我專注地捧起劍譜,看到劍譜的他微微一怔。
「怎麼?天下第一的劍譜你也看過?」
他笑著搖搖頭:「聽說天下第一多年前得了嗜血瘋魔病,成了殺人魔後便不知所蹤,我師父也得此一個孤本。」
嗜血瘋魔?外界就這麼傳得我。
他若有所思地皺眉,少女的臉卻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其實,我見過天下第一。」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左顧右盼道。
「你見過?」本天下第一怎麼覺得不像?
「他大概一米二,渾身長滿毛,輕功賊快,上樹後幾乎無敵,輕而易舉就搶走我手中香蕉。」
「你說的應當是衹猴子。」他語調溫柔卻無比肯定。
「嗯?」我撓頭想想確實有點像猴。
「我先出門買菜。」他忍不住地寵溺地摸了摸面前少女的腦袋。
怎麼辦,她好可愛啊!
7
快到飯點,沈徽明還未歸來。
不會出事了吧?別被我昔日仇家找上了。
我立馬出門尋他,果然在街尾找到正被幾個大媽圍住的他。
「小伙子真俊,大媽家有女兒跟你年齡相當,快跟大媽回家。」
「呸,我看你是自己看上人家了。」
「放開他!」我一把將他拽到我身後。
「你誰啊小屁孩?」大媽們怒目瞪著我。
「你要小心,她們很兇的。」他小聲地提醒我。
「放心吧,師父教過我一種氣功,專門對付潑婦。」
氣功?莫非那就是青山門的那個絕密功法?
沒想到,得來如此不費工夫。
「你頭髮少脖子粗想得美活不長,還有你當街拐花美男,怎麼?是狐狸精轉世?要帶回家吸陽氣啊?不對,你丫是藏狐。」
大媽氣得想回擊。
「對了,還是最胖的那衹。」
他震驚得望著面前叉腰對罵的悍婦。
這,這就是青山門的氣功?
「你怎麼這麼沒素質?你究竟是他的誰!」
我一把將看戲的他摟入懷中,不甘示弱地對著他的臉吧唧一口:「我是她娘子,周青茶!」
我雄赳赳氣昂昂地瞪著面前幾個婦女。
「鬼啊!」
婦女嚇得立馬跑路。
「本女俠回來了,這一次,屬於我的謠言,我要一個個聽清楚!」
我興奮地追了上去。
8
待我再回來時天已黑,他負手立在橋畔等我。
「怎麼不自己回去?」
「我怕黑。」
我立馬抓住他的衣袖,主動拿起燈:「那群婦女一下子就把謠言都告訴我了,師父教我的獨門手語功我都沒來得及用。」
「那功法是什麼?」
難道這才是他隱藏的功法?
「等我施展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遠處天空綻放起美麗的煙花。
我嚇得躲回身邊人懷裡,待我反應過來後,我立馬推開他。
「本俠女是怕你害怕才抱你。」我傲嬌得昂頭。
「我很害怕。」他的眼眸溫柔而認真,「抱我。」
我立馬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他的雙手捂住我的耳朵,將鞭炮聲隔絕在外。
他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這孩子明明怕得瑟瑟發抖,還要硬裝不怕。
遠處的暗衛見後震驚得捂嘴:「村長不是來取內功的嗎?為何要抱那小女娃?」
身旁夥伴給了他一個栗暴:「色誘懂不懂?村主任為全村犧牲好大。」
9
沈微明的菜沒買到,晚飯衹能殺雞吃。
他主動請纓去後院殺雞,我本想幫他,奈何剛剛的鞭炮聲將我嚇到,讓我想起了許多不愉快的回憶。
後院中,他專注地磨刀,刀光中,他的笑容帶著病態的痴狂。
無數黑衣人曏他靠近,他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笑意,黑眸微眯,藏下野獸捕食的光芒。
黑衣人剛落地,不屑地望著面前的俊美書生:
「就是你小子改了我們的記號,故意引誘我們來後院?」
「大哥跟他廢話幹嗎?殺了他,再去跟那什麼周綠茶搶青山門內功。」
黑衣人剛出手,那刀便飛了出去,瞬間將他劈成兩半。
刀還未落下,便被一道如閃電般的身影接住。
「要開葷了。」他上挑的眼尾彎成好看的弧度勾著唇角,眼神如同飛鳥般掠過在場每一個瑟瑟發抖的黑衣人。
我被後院的哭喊聲吵到,氣得大步流星沖往後院:
「殺個雞你哭得嗷嗷叫,怕血就躲後面,讓我來!」
10
「好傢夥,整這麼久,雞連個皮肉傷都沒受啊!」我舉著兩把菜刀與活蹦亂跳的雞,人眼瞪雞眼。
不遠處的他立在黑暗與光的交匯處,深諳的眼眸里充滿平靜,衣袖下,一根銀絲纏繞在之間,滴滴鮮血從銀絲落下。
黑暗中,堆放著密密麻麻失去生機的黑衣人。
我跳起來對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杵那幹嗎?」
他周身的殺意因這一巴掌瞬間全無,真是奇怪,這姑娘居然能讓他迅速靜心。
「我害怕,想躲遠點。」他嬌弱地拉著我胳膊撒嬌。
「行了,不想幹活,也不用整這死出。」
我嘴上嫌棄,卻不由自主地昂頭宰雞,連步伐都雄赳赳氣昂昂得很。
吃飯時,父母熱情地誇他雞做得好吃。
我乖巧地昂頭等待誇獎,卻被直接無視:
「雞是宰的,怎麼不誇我?」
「你們倆早點生個娃我就誇你。」母親用雞腿堵住我的嘴。
「那你做夢吧,我是宗門的獨苗苗,遲早有一天要回山光復宗門。」
母親氣得直接脫鞋要砍死我,他忽地站起身,笑著擋在我面前。
11
我疲憊地倒在床上。
不就是不想生娃嘛!至於男女混郃雙打嗎?
「太暴躁了。」
書桌前的他掩面媮笑。
「你笑什麼?莫非你想跟我生娃?」
「有何不可?」他幾乎本能的話,讓他自己都不由一愣。
我臉「唰」地通紅,假裝毫無痕跡地鑽進了被窩。
「你,害羞了?」
他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竟起了逗我的心思。
「沒,沒害羞。」
窗外又響起了不知誰家的鞭炮聲。
「你不害怕嗎?」我瑟瑟發抖地裹緊被子。
「嗯,特別害怕。」他平靜地脫掉外衣躺在我的身旁。
我的小手從被窩裡伸出來,在附近四處亂摸。
他笑著握住那找不到北的手。
「我是怕你害怕。」我嘴硬,不想承認自己怕鞭炮聲。
忽地,被子裡闖入了外來人。
我猛地擡起頭,竟不小心親到他唇角。
我臉瞬間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我不是故意的,你出去。」
「我害怕。」
他與我的手十指緊扣,將想要逃跑的我拉得更近。
怦怦怦,我的心跳如同擂鼓。
彼此的呼吸都格外濃厚。
「你不像害怕的樣子。」我紅著臉低頭,不敢去看他令人沉溺的眸子。
「你都不看我,怎麼知道我不害怕?」
他捧起我的臉,眼眸澄澈而又無比認真:
「我可以吻你嗎?」
入世多年,他第一次失去對自身的控制,言語竟不隨腦而隨心,而他卻沉溺其中,不想控制。
「你想見識下我的手語功嗎?」我緊張得說話都結結巴巴。
「可以,那我能親你了嗎?」他寵溺地揉著我的腦袋。
雖然這時候並非展示武學的時機,但若想便去做吧。
「啪」,我一巴掌扇在他俊臉上:「手語就是扇嘴巴子。」
我得意地解釋,可我看他明顯愣住的表情,立馬慌了。
我下手很輕啊,莫不是我內功小有所成,把他打傷啦?
「對不起,你也扇我下吧。」我迅速認錯,「衹要你原諒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忽地,熱烈的吻襲來,我想要反抗,雙手卻被他單手鉗住。
我被吻得腦袋缺氧,大腦發空,下意識地咬他的唇,阻止這場旖旎的夢:「我衹扇了一下,衹能親一下。」
這買賣不划算。
「我臉疼。」
他滿臉受傷表情,那好看的眸子淚眼矇矓,我一下子心都快化了。
他在我愣神的空隙,吻又覆上,動作笨拙而溫柔,將我的理性一點點吞沒。
「為什麼親我?」我羞得將頭埋在他胸前。
「我喜歡你。」沈微明輕柔地親了下我的腦門。
「其實我武功很差的。」我羞澀地擡起一點點頭。
「不影響我喜歡。」他捧起我的臉,如同在捧著珍寶,「我會保護你。」
「我軟弱膽小、貪生怕死、好吃懶做,也沒什麼素質,還虛榮好勝,我好像渾身都是缺點。」
「傻瓜,所謂缺點換個場景便能成為熠熠發光的優點。」他笑著親我的額頭。
「貪生怕死可以讓你在戰鬥中保命,沒素質可以讓你在吵贏架不受氣,虛榮好勝可以使你進步。
」
「至於好吃懶做嘛,等我考上狀元,給你雇八十八個傭人伺候你。」
「可我以後是要光復山門,當天下第一的女人,不能當狀元夫人。」我滿臉落寞,仿彿那伺候我的八十八個傭人已離我而去。
「天下第一?」他忍笑,看來要為這傻瓜當回天下第一了。
他假意思索了兩秒,寵溺地親著我的臉蛋:
「那我就不當狀元,陪你一起回山門,我伺候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