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不可能與你和離的。」裴肅想也沒想便這般回我。
「你是擔心陛下賜婚離不了嗎?不會的,我會讓爹爹好好去求陛下,只說是我想,不會連累你……」
「玉兒!」裴肅猛地抓住我的肩,眸子裡既驚又疑,「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還在裝傻啊?
我索性挑破:「既然你對秦柳還有情,我看她對你也是有意,你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破鏡重圓。」
「你在說什麼?我跟秦柳有什麼關係?」
都把人家接回家中安頓了,還說沒關係!
我已撐到極限,滿腹的委屈和心酸奔涌而出,眼淚控制不住地決堤:
「這樣裝有什麼意思?你喜歡她,又不喜歡我,只是把我當女兒養罷了,連夫妻間的事都不肯跟我做。
可我有爹,犯不著當你的女兒,你若是喜歡女兒,自己生一個便是!何苦要綁著我不放?」
裴肅隱約聽明白了,只感覺到又好氣又好笑:「好好好,生女兒。來,咱們現在便生!」
他翻身覆住我,熱熱的吻鋪天蓋地地襲來,手也不安分地四處游移。
混蛋!
他怎麼可以這樣羞辱我!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跟他貼貼!
「裴肅!放開我!」
我試圖用拳頭砸他,他卻輕輕巧巧一隻手便攥住了我兩個手腕。
「秦柳是我兄弟的遺孀,我受人之託看顧她。今日她在家中想要自縊殉情,我沒辦法才只能把她帶回府里讓人守著。」
裴肅語速極快地將前因後果言簡意賅地說了出來。
啊?
怎麼事情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不是說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嗎?你到底聽到了些什麼?」裴肅目光深深地望著我。
啊這……
我突然不敢直視他了。
他這麼一解釋,我發現我聽到的那兩句話確實沒頭沒尾的。
我應該好好問他,而不是自己瞎揣測。
裴肅哼了一聲:
「既然是我誤會了,我向你道歉。」我誠懇地向他低了頭。
裴肅沒說話,只是將未盡的行動繼續了下去。
我突然發現,不是,這個貼貼怎麼也跟我想的不一樣啊!
為什麼男的比女的多長一個物件?
太可怕了!
「裴肅!」我慌忙阻攔他,「既然誤會解開了,我們趕緊休息吧。」
「那不行。」裴肅的眼睛裡藏著惡劣的笑,「雖是誤會,卻也讓玉兒大大地傷心了一場,必須得做點玉兒一直期盼的事情彌補一下。」
「說好了生辰之後的!人不能輕易打破定好的規矩,不然會越來越沒有下限。
這可是你早上說的!」
他微微用了些力:「我怕再不打破這個規矩,又會讓你胡思亂想著我不愛你了。」
……
嗚!
他是個粗人、莽夫,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
「玉兒。」裴肅攬過我的肩,「若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你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會有。」
還顯著他了!
我不服輸地犟嘴:「就這就這?就這也值得我鍛鍊這麼久?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裴肅摟著我肩的手微微一動,嚇得我立刻求饒:「我吹牛的我吹牛的,你可別再來了。」
他的手落在我的小腹上:「我不是擔心別的,畢竟我能控制,也有分寸。只是圓房後早晚會有孕,自古以來女子生產就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你原先那小身板我真不敢冒險。」
原來他忍了這麼久,竟是因為這個。
一時之間我的心裡酸酸脹脹的,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只覺得自己想要落淚。
我情不自禁地在他唇邊落下一吻:「裴肅,我愛你。」
他深深地回吻我:「我也愛你,玉兒。」
……
-正文完-
番外:裴肅
1
戍邊多年,孑然一身。
直到有了玉兒之後,我才第一次感覺到有牽掛之人是個什麼滋味。
說來好笑,當初陛下給我賜婚時,我還頭疼過。
因聽說蕭太傅家就那麼一個閨女,從小便寶貝得緊。
這樣的女孩子該有多麼驕縱跋扈,又如何能與我這個糙人相處得來?
我此前從未跟女人打過交道,更別提小女孩了,只怕婚後家裡是雞飛狗跳。
可是新婚之夜我便發現我錯了。小玉兒雖嬌,卻並不跋扈,反而可愛得很。
家裡的寵愛,並未讓她多麼驕縱,倒是讓她的身上充滿了溫暖和幸福的氣息。
人一靠近她,就會被她這獨有的氣質感染,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洋溢著說不出的安全與愜意。
她笑一笑,那雙靈動的眼睛轉一轉,更是讓人柔軟得心都要化了。
久經沙場,我見慣了冷血無情的殺意、生離死別的悲悽。這般治癒人心的溫暖,並不多見。
看見小玉兒的第一眼,我的心裡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想呵護好她。我要她永遠洋溢著幸福快樂之色,任何苦痛、悲傷、勞累都不屬於她。
2
我感覺自己好像分裂了,明明打定主意要好好呵護玉兒,可有時候,我的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想要欺負她的心思。
每次我都只能強行鎮壓。鎮壓不住,便只能躲起來自己解決。
摸一下都會掉花瓣的嬌嫩小花,哪能經得起狂風暴雨?更別說安然地結果子了!
萬一出點什麼差錯,她離開了我……
光是想想這個可能,我就遍體生涼。
還是等時機成熟之後,再一點一點來吧。
可這磨人的小冤家竟還主動來勾我,望著她那一知半解的懵懂模樣,我的腦子裡瞬間過完了幾十種不同的欺負她的方式。
面對她的追問,我有心想先講一些無傷大雅的知識給她啟啟蒙。可是不行,我有預感,一旦往這個路子上開了口,我的自控力會瞬間土崩瓦解,立刻從無傷大雅變成非常有傷大雅。
忍住忍住,時候不到,憋死了都得忍住。
3
可我實在沒想到,我的這般克制,落在對情事一知半解的玉兒眼裡,倒成了我並不將她作為愛人的證據。
玉兒對我說出和離的那一刻,我感覺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腦子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她不要我了!
可是怎麼會這麼突然?早上還吵著鬧著要跟我貼貼的人,晚上卻突然說不要我了!
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啊!
直到玉兒帶著哭腔說什麼我喜歡秦柳,以及我只把她當女兒……
我才反應過來這其中有多大的誤會。
一時之間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偏偏還有著怎麼壓都壓不住的甜意。
自成婚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明確地感受到玉兒是真正地把我放在心裡了。
剛成婚的時候,她只是把我當作名義上的夫君而已,在我面前既客氣又拘束,仔細一看還能看出點畏懼。
後來她同我親近起來,還整天想著要和我貼貼,看似對我生了情。可是想著她對情事的一知半解,我實在不敢確信她對我到底是生了男女之情,還是混亂的親友之情。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確信,玉兒對我,一如我對她一樣, 有著只渴望溺死在彼此懷抱中,不容許其他人插足的強烈愛意。
4
我迅速便解釋了關於秦柳的誤會。
我可不想有任何因素引起玉兒的懷疑和不快。
我對秦柳實在是沒有任何個人情誼, 純粹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以全兄弟之義罷了。
但我也確實有做得不足的地方, 我應該早早告知玉兒秦柳的存在, 而不是這麼突然地讓她知曉,惹得她白白傷心了一場。
我問玉兒是否要將秦柳送回她自己家,只多叫丫鬟僕役們一起過去, 好好守著她別讓她尋短見便罷了。
玉兒白了我一眼:「你當是看守囚犯吶?」
她碎碎念:「你們男人真是的,行事也太粗糙了。」
這小丫頭,跟我心意相通後,膽子是越發得大了。
不過我是真喜歡她這傲嬌的小模樣。
玉兒開始頻繁地出入秦柳的院子,陪伴她、開解她。
對此,我並不抱太大希望。
秦柳是個痴心的女子, 與我那苦命的兄弟紀辰情深似海。
在我的眼裡,秦柳早就把自己的命跟紀辰的命綁定在一起了。
那叫什麼來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紀辰不在了, 秦柳是萬萬活不下去的。
旁人再開解, 也是徒勞。
我看顧她,也只是讓自己儘量不負紀辰所託罷了。
可事情卻慢慢跟我想的不一樣了。
秦柳原先是心如死灰, 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致。玉兒去看她, 她也只是漠然以待。
後來,她們卻越來越熱絡。
玉兒幾乎每天都要去秦柳的院子裡找她,甚至晚上還要宿在她那,讓我獨守空房!
真是!
深夜我寂寞無匹, 只能借酒消愁。
一杯喝進肚子,一杯酒入地下。
看在人命關天的份上,紀辰,我就把我媳婦借給你媳婦幾晚。
再後來, 秦柳自己走出了院子,甚至願意走到外面去看一看市井繁華。
她用紀辰的撫恤金在京中開了一家善堂,收留無人照顧的孤兒, 整個人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我問玉兒到底是如何將她開解成功的。
玉兒搖搖頭:「我也不知。我只是感慨, 紀將軍刀光劍影中搏出來的太平盛世, 他卻不能親眼看到, 實在可惜。」
紀辰看不到了,可是秦柳能替他看。
不過我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些問題了。
我摟上了玉兒的腰。
她顧左右而言他地四處躲。
「看來這麼多天,玉兒不光是為了開解秦柳,也確然有幾分想躲我啊。」我佯裝不滿。
「誰叫你……」她紅了臉, 「臭兵子,我真吃不消!」
她想逃,可我又豈能讓她逃。
「我知道了, 玉兒是嫌棄我粗鄙。」我故作委屈,「唉, 想當日, 大婚之時,玉兒連摟都不願摟我,定然是嫌我至極了!」
「我沒有。」她連聲分辯,又低語撒嬌, 「夫君,你就饒了玉兒罷。」
我渾身氣血翻湧。
妖精!真是勾人的妖精!
我一正氣之將,怎能饒得了妖精!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