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根本掙不脫。
給蘇年按摩的老師傅突然深沉地嘆了口氣:「小伙子,很久沒人能在我的手下睡著了。」
我:?
蘇年這才出聲:「沒睡太熟……阿瑾叫……叫太大聲了……」
我:???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沒來得及怒目圓睜怒髮衝冠怒打蘇年,老師傅又是用力一按,我起床未半而當場撲街。
「你們這對兄弟真有意思,一個完全不受力,一個鋼筋鐵骨。
「哈哈哈還好你們是兄弟,不然打起來可真是有的受。」
按摩結束,老師傅收拾著東西順便自來熟地嘮嗑。
蘇年坐起來穿好浴袍,還有閒心搭話:「我不會打他的。」
啊……
不孝兒不恭弟。
即便被按死、按到爬也爬不起來,我也要對最強餓死鬼說出那句話:「他什麼他?叫哥!」
蘇年試圖轉移話題:「……晚上吃什麼?」
「吃糠咽菜吧你!」
8
最終還是沒捨得讓蘇年吃糠咽菜,轉道去了溫泉山莊。
原因無他,渾身筋骨都被按鬆快的我腿一軟,差點一個倒栽蔥在店門丟失一些美好的個人形象。
是蘇年攔腰救下了我。
……的形象。
雖然他很快像抓住燙手烤紅薯一樣把我拋開,又擔心似的換了只手抓住。
我就納了悶:「我身上是有刺嗎?」
蘇年正在狂吃烤生蚝烤羊肉串烤蠍子,聞言動作緩了緩。
他咽下嘴裡的東西,喝口果汁清了清口,聲音很小:「嗯。」
嗯?
這個不孝子!
我一心一意養女兒一樣對老四,老四卻說我身上有刺?
世風日下,兒心不古!
「豬!」
蘇年驚喜地看著新上的豬排飯,給我推過來一份後埋頭苦吃:「哇,豬!」
我踏馬直接一個痛心疾首。
腦子一熱,爪子再度犯賤給老四的水杯里倒上了附贈的米酒,見他毫無所察地一口悶完,短暫的糾結之後,選擇露出陰險狡詐智商很高的微笑。
蘇年一愣,抬頭,臉色已經飛紅:「這是……酒?」
我擺出調戲良家男大的惡霸臉:「怎麼?陪哥喝一杯都不肯?」
「可是……」
蘇年猶猶豫豫,我卻毫不遲疑地給他添滿杯子。
「喝!」
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爸爸!
滅哈哈哈!
9
蘇年喝了。
蘇年倒了。
小麥色的俊臉上浮起兩團紅暈,他倒得乾脆利落。
而我?
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不當講,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灌他喝酒,如果不灌他喝酒就不用善後。
你說這人看著瘦了吧唧,怎麼扛起來這麼重?
——最後還是找了服務生幫忙,兩個人吭哧吭哧抬著肌肉密度超乎想像的清純男大進了房。
好一出三人.avi
淦,腦子裡的髒東西怎麼還沒洗乾淨!!!
溫泉,朕要泡溫泉!
蘇年醉酒後非常安分。
服務生幫著把他安在床上就出去了,我盯著蘇年死沉死沉的睡相思考一秒鐘。
來都來了。
泡湯,必須泡湯,醉的又不是我!
說干就干,我抬腿要走,被子裡卻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握住我的腳踝——
一陣天旋地轉,我倒在了蘇年身上。
「唔……!」
兩個人同時痛呼出聲。
我揉著撞疼的鼻子低頭一看,老四長手長腳的,不知什麼時候爪子鬆鬆伸出了被子,還抓住了我。
我怒了:「你裝醉啊?!」
「……」
蘇年沒醒。
我一記九陰白骨爪隨便抓住塊肌肉擰了一圈。
蘇年還是沒醒。
看來是真醉。
醉鬼的爪子握得死緊,睡得比我還像個屍體,被砸了一下後還能繼續呼呼大睡。
我撲騰半天都沒掙扎開,反倒被他一個翻身整個抱在了懷裡。
我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像老四床上那只可憐的、慘遭蹂躪的長條貓咪玩偶。
——老四大一入學時唯一像個未成年的地方,就是要抱著玩偶才睡得著,沒錢也要買玩偶。
但是。
我是玩偶的替身?!
飼主的尊嚴何在?!
11
算了,反正老子扛人扛得也有點累。
睡吧睡吧,誰能睡得過你啊。
以上為掙扎失敗的玩偶之感言。
12
上一次和別人同榻而眠,可以追溯到我一歲半的時候。
我以為我會不習慣。
但事實證明折騰了大半個小時,體力消耗殆盡後的脆皮根本不用擔心失眠。
甚至很快進入了夢鄉。
夢到很久很久之前,大約是十三四歲,一個人住在別墅的時候。
彼時那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如願以償死在了各自去會情人的路上,再也不用爭論誰帶著我、誰少分多少財產。
別墅里也再不會有爭吵和摔打。
我高興極了。
高興得整夜整夜睡不著,遊蕩在別墅各個角落。
我辭退了阿姨,不讓管家和我住同一處,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
一個人在夜裡蜷縮在被子裡把自己包成紫菜卷。
很有安全感。
但也很、很熱……
等等,為什麼會這麼熱?我開空調了啊,我有好多錢交電費的……
熱氣升騰間,有一滴汗順著後脊的凹陷一路滑到尾椎骨,然後砸落。
光溜溜的腰敏感地抖了抖,我忍不住蹬了蹬腿。
這一蹬卻似乎惹惱了一動不動的被子。
「被子」將我裹得更緊,像一條蛇在獵食。
迷糊中有什麼在我身上蹭了蹭,溫度很高,觸感很奇怪。
蹭的位置也太過微妙……
即便還在夢中我也情不自禁垮下臉。
這一波啊……這一波直接夢回十三四歲的某一天。
青春期的暗示突然來臨,窮得只剩錢的少爺我啊。
還、還挺不知所措的。
但!
我現在已經是十九歲的成年人了!
不會被發育困擾打敗的!
郁瑾,你早已經學會怎麼解決了,不要怕!
聽我的指揮!
一二一,蹭!
13
做夢就是好,怎麼幼稚都不會被人知道。
正這麼想著,「被子」卻低低哼了聲,是青澀又低啞的男聲。
性感又撩人,像……澀情男主播。
短短一個字,耳膜卻像是聽了一場酣暢淋漓的 ASMR,也是在這一瞬間,我抱著被子悶悶喘了聲,結束了這個格外香艷的……夢。
腦子一片空白。
一個讓我身心俱震的結論緩緩浮上心頭。
「淦!」
理智在這種震顫下終於上線,我猛地睜開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對上了閉著眼、表情難耐的、熟悉的俊臉。
啊。
蘇年。
被子是蘇年……很合理。
我推了推蘇年,張嘴卻吐出一聲讓自己臉紅的喘息:「嗯……蘇、蘇年!你清醒一點啊!!!」
剛剛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的是同性,要害就被比自己還小一歲的舍友弟弟攥住了……
孩子人都傻了,本能掙扎著想要叫醒這個惡劣的醉鬼。
但醉鬼終究是醉鬼,睡相多好都沒用,叫是叫不醒的。
甚至因為我的掙扎,體格比我大上許多的蘇年氣急敗壞地把我往懷裡塞了塞,一手攔腰抱住,一手開起了手動擋。
腦子又變成了一團漿糊。
從單方面的凌亂到雙方的凌亂,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
床鋪上的被子被擰成麻花,亂七八糟的東西到處都是——
還好是沒開燈,否則誰好意思看啊?!
我坐在飄窗上緩緩移開視線,點煙的手顫抖且紅腫。
恍惚間兩個大字在眼前循環播放。
完了。
完了啊兄弟們!
一腔憤懣湧上心頭,再看身邊的醉鬼——夢遊結束,又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手動擋,他睡得格外安靜乖巧。
一如以前我叫他起床時看到的一樣,安靜得像個死人。
呵,死人怎麼會 %¥#@*!
他的腦子已經死了,幾把可沒死!
我的心情更惡劣了,氣急敗壞之下踹了腳蘇年大剌剌敞著的腹肌……
……我是說我的。
在我的大力神腳之下,蘇年一動不動,不動如山這個技能應該是被他點滿了。
我惆悵,真的惆悵:「……」
明明只是想泡個溫泉,卻從老三老四變成了三娃四娃,愁死個人。
屋裡的氣味太濃,蘇年又叫不醒。
我只得滿腹牢騷地打開窗通風,並帶走了滿是罪惡之源的被子,自顧自回房蒙頭大睡。
逃避可恥,但有用。
就當夢一場。
14
第二天蘇年迷迷糊糊來敲門找我吃早餐,小麥色皮膚通紅。
乍一看還以為他想起昨晚的荒唐在害羞……或者嫌惡、生氣、鄙夷?
但我很快反應過來,伸手一摸額頭——好嘛,燙手。
蘇年發燒了,大機率是因為我開著窗給他吹了整晚。
且昨天的事情嚴格追究起來,也是因為我給他灌酒……我還因為他的一聲夢話出來了,這和就著兄弟下飯有什麼區別?!
郁瑾你罪過啊!
萬一把這顆能拿一等獎學金的腦子燒壞了可怎麼辦!
不就是當了一回葫蘆娃嗎跑什麼啊!
把人一卷送到醫院後,盯著點滴緩慢流入燒迷糊的大高個青筋微微凸起的血管里。
我第一反應居然是:操,好性感。
……良心好疼。
蘇年這長長的一覺一睡便睡到了深夜,我也撐不住撲在被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時,還以為又在做夢。
「……郁瑾?」
「叫哥……」
唯有這一點我不忘初心。
「你長這麼高個子怎麼這麼脆皮?」
蘇年眼睛燒得通紅,退燒了也還紅著眼眶。
安靜地看著我,反應有點慢……
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
我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眼睛。
「我不知道,很久沒生病了。」
蘇年也沒有掙扎,反應過來後老老實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