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楚汐的惡劣詛咒,我勾唇冷笑,給孫莎發去一條消息。
這才哪到哪呀,更讓她破防的,還在後頭呢。
「莎莎日常」的新視頻一發出,我立馬轉發給楚汐看。
並用羨慕地陰陽怪氣道:「原來汐汐說的都是真的呀,撿垃圾真能被富家少爺看上呢。」
楚汐狐疑地點開視頻,看完後她氣炸了。
只見視頻里,孫莎在賣廢品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長相貴氣,穿著也不菲的少年。
他垂頭喪氣地坐在路邊,孫莎便上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得知對方是跟父母吵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沒帶手機,身上也沒有錢,孫莎毫不猶豫地把賣廢品的錢給了他,讓他打車回家。
還坐在路邊勸慰他許久。
少年眼尾紅紅的,不停道謝,留下了孫莎的聯繫方式,並說一定會報答她的。
這少年,不是上一世被孫莎遇到的小少爺又是誰?
而在評論區,孫莎更是曬出了收到的一百萬轉帳,並配文:
我只是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從來沒想要報酬,已轉回。
評論區都在夸孫莎人美心善,紛紛表示磕到了,更有手快的連 cp 文都寫好了。
我繼續添柴加火:「他長得好帥,而且一看就很有錢,汐汐你看這個手錶好貴的!我記得這個孫莎是我們隔壁班的貧困生吧,也真是命好。你說他們後面會不會在一起呀?」
聽著我說的話,楚汐更是咬牙切齒。
楚汐氣得把手機往桌上砸去,泄憤似的大喊大叫:
「怎麼會這樣,上次明明不是在那裡遇到他的!我明明已經復刻了她的路線,為什麼遇到小少爺的人還是她!」
發泄過後,楚汐忽然轉頭看向我,陰惻惻道:
「我就知道你也重生了,是你搞的鬼對不對,你乾了什麼?」
此時我也不裝了,只冷笑著刺激她:「有些人啊,就是沒這個命,重開幾次都一樣。」
她怨毒地盯著我,顯然已經完全失去理智。
「等著吧,這輩子得到一切的只能是我!」
好戲,就要開場了。
楚汐更加鍥而不捨地出現在小少爺家的別墅區,從開始的每天定時定點,到如今幾乎 24 小時蹲守。
她的努力有了「回報」,終於在一天清晨,楚汐遇到了出門晨跑的小少爺,並成功加上聯繫方式。
她開始鍥而不捨地給小少爺發消息,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甚至拿著手機螢幕在我面前炫耀。
手機上的聊天記錄顯示,小少爺說他不小心弄丟了媽媽的高定珠寶,價值千萬。
雖然這點東西對他們家來說沒什麼,但是這是已故的外婆送給媽媽的禮物,意義非凡。
他不敢告訴媽媽,想著自己去把東西找回來,可是那串高定珠寶已經跟著一堆垃圾被運到垃圾中轉站了。
「你看著吧謝瀟,等我幫小少爺找到他媽媽的高定珠寶,他一定會愛上我的。你現在討好一下我,我還能考慮讓你來我家當看門狗呢。」
我蹙了蹙眉,佯裝狐疑:
「怎麼可能,我看你是在做白日夢吧?孫莎都告訴我了,她馬上就會跟小少爺在一起。」
楚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原來你早巴結上了那個賤人!有些人重生了也還是沒出息,就知道巴結別人!」
楚汐更加得意洋洋:
「這串高定珠寶,可就是上一世孫莎在別墅垃圾桶翻到的那條。只不過這輩子我改變了時間線,孫莎沒去別墅區,自然撿不到,所以才流落到了垃圾中轉站。都是重生的,這下你明白我們之間的區別了嗎?」
我並不言語,看著楚汐自傲的神色,在心裡愈發期待起來。
她不知道,手機那頭跟她聊天的「小少爺」,從一開始就是我。
9
那日我去咖啡館見的人,是孫莎。
我見到她的時候,孫莎正面臨她人生的重大抉擇。
孫莎看著桌上的那份合同猶豫不決,就在她下定決心要簽字時,我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這份合約有多不公平,你是知道的。一旦簽了,再想抽身可就難了。」
孫莎驚訝地抬頭看我,抿了抿唇苦笑:
「謝謝你的好意,同學。但……我沒有辦法,我太需要錢了。簽 MCN 公司賣命總比借網貸好。」
我握緊了她的手:「我有辦法,你要不要試一試。」
其實早在上輩子,我就見過孫莎。
那時候她已經是百萬粉絲的大網紅了,我卻偶然在這個咖啡館遇見了她。
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她這個體量的網紅,哪裡還用兼職。
調查之後我才知道,孫莎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人設和劇本。
孫莎的父親病重,為了賺快錢,她簽了一家無良 MCN 公司,用極其不平等的合約換來公司提前給她預支的三十萬。
而那個所謂的小少爺,也根本不是什麼首富的孩子,只是公司簽下的一名模特。
楚汐兩輩子追求的都是資本一手打造的劇本,何其可笑。
當時的我還傻傻地想要告訴楚汐我調查到的一切,卻在還未說出口的時候,便被她害死。
我眼神堅定地看向孫莎:「我們自己來做自媒體帳號,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幫你湊齊你父親的醫藥費。」
孫莎知道那份合約就是個火坑,那是她在絕望之下抓住的唯一機會。
如今有了別的選擇,僅是猶豫片刻,便答應了。
此後,我負責寫腳本,她負責拍攝出鏡,這一世的「莎莎日常」這個帳號,由我們一手打造。
重生優勢讓我知道了網際網路的風向,我根據上一世 MCN 公司給孫莎寫的劇本,結合時下熱點進行改良,果然效果更好。
至於那位「小少爺」,自重生後,我就一直在找他,終於在某個小模特公司的網站介紹里找到了他。
他正面臨合約到期,我順勢提出合作,他也有想要單幹的想法,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局面。
這一次,楚汐會按照我的劇本,走向我為她編寫好的結局。
10
楚汐帶上直播設備,信心滿滿地往本市最大的垃圾中轉站而去,她要讓全網見證自己為首富夫人找到丟失珠寶的恩情。
這回,她並未帶上葉薇,她怕葉薇先找到了那串高定珠寶,搶了她的風頭。
可葉薇卻是悄悄跟上去了。
還真是有意思。
我打開楚汐的直播間,她趕到垃圾中轉站時,被負責人攔在了門外。
楚汐趾高氣揚地吩咐:「我有價值千萬的物品丟失了,就在你們這個垃圾中轉站,你不讓我進去找,擔不起責!難道你來賠嗎?」
負責人聽罷有些猶豫,又看了眼她胸前的攝像頭,放了行。
在彈幕滿屏的問號中,楚汐走向了離她最近的一座垃圾山。
而後鏡頭裡就全是垃圾,和楚汐不停翻找的雙手。
這場直播過於獵奇,無數網友湧入楚汐的直播間一探究竟,百萬網友圍觀楚汐翻垃圾山的壯舉。
楚汐看到自己直播間熱度空前,很是興奮,邊不停翻找,邊跟網友解釋。
「我是在幫一位朋友找他媽媽丟失的高定珠寶,我不想讓他自責,也不想讓他媽媽傷心。」
聽了楚汐翻垃圾山的原因,彈幕刷得更快了,說什麼的都有。
「雖然行為有點抽象,但初心是好的吧,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要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丟了,我也會這樣找的。」
「你朋友為什麼不自己來找?」
「高定珠寶找到了的話,希望這個朋友能給主播一些報酬。」
「只有我覺得怪怪的嗎?」
這場全網矚目的行為藝術進行了三個小時,楚汐已經翻完了一座垃圾山,氣喘吁吁地坐下中場休息時。
另一個鏡頭對準垃圾山的直播間也開播了。
不同的是,她用第三視角將楚汐翻垃圾的狼狽模樣拍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那張臉。
這下全網炸鍋了,大家迅速把楚汐和前段時間因為私闖民宅從垃圾桶里盜竊被抓的女網紅對上了號。
一時間,楚汐的人設崩塌,罵聲四起。
所謂幫朋友找東西的行為也不對味起來。
看到自己直播間風向不對,楚汐四下看去,發現了不遠處對著她直播的葉薇。
沒錯,那個曝光楚汐的第三視角直播,正是葉薇開的。
楚汐氣憤地上前將葉薇的手機打落在地:
「你也想幫小少爺找到高定珠寶是不是,你別妄想了!」
葉薇嘲諷的笑聲從直播間傳出來。
「哼,只有你這種傻子才幹這種事。」
迎著楚汐疑惑的目光,葉薇撿起被打落在地上的手機,給她展示了自己的直播間。
葉薇借著楚汐的熱度,通過這場第三視角的直播,已經賺到了能夠還清債務的錢。
眼看自己計劃好的直播被毀,還給葉薇做了嫁衣,楚汐失去理智,上前跟葉薇扭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鏡頭裡好不熱鬧,依稀可見二人在垃圾堆里滾來滾去。
不知是誰打壞了鏡頭,螢幕一黑,直播被切斷了。
11
我趕到的時候,楚汐蓬頭垢面地在垃圾山里翻找,幾近瘋魔。
而一旁的葉薇,臉埋在垃圾堆里,竟沒了聲息。
我靜靜看了一會兒,出聲叫她:「楚汐!」
我看著眼前的楚汐,眼神帶著淡淡的憐憫:
「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
她還在翻找垃圾的手一頓, 目光直直射向我。
而後連滾帶爬地從垃圾山上衝下來, 一邊大吼:「快給我, 那只能是我的!」
我頓了頓,輕飄飄說出真相:「根本就沒有什麼高定珠寶,你知道嗎, 你兩輩子的追求都是假的。」
聽到我的話,楚汐定住了腳步, 在一米之外看著我:「不可能,你別想騙我,你就是想自己找到那串珠寶, 獨占功勞!謝瀟,你休想!」
楚汐面目猙獰。
我不說話,只是舉起手機,螢幕中正是「小少爺」跟她的聊天記錄。
「怎麼會是你,這明明是小少爺, 你偷了他的手機?」
我見她執迷不悟,又翻出了另一個帳號。
「那你再看看這個, 熟悉嗎?」
楚汐微微睜大了眼,手機上播放的是她上一世所看過的熟悉劇情。
視頻里的女生正拿著撿到的所謂高定珠寶驚訝出聲。
下一個視頻, 女生遇到了「富家少爺」, 二人之間曖昧情愫流轉。
一模一樣的劇本,甚至連拍攝角度和剪輯手法都相同, 只是視頻的主角換了人。
上一世, 演繹這個劇本的人是孫莎和「小少爺」, 這一世,是視頻里的二人。
「看明白了嗎?誰來演都一樣, 都是假的。」
我毫不留情給了她最後⼀擊。
楚汐的眼神⾥是不可置信,慢慢轉為迷茫和灰敗, 然後又重新燃起了癲狂。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我⼀定要找到!等我找到了⾼定珠寶,我就是他們家的恩人, 小少爺會愛上我, 上輩⼦就是這樣的!」
她徹底瘋了,⼤笑著跑向垃圾⼭,淹沒在裡面, 淹沒在她兩世的慾望和幻想⾥。
12
警察趕到現場處理了這場鬧劇。
葉薇在扭打中被楚汐摁進垃圾堆窒息⽽死, 楚汐倒是還留著⼀口⽓, 只是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被帶⾛的時候,滿⾝的湯湯⽔⽔, 呵呵傻笑著,嘴裡還不停念叨著重生、撿垃圾、嫁入豪門之類的話。
在場的警察都聽不明白這之間的聯繫。
楚汐殺了⼈又瘋了,哪怕⼈生還未結束,等待她的只會是永久的監禁, 這對她來說是更大的折磨。
⽽我和孫莎還有「⼩少爺」的帳號做得越來越好。
楚汐的事情結束後,我就讓「⼩少爺」徹底退出了「莎莎⽇常」的拍攝, 根據前世記憶給他打造了另⼀個帳號。
⼀時的劇本可能會吸引眼球, 可編織的泡沫總有被戳穿的一天。
正是因此,我在⼀開始給孫莎打造帳號的時候, 就摒棄了前世那些虛假的地⽅。
我始終相信,比起虛假的繁榮,經得起推敲的腳踏實地才更能打動人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