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後媽蜜月旅行,遇上墜機。
後媽留下一對龍鳳胎,一個胖嘟嘟,一個戴眼鏡。
小胖妞上來就拽我手臂,「姐姐?有吃的嗎?」
眼鏡仔嫌棄地將我們分開,往我身上噴消毒水,「別亂碰姐姐,你髒。」
眼前出現彈幕:
【女配一臉懵,還不知道小胖妞順走了她的手機,眼鏡仔手裡的噴壺加了蜂蜜,會招來蚊蟲。】
【話說兩個娃也是可憐,不久後就被女配奪走遺產送孤兒院,在虐待中長大。】
【所以他們才學會自強不息,長大後一個是江城首富,一個是國家高精尖實驗室教授。】
【有錢有才又怎麼樣,童年的不幸讓他們不相信任何人,兩兄妹找女配復仇後又自相殘殺,一家人死絕。】
我不信邪地把手伸進口袋,果然空了。
1
「拿來。」
我朝小胖妞伸出手,她畏縮地向後退。
看到我陰沉著臉靠近,她急忙掏出手機塞到眼鏡仔手裡,躲在他身後。
「是……哥哥叫我拿的。」
眼鏡仔瞬間臉色發白,剛想反駁,小胖妞繼續舉報:
「他噴壺裡裝的也不是消毒水,是蜂蜜水,就是想引來蚊蟲叮你。」
眼鏡仔回頭瞪她。
她又竄到我身後,遞給我掃帚。
小聲道:「你打了哥哥,就不能打我了。」
見我接過掃帚,本來還想解釋的眼鏡仔人小鬼大地冷笑。
「你憑什麼打我?你算老幾。」
送他們來的居委會大媽,在臨走前有些同情地看我一眼:
「從今以後,你就是他們的監護人。」
彈幕跟著湊熱鬧:
【女配自己看起來都是個孩子,今後還要養後媽兩個拖油瓶,她現在要原地爆炸吧。】
【兩兄妹等會不會被打殘吧?哈哈。】
【誰知道呢,但她可是惡毒女配,兩小鬼把她當女巫一樣嫉恨,以後她還會侵占後媽的遺產,所以被殺掉也是情有可原。】
【該說不說,熊孩子現在偷東西,被打不是應該嗎?】
眼鏡仔桀驁十足,死死盯著我手上的掃帚。
兩腿半蹲,已經做好防備的姿勢,生怕我隨時動手。
我將小胖妞從身後抓出來,一手一個將他們拎到牆角。
「從現在開始,面壁半小時,不許說話不許動。」
眼鏡仔仍想反抗,「我幹嘛要聽你的,我誓死不做你的傀儡。」
話落,我剛從冰箱拿出三個漢堡胚和牛排肉,眉頭一皺:
「再說一句,今天就別想吃飯。」
小胖妹肉眼可見地咽下口水,偷偷拽了下眼鏡仔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等漢堡做好,他們懲罰的時間也過了,聞著味就跑到廚房。
小胖妹踮起腳尖想要看清我捧在餐盤上的食物。
眼鏡仔嫌棄她的魯莽,一個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前等待。
「不就是漢堡,有什麼稀奇。」
偏偏才坐好,他肚子就響起一長串的鳴叫。
我望過去,他的臉紅到了耳根。
等小胖妹也上桌坐好,我不急不慢地拿出紙和筆放在他們面前。
眼鏡仔拍案而起,憤怒地瞪著我: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好心,吃的還沒下肚,就先讓我們記帳!說吧,你這漢堡和牛奶賣給我們多少錢?」
我無視他,先自我介紹:
「我和你們沒那麼熟,你們以後不用叫我姐姐,我全名黃薔,你們叫我薔姐就行。
「現在,你們各自寫下名字、生日以及過往病史,方便我了解你們。」
……
確認拿到手的資料沒錯,小胖妞叫何牛力,眼鏡仔叫何紅妹。
我失笑地看著面前兩個小鬼。
他們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恥,把頭埋進了桌底。
【不愧是未來的天命之子,連名字都那麼倒反天罡。】
【天啊,這名字估計要被人笑一輩子,怎麼起得那麼隨便,可想而知他們爸媽是多不負責,只顧生不顧養。】
【難怪兩小孩性格古怪又偏執,從出生起就從沒被爸媽尊重過。】
何牛力下意識搓了搓手指,怯怯地抬頭,「要不,你還是叫我小胖妹吧。」
何紅妹把臉撇過一邊,「叫眼鏡仔我也不排斥。」
我沒說話,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吃飯。
提到乾飯,兩人眼神亮起。
他們狼吞虎咽時,腮幫子鼓鼓的,顯出兩個小酒窩,倒看不出上一秒的不開心。
等他們喝下最後一口牛奶,饜足地後仰,我煞有其事地輕咳出聲。
「我家只有兩間房。」
我指著何牛力,「現在,你把自己行李拉到主臥,和我一起睡。」
轉頭看向何紅妹,「你自己去收拾次臥,以後一個人睡。」
說完,兩個人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動不動。
察覺到我的不耐,何牛力才小聲道:
「我可以和哥哥一間房。」
我上下打量她,快 8 歲的小姑娘似乎還不知道男女有別。
不等她行動,我兀自過去拿行李箱。
不料,何牛力撲過來,全身顫抖著搶行李。
「要不我還是走吧。」
我嘖了聲,想要拉開她。
何牛力突然害怕地尖叫,何紅妹也衝過來攔住我。
「不要打我妹!」
驀地,我的手懸在空中。
【小胖妹這是應激了,以前被親媽扔給鄰居照顧,不知道鄰居家的姐姐精分,剛吃的飯就要逼著摳喉嚨吐出來,被關在房間裡用圓規扎手臂,晚上不給睡覺,被罵是狗得看門。】
【更可憐的是和親媽說了,親媽以為她故意撒謊,想要阻撓自己的新戀情。】
【別看她胖,其實她是體虛浮腫,經常找一些廢品賣,換的錢只夠買三無油炸食品充飢。】
彈幕出現後,我怔愣住,不由自主去撩開何牛力的衣袖。
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痂包突然出現。
我心跳慢了半拍。
她只是個小孩,舉手投足間卻人小鬼大。
原來是她比同齡人承受更多。
我拉她坐下,找來疤痕膏一點一點抹在她結痂處。
又翻出字典放在他們面前。
「你們重新給自己選個名字,我明天帶你們去改。」
兩個小鬼頭一愣一愣的,在明白我話里的含義後。
何紅妹跳起來,「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假意對我們好,實際上想拿走媽媽留下的遺產!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我眉毛一跳一跳的。
遺產?
就他們親媽那八千塊的存款,還不夠抵她的花唄欠債。
按照彈幕說的劇情,就是這八千塊,讓兩個小屁孩記恨我一輩子。
後來我還因此被弄死。
我輕睨著他們,開始和他們掰手指算帳。
「你們每天吃飯、住房、洗澡用電都是算錢的,一天最少 50,一個月 1500。兩個人一個月 3000。
「用你們親媽的遺產抵扣,三個月後你們還欠我一千。一年後欠我三萬六。
「你們今年 8 歲,我作為你們監護人,還需要養你們十年,十年後你們欠我三十六萬。還不包括其他衣服被套生活用品,還有學習資料文具等其他開支。」
我每多說一個字,他們的臉就多紅一分。
雖然不知道我是怎麼換算的,但是聽到最後的金額,全都驚訝得張大嘴。
何紅妹脖子伸得長長的,倔強開口:「我不信!」
彈幕也紛紛刷屏:
【我也不信養個小孩那麼花錢,雖然但是好像也沒算錯。】
【媽耶,這房子不是女配爸爸留下的嗎,怎麼也要收費,不合理。】
【說不合理的,可以去河邊搭個棚哦,之前一直覺得女配後面死得活該,現在看來她只拿後媽 8000 的遺產就收留了兩個拖油瓶,怎麼不算功德一件呢?】
彈幕閃過時,我瞅著兄妹倆目光盯著前方,身體抖了抖。
難道說他們也能看到彈幕?
4
第二天我從商場搬回了一鋪高低床,分別給他們準備了書桌。
接下來又請了假帶他們去派出所申請更名。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兩小孩帶著新名字轉入家附近的小學。
我將兩人的新校牌放到他們手上。
「何斯文,以後不要讓我知道你偷東西,否則我就送你去見你親媽。」
小胖妞看著連同校牌一起遞過去的十塊錢,露出狐疑。
「這是給你們的零花錢,自己有了就不要惦記著別人的。」
她欣喜地要接過來,卻被忽然伸出的手打斷。
眼鏡仔將她拉到一邊,「不要拿!說不定她今天給我們十塊,明天讓我們還二十塊!」
我冷笑:「何嘉年,要不你把新書包和新水杯也還給我,這也是我買的。」
兩小孩頓時失了聲,腳底抹油般小跑溜進學校。
何斯文是吃貨,趁何嘉年不注意眼疾手快把錢收進口袋。
進到學校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我。
碰觸到我的目光,又慌亂地轉身跑遠。
待他們身影消失不見,我才轉身去了墓園。
老黃不厚道,曾經答應只做我的爸爸。
人到中年心就野了,跟人閃婚。
也不知兩小孩的媽媽給他喂了什麼迷魂藥。
一把年紀要去蜜月旅行,這下好了。
人沒了,還給我留下爛攤子。
他最後給我發的信息是:
【乖女,你說過人多熱鬧,等我回來找個大房子,把你阿姨那兩個孩子一起接過來,你肯定會喜歡他們的。】
我開啟一瓶小白乾,斟上一杯酒,放在他墓碑前。
【雖然我不是你親生的,但當初你撿了我把我養大,我遺憾不能給你養老,那就把你說的那兩個小孩養大,說不定你在下面也高興。】
我深吸一口氣,眼前浮現出我衣衫襤褸偷老黃荷包,被他發現的那天。
他拽著我的手說要送我去派出所,見我一哭立馬心軟。
我苦怕了,當即知道他心善,便一路跟著他。
後來被人以為我是他私生女,他遭了不少罪。
工作上受人白眼,也沒有女人願意跟他。
想到這,我忍不住抹掉眼角的淚。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心善一輩子,苦一輩子,還沒有好下場。
……
兩小鬼去新學校的第三天,我就收到班主任的投訴。
說他們太野了,兩兄妹聯合把班裡的一群同學揍了。
等我火急火燎來到學校辦公室。
幾個家長已經排成排坐好等著。
看見我的剎那,他們交頭低語。
「難怪不會管小孩,自己都還是小孩。」
「看這年紀,怕不是未成年就生了吧,嘖嘖,難評。」
班主任臉色不佳,聲音清冷:「何嘉年媽媽?」
「我是姐姐。」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被圍困在幾個大人中間的兩兄妹,他們看起來很侷促。
只瞟了我一眼就瑟縮地埋下頭。
班主任質疑他們爸媽為什麼沒到場。
我掃視四周不屑的眼神,淡漠開口:「都死了。」
聞言,眾人一怔。
但沒安靜多久,有人看我們無權無勢,戲謔吐槽:
「沒爸媽,難怪沒人管教,這小孩野習慣了以後不得殺人放火?」
「就是,看這姐姐也不是什麼好鳥,一個毛沒長齊的黃毛丫頭,從進門開始就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她知道我們都在等她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