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嬉皮笑臉。
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然後他同樣看到了站在旁邊的周硯。
挑眉道:「你哪位啊?」
周硯眉頭微微抽搐。
「她的主刀醫生。」
江池這才點了點頭,伸出手。
「哦,原來是醫生啊,嚇我一跳,以為是情敵呢。你好你好,我是瀟瀟的對象,關於我們家瀟瀟可就拜託您照顧了哈,這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說著,他將一個看起來就很扁的紅包,硬是要塞到周硯的兜里。
這一刻。
我感覺周硯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麻木的重複。
「老婆、戀人、對象?三個男人都說是你的家屬,姜瀟瀟,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我眨了眨眼。
「法律規定了家屬不能超過三人嗎?」
江池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沒錯沒錯,沒領證,就不違法,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的。」
謝若州掃了江池一眼,示意他閉嘴。
周硯氣得半死的走了。
江池似乎是有些懼怕謝若州的,到底是沒敢說話。
掏出手機開始玩起了王者農藥。
還問我要不要玩個瑤,給他輔助一下。
「大哥你做個人吧,我剛手術做完不到一天,抬手都沒力氣。」
江池嘿嘿嘿一笑。
「我得守著你啊,三年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你必須要在我們中間選一個結下戀人契約,我們另外兩個人就可以滾蛋了。」
我瞥了他一眼。
「哦,那看起來你一點也不傷心呢。」
「沒有,你看錯了。你反正也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所以我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就不會失望。」
江池倒是有自知之明。
從一開始確定了他跟我都不是對方會喜歡的類型之後。
除了每個月他定時出現刷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之外。
便很少出現在我的面前。
只有陸星瑤跟謝若州。
想到這裡我又有點頭疼了。
因為半夜的時候,陸星瑤就回來了。
非要跟我擠一個病床,旁邊就是謝若州冷不丁的看著我們。
我硬著頭皮道。
「不行,你們自己去醫院旁邊的酒店開個大床房吧?」
謝若州冷笑,「你跟我嗎?」
說話間。
他單手拎著陸星瑤的衣領。
陸星瑤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拉扯了一番。
都討不到好處之後,一個去買了夜宵給我守夜。
另外一個抱著筆記本開始跟國外的合作方開視頻會議。
都很忙碌。
除了已經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江池。
我安心多了,罷了,男人,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
一個在家帶孩子,一個出去給孩子掙錢。
完美。
很合理,反正契約獸也不是只能簽一個。
辜負了誰,我都良心不安。
只是睡到半夜的時候,我似乎感覺到誰偷偷在我唇上親了一口。
等我睜開眼。
只有陸星瑤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們家瀟瀟可真好看。」
「能不能真誠點,為了拿到戀人契約,不至於做到這一步的。」
結果這話卻讓面前的陸星瑤一僵。
他臉上那討好似的笑容瞬間消失。
語氣變得有些低沉。
「在你眼裡,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拿到戀人契約嗎?瀟瀟,做人可不能這樣的,我雖然是獸人,但也有人類的情感,我們是一樣的。」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我感受到炙熱的體溫,也感受到他胸腔里跳動的心跳。
「感受到了嗎?加速的心跳,是為你跳的。」
他臉色微紅,連帶著耳根也變得粉粉的。
但我還是抽出了手。
「我怕被你的粉絲吞了,但我也不可能勸你放棄你的夢想,你說的沒錯,你雖然是獸人,但其他跟我們人類是沒區別的,我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決定你的未來。」
「我也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因為我而放棄什麼東西,你走你自己的路,我走我的,能不能碰到一起,看天意。」
陸星瑤苦笑了一下,用下巴蹭了蹭我的手。
「那你能等等我嗎?再給我三年,等我在樂團站穩腳跟,等我退居幕後,等我……不再眷戀舞台和燈光。」
「你本該發光發熱的,要做就做最閃亮的人。」
陸星瑤是天快亮的時候離開醫院的。
不然又會引起騷動。
謝若州一直半闔著眼睛,察覺我們之間的互動,但他什麼也沒說。
直到天明。
9
後面幾天都無事發生。
周硯再也沒有出現在病房。
聽護士說,好像是請了病假。
挺稀奇的,聽到一個醫生請病假。
我還以為他是不會生病的呢。
我身邊只有謝若州還有陸星瑤找人送來的鮮花。
袁茵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守在醫院門口的。
在我出院後。
竟然將一個請柬塞到我的手裡。
「瀟瀟,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你跟周硯已經是過去式了,下周五是我跟周硯的婚禮,你跟謝先生方便到場嗎?」
「不方便。」
謝若州直接接過,當著我的面丟到了垃圾桶。
袁茵臉都綠了,硬著頭皮乾笑。
謝若州卻沒想搭理她,摟著我的肩膀就要離開。
我卻沒有錯過袁茵閃過陰毒的笑容。
沒想到剛沒走兩步。
我跟謝若州就被蜂擁而至的記者包圍了。
他們舉著攝像機,將話筒對準了我。
「請問你就是姜小姐嗎?網上謠傳你跟新晉歌王陸星瑤已經秘密領證,是夫妻關係對嗎?那你身旁這位是誰?也是你男朋友嗎?」
「你是否在戀愛期間腳踏多條船?」
「聽聞你還是二婚女是嗎?你母親因為精神失常殺害了你的父親,聽說你前夫也是醫生,請問你是知道自己有精神這一塊的疾病,所以才找的醫生做老公嗎?」
「姜小姐聽說你自己開了一家家具設計品牌公司,但你家境平平是靠誰開起那麼大的公司呢?」
「姜小姐,你前夫是因為知道你有精神病,所以才跟你離婚的嗎?你是不是試圖傷害過你前夫呢?」
我看著越來越逼近的話筒。
聽著那些刺耳的追問聲,只感覺心裡的那根弦猛地崩塌了。
我的事情,這些記者怎麼會知道?
謝若州的保鏢第一時間上來,將那些人推開。
他護著我上了他的車。
上車之後,看我額頭全是冷汗。
他皺眉,摸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開始公關,把網上所有對瀟瀟不利的熱搜全部給我撤了,還有那些媒體,去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爆料的。嗯,重點查一下陸星瑤。」
胸口那種噁心的感覺很快消失了。
我抓住了謝若州的手腕。
「不是陸星瑤,他不會曝光我的事情的。」
謝若州不滿,「那就是周硯,你那個醫生前夫。」
我皺眉,「查他跟他未婚妻,袁茵,我猜應該是她。」
說完這些之後。
我總算吐出一口濁氣。
回去的路上,我渾渾噩噩的,渾身冰涼,是謝若州將我抱在懷裡。
「我媽沒有精神疾病,也沒有殺害我爸爸。」
我們是母系傳承的家族,只會生女兒,而女人天生就擁有驅使獸人的能力。
這個世間能操控獸人的家族已經不多了。
據說是我們先祖以靈魂為祭奠。
註定我們每一代都要跟獸人牽扯不清。
而我媽媽是人類,我爸爸卻是獸人。
只是爸爸是狼系獸人。
在他三十五歲那年,突然獸化,狂暴不止,險些將我掐死。
是我媽及時救下了我。
但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爸爸已經渾身是血地躺在客廳。
他渾身都長出了狼人的毛髮,已經維持不了人形了。
後來媽媽就被一群人帶走了。
再後來,我被一群陌生人接走,照顧,像普通人那樣上學、工作。
但我從來都知道。
我註定沒有辦法跟普通人來往,因為我是半人半獸的血脈。
我隨時都會精神崩潰地發瘋,做出傷害別人的舉動。
而那次,我異化了。
渾身長出白色的毛髮,橫衝直撞將自己搞得鮮血淋漓。
我不敢回到同居室友的家。
只能找個巷子躲起來,默默地舔舐傷口。
我最絕望的時候。
周硯出現了。
他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他是唯一不害怕我的人。
他給我包紮傷口,撫摸我的腦袋,像安慰小獸一樣。
輕聲細語,讓我快快好起來。
所以當我後來再次找到他,追求他,只是想要離他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貪戀他的溫暖,不知饜足。
只是一切都被他打破,我看到他跟袁茵在大雨中相擁,聽到他厭惡地說:
討厭獸人的血脈,因為他的導師就是研究獸人,被攻擊而死的。
我害怕他發現我的真實身份,害怕自己的不堪。
所以我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
說自己出軌了,愛上其他人了。
我要跟他離婚。
我以為自己這樣算是給他體面了。
他沉默了半晌,還是同意了。
10
思緒回籠。
我身上披著謝若州的呢大衣,身上全是冷汗,蜷縮在座椅上。
謝若州見我醒過來。
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有點發燒,回家吃點退燒藥,你剛剛睡著了。」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將我一把抱起,想要這樣送我上樓。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
我都沒有接。
結果抬頭,卻發現夢中的男主人公已經出現在我的樓下。
周硯看著我,神色複雜。
他快步地走了過來,臉色白得嚇人。
下意識想要伸手來觸碰我。
結果都被謝若州擋住了。
「熱搜和那些記者的事情,不是我爆料的,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不管你原不原諒我,這件事情都是因為我,袁茵才會做出這種事。」
我打斷了他。
「你今天來,是給你未婚妻道歉的?」
周硯深深地看著我,又掃了謝若州一眼。
「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
我讓謝若州先上樓。
自己依然裹著他的大衣,上面似乎還有他的體溫和氣味,讓我很安心。
周硯卻突然道:
「謝若州也是獸人,是嗎?」
我沒搭話。
「你當年跟我離婚,是不是因為你是半獸人?你怕傷害我,才說你出軌了?」
他繼續盯著我。
我卻突兀地笑了。
「沒有,我當年跟你離婚,是看到你跟袁茵摟抱在一塊。我有感情潔癖,接受不了丈夫對自己的不忠。當然我也隱瞞了你,明明知道你最討厭獸人,我還選擇隱瞞自己的身份。」
周硯輕聲道:「所以,你沒有不愛我,這些天發生那麼多事情,你都是為了氣我的對吧?」
他更上前了一步。
我則是搖了搖頭。
「你這次真自作多情了。真是意外,他們三個確實都跟我有關係,不是氣你,也沒有想過來破壞你。我們已經過去了。」
「當然,你未婚妻爆料我的事情,這事我跟她沒完的。你要麼趕緊回去給她收拾東西,把她送出國藏起來,不然少不了被我報復的。」
「你知道的, 我們獸人發狂起來,是六親不認的。」
我父母的事情,當年被處理得很乾凈, 根本沒有人知道。
就算是娛樂八卦的記者也挖不出來。
唯一知道真相的是我, 還有周硯。
當記者問出那件事情的時候。
我就知道是周硯說出去的。
那一刻, 我就知道, 這個婚當年是離對了。
原來再好的人,也是會變的。
眼見著周硯一臉錯愕。
我伸出手, 用足了力氣, 扇了他一耳光。
然後嘲笑道:「把你前妻原生家庭的痛苦,告訴你的新歡, 當做談資的感覺怎麼樣?周硯,你真讓我噁心。」
「若州說的沒錯,我頂多是道德有瑕疵,你是人品卑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倨傲,喜歡輕視別人。」
「你最好現在滾哦。」
我轉身要走,周硯還想來拽我。
「別鬧了,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我只是喝醉了, 不小心, 另外我跟袁茵是我父母安排的, 我根本就不愛她。」
沒有等他說完。
他身旁的垃圾桶, 突然憑空爆炸。
只見謝若州壓根就沒走。
站在不遠處,他只是輕輕打了個響指罷了。
此刻他聲音帶著一絲威脅。
「再糾纏, 下次爆炸的,就是你的臉。」
11
後來我問謝若州, 為什麼爆炸的是臉不是他的腦子。
謝若州神色平靜得嚇人。
「你之前不是喜歡他的臉, 那就先讓他沒有臉,你喜歡哪,就炸哪裡。」
「他那個討人厭的未婚妻呢?」
「家族破產, 名聲掃地, 背負巨額債務,現在逃出國去了,沒關係,我還可以繼續使絆子。」
「不是, 哥, 你比我還瘋呢。」
「多謝誇獎。」
「沒誇獎你!」我生氣地強調。
謝若州挑眉, 彎腰將臉送到了我的手邊, 蹭了蹭。
「好的, 主人, 那你說,我聽你的。」
「你不要簽訂戀人契約了嗎?」
下一秒, 呼吸逼近。
他的氣息縈繞在我的耳邊。
「我以為, 我們早就是戀人了,何必擁有契約?我心甘情願,把性命交給你。」
「謝若州,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瘋。」
「嗯,只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