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對著蠟燭許願,唱生日歌,我仿佛是個透明人,與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
羅明浩很開心,王菲菲不一定是個很好的母親,但她是個很好的朋友。
她很能和孩子打成一片,就像此刻她和羅明浩一邊跑,一邊將蛋糕抹在彼此的臉上。
我始終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終於這場屬於他們三個人的狂歡在兩個小時後結束了。
女人提起包在羅明浩臉上親了一口,男孩兒漲紅著臉。
「媽媽,你下次還來嗎?」
「有機會的話我會的,寶貝,不過媽媽很忙不要來打擾媽媽哦,媽媽已經定居國內了有空會來看你。」
女人話說的漂亮,轉身親了親一旁羅雲熙的面龐。
「我走了,Darling。」
羅雲錦臉蛋微紅,木訥的神情有一絲鬆動,他轉過頭來突然撞見我的目光,這才像是突然發現我似的慌亂的將臉頰上的唇印擦掉。
「老婆,她在國外待久了。」他解釋道,我沒說話,羅雲熙轉頭去洗手間清理臉上的痕跡。
羅明浩在這時卻突然看向我。
「喂,你還不趕緊把這收拾一下?」
我覺得好笑。
「我是你的保姆嗎?」
「保姆今天休息了,你是這個家唯一的女人,你不收拾誰收拾?」
「剛剛不是還有個女人嗎?這一切又不是我乾的,你讓她收拾唄。」
「我媽?」他睜大眼睛「你開什麼玩笑?」
羅雲錦也從洗手間出來,他擦掉額角的水漬,瞪了一眼羅明浩。
「老婆你就簡單收拾一下就行。」
「憑什麼?」似乎是沒想到他已經溫聲和我說話,我卻還是不領情,畢竟我從來對他都是有求必應,羅雲錦愣了一秒隨即眼裡閃過一絲不耐。
「王菲菲的手做了美甲不方便,你就簡單收拾一下就行,我老婆最賢惠了。」
說著他湊過來又要親我,我將他一把推開,我真的受不了了。
「離婚吧,你那個鐵盒子裡裝的東西我看到了。」
5
羅雲錦怔愣了一瞬,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我輕輕滑動著手機,看著剛剛律師發來的消息。
「羅雲錦,你是明白人,我不想多說第二遍,你給王菲菲花的這些錢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這些首飾我會一筆不落的全部追回。」
羅雲錦的臉色慘白了一瞬。
「老婆,你聽我解釋,我只是覺得她為我生了個孩子太辛苦。」
我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她給你生孩子辛苦,我給你帶孩子不辛苦嗎?怎麼?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你這麼整我?」
羅雲錦張了張嘴,聲音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的嘶啞。
「玉嬌,咱們有話好好說。」
羅明浩上前一步將他扯到身後,抬起眼怒瞪著我。
「爸,你跟她有什麼好說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是慣的她太厲害了,你給我媽花錢怎麼了?這是你自己賺的。」
「她天天在家當個家庭主婦,為這個家付出了什麼?」
我看著面前的孩子,抬起手甩了他兩個巴掌,他怒氣沖沖的就要衝上來打我,卻被羅雲錦一把拉住了。
「爸,你攔我幹什麼??!」
「我告訴你他攔你幹什麼,你是最沒資格在這跟我叫的,你的這條賤命你以為是你媽給你的嗎?她生下你第二天就走了,要不是我你沒滿周歲就病死在家裡了。」
我氣得胸腔劇烈起伏。
「我當初那錢早知道養出了你這麼個白眼狼的東西,就應該丟出去喂狗!」
羅明浩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梗著脖子不服輸。
「我爸現在有錢還給你就是了!」
「還我?」
我笑了笑「你以為你欠的是我錢,你欠的是命,你有本事現在就死給我看!」
「夠了!!」羅雲錦上前怒吼一聲。
「咱們倆的事,你幹嘛對孩子這麼刻薄?」
我刻薄?我簡直被他氣笑了。
「養恩大於生恩,你兒子不懂的事你也不懂嗎?還說什麼你爸會把錢還給我,我跟你爸是領了證的,我們是合法夫妻,你身上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我的一份,能聽懂嗎?」
我轉過頭看著羅雲錦。
「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一句話,我現在看到你都覺得反胃。」
羅雲錦從沒想到我會對他說這麼難聽的話,他的嘴唇張了張,試探著伸出手企圖安撫我。
「你現在還不夠冷靜,咱們等會兒再說好嗎?」
我比任何時候都冷靜,接下來的幾天我都住在酒店,我手裡拿著羅雲錦的副卡,從前是心疼他賺錢不容易,我們是一起苦過來的。
可現在我住在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左右兩邊的房間也已經被我包下,我住一間開三間,轉頭將購物車裡的東西通通買了個遍。
直到律師通知我王菲菲願意退還全部金額,我詫異的挑挑眉,沒想到這女人倒是好說話。
她好像很忙,並沒有出面,只說這些東西是羅雲錦強塞給她的,她平時也不經常帶。
這幾天羅雲錦快將我的電話打爆了,可我一個都沒接。
直到他將我堵在酒店門口紅著眼睛質問我。
「明浩呢?」
我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幾天沒見,連鬍子都不會颳了。
「那是你兒子關我什麼事?」
「今天是周五,每周五你都會去給他開家長會,我沒讓司機去接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韓玉嬌,我以為你只是鬧個脾氣,錢你已經追回來了,卡也在你手裡,孩子現在不見了,你怎麼做的媽媽?」
我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說了我跟他孩子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畢竟我可生不出那樣的白眼狼,他已經上初中了個子比我還高,真的走丟了報警得了唄。」
羅雲錦被我氣的眼眶通紅,他指著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直到深夜他才給我打來電話。
「明浩找到了,你不用擔心。」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擔心?關我什麼事,你大半夜給我打電話就是說這事?」
「韓玉嬌,你就這樣狠心嗎?這孩子畢竟是你看著長大的。」
他對我就不狠心嗎?我不想跟他爭論。
「還有事嗎,沒事掛了。」
「既然你已經不能做到一個母親的職責,既然你執意要分手,那就離吧。」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畢竟前幾天還要死要活的不願意離婚,可幾分鐘後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簡訊。
「怎麼樣?這下不玩欲擒故縱了吧?我只需要略施小計,我爸就會同意跟你離婚,現在慌了嗎?」
「我告訴你晚了,你那些小伎倆我瞧的清清楚楚,不就是我媽回來你有點吃醋嗎?韓玉嬌,我跟你講過了你在古代就是個小妾,連後媽都算不上,我期待你灰溜溜的回來。」
他發了個調皮的表情,我淺笑著將那條信息看了又看,真是我的好大兒,
可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則消息我的心還是會抽痛,比起羅雲錦的背叛,我其實更在意羅明浩的態度。
羅雲錦從前總是很忙,他忙著創業,忙著出差,我就抱著羅明浩從天黑等到天明。
我們沒有錢,捨不得用紙尿褲,羅雲錦的尿布都是我一條條手搓的,每天要換洗三次。
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學著如何去照顧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他的第一聲媽媽是對著我叫的,他的第一步是跑向我。
怎麼會不痛心呢?可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
6
羅雲錦可能是良心發現對,財產的分割甚至不用我多說,很是公平,我獲得了一大筆錢。
拿到離婚證的那天,盧明浩在一旁氣的鼻孔朝天。
「不是,爸,你真給她分那麼多錢,她哪裡配啊?」
他又瞪著我。
「韓玉嬌,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野男人了?你居然真的捨得跟我爸離婚,你居然捨得我?」
你瞧,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能拴住娘了,可惜,他猜錯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嗤笑一聲。
「你不是我的親生孩子,你媽都捨得把你丟了,我有什麼不捨得的,不過我必須要跟你媽說一句丟的好,早知道你和你爸是這種貨色,我當初都不會多看你們一眼。」
父子倆的臉色齊齊變得煞白,可我轉身就走連多看他們一眼都覺得生怕長了雞眼。
我在這座城市沒有留戀,畢竟我的家人早已不在世上,我更怕在這座城市還能碰見這對噁心的父子。
於是想了想,乾脆去往梨州的海邊,用這些錢買下了這邊的三座空院子。
我打算裝飾一番後做個景區的民宿老闆娘。
我看著卡里的錢,這些年羅雲錦的資產真不少,可那又怎樣,我十年的青春可比這些珍貴多了。
晚上我收到了羅明浩的信息。
「和我爸離婚第一晚,你是不是躲起來偷偷哭了?告訴你,這周五的家長會你還沒有和我爸復婚,我就會讓我媽跟我爸去復婚。」
我將他的號碼拉黑,躺在海邊吹著清涼的海風心臟仿佛在這一瞬間安穩了不少。
可沒多會兒,我的手機再次響起,這一次是羅雲錦。
我掛斷後看到了他發的消息。
「明浩學生證放到哪裡去了?明浩的疫苗本在哪裡啊?這些都是你放的,明浩的出生證明……」
我們同床共枕十年,我清楚他的心中所想,不過是想利用孩子去拴住一位母親,可前提是這孩子真的能拴住我。
若我掙脫了鎖鏈呢?
我將他也拉黑,手機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去想一些有的沒的,所以日子過得還算充足。
裝修已經進入最後時期,我在朋友圈宣傳著我的民宿開張,還不忘將那父子倆拉黑。
可沒想到第 1 個來的,卻實是我不願意見到的人。
「」你好,開房。」陳青羽頂拉著行李箱,穿了一身休閒運動服,就這樣出現在我的民宿前。
看到他時,我正在將新買的金魚放進池塘,水濺了我一臉。
我抬起頭,就撞進了他英俊的眉眼,十年不見,我愣在原地。
「老闆娘來客人了,不歡迎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住了,我張了張口,聲音有些澀。
「現在……還沒開業呢。」
「沒事兒,我過來幫你吸甲醛。」
他依舊笑得欠揍,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人在異國他鄉,本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就怕遇到熟人。
我記得我早已經將他的微信刪除了,他是從哪裡看到我在這邊開了民宿的?我沒問。
「你好,住宿辦理幾人。」
「兩個,我和我女朋友。」我的手微微一頓,男人吊兒郎當的開口。
「麻煩身份證出示一下好嗎?」
他將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我的手依然舉著,半晌後我繼續問。
「你另一半的呢?」
「哦……她呀。」
他蹲下身翻著不一會兒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
「我會背她的身份證號碼行嗎?她估計還不想跟我住一起,女孩子嘛害羞。」
我看著那張泛黃的相冊,扭過頭去。
「陳青羽,你什麼意思?特意跑來這座城市逗我玩兒?」
看到我的眼眶紅了,陳青羽臉上的嬉皮笑臉終於收了起來。
「韓玉嬌,我說過不要一時衝動,去做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這句話我勸得了你,你不聽,可我勸不了自己。」
「你不會不知道吧?這十年來我都在等你。」
我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我倒是聽說了。
7
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聽說陳青羽的媽媽為了催婚,已經去找道士給陳青羽算命了,折騰到最後算出來陳青羽是個 gay。
當時我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可自從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他在逃避,在等人,我不敢去猜那個人是不是我,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因為一時賭氣和別人結婚了。
「陳青羽」我看著手中的身份證照片,已經不是從前我陪他去拍的那張了。
「10 年了,什麼都在變。」
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