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起來回到山下,蘇裙看著玻璃瓶底,一臉不解。
「你幹嘛?生不著火也不用割腕自殺吧?」
「美好生活才剛剛開始,自什麼殺。給你變個魔術。」
我對著太陽調好玻璃瓶底的角度,下方對準火絨。
幾分鐘後,火絨冒起白煙。
蘇裙興奮地喊:「著了著了!」
我俯身對著火絨吹一口氣,火苗騰一下點著了。
我連忙把枯草爛樹葉加到火苗上,火勢大起來。
我趁勢架上木材,讓蘇裙看火,我去海邊看看魚簍里有沒有收穫。
運氣不錯,抓到三隻不大不小的魚,架在火上烤。
被困孤島三天來,第一次吃上熟食,我和蘇裙啃著烤魚,相視而笑。
古話說得好,那啥「溫飽……饑寒生盜心」,有些事就是水到渠成。
我們並肩坐在沙灘上,看了一會兒落日晚霞,然後回到我們的上下鋪,正式開始了同居生活。
15
後面的日子,是我三十年來過得最舒心的時光。
我們在山上找到一個山洞,清除了幾隻辣條,當做長期庇護所。
捕魚技術有了質的提升,退潮時我在海邊用石頭圍了一圈石壩,利用潮汐能捕捉更多的魚。
另外,我還做了籠子陷阱和彈性圈套,抓到的山雞和野兔吃不完,就圈養起來。
從鳥糞里收集到一些種子,開墾了一塊菜地,種上了玉米、小麥和西紅柿、黃瓜等蔬菜。
營養跟上了,我和蘇裙吃得滿面紅光,胖了一圈。
轉眼進入仲秋,從刻在石頭上的「正」字計算,我們在荒島生存了 96 天。
天氣漸漸轉冷,就靠我們身上為數不多的布料,是很難抵禦寒冬的。
還有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因素——蘇裙有小寶寶了。
這幾天,她孕吐得厲害,讓我給她滿山找酸果子。
荒島的生活條件,對小寶寶來說,太嚴酷了。
我們開了一個炕頭會議,一致決定返回大陸。
接下來,我就是馬不停蹄打造竹筏。
我用貝殼做刀具,鋸下幾十根碗口粗的竹子,在竹子陰乾的時候,我開始製作繩子。
我把藤條皮剝開,用表皮裡面更有韌性的纖維層,在海水裡泡兩個小時。
然後取出來,撕成細條,讓蘇裙扯住一頭開始搓繩子。
由細繩再合成粗繩子,然後再塗上一層動物油增加韌性。
所有工序完成,就放在樹蔭下陰乾備用。
扎竹筏費了不少勁,用雪橇結綑紮一遍又一遍,我不能讓一家三口面臨半分危險。
然後在竹筏上用大樹葉搭建了船帆,還能遮擋陽光。
花了一個月時間,終於把竹筏紮好。
推下水試試,完美。
這幾天都是吹向大陸的風向,我們決定在荒島再睡一晚,養好精神,明天開始返鄉旅程。
第二天我早早醒來,猛地發現蘇裙不見了,停在海邊的木筏也不見了。
17
我心裡咯噔一下:蘇裙不會一個人駕駛竹筏離開了吧?!
不能夠啊,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不可能拋棄我自己跑了。
我大聲呼喚蘇裙的名字,在小島上尋找了一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不停尋找,一直到了日暮時分,我的心漸漸涼了。
我累得躺在一塊巨石上,望著星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蘇裙為什麼會這樣。
夜,安靜極了。
我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一激靈坐起來,那個聲音又消失了。
我屏住呼吸,想要再次捕捉那個聲音,一切又歸於寂靜。
黑夜好像一塊海綿,吸走了任何聲音。
也許我幻聽了,我重新躺下,又聽見細微的「咔咔咔」奇怪的聲音。
我輕輕坐起來,躡手躡腳地朝著聲音的方向尋找。
走出去十幾步,「咔咔咔」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向四周張望,突然腳下踏空,整個身子向下墜落,我驚恐之中,抓住旁邊的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爬上來。
然後重新打量剛才失足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向下的洞穴。
我聽見「咔咔咔」的聲音正從洞穴裡面傳出來。
18
我有點害怕,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
我試探著喊一聲蘇裙的名字。
裡面的聲音停止了,然後發出微弱的呼救聲。
是蘇裙!
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顧不上多想,我連忙大喊:「你別怕,我馬上救你出去!」
借著月光看看四周,旁邊有棵樹,我馬上有了辦法。
我對蘇裙喊:「等我,我馬上回來。」
我跌跌撞撞跑回庇護所,抱著扎竹筏剩下的繩子,回到洞口。
我沖她喊:「你還能動嗎?」
「腿受傷了,動不了。」她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我將繩子一頭系在樹身上,把繩子續進洞穴。
「蘇裙,你可以坐起來嗎?」
「你把繩子綁在兩大腿根上,然後再系在腰上,用雙手抓緊繩子,我拉你上來!」
我叮囑一句:「一定要綁結實,綁好搖一下繩子。」
我等了一會兒,繩子終於動了兩下。
我坐在洞口,雙腳蹬著石頭往上拉。
19
蘇裙的右腳崴了,疼得眼淚叭嚓。
「你怎麼才來啊?」
我扶她靠石頭坐下,一邊查看傷勢,一邊說:「我都找了一天了,以為你撇下我自己走了……對了,孩子沒事兒吧?」
「應該沒事,你傻呀,我能去哪啊!」
我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為了不加重傷勢,我找來兩根樹枝,還有樹葉,把樹葉墊在小腿和樹枝中間,用繩子固定腳腕。
簡單處理後,抱起她返回營地,再做進一步處理。
蘇裙雙臂攀著我的脖子,告訴我,她早起小便,發現竹筏被海水沖走了,叫我兩聲我沒聽到,她自己跑下去想拉回竹筏,沒想到掉進了山洞。
我安慰她說:「竹筏沒了可以再造,你要有個好歹,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說話的時候,我心裡深深自責,不該懷疑她獨自離開。
回到營地,讓蘇裙躺下,把右腳墊高,我拿著塑料袋去海邊打水。
這時已近午夜,墨藍的天穹綴滿繁星,月亮皎潔得仿佛一隻銀盤,掛在空中。
我突然想起《創世紀》里,神對亞伯拉罕說,我必叫你的子孫多起來,如同天上的星,海邊的沙。
這句話讓我感覺一下子神聖起來,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我用打回來的涼冰冰的海水給蘇裙冰敷。
然後給她吃了一份雞蛋羹,說了幾句話她漸漸睡去。
端詳著她依然精緻的五官和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我竟沒有睡意。
於是我走出庇護所,借著月光去挖蒲公英,回來用石頭搗碎,敷在她腳腕上幫助消炎。
20
一晃一個月過去,蘇裙的傷勢基本恢復,新的竹筏也建造好了。
但是,洋流改變了方向,風向也變了,這時強行出海,風險無法預測。
我們不敢冒這個險。
我開始為過冬做準備,前期蘇裙用樹皮纖維每人做了兩身衣服,現在也該給小寶準備了。
對了,蘇裙的針線活真值得表揚一下,我給她打磨的木針,在她手裡已經上下翻飛,看得我眼花繚亂。
想想看,這雙纖纖玉指以前可是敲鍵盤按快門的啊。
我們已經積攢了二十幾張野兔皮,用來做皮襖皮褲應該夠了。
儲存食物是重頭戲。
正在我們為過冬做準備的時候,一件突發事件讓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21
這天上午,我正在收玉米。
坐在石頭上面正陪我說話的蘇裙,突然不吭聲了。
她站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海面。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遠的海面上行駛著一艘——貨船!!!
我驚呆了。
怎麼可能?
世界不是毀滅了嗎?
蘇裙已經反應過來,使勁兒揮舞著雙手,跳起來呼喊。
「救救我們,我們在這兒……」
貨船上的人好像沒有聽到,我急了,脫下紅色內褲,站在大石頭上,一邊大喊一邊揮舞內褲。
冷不丁被蘇裙一腳踹下去, 一個狗吃屎趴在玉米地里。
「你不是說世界毀滅了嗎?」
我很委屈, 說:「那個視頻你也看了呀!」
我顧不上說這些,急忙跑回營地, 生起火堆,看著煙柱斜斜地飄向空中。
然後, 一切都是徒勞,貨船還是眼睜睜走遠了。
番外
01
最終,我們還是得救了。
被船接回大陸, 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
至於那個世界毀滅的視頻, 是有人故意惡搞剪輯的。
「那探險號呢?」我問救援人員。
他們說, 探險號確實發生了海難,除了我們兩個生還, 其他人都沒找到。
聽到這些,我和蘇裙牽著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們被安排到醫院接受檢查,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很驚奇地看著我倆。
「荒島生存 177 天, 還有了孩子, 母子身體健康,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我說:「為了人類文明。」
蘇裙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醫生一臉懵逼, 眨眨眼說:「再去做一個精神鑑定吧。」
02
我把蘇裙接到我的出租屋,我們分別給家裡打電話, 報了平安。
老爹老媽喜極而泣, 非要來看孫子,我攔都攔不住。
蘇裙打量一下我跟人合租的地下室, 皺著眉說:「你打算怎麼養我們娘倆?」
我誠懇地說:「我會正兒八經地找個班上, 不會辜負你的。」
蘇裙一把抓住我衣領,一臉探究地盯著我問:「姓張的, 老實交代,這一切是不是你的圈套?」
我剛要舉手發誓, 她手機響了。
對方說:「蘇裙,你們的事兒都上熱搜了,怎麼不給公司彙報一下。」
蘇裙說:「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嘛, 過兩天我就能上班。」
對方說:「上班不急, 在家好好養幾天, 你讓張嘯接電話。」
蘇裙把手機遞給我。
對方說:「張嘯,恭喜你啊, 21 天荒島生存挑戰成功,根據合同, 26 個人的獎金歸你一人所有。」
我以為聽錯了, 剛要詢問, 對方接著說。
「因為你超額完成挑戰任務,公司還有一筆額外獎勵。177 天, 哈哈,以後看看誰能打破這個挑戰記錄, 你查看一下你的帳戶吧。」
我和蘇裙愣在原地。
蘇裙掐我一把,說:「傻了,快看看呀。」
我打開手機銀行帳戶,點開小眼睛。
天哪, 一串數字,那麼老長。
我和蘇裙異口同聲:「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3000 萬!」
我的天!
我問蘇裙:「裙子,我們還要上班嗎?」
蘇裙一下抱緊我:「上個屁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