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秋,弟弟給我寄來一盒月餅。
我激動地跟老公炫耀,老公卻皺了眉,「你弟這算盤都快打我臉上了,幾十塊錢的月餅就想換一萬多的手機。」
我怒道:「你什麼意思?我弟還只是個學生,又沒有收入,他給我買月餅都是從自己生活費里省出來的。」
老公也有點生氣,「你每月給他 5000 塊的生活費,買盒像樣點的月餅很難嗎?」
我爭辯道:「你懂什麼?我弟從小就是我一手帶大的,姐弟之間的感情怎麼能用禮物的價格來衡量?禮輕情義重,才沒你說的那些功利心思在裡面。我看你就是捨不得給我家裡人花錢。」
老公無奈道:「要不我們打個賭,暫時先不答應買手機,說你病了要用錢,這次就支援他三千,看他怎麼說。」
「若是他心疼你這個姐,以後你就是給他出彩禮我都不攔著,但他若是白眼狼,以後別想再從我家拿走一分錢。」
我信心滿滿地應了。
結果當天晚上我就因腸胃炎住了院,只因我吃了弟弟寄來的過期月餅當宵夜。
1.
結婚這些年,我和老公事業都在上升期,所以我倆都默契地不提要孩子的事。
公婆是知識分子,人很開明,從不干涉我和老公的事情,包括孩子。
也就我們剛結婚時,我媽提過一嘴讓我早點要孩子,有了孩子家才穩當,後面見我和老公感情一直很好,便沒再提,隨我們去了。
兩人沒有孩子,收入越來越高。
在和老公商量後,我就從賺的錢里拿出一部分,反哺父母,給爸媽改善生活。
剛開始老公並不反對,甚至還支持我給父母買了一套改善住房,讓全家從之前老舊的樓梯房搬進了市區的電梯房。
可自從我弟上大學後,他的態度就變了。
起因是每月我打給弟弟的那 5000 元生活費。
我爸媽不比公婆二人,沒有體面的工作,是靠著種地和在城裡做體力活打工把我和弟弟兩人拉扯大。
如今我工作了,有能力了,自然也想讓他們活得輕鬆點。
弟弟從小成績不好,好不容易考上個大學,但是民辦的。
當看到那天價的學費後,爸媽第一時間哭著找到我。
「小麗呀,你說你當初上大學也沒聽說要交學費啊,怎麼到你弟這裡,光一年學費就要好幾萬,我們家怎麼拿得出來呀。」
我笑笑:「媽,當初我不是申請了助學貸款嘛,這才沒有找你們要學費,畢業工作後,我自己還掉了。」
我媽一聽更愁了,「呀,那你弟這還沒畢業,就要背這麼多貸款,以後工作了這得還多少年呀?」
爸爸抽兩口煙,哼哧道:「貸什麼款?現在就業這麼難,以後能還得了?拿不出來就不上了,大不了和老子一起去打工,我不信還養不活個人了。」
作為姐姐,我怎麼能讓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高中就輟學呢。
跟老公商量後,弟弟的學費我們出了。
爸媽知道後,整天愁容慘澹的臉上總算露了笑。
但我弟剛去上學沒多久,我媽就又電話找我訴苦。
「小麗呀,你說現在大學食堂怎麼這麼貴,一個肉包子要 3 塊錢,一杯豆漿 5 塊錢,就你弟那胃口,光早飯就能吃掉 20,更不要說中午和晚上了。」
「我和你爸一個月給你弟 2000 塊生活費,你弟說連飯都吃不飽,洗澡都算著時間,生怕錢用超了。」
「哎,當初為了供你們姐弟上學,我和你爸保險也捨不得買,退休的時候東拼西湊交了一筆錢,現在一個月也領不了多少。」
「和你爸商量了下,我打算跟著別人去做家政,你再幫你爸找個活,不過他腰不好,最好是保安、看大門這種。」
我怎麼能忍心讓爸媽這麼大年紀了還出去吃苦,忙承諾以後弟弟的生活費我來出。
原本我想著 3500 元應該夠用了吧,畢竟我上大學那會兒一個月才花 300。
誰知媽說男孩子不一樣,吃得多,若給不了 5000,她和爸還是要出去做工補貼。
沒有辦法,我只能答應。
誰知,向來通情達理的老公因為這事第一次和我紅了臉。
2.
這次中秋節快到了,遠在外地上大學的弟弟突然給我寄來一盒月餅。
自從生活費的事情後,老公就對弟弟有些意見。
所以我第一時間將月餅拿去給老公炫耀。
「你看,大志還是懂事的,學業這麼忙還知道給我寄月餅。」
老公卻不買帳,「你弟這算盤都快打我臉上了,幾十塊錢的月餅就想換一萬多的手機。」
我怒道:「你什麼意思?我弟還只是個學生,又沒有收入,他給我買月餅都是從自己生活費里省出來的。」
老公也有點生氣,「你每月給他 5000 塊的生活費,買盒像樣點的月餅很難嗎?」
我爭辯道:「你懂什麼?我弟從小就是我一手帶大的,姐弟之間的感情怎麼能用禮物的價格來衡量?禮輕情義重,才沒你說的那些功利心思在裡面。我看你就是捨不得給我家裡人花錢。」
聽我說過無數遍姐弟情的老公氣笑了,「小麗,雖然我們暫時沒孩子,但你不覺得你對你弟弟照顧得有些太過了嗎?」
我不忿,「有什麼過的,他是我弟,是我一母同胞的親人,我對他好,多照顧著他點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老公穩了穩情緒,「是啊,你也說了他是你弟,先不說他已經成年了,就算他有什麼事不是應該先找你爸媽嗎?哪有什麼都找自己姐姐的。」
我愣了一下,轉而有些惱羞成怒。
「那不是我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嗎?」
「再說了,一家人難道不就是該互相扶持嘛,結婚前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你也贊同的啊。」
老公拉著我的手坐到沙發上,看著我的眼睛道:
「這點沒錯,但扶持需要有度,你弟如今已經成年了,當初你上學可以助學貸款,勤工儉學,輪到你弟怎麼就不行了,他怎麼就不能像你一樣,體諒體諒父母和姐姐呢。」
「從你弟高中開始,你幾乎就包攬了他的所有開銷,你弟真的記你好了嗎?」
「自從他上大學後,我都沒聽他認真喊過你幾次『姐』。」
我要強道:「怎麼沒記,這不是男孩懂事晚嗎,不善於表達。再說,大志他學業那麼忙,一個男孩子能在中秋節還想著我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想他怎麼樣?」
老公無奈道:「要不我們打個賭,暫時先不答應買手機,說你病了要用錢,這次就支援他三千買個便宜點的,看他怎麼說。」
「若是他心疼你這個姐,以後你就是給他出彩禮我都不攔著,但他若是白眼狼,以後別想再從我家拿走一分錢。」
3.
我比弟弟大十歲,從弟弟出生起,爸媽就告訴我。
「小麗,今後你就是當姐姐的人了,以後要幫著爸爸媽媽照顧好弟弟,知道嗎?」
雖然我不想當姐姐,但在爸媽喜悅的感染下,看著跟我洋娃娃差不多大的小嬰兒,我還是懵懂地點了點頭。
從那以後,只要關於弟弟的任何事,爸媽總是第一時間先找到我。
「小麗,去看看弟弟是不是尿了?」
「小麗,弟弟睡醒了嗎?你給他喂點水。」
「小麗,爸媽這會有點事,你帶著弟弟玩會兒,作業晚點再做。」
「小麗,你是姐姐,弟弟的功課平時可得幫著上點心。」
「小麗,你弟弟的老師說他最近上課總是跑神,你說說他。」
「小麗呀,你弟選的這個專業不好,聽說畢業後不好就業,你是他姐,從小他最聽你的了,你幫爸媽勸勸。」
有時候,我會想,「當姐姐好累呀,我可不可以不當了。」
可每當腳步蹣跚的弟弟笑著撲向我時,我嗅著他身上的奶香味,就繼續圍著他轉了。
可以說,弟弟大志算是我一手帶大的都不為過。
雖然對方上大學後,我們見面和聯繫的時間少了。
但我堅信,我和弟弟的感情絕不是普通姐弟能比的。
這是我身為獨生子女的老公所不能理解的。
我對此非常有信心,這局我贏定了。
於是我當著老公的面編輯信息發給了弟弟。
【阿志,姐姐最近生病了用錢比較多,沒法給你買水果牌最新款的手機了,我給你支援 3000 元,你先挑個便宜點的手機用著,等畢業了,姐姐再給你換,你看好嗎?】
見我刪刪改改了半天才發出這條幾十個字的信息,老公在一旁冷笑不語。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轉帳的 3000 元被接收後,我弟才回復我。
【哦,知道了,你多注意身體。】
看到消息,不知為何,我心裡竟然鬆了一口氣。
揚眉吐氣般地對老公炫耀:「誰說我弟不記我好,你看,這不讓我注意身體嗎?」
老公撇撇嘴:「這可不算,只要這一個月內你弟不想法子找你買手機,並主動關心你身體好沒好,才算你贏。」
我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就瞧好了吧,說好了,到時候我贏了,你可得給我家人賠禮道歉。」
老公:「沒問題,我到時候在咱們這最好的酒店設宴負荊請罪,行了吧。」
4.
這人呀真不能說,才和老公打完賭,當天晚上我就因急性腸胃炎住了院。
上吐下瀉,人都要虛脫了,在醫院打了兩瓶點滴才消停。
得知消息,匆忙趕到醫院的老公問我吃什麼了,怎麼搞得這麼嚴重。
我這才想起,晚上加班,吃了一塊弟弟寄來的月餅當宵夜。
老公將我包里的另一塊月餅掏出來,看了一會兒,氣得將月餅砸到地上。
「我就說你弟是個白眼狼,你還不信,五年前的月餅拿來給你吃,他怎麼好意思。」
「什麼!」
我不信,讓他把月餅撿給我看。
直到看見包裝袋上很小的 2020 年 6 月 20 日的生產日期,我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從小到大,一心一意照顧的弟弟會這麼對我。
喃喃道:「會不會是阿志被人騙了,讓商家坑了。」
我打算髮消息問問弟弟月餅的事,怕他不知情被奸商坑了。
誰知自己竟被他拉黑了。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還收了轉帳回消息讓我注意身體。
見我臉色慘白,老公心軟了,不忍這個時候再刺激我,給我掖了掖被角。
「先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我回家給你熬點粥。一切都等養好身體再說。」
就在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是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