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指著擺在院子中的嫁妝大喊:「都給我搬走,一床被子都別給他們留。」
兒子好像在開直播,他嘴裡還碎碎念:「老鐵們,你們都評評理,我媽居然把我和我老婆辛苦打拚的家產都給我妹妹!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媳婦懷著孕,我們生孩子的錢都被她花了個精光!你們看我媳婦這肚子,我真怕她氣急了出事!所以我必須帶她找回場子。」
我一把奪過手機:「謝允你還是人嗎?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你在這鬧什麼?」
謝允卻不管不顧,對著那群黑衣小伙開口:「聽我媳婦的,都搬走!速戰速決,沒聽我媽說嗎?今天我妹結婚,咱可不能耽誤大事。」
眼看那群人就要弄亂我精心準備的嫁妝,我氣得渾身發抖:「謝允,你再不讓這些人離開,我可報警了。」
謝允卻吊兒郎當地說:「你報!你趕緊報!你兒子我備考三年才考上的事業編,來,你去報警,你把我擼下來!」
謝允備考有多艱辛,大概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才上岸。
但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的嫁妝被人拿走!
尤其女婿接親的婚車都快到了,我絕不能讓他們看到這場鬧劇,更不能因為這件事讓女兒來日被女婿小瞧。
所以我手抖著拿出手機:「謝允,我數 123,你要不停手,我立馬報警。」
謝允嗤笑:「報!你現在就報!我等著警察來抓我!」
我咬咬牙說:「1!」
那群精神小伙有些遲疑:「謝哥,不然咱們回吧?!」
謝允擺擺手:「放心大膽搬,不給我媳婦兒找回場子,我還怎麼配有老婆孩子?」
「2!」
謝允翻了個白眼:「媽!行了!有在這拿腔作勢的時間,你還是趕緊把鋪面產權證還有拆遷款打給我吧!」
「不然迎親隊來了,看到咱家這樣子,以後妹妹可不好做人哦!」
他還知道!
我咬牙切齒地喊出了:「3!」直接撥出剛剛就按好的報警鍵,語速極快地把地址和事件報了出去。
謝允眼睛瞪得老大,想要來搶我的手機,但我早就把一切交代清楚了。
他眼圈慢慢潤濕:「媽!我是你親兒子!你就非要毀了我不成嗎?」
在房間裡化妝的謝楠聽到動靜走出來:「我還是你親妹妹呢!我賺得第一筆工資就給你買了手錶呢!你搶我嫁妝的時候,也沒見你心慈手軟!」
謝允好似終於找到了情緒的出口,他拚命搖晃謝楠的肩膀:「楠楠!哥也是沒辦法,你看看你嫂子的肚子,你忍心這麼大的孩子被拿掉嗎?你要帶走嫁妝,你嫂子就要拿掉孩子跟我離婚!楠楠,哥求你,看在我們一家人的份上,就把鋪面讓出來吧!」
謝楠直接一巴掌打到謝允的臉上:「呸!」
「裝什麼大尾巴狼,這些年要沒你縱容,大嫂也不至於越發得寸進尺!最壞的人就是你,想霸占所有的鋪面和拆遷款,卻讓大著肚子的孕婦替你出頭!」
陳晨嗷地一嗓子:「你敢打你哥,老娘撕了你!」
當然,她還沒湊到謝楠身邊,就被謝楠那群小姐妹鉗制住了。
謝允徹底急了,他高揚起拳頭,對著謝楠就要砸下去:「是你逼我的!」
我急得肝膽欲裂,好在,警察來了。
謝允瞬間恢復文質彬彬的樣子:「警察同志,都是誤會,今天我們家有喜事,玩大冒險呢!」
警察探究地看向我:「周巧慧,你打電話報的警?你知不知道報假警是犯法的? 」
我趕忙澄清:「警察同志,我可沒有報假警,他帶一群人來搶我女兒的嫁妝,還要動手打我女兒!」
最終,謝允和陳晨在迎親隊到來的前十五分鐘被帶走。
9
女婿笑著抱起女兒上了婚車,我給準備的嫁妝也被放進了後備箱。
我心底一陣空落落的,拉著女婿的手叮囑:「你要待她好,有一天你不喜歡她了,就把她給我送回來,一定不許欺負她,更不能打罵她!」
在女婿的再三保證下,我才鬆開手。
參加完婚禮後,我就打車去了公證處還有房產中介所,把我之前的老房子和其中一套門面房掛上了出售。
忙碌完一切後,警局那邊聯繫我去配合做個筆錄。
我到的時候,正好跟被警察押去看守所的謝允擦肩而過,他急得嘶吼:「媽!我知道你嫉妒我對陳晨比你好,但你要認清楚,你是我媽,她才是我媳婦,你怎能跟她搶老公呢?」
「你抓緊聯繫警察讓我出去,我保證,以後只要你不欺負陳晨,不跟陳晨爭寵,咱們家還跟以前一樣,這次你誣陷我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目不斜視,直直跟辦案人員去錄筆錄。
見我不答話,他再次嘶吼:「媽!難道你真忍心毀了我的事業?我考了三年啊!媽!!」
可他威脅我和女兒的時候,他狠心想要毀掉女兒婚事的時候,從未想過我這些年對他的扶持,也沒考慮過女兒跟女婿七年愛情長跑,萬一因為他婚事毀了會怎樣。
那我又何必在乎他的事業呢!
我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發現陳晨和親家母還有她弟弟都等在警局門口。
陳晨開門見山:「你兒子本身就沒什麼本事,再丟了這份鐵飯碗,我絕對會跟他離婚的。」
我裝作聽不見,愛離不離,我和女兒說好了,等這邊房產一賣完,我就會去女兒所在的城市生活。
以後兒子失業也好,離異也罷,這一切都在他縱容兒媳母女羞辱我的那一刻,跟我無關了。
見我不搭理她,陳晨急了,她扯住我胳膊:「你這死老太婆心怎麼這麼狠?那是你親生兒子!他備考了三年才考上事業編,要是有案底工作就毀了!」
以往我對她忍耐,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如今兒子我都不要了,更何況這不知從哪來的兒媳婦。我猛地甩開她胳膊:「關我屁事!陳晨,我明白告訴你,這兒子我不要了!」
「還有我拆遷賠付的鋪面和拆遷款,也跟你們無關!」
陳晨急得臉都紅了:「你不是說那棉花坊是謝楠和謝允的撫養費買的?」
我冷笑看著她:「不是你說的,這些年,我管他們吃,管他們喝,撫養費早就彌補回來了?」
陳晨瞠目結舌:「我……我說的是謝楠那份!謝允是你親兒子,這怎麼能一樣?」
親家母更急:「對啊,我都跟兒媳說好了,要把鋪面加上她的名字,你怎麼能收回呢?我回去怎麼跟兒媳婦交代?」
陳晨愣住了:「你說什麼?那是我婆婆拆遷的鋪面,你要寫弟媳婦的名字?」
我懶得聽那對母女的爭執,轉身離去。
10
鋪面和房產的位置好,很快就賣了出去。
女兒女婿婚禮結束已經先一步回去了,我也挨家去拜訪曾經的親友,以後年歲大了,無特殊情況應該不會再回來了,走前該去見見大家。
誰知這日我去閨蜜家的時候,她兒媳對我說話夾槍帶棒:「媽!有的人連孫子都能狠心不要,您少跟她來往。」
仔細一問才知道,謝允被拘留十五天放出後,單位直接解聘了他。
而陳晨一家見我動真格的,怕以後陳晨幫補不了娘家,陳晨媽媽不顧陳晨反對,押著陳晨去黑診所流了產。
結果孕婦月份太大,黑診所技術不成熟,陳晨大出血,好不容易保住命,卻再也不能生了。
這下陳晨媽唯恐陳晨找不到下家,反而在家給他們添麻煩,趕忙把陳晨送回到謝允那裡。
她們倒聰明,說之所以流產,都是被我逼迫的。
謝允氣惱之下,天天在網上開直播罵我,別說,還真給他博出了流量。
每日光是帶貨、掛小黃車,就可以賺不少錢。
我忍不住點進了他主頁,恰好看到他口若懸河地詆毀我:「我媽年輕時候紅杏出牆,氣得我爸寧願凈身出戶也要跟她離婚。」
「如今年歲大了,找個老頭,拿著拆遷款和鋪面,不管不顧非要去找老頭!」
「對,平時重男輕女, 就上次我直播你們看到的,把我的東西都給我妹妹做了陪嫁。」
「我去阻止, 她就能讓帽子叔叔把我帶走!家人們,我現在真明白親緣淺薄這句話的意思了。」
早就在心底跟這個兒子脫離關係了, 但聽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話,我還是不由淚流滿面。
緊接著,我打開攝像頭,磕磕絆絆講述了這些年發生的一切, 有理有據反駁了他造的一切謠言。
很快,視頻一經發出, 就被有心的網友順藤摸瓜找到了這裡。
曾經在醫院圍觀過我受辱的群眾現身說法。
【這白眼狼,我有印象, 就因為她媽媽把彩禮給他妹妹帶回去當嫁妝,他老婆就把婆婆為小姑子提前十年準備的金釵給剪了, 蠶絲被和羽絨被也泡到了潔廁靈里。】
【對,婆婆去醫院勸阻她不要拿掉孩子!兒媳婦對著婆婆的臉就扇,兒子更白眼狼, 還押著媽媽跟丈母娘賠禮道歉呢!】
······
甚至還有知情人放出了曾經的監控,瞬間輿論反轉。
而曾經跟我對我示過好的男人也現身說法:【當年我特別喜歡他媽媽,求著他媽媽把兒子送回婆家,我都答應養一個女兒了。但他媽媽死活不同意,說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寧願孤獨一生, 也不會犧牲孩子的幸福。沒想到她全心全意愛著的孩子,居然是白眼狼, 真令人唏噓。】
曾經因為同情謝允而支持他的老鐵們徹底憤怒了。
只要他開直播就舉報他, 更有人在他直播間拍訂單再退貨,一來一回, 謝允的帳號徹底做不下去。
11
謝允像沒頭蒼蠅到處找我的時候, 我已經在女⼉所在的城市選好了養老社區,這⾥配備洗⾐做飯、醫療服務各種, 最重要的是, 這裡是每⼈一間公寓,在享受養老服務的同時,還能擁有⾃己獨立的空間,這⼀點讓我非常滿意。
閒來⽆事,我又拾起了曾經織毛衣的技巧, 試探著發在⽹上, 竟然有很多⼈喜歡。
還有⼈在評論區求我出教程, 人有事情忙碌了起來,我每⽇分享教程,順便在櫥窗掛上了小黃⻋,每月倒還有⼀筆不菲的收⼊。
閒來⽆事,女⼉會挽著我胳膊一起去逛商場, 每日言笑晏晏。
女⼉偶爾會提起謝允:「我聽說,⼤哥最近窮困潦倒,把車都賣了!」
「陳晨還在⽹上做起了擦邊博主, 媽,不然我把我那套商鋪給哥吧?反正我和你⼥婿能賺錢。」
我擺擺⼿:「他們窮困潦倒是他們活該, 商鋪是媽給你的保障,你誰都不能給。」
北城的秋景美如畫,我和女兒在銀杏林中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