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聲音拖得綿長,帶著顯而易見的暗示。
「小別勝新婚,你不想我嗎?」
說著,我伸手便去解他睡褲的繩結。
我的手剛觸碰到布料。
李家豪猛地彈開,連連後退幾步,死死攥緊褲腰。
「老婆......我、我突然想起老闆要的那個報告,今晚必須趕出來!」
他語無倫次,眼神躲閃,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你、你先睡!不用等我!」
話音未落。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好像身後有鬼在追。
接連幾天,皆是如此。
他不敢與我有任何肢體接觸。
每天晚上,總要確認我睡著後,才敢像做賊一樣溜回房間。
而我,心疼他加班勞累,每日變著法地換菜單。
今天麻辣小龍蝦。
明天香煎羊排。
後天海鮮大餐。
都是利於傷口發炎的好東西。
吃不好,睡不好。
傷口在發物的催化下,恢復得極其緩慢,甚至出現了惡化跡象。
李家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
身上的香水味也越來越重。
終於,他扛不住了。
今天一大早,他頂著一臉的疲憊憔悴,啞著嗓子對我說。
「老婆,有個外地項目出了急事,老闆點名要我去處理一下,得......出差一周。」
他胡亂地將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家。
他剛出門不久。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家盈姐,今天要去練瑜伽嗎?聽說今天的新老師特別專業。」
13
李家豪住院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有閒著。
通過各渠道的打聽。
我摸清了王傳德的老婆紀家盈的生活軌跡。
她每周雷打不動會去城中一家叫【雲巔】的瑜伽會所練瑜伽。
於是,我也在那裡辦了一張至尊卡。
幾次課程下來。
我們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瑜伽會所里。
課程剛結束,我和紀家盈坐在落地窗邊閒聊。
我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
一條信息彈出。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臉色驟然慘白,手忙腳亂地抓起身邊的包就要起身。
「家盈姐,對不起,我......我家裡有點急事,得先走了。」
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紀家盈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她的目光敏銳。
「茵茵,怎麼回事?臉色這麼難看?」
我抬起眼,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將手機螢幕遞到她面前,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一個定位——楓林酒店。
我的聲音無助又脆弱。
「我......我在我老公手機里裝了定位,他早上明明跟我說是去外地出差......可現在,定位卻在這裡......」
「家盈姐,他是不是......是不是背叛我了?」
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
「楓林酒店?」
紀家盈的眉頭立刻蹙緊。
「那家酒店就在我公司附近!茵茵,別慌,姐陪你去看看!是真是假,總要弄個明白!」
她行事極為乾脆利落。
二話不說,直接打了個電話。
不過片刻,兩名身形健碩的保鏢就出現了。
去酒店的路上。
我靠在后座,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地掉。
「難怪......難怪他最近總是藉口加班,回家碰都不碰我......」
「大家都說,男人不肯在家吃飯,就是在外面吃飽了。」
我抽噎著,「他們部門最近是來了個年輕漂亮的實習生......他會不會......」
紀家盈輕輕拍著我的手背。
「先別自己嚇自己,萬一只是工作談事呢?對了,茵茵,你老公在哪家公司高就?或許我能幫上忙。」
我抽泣著回答:「柏林公司。」
聽到這個名字。
紀家盈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冰冷。
「柏林公司?那是我紀家旗下的產業!」
她握住我的手緊了緊。
「你放心,如果他真的出軌了,我絕不會放過她。」
「家盈姐,謝謝你。」
我將臉埋在她肩頭,肩膀因壓抑的抽泣而微微聳動。
車子很快抵達楓林酒店。
紀家盈顯然是經歷過風浪的。
在這件事上展現出驚人的效率。
她目標明確,帶著我和保鏢,無視大堂經理的詢問,徑直走向電梯。
14
502 房門前。
正當我要敲門的時候,紀家盈卻一把攔住了我。
她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我噤聲。
酒店隔音不好。
裡面激烈的爭吵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我為你犧牲了這麼多,連......連身體都毀了!當初說好的總監位置,憑什麼不給我?」
「你以為我不想給你嗎?這次的人選是我老婆親自定的,我有什麼辦法!」
「沒辦法?要不是你非要試什麼新玩意兒,我能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不管,你必須補償我!」
「你要多少?」
「五百萬!少一分都不行!」
「你瘋了?我的錢全在我老婆手裡,我上哪兒去給你弄五百萬?!」
「那是你的事!」
李家豪的聲音變得陰狠。
「王傳德,你可別忘了,我們每次開會,我可都留著會議紀要呢......你也不想讓你老婆知道吧?」
聽到【王傳德】這三個字。
我明顯感覺到身旁的紀家盈身體一僵。
她握著拳頭,指節泛白,眼睛裡滿是壓抑著的怒火。
門內陷入一陣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
才傳來王傳德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的聲音:「......好,我想辦法。」
「我還有一個要求。」
李家豪得寸進尺,語氣里透出一股不管不顧的瘋狂。
「你又想幹什麼?」
王傳德的聲音在崩潰的邊緣。
「幹什麼?」
李家豪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當初我明明喜歡的是女人,是你這個老變態把我拖下水的!現在,我也要讓你嘗嘗這個滋味!」
「你他媽給我滾開!瘋子!」
王傳德發出驚怒的吼叫。
「哈哈哈!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
李家豪的笑聲扭曲可怖。
「你現在前門拆了,我後門也沒了,咱們這不正好互通有無嗎?」
緊接著。
門內傳來一陣激烈的衣物撕扯聲。
夾雜著不堪入耳的咒罵。
我屏住呼吸,側過頭,看向紀家盈。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她緩緩抬起手,不是去敲門。
而是對身後的保鏢做了個撞門的手勢。
15
【砰——!】
房門被保鏢一腳狠狠踹開。
房間內的景象瞬間暴露在眾人眼前。
李家豪正將王傳德壓在身下,兩人赤條條糾纏在一起。
聽到巨響後,都驚恐萬狀地扭過頭,臉上瞬間慘白。
他們異口同聲地尖叫道:
「老、老婆?」
看到這一幕,我立刻戲精附體,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李家豪!你這個畜生!」
話音未落,我已像所有崩潰的原配一樣,哭著沖了進去。
目標明確。
一把揪住李家豪的頭髮,用盡全身力氣,左右開弓——
【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房間裡炸開!
「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對得起我嗎?!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聲淚俱下。
每一巴掌都結結實實。
指甲拚命在他臉Ṫûⁿ上抓出了猙獰的血痕。
李家豪吃痛,下意識就想躲閃掙扎,卻被我身後的保鏢死死按住。
另一名保鏢貼心地撿起地上的皮鞋,遞到我手邊,低聲道:
「林小姐,別傷了自己的手。」
我接過皮鞋,毫不猶豫地照著李家豪的背、腰、腿,沒頭沒腦地狠狠抽下去!
堅硬的鞋跟砸在皮肉上。
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光是聽著就很疼。
「啊!老婆!別打了!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拚命求饒。
「是......是他逼我的!他是老闆,我不敢不聽啊!我也是受害者!嗚嗚......」
一旁的王傳德此刻根本沒機會跟他狗咬狗。
紀家盈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下。
她低低地笑了幾聲。
「怪不得,怪不得你最近身上總有一股散不掉的藥臭味,洗澡都跟做賊一樣躲著我......
「王傳德,我真是小看你了。玩得挺花啊,不僅玩男人,還把二兩肉玩沒了?」
王傳德嚇得魂飛魄散。
他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死死抱住紀家盈的腿,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老婆!你聽我解釋!是這小子!是他不要臉勾引我的!你看他剛才還想用強.....Ṭù³.我是被迫的!我是清白的啊!」
「清白?」
紀家盈怒極反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給我打!往死里打!把這對狗男男的噁心玩意兒,給我徹底打廢!」
正好,我手也打麻了。
我退到紀家盈身邊。
紀家盈帶來的保鏢是很專業的。
他們下手極有分寸。
專挑痛處,卻又避開了要害。
房間裡頓時充滿了殺豬般的慘嚎、骨頭被擊打的悶響和語無倫次的求饒聲。
我冷眼看著李家豪像條蛆一樣在地上翻滾著。
心裡很暢快。
李家豪,他活該。
16
紀家盈手段雷霆。
王傳德很快就被掃地出門,凈身出戶。
更是在一場意外中瘸了腿。
李家豪自然也被柏林公司辭退了。
民政局門口。
李家豪跪在我面前,抓著我的褲腳苦苦哀求。
「老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是一時糊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做牛做馬補償你!」
他一邊哭嚎,一邊扇自己耳光。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了......」
我面無表情地抽出腿,指向民政局的大門,「進去。」
他死活不肯起來。
「我愛你啊,老婆!我不能沒有你,離了你我怎麼活......」
我懶得再多費口舌,直接點開手機。
將楓林酒店那段不堪入目的視頻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是想自己體面地離婚,還是我幫你體面,讓所有人都欣賞一下你的精彩表演?」
他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地,面色死灰。
最終只能認命地爬起來,跟我走進了大廳。
一個月冷靜期結束。
我終於拿到了離婚證。
剛走出大門,紀家盈的轎車便出現在我面前。
我正準備拉開車門。
李家豪竟又不死心地追了出來,帶著哭腔喊道:
「茵茵,就算離婚了,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你在我心裡, 永遠都有個位置,誰也替代不了......」
車裡的紀家盈沒忍住。
她搖下車窗, 對著他的臉啐了一口。
然後將一份報告丟在地上。
「李家豪,你還不知道吧?王傳德的體檢報告出來了,HIV 陽性!
「我勸你趕緊去查查, 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
都把李家豪霹傻了,連臉都忘了擦。
他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不......不可能!你騙我!絕對不可能!!」
紀家盈打開車門, 「茵茵, 快上車, 別沾了晦氣!」
眼看著我們要離開。
李家豪急忙伸手想來阻攔關門。
我眼神一冷,直接用力關上車門。
「啊——!」
一聲悽厲的慘叫響起。
車門結結實實地夾住了李家豪的手。
他痛得縮回手,整張臉扭曲變形。
車子迅速啟動,絕塵而去,噴了他一臉尾氣。
我從後視鏡里看到。
李家豪跌坐在原地,看著手裡的報告, 嚎啕大哭起來。
車內。
我帶著歉意看向紀家盈:
「家盈姐,對不起, 最初接近你, 確實利用了你。」
她卻反手握住我的手, 神色平靜。
「傻丫頭,不用道歉。其實我早察覺王傳德不對勁, 把公司里的女員工都查了個遍,卻什麼都沒發現。
「我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 他的口味如此......別致, 竟然把手伸向了男下屬。」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他如今得了這病,也是報應。幸好我跟他分房睡很多年了。你呢?去檢查過了嗎?」
我點點頭,心頭一松。
「查過了, 一切正常。」
她欣慰地握緊我的手。
「那就好。徹底告別這種爛人,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那些不堪的過去好像也隨之遠去。
陽光透過⻋窗, 暖暖地灑在身上,格外舒服。
「嗯。」
我輕輕地應了一聲。
17
王傳德死了。
是李家豪動的手。
紀家盈告訴我, 李家豪被確診了 HIV 陽性。
這個消息不知被誰捅到了網上。
還有那段他在醫院崩潰嚎哭的視頻。
一夜之間。
李家豪火遍全網。
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變態, 連租房子都被房東連夜趕了出來。
走投無路之下。
他紅著眼去找同樣潦倒的王傳德,想要一筆賠償。
激烈爭執中, 他錯手殺了王傳德。
我去見了李家豪最後一面。
隔著重重的玻璃。
他穿著囚服, 眼窩深陷,早沒了人形。
李家豪拿起話筒,滿眼悔恨:
「老婆,我後悔了......我真的好後悔......」
他的眼淚滾落下來。
「如果當初我能把持住......我們肯定還好好的......老婆, 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對你......」
我皺著眉,對著話筒, 語氣平靜:
「千萬別。這輩子遇到你,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霉運。」
「下輩子可不能再碰到你了。」
「太晦氣了。」
說完, 我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沒再看他。
而是轉身離開探視室。
一步未停。
我的生活,從此一切光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