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澤:「這不一樣啊,你也沒說你是聖女啊!」
我看向其餘四人,皆點頭表示認同。
好吧,看來真是我的錯。
我兩手一攤:「好了,現在你們知道了。」
江青與的關注點與眾不同,討好的嘴臉再次出現。
「鶯鶯,你看我像不像你流失在外的親師兄,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想醫毒雙修。」
「雲藥宗和苗疆的友好同盟就這樣被你毀了,師兄。」
宋思澤突然大叫一聲。
「你是苗疆聖女?」
「嗯,不是剛剛才說嗎。」
「你父親是逍遙門的令狐長老?」
「嗯。」
「所以你是我小師妹!」
「呃……也可以這麼算……吧?」
顧嶼薇銳評:「是個傻子。」
我點頭附和:「確實。」
8
師傅安排的住所很是舒服。
只要是我們需要的,都一一送來。
江青與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珍貴藥材,眼睛在發光。
「這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嗎。」
溫幸爾籠絡人心這一塊確實權威,在苗寨時便受眾人信服和推崇。
顧嶼薇難得沒有毒舌。
沒有那個劍修能拒絕一塊寒陰玄鐵的魅力,這可是鍛劍的絕佳材料,一小塊價值萬金。
現在,顧嶼薇手上有一大塊。
我感覺她要叛出師門了。
在鎖聖城待了七天,宋思澤他們身上的傳承也融入的差不多了。
我們決定啟程離開。
府門外還有三個人在等著呢。
我推開師傅書房的門時,師傅正桌案前作畫。
見我過來,師傅擱下筆,一揮手將畫收了起來。
本來辭行的話被拋擲腦後,我好奇的扒拉師傅的袖子。
「師傅你在畫什麼啊,不會是未來師娘吧?」
溫幸爾好笑的看著徒弟在自己面前摸摸索索,像只小貓。
「幸運的話,為師也希望是。」
我的眼睛瞬間睜大。
要知道,苗疆出美女,在苗疆中心更是沒有丑的,即便是這樣,溫幸爾也從沒和哪個女子接觸,曾有謠言懷疑溫幸爾有龍陽之好,但被本人親自闢謠。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溫幸爾修的是無情道。
原來是有心上人了。
思及此,我竟然有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甚是欣慰啊。
可鞥是我欣慰的目光太過直白。
溫幸爾將話題又轉了回來。
「鶯鶯來找為師是有什麼事嗎?」
我一拍腦袋:「哦對了師傅,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們要走了。」
溫幸爾沒有多問什麼,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歡喜的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
「師傅,你可千萬不要和母親說我在你這裡待過,母親不讓我找你幫助的。」
溫幸爾點頭:「好,為師知道了,是師傅找的你。」
解決完事情,我們出了城主府。
果然,剛出來就遇見了秦長老三人。
但是現在還在城中,也只能幹瞪眼。
不解決他們三人是躲不開的。
我們對視一眼決定出城門向原路走去。
密林什麼的,最適合殺人滅口了。
六人御劍飛行,直接進了密林深處。
身後果然跟出來三人。
秦長老看著我們,眼神狠厲。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受死吧。」
三人齊齊向我們襲來。
秦長老的實力強悍,已經是化神中期的修為。
四人配合顧嶼薇一劍解決掉兩個手下,只剩秦長老一人。
境界的差距在後期猶如天塹,難以跨越。
秦長老一擊將空山的佛珠擊碎,再次襲來只能硬抗。
我將蠱蟲全部放了出去。
即使神魂俱全,但是害怕蟲子是刻進骨子裡的,我的手還是不受控制的發抖。
似乎是預料到了我會放出蠱蟲,秦長老輕蔑一笑。
一瓶藥粉灑在了保護顧嶼薇他們的金色蠱蟲上。
瞬間一股直擊神魂的疼痛傳遍全身。
金色蠱蟲是我的本命蠱,只是我一向不喜歡蠱蟲,便給它單獨分了一個盒子帶著。
現在金色蠱蟲重新鑽回我的身體里。
鑽心的痛苦,我扭曲成一團倒在地上。
黑色的蠱蟲將秦長老分食殆盡,然後跟著金色蠱蟲的指引向我襲來。
秦長老死前大笑。
「解決了這個女人,你們又能扛多久呢,魔教的天下將要降臨!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嶼薇他們趕忙來到我身邊。
我太痛苦了,金色蠱蟲在我身體裡面肆意遊走,毀壞我的經脈,黑色蠱蟲在外面撕咬我的血肉。
意識開始陷入混沌,壓制的修為外泄,化神後期的威壓不受控制的泄露出來,將本就虛弱的眾人震出一口鮮血。
本就毀壞的經脈承受不住強大的靈力,我感覺自己快要爆體而亡了。
9
他們好像在救我。
獨屬於雲藥宗的親和的靈氣強行穩住我的經脈,空山的誦經聲和宋思澤古琴的聲音讓我得到了短暫的清醒。
顧嶼薇在我嘴裡塞丹藥。
「沒事的,不要害怕。」
「我沒害怕,可是姐姐你的手好冷。」
我將丹藥咽了下去,抬頭看著他們:
「不要救我了,沒用的,本命蠱反噬,沒人能挺過去。」
江青與難得嚴肅,有些疾言厲色:
「閉嘴,我可是修仙界最有天賦的丹修,你別壞我名聲。」
化神後期的靈氣波動那是他們能控制住的。
再次被震開之後,強大的靈氣將我包裹,沒人能進入。
我的世界變得一片空白。
身體瞬間化為血霧,又開始慢慢形成新的肉身。
江青與他們剛出口的哭泣聲只剩長大的嘴巴。
不過幾息之間,我又好端端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江青與久久不能回神。
江青與喃喃:「是還魂丹。」
宋思澤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接話:「令狐師叔的實力果然強悍啊。」
我驚奇的摸摸自己。
全新無瑕。
修為也不需要隱藏了。
洋洋得意一秒鐘,江青與半死不活的開口。
「鶯鶯,快來救人,我感覺我快不行了。」
這是實話,化神後期的全部靈力,元嬰期的修為能活下來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我老老實實地給他們嘴裡塞丹藥,然後放出蠱蟲療傷。
空山原本白潔的袈裟變得污穢不堪,我有些抱歉的使了個凈身術。
空山淡淡一笑。
「無礙,施主,出家人不在意身外之物。」
我更愧疚了。
顧嶼薇是受到波及最大的,幸好從師傅那裡拿了不少好東西。
感謝師傅的付出。
天品藥液的治療效果立竿見影,顧嶼薇的內傷恢復的極快,除卻身上的血跡,根本看不出受傷的跡象。
10
顧嶼薇的儲物袋裡裝著魔神的心臟。
只要將心臟鎮壓,便可保修仙界千年平安。
善惡與共,天道不允許惡的一面被摧毀,這會擾亂世界平衡。
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心臟開始變得不安分。
顧嶼薇將這個變動說出來的時候,大家相互對視。
異口同聲。
「月圓之夜!」
我的心猛地揪住:「我曾在藏書閣看過,如果月圓之夜用血液祭祀,魔神即便失去心臟也可以復活。」
魔神只能在魔氣最濃郁的地方鎮壓,同樣也只會在魔氣最濃郁的地方甦醒。
魔教就是拿準了這一點,即便他們不能搶回魔神的身體,我們也會將魔神的身體帶回魔教。
楊天宇氣的面色漲紅。
「該死的魔教,傷天害理!」
宋思澤正色道:「我們現在只能儘快趕到魔教,月圓之夜就在兩天後。」
月圓之夜將近,空氣中的魔氣愈發濃稠躁動。
他們在月圓之夜當天趕到了西荒絕地——一處古戰場遺蹟,這裡地勢開闊,魔氣最為鼎盛,顯然是魔教精心選擇的血祭場所。
夜幕降臨,巨大的圓月懸於血色蒼穹,泛著不祥的紅暈。
魔教教徒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他們無聲地割開手腕,以自身鮮血描繪巨大的邪惡陣法。
吟誦聲低沉而狂熱,匯聚成令人心悸的魔音。
空山面色凝重,手中的佛珠急速轉動,散發出強烈的金光抵禦著魔音的侵蝕。
「他們果然要以萬人血祭,強行喚醒魔神!」
顧嶼薇長劍出鞘,劍意沖霄。
「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魔教眾人的注意。
大戰瞬間爆發。
六人背靠背,結成戰陣,迎戰數不盡的魔教徒和實力強悍的魔修長老。
這是一場絕望的戰鬥,敵眾我寡,魔氣滔天。
宋思澤的古琴音刃橫掃千軍,琴弦卻在一聲刺耳的錚鳴中根根斷裂。
顧嶼薇的劍氣斬滅無數魔影,陪伴她多年的本命靈劍終於在劈開一名化神老魔的魔器時不堪重負,寸寸碎裂。
空山的佛珠散開,顆顆爆發出最後的降魔金光後黯然墜落。
楊天宇怒吼著,以血肉之軀硬抗魔功,全身經脈在極致的力量對衝下盡數崩毀,癱倒在地。
江青與的丹爐祭出,自爆開來,巨大的衝擊波清空了一片區域,爐體卻化為碎片。
我的蠱蟲傾巢而出,金色的光芒與黑色的潮水席捲戰場,一面挽救著同伴的性命,一面吞噬著魔徒的血肉。
但蠱蟲也在飛速消耗,在魔氣侵蝕和攻擊下,一隻只地死亡、湮滅。
最終,兩個盒子變得空空如也。
就在這時,巨大的血祭陣法轟然亮起,血光沖入月輪。
天地震動,一個無比恐怖、無比龐大的虛影在陣法中央緩緩凝聚。
難以言喻的威壓降臨,令在場所有生靈都感到神魂戰慄。
這是發自靈魂的恐懼。
魔神,即將復活!
11
就在這絕望之際,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我身邊,是溫幸爾。
他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著我的眼神卻複雜。
有痴迷,有愧疚,也有決絕。
他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種詭異的魔力,
「鶯鶯,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你我聯手,輔佐魔神,重塑這天地秩序……」
我看著他,眼神冰冷而清明。
「師傅,或者說,魔尊座下的惑心魔君?你哄騙我加入魔教,在我身上種下心蠱,想以心頭血控制我,為你所謂的新世界做傀儡,也是為了你那可笑的、骯髒的執念嗎?」
溫幸爾臉色驟變:「你……你想起來了?」
我譏笑著看著他
「是啊,可惜,秘境之中,我已神魂圓滿,重塑根骨,你的心蠱,早在我重塑肉身那時就被凈化了。」
溫幸爾眼中閃過瘋狂與痛苦,他還想說什麼。
但那魔神的虛影已然凝實大半,發出一聲震碎山河的咆哮。
一道毀滅性的黑色魔焰,裹挾著純粹的寂滅之力,直接射向我。
這一擊,蘊含著魔神復甦後的部分本源之力,足以湮滅神明。
時間仿佛靜止。
顧嶼薇等人目眥欲裂,卻無力救援。
我靈力耗盡,避無可避。
就在魔焰碰到身體的前一刻,溫幸爾猛地撲了過來,將我緊緊護在懷中。
我瞳孔放大,驚呼出聲。
「不——!」
「噗呲!」
魔焰貫穿了溫幸爾的身體,他猛地一震,鮮血自嘴角湧出。
他低頭看著我,眼中瘋狂褪去,只剩下一種深刻的眷戀與解脫,他張了張嘴,氣若遊絲。
「對…不起……前世……未能護住你……這一世……總算……」
話語未盡,他的身體便在魔焰中開始快速消散,神魂俱滅。
溫幸爾替我擋下了這必死的一擊,煙消雲散。
我怔住了,心中五味雜陳。
但此刻容不得我傷感。
魔神的完全體正在徹底凝聚,威壓更甚。
宋思澤等人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已是強弩之末。
看著他們的慘狀,看著溫幸爾消失的地方,再看那即將成就完全體的魔神。
心中的恐懼和絕望最終被一種極致的平靜所取代。
想起了秘境中的畫面,父親母親已經為我爭取了時間,我不能讓他們的努力白費。
就這樣吧。
我向前一步,手上拿著魔教眾人尋找已久的魔神的心臟。
我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散發出純凈而浩瀚的封印之力。
「以我神魂,燃此心源;天地為鑑,封禁魔淵!」
決絕的咒言響徹天地。
我的身體化作一道法陣,蓋住了那巨大的魔神虛影。
顧嶼薇嘶聲哭喊,拼盡最後力氣伸出手。
「聞鶯!!」
金光與魔焰瘋狂交織、侵蝕、湮滅。
魔神發出不甘的怒吼, 卻在心臟本源的針對性封印力量下,被那璀璨的金光層層包裹、壓縮, 最終被強行拖拽著,重新鎮壓回大地深處!
古戰場遺蹟上, 只留下一座巍峨的、新生的封印高塔的虛影,緩緩沉入地底,消失不見。
天地間恢復寂靜,魔氣消退, 紅月隱去,只剩清冷月光照耀著滿目瘡痍的大地。
聞鶯消失了, 氣息徹底消散於天地間,仿佛從未存在過。
顧嶼薇呆呆地跪在地上, 攤開手掌,一縷極細微、幾乎看不見的金色流光, 纏繞在她的指尖,微弱,卻帶著一絲熟悉的溫暖。
那是她在最後關頭, 憑藉著一絲本能和對聞鶯魂魄的敏銳感知,強行抓住的一縷殘魂。
12
大戰的消息傳遍修仙界。
苗疆聖女聞鶯以身封魔的事跡震撼了所有人。
各大宗門聯合起來,清掃了魔教殘餘勢力。
逍遙門令狐長老攜妻子隱退。
苗疆新的聖女繼位。
修仙界在古戰場遺蹟上,為聞鶯建起了宏偉的廟宇,豎起了高大的石碑, 詳述其功績。
廟宇香火鼎盛, 百年不絕。
無數修士和凡人前來祭拜,感念其恩德。
絲絲縷縷, 跨越虛空, 滋養著顧嶼薇精心溫養在梵天宗聖池中的那⼀縷殘魂。
顧嶼薇繼承了宗門,成了劍宗宗主。宋思澤重修琴道, 琴⾳中多了⼀份滄桑。空山重新串起佛珠, ⾏走世間。江青與致力於煉丹救⼈。楊天宇雖經脈盡毀,卻以意志重塑, 另闢蹊徑, 成為體修一脈的傳奇。
他們從未忘記那個怕⾍子卻最終拯救了他們的姑娘。
百年時光悠悠⽽過。
聖池中,那縷殘魂在無盡的香火願力和天地靈⽓的滋養下,逐漸凝聚、壯⼤……直⾄某一⽇,華光沖天,仙樂縹緲。
魂魄徹底凝實, 化為實體, 一個全新的、更強大的神魂誕⽣了。
我自聖池中緩緩睜開眼, 眸中清澈明凈。
磅礴的神力在我體內流轉。
⼀步踏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直接⻜升九天,神格⾃成。
新的神明, 誕生於犧牲與信仰之中。
回頭望了⼀眼這片我深愛並守護過的土地,以及那些望向我的、熟悉而激動的目光,輕輕頷⾸。
隨即轉⾝, 向著更高的神域⽽去。
傳說,苗疆的聖⼥廟最為靈驗, 尤其是保佑⼈克服內心恐懼的願望。
偶爾,廟宇的供桌上,會出現一些從未見過的、甜滋滋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