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窈的欲言又止,黯然的神情,最後的妥協。
又讓我覺得心臟上又好像壓了一塊石頭,壓得我呼吸不暢。
我用手捂住胸口,用力壓制住鈍痛。
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樣才是對的。
江窈會有自己幸福的,完美的結局。
我也會重獲新生。
我們是不同路的。
看到這一幕的我放心的回家了。
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著。
直到玄關處傳來聲音,是江窈回來了。
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從門口一步步走到了我的房間門口停住了。
我心虛的閉上眼裝睡。
我想他肯定會來問我為什麼沒去。
可腳步聲消失了好久好久,沒有一絲動靜。
江窈好像一直站在門前,卻什麼也沒做。
沒????有敲門,也沒有說話,更沒有進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外面終於有了聲音。
腳步聲再次響起,卻是離開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看向緊閉的房門。
聲音遠去,我已經聽不見了。
難以想像他站在我門口的那十幾分鐘在想什麼。
又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我抿了抿唇,把頭蒙進被子裡。
江窈或許已經對我感到失望了,所以放棄我了。
這是好事。
11
第二天床邊依舊有一杯溫水,桌上依舊有早餐。
江窈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即便我那樣對他,他還是會為我做這些。
他還是會在下班前問我想吃什麼。
我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江窈下班。
其實我一點也看不進去。
直到開門聲響起,我才回過神來。
江窈提著一袋食材回來,看到還是露出了溫柔的笑。
「我回來了老公,你餓了嗎?」
我抿了抿唇:「還好。」
他沒問我昨天問什麼沒去,對我的態度也一如既往。
好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
明明是他期待了很久,為此每天都沉浸在快樂中,對我說他愛我。
買了好看的新衣服,每天都期待著。
可他好像忘了。
他越平靜越溫柔,我的負罪感就越強,心臟傳來細密的疼痛,仿佛在被砂紙反覆打磨,凌遲。
我寧願他打我一頓,或者質問我,罵我。
都比這樣好。
江窈進廚房之前頓住了,轉過身來看我。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攥緊手等著他的審判。
他卻只是微微一笑:「對了老公,我還買了你上次說的食材,要邀請沈總一起來吃嗎?」
我下意識點頭:「可以。」
江窈笑了,表情毫不意外。
「好。」
我有些怔然。
江窈好像和沈辭州關係變好了。
有時候會不小心買了沈辭州愛吃的,也會會主動邀請沈辭州來我們家愛吃晚餐。
會給他準備他喜歡吃的菜。
一切都在按我想的發展。
果然,他們是主角,是命中注定。
只要稍微推波助瀾,他們就會在一起。
很好。
那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還能重生。
江窈也會按照劇情幸福一輩子。
雙贏!
我沒有再對江窈說那些傷人的話,甚至常常會安靜地注視著他。
因為以後我就見不到他了。
江窈似乎也發現了,我沒發過脾氣,甚至會主動和他待在一起。
我找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我凈身出戶。
我已經簽好了,拿回家後把離婚協議藏在了我的衣櫃底部。
等江窈想離婚了,這樣會省事一些。
12
但我沒想到先聽到的不是江窈說想和我離婚,而是聽到了江窈在公司暈倒的消息。
我的心瞬間揪了起來,全身發冷。
掛斷電話後迅速趕往醫院,路上都控制不住的感到心慌。
到了之後看到江窈閉著眼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我感到自己腿腳都無力了,冷汗不斷湧出。
沈辭州也在。
我走過去抓住他的手,情緒激動道:「他,江窈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暈倒?」
沈辭州握住我顫抖的手:「應該是工作太累了,沒事的,你別擔心。」
「以前都沒有這樣過,為什麼這次……」
這時候進來了一位醫生。
他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病人家屬?」
我狠狠點頭:「是,我是他丈夫。」
醫生用看渣男的眼神看著我:「你是 beta?病人精神壓力過大,長期注射抑制劑,甚至經常去私立醫院做 alpha 信息素抵抗。」
我愣住了。
醫生繼續說:「Omega 選擇跟你一個 beta 結婚,他一定很愛你,雖然你無法標記他,但至少要多關心他吧,請你多關注一下病人的心理問題,不要再刺激他。」
心理問題?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沈辭州:「你沒標記他嗎?」
沈辭州看著臉色難看的我,無奈解釋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是江窈覺得這樣你會開心,他最聽你的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張了張唇,啞口無言。
原來只有我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是我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們是主角,肯定會相愛,會在一起。
看見躺在病床上的江窈,我心如刀絞。
握住他的手時觸感冰涼,淚珠不受控的順著臉頰滑落。
眼前似乎有許多畫面閃過,江窈溫柔帶著笑的臉,含情脈脈的眼眸。
還有結婚時他穿著白色西裝,笑靨如花的樣子。
他對我說:「我愛你,是因為我的靈魂愛你,我想和你共度一生,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
他是活生生的人,是江窈,不是故事裡的主角。
是我的妻子。
初見的驚艷,那些心動的瞬間,朝夕相處的陪伴,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淚水想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砸在江窈的手背上。
「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在我耳邊。
【宿主,如果你選擇留在這裡將會失去重生的機會,據我所知你並不喜歡這裡,重生回到你之前的世界不好嗎?放棄自己的一切,為了愛情留在一個陌生的世界,值得嗎?】
【但只有這裡才有他,我已經決定了,至於值不值得,也沒有人問江窈值不值得不是嗎?我總在搖擺不定,但江窈從來沒有其他選項。】
【好的,那我再問最後一次,宿主,你可以承擔改變結局的後果嗎?】
【我承擔,我願意付出一切。】
13???
江窈輸了液,精神好了些。
剛睜開眼就看見了在旁邊看著他的我。
他有些詫異:「老公,你怎麼在這裡?」
我盯著他,勾唇一笑:「那我該在哪裡?」
江窈見我對他笑,好像愣住了,神情有幾分不可置信。
我拿出買好的粥,還有些燙,就吹涼了喂他。
江窈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變成了受寵若驚。
他一直看著我,什麼話也沒說。
似乎是覺得這是夢,一戳破就會碎。
他住了兩天院,我就在旁邊陪了他兩天。
醫生來通知說可以出院的時候我很開心。
呆在醫院我總是覺得不安心,回家就好了。
江窈的心情卻不太好。
他問我:「老公,我想再多住幾天,可以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有些疑惑:「為什麼?」
他抿了抿唇,神情有幾分不自然:「因為我覺得我還沒好。」
我看他的表情大致是猜出來為什麼了。
他以為他生病了我才對他好,所以不捨得回去。
我抿了抿唇,也感到難過:「江窈,我們先回家好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窈略一遲疑,指尖攥緊被子,又乖順的點點頭。
我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
但等回家之後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的。
14
到家後我把江窈帶到了我的房間。
看見他緊抿著唇看著我,我突然有些害羞。
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說:「以後我們就一起睡,這個房間床大。」
江窈聞言瞳孔微縮,驀地抬眸望向我,帶著些許驚異和茫然,隨後便是狂喜。
「真的嗎?」
我點點頭:「真的,你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把你的東西拿過來。」
沒有什麼比行動更有用了。
我轉身去了江窈房間收拾東西。
他的房間比我的小,灰色的床單和整潔的衣櫃,連裝飾物都是稜角分明的。
房間裡是冷色調。
感覺跟他溫柔的性格有些不相符。
不過我也沒在意,又沒有規定說什麼樣的人該喜歡什麼樣的東西。
我先把疊好的衣服放在袋子裡,準備先把這些拿過去。
我的衣櫃很大,能裝得下兩個人的衣服。
等我提著袋子回到我的房間,卻看到靠近床頭那一側的衣櫃門被打開了。
江窈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份白色的文件。
我一怔,瞳孔瞪大,立刻就想起來了那是什麼。
這時江窈恰巧轉過頭來看我。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他抬眸看向我,眼中平淡至極。
僅僅是凝視著我,那種壓迫感就如潮水般湧來,令人窒息。
「離婚,老公要和我離婚嗎?」
「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這個是之前的,我現在……」
他平靜地打斷我:「又要騙我嗎?我不會再信了。」
我噎住了,喉間像是扎了千萬根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窈放下那份離婚協議向我走來,他神色平淡,???我卻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最終他越過我, 在客廳的斗櫃里拿出了一個白色小藥瓶。
淡定把藥片放入口中。
直覺告訴我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在吃什麼?那是醫生開的藥嗎?」
江窈聞言側目看向我, 扭緊瓶蓋的手一頓,又扭開吃了一顆。
然後喝水咽了下去。
動作優雅自然, 好像在做很普通的事情。
藥效發作很快,我看見江窈的臉紅了起來。
跟他發情期的樣子很像。
但他一聲都沒吭, 好像在等待藥效發揮全部的作用。
我明白了過來, 衝上去奪走他手裡的藥瓶。
上面沒有標籤, 一看就不正經。
「你吃了什麼!快吐出來, 傷害身體怎麼辦?」
江窈露出溫柔的笑,垂首靠在我肩上。
「老公關心我,是擔心我簽不了離婚協議嗎?」
我想推開他, 卻被死死抱住。
他在我耳畔說道:「老公,懷孕了就不能馬上離婚了吧, 老公不喜歡我,那喜不喜歡寶寶呢?」
我震驚了,沒想到他是這種想法。
「江窈, 你冷靜點,我, 我已經結紮了!沒用的!我現在叫救護車, 別怕。」
我並沒有結紮,只是為了讓江窈不要衝動而已。
江窈沉默了三秒,忽然低低地笑了。
「結紮?老公這麼討厭我啊。那好吧, 老公來給我生小寶寶吧,我會像愛你一樣愛他的。」
我大腦瞬間宕機了。
好像無法消化江窈說的話。
藥效已經發揮大半, 江窈沒再廢話, 把我抱起來往房間走去。
我從來都不知道 Omega 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15
江窈的吻帶著滾燙的溫度侵入。
貼著我的後背,唇落頸間親吻。
灼熱的吐氣激起一片顫慄。
江窈在我耳畔輕語:「離婚,老公可以一個人生活下去嗎?沒有我的話該怎麼辦呢,長了一張這樣的臉要怎麼生活呢?」
「遇到壞人怎麼辦,他們不會因為你生氣就害怕呢,他們只會更加興奮,哭了嗎?老公哭起來也好漂亮。」
這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讓我不敢置信是從江窈嘴裡說出來的。
「閉嘴……不要說了……」
江窈很會做, 他說他在夢裡已經做了無數次了。
他還是會臉蛋紅紅, 興奮的問我。
「老公,我做的好嗎?你誇誇我好嗎?」
「老公,你喜歡不喜歡,我去裝珠子好不好呀?老公會更舒服的。」
我對江窈的認知再次刷新。
抖著手捂住他的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敢!不許去!」
現在就要了我半條命了,真去做了那還得了!
其實我並不在意誰上誰下這個問題。
只是有些驚訝。
不過我接受度良好。
既然決定了和他好好在一起,那這種事也是會有的。
後來我跟江窈認真解釋了我經歷的所有事,給他道歉。
江窈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他說不會再信我, 其實我一說他就信。
我重新陪他過了生日,還按照他的意願打扮,贈送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他沒有安全感, 想在上面就在上面吧。
一生還有很長,我不習慣做承諾, 但行為就是最好的表白。
江窈會經常問我:「你愛我嗎?」
不再是以前那樣卑微,而是明明知道答案,卻仍是喜悅又期待的表情
「我愛你。」
「我更愛你!」
(全文完)